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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早就谈好了。”夏仲秋很无辜地道:“我们这几天忙着筹备,没敢让我妹妹挂心呀。”
“我要叫我大哥回来!我一定不让你们得逞!”
“呵!妳大哥?”周文德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这下子他的船应该走到江西了,妳这么一来一往通风报信,就算他赶回来,也得五、六天的时间,到了那时,嘿嘿,早就一树梨花压海棠,落叶满阶红不扫了。”
七巧听了,面无血色,用力握住左手腕的铜钱手炼。
“我管你家院子落不落花!”牛采苹听不懂,大声嚷道:“对了,我记得了,你妹妹嫁给这个老头子,你是他的大舅子,你们仗着官势欺压老百姓,胡乱封了我们的铺子!”
“咦!我哪有本事欺压百姓?这是知府大人亲民爱民,即使是小百姓的家务事,也要躬身关心啊。”周文德说着便向知府深深一揖。
“好说好说。”老知府笑呵呵地抚了一把花白胡子。
“七姐姐,我们去县衙投状!”牛采苹急道。
“别忘了,知县袁大人还矮我们知府三级。”周文德微笑提醒道:“牛青石不过一介平民,往来的都是贩夫走卒,顶多认识到袁大人、还有一个被摘官的过气知县,这已经是他的造化了,想跟我斗?门儿都没有。”
知府有些不安地问道:“我记得上回陈敖摘官时,有一个使了五鬼搬运法,气得巡抚大人吃下南游记的那个老儿呢?”
周文德哈哈笑道:“陈万利?听说他老人家去蒙古看赛马了,等他回来时,嘿嘿,我的爱妻都身怀六甲了。”
七巧竭力稳定心神,不管周文德再怎么嚣张,也不怕他抬出来的官儿再大,她还是说道:“爹,你不能这样,我绝对不嫁给姓周的。”
“由不得妳!聘金已经收了,时辰也看好了,明天一早就给我嫁到周家去!来人,架回去!”夏公明不容分说,吩咐仆妇动手。
“我不要!”七巧惊慌地躲开,但四个仆妇身强体壮,早就候在一边,大掌一箝,扯着手臂,抱住身体,就是不让她逃。
“喂!妳们不能强来呀,没天理了!”牛采苹被推到一边去,气得上前扑打,小小的手掌却像是打在乌龟壳上,完全撼动不了仆妇。
“爹,我不回去!”七巧拚命挣扎,激动地道:“我不嫁就是不嫁!”
“妹妹,不要这样。”夏仲秋赶紧靠近她,低声劝道:“要是强绑妳回去,教外头人看见,不单坏了我们夏家的面子,如让周家长辈知道了,还道妳真是不听话、不受教的女儿,以后嫁过去的日子不好过啊。”
爹要银子!哥要面子!七巧气得掉泪,那她能要什么?就连最起码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都没有吗?
“不,我不嫁!我说什么也不会嫁给这个卑劣无耻的小人!”
她更用力扭动手臂,试图挣脱仆妇的蛮力,两相扯来扯去,仆妇的肥大身躯站立不稳,往后撞去,将小桌上的东西撞落了地。
“我的娃娃!”眼见木头哇娃纷纷跌落,七巧心痛大叫。
“这娃娃挺有趣的。”知府大人以眼示意,要衙役捡起来。“不如拿回去给我那成日无聊到撕帕子的娘子玩玩吧,夏老爷……”
“大人喜欢什么就尽量拿。”夏公明摆足了笑脸。
衙役将娃娃捡起来,一个个摆在盘子上,送到知府面前让那只鸡爪也似的老手摩挲玩赏。七巧看了,简直像是被割下身上一块肉,心痛得几乎要晕过去了。
“你们不能拿!”她放声大哭,顿时失去了力气。
“快!快送小姐上马车。”仆妇趁机架起七巧,走向大门。
“不能带走七姐姐啊!”牛采苹徒劳地去扳仆妇的肥手。
“真是吵闹!”夏公明不耐烦地搓揉太阳穴,随即眼睛放亮,向正在查点货物的管家问道:“这间铺子好歹值上一千两吧?”
第9章
月明星稀,夏府大门紧闭,挡住了门前的一群人。
“阿敖,都二更天了,真的没办法吗?”安居乐急道。
“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饶是陈敖当过知县,颇受苏州百姓敬重,此刻也苦恼地道:“这是明媒正娶,不是强抢民女,根本不算是一个案子,偏生知府又压在上头,袁大人也插不了手。”
“不管了,我们进去劫人!”米多多挽起袖子。
“这大门要能撞破,还等着你去劫人吗!我早就进去救七姐姐出来了。”牛采苹红着一双眼睛。
“我们当真救不了七姑娘吗?”几个平日流连铺子的姑娘们围在一起,难过得哭泣。
“夏老爷不肯见人,我们再等下去也没用。”陈敖看了看夜色。“姊夫,很晚了,我们先送姑娘回家。各位姑娘,也请妳们明天一早呼朋引伴过来,大家挡住轿子,我再来跟夏老爷说道理。”
“我去堵在周家门口,不让周文德出门。”米多多道。
“也只好这样了。”安居乐有些慌了。阿敖聪明,多多机灵,他们都只能想到围堵的方式,若夏家强要嫁女,大家又哪能挡得住!
天色虽晚,众人心急如焚,仍不欲散去,但也只能一筹莫展。
“大哥回来了!”街底跑来两个人,牛青云边跑边喊。
“青石?!”安居乐惊喜地喊道。
众人瞠大了眼,好象见了鬼。牛青云中午才出门追人,怎地一下子就追上三天的船程,而且还带人回来了?这两人是骑上千里马?还是风急水快,瞬间将船给吹回苏州?抑或坐上冲天炮飞回来的?
“大哥!呜!”牛采苹没空理会那么多了,见到大哥就哭。“快呀,你快救七姐姐!不然我就没嫂子了。”
牛青石双眉紧锁,因跑得急了,辫发略微散乱,更显得他行色匆忙。他来不及跟大家打招呼,就要上前敲门。“我去找夏老爷!”
“安老板,陈先生,后门有动静……”几个牛记粮行的伙计从围墙边跑了过来,一见到牛青石,立刻欢喜地道:“老板!你回来了?!”
“后门好多人出来了,他们都说要跟大小姐一起逃亡。”
“她做到了!”牛青石神情立刻转为欣喜,发足往后门奔去。
转过围墙,跑上一段路,再弯进小巷,只见约莫十来个家丁丫鬟模样的男男女女,各自抱着小包袱,焦急地往小门里头瞧着。
“大小姐出来了,跟着大小姐走!”此起彼落低语着。
“百合,快!别关门了。”七巧匆匆忙忙走出来,心急地拉着丫鬟,左右张望了一下,问外头的家丁道:“我们去哪里才好?”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竟是一时无言。
“七巧!”
七巧一震,这声音她已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可却又陌生地喊着她的名字,就像是一记从遥远天边打来的雷,虚无缥缈,不切实际。
再往喊声看去,她心头蓦地一酸,视线也模糊了。
神仙钱灵验了?她盼呀盼的,真的盼到他回来了?
“牛……牛牛牛……”她哽咽得喊不出来。
“牛老板!”夏府家丁紧张地道:“你快救救大小姐啊!我们一定得走了,要不然被老爷发现,小姐就完了。”
这支庞大的逃亡队伍并没有吓到牛青石,他不加思索地道:“快!大家先跟我走。”
“七巧,等等。”
“娘?!”七巧惊骇地转头,娘来拦她了?
进退两难,她只得垂泪道:“娘,我不想嫁人,我──”
“娘明白。”夏夫人神情肃穆,将一个绸巾小包裹放到七巧的手里。“这里是娘攒下来的银子和首饰,妳路上拿去用。”
“娘啊!”七巧泪下如雨,恨不能与娘亲抱头痛哭。
“快走吧。”夏夫人含泪抚了抚她的头发,再望向她身后的挺拔男人。“你就是牛青石?”
“夏夫人,我是牛青石。”牛青石走上前,以沉稳有力的声音道:“请妳放心,我一定会照顾七巧。”
“好,你们快走!”夏夫人急促地催他们。
“我会再回来的。”牛青石丢下这句话,便拉起七巧奇书Qisuu网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掌心,带她跑离夏家。
“大家快跟着牛老板走!”其余众人也赶紧跟上。
“娘……”七巧一步一回头,娘亲却早已走入围墙里不见了。
她揣紧小包裹,咽下泪珠。此去前途茫茫,她一定要坚强,不再依靠任何人,走出自己的路……
等一下!是谁在带她走路?与她紧密贴合的大手掌像块火炭似地燃烧,将他全身的热度都传到她这边来了。
牛青石?!他拉她的手?!七巧踩不稳脚步,险些跌倒。
不,她不能晕倒,她还要逃亡,逃得远远的,远离夏家,远离苏州,远离牛青石,远离所有的一切,再也不回来了!
竟然拉她到牛记粮行来了。
七巧站在帐房里,心急难耐,怎样也坐不下来;走到门边向外看,竟见她带出来的家仆神情松轻松,丫鬟坐在凳子上,家丁席地而坐,个个捧着米多多刚煮出来的热汤,正和粮行的伙计们聊天吃消夜。
这是在逃亡吗?
“我要去找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回头急道。
“半夜了,所有船家都休息了。”牛青石不慌不忙,捻了一把茶叶放在茶碗里,再提起热水冲泡。
“乌蓬船的人家都睡船上的,喊醒他们就成了。”
“要是坐这种小船,我保证天亮后立刻被妳爹追到。”
“我去雇车子……”七巧绞着指头,口气变得很硬。“你别跟我说,半夜雇不到车子。”
“没错,马儿也要睡觉。”牛青石又冲了另一碗茶,自己先坐了下来。“坐着休息吧,急也不是办法。”
“怎地不急?!”七巧又气又急,早知道就直接跑到河边找船了。“明天姓周的就要娶亲,爹不找我,他也会找我!”
“只要我在这里,我绝对不会让他进来抢妳出去成亲。”
他不是在开玩笑。七巧震愣地望向他认真而笃定的双眸,拿手用力按住自己的心口,彷佛她不这么做的话,她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她又揉了揉心口,情势紧急,她没空做无谓的揣测了。
“牛老板,你借我三百两。”
“做什么?”
“我铺子让知府封了,手边又没钱。”七巧见他的视线瞄向摆在桌上的绸布小包裹,忙道:“娘给我的东西约值一百两,我带这么多人,一路要吃、要住、要走,样样都要花钱,而且也要想办法安顿下来。”
“妳怎么带上这么一大帮人?”
“我爹待下人苛刻,工钱也给得吝啬,很多家丁丫鬟早就不想待了,所以爹虽然把我关在房里,但我跟看守的家仆谈了两句,他们就决定跟我逃走,顺便其它想走的也一起喊来。”
牛青石好笑地道:“那妳打算去哪里?”
“我还没决定。”七巧苦苦思索地名。“也许去北京、去四川、去福州、去武汉、还有昆明、大理、腾冲、缅甸……”
牛青石哑然失笑道:“妳想随我弟弟的南游记路线走一遍?”
七巧脸上一热,她怎么说着就扯远了!
“反正去哪儿都成,我再开个小店做营生,让大家都能好过活。”
“妳完全没计画,漫无目标,我不借。”
“你一定得借!”七巧跑到他前面,急急地道:“我跟你学着诚信做生意,我还会诳你吗?我会立字据,也许一年、两年还不成,但我一定会拚命赚钱,再托人带回苏州还你。”
“妳欠我的,都还没还清,我不可能再借,否则便成无底洞了。”
露出生意人面目了!七巧一颗心彷如直落无底洞,摔个粉碎。
没错,截至前天晚上为止,她还欠他一千一百三十二两的粮钱──虽然她可以不必帮夏家还债,但她欠他的人情,说什么也还不清了。
她低下头,忍住眼泪,扯着铜钱手炼,黯然地道:“你不借就算了,我一定得走了……”
“我回来了,妳就不能走。”牛青石站起身,用力按住她的肩头,语气却是出奇地温柔:“七巧,妳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又喊她名字了,七巧心脏剧跳,四周变得鸟语花香、风和日丽,她不由自主地望向他炯亮的眸子,嘴里仍赌气地道:“你你……你还不是想趁我成亲前,跟我结清帐款,免得收不回本。”
“是的,我们之间的帐,一定得好好算一算了。”
牛青石放开她,从怀里拿出纠结成一团小球的帕子。
七巧的情绪被他搅得起起落落,一见他珍藏也似地拿出她的帕子,她立刻垂下脸蛋,只管去绞自己的指头。
“船上没事做,我就瞧着这块帕子,看到第二天,我明白了。”牛青石将帕子拿在她的胸前,好让她低垂的视线能看得清楚。
“妳打的结,我来帮妳解开。”
他捏住布面,轻易地解开最大的结,接着再一个个解开小结。
七巧痴痴看着,他的指头粗大,却总能找到结头,仔细而轻柔地拆开帕子。有的结她当初扯得死紧了,他就用指甲轻轻抠着,让紧密的结头松动,再慢慢地拆解开来。
烛火摇曳,将彼此的身影叠在一起。一个结解开了,两个结解开了,三个结解开了……所有纠结的结全解开了。
牛青石将帕子抖开,摊平在他的手掌上,再轻轻抚平上面的皱纹。
“抱歉,是我让妳打了这么多死结。”
“唔。”她眼睛酸涩,似乎有洪水要涌出。
“我为妳想得太多,总想这样做对妳好,那样做对妳好,却忘了静下心来,问问妳的想法,也问问我自己的心思。”
他到底想说什么?七巧用力捏住指头,也许,她在作梦,应该拿指头咬下去……
牛青石平静地继续说道:“每当知道妳在铺子忙着,我就很安心;妳不见了,有人看妳往河边去,我吓得拚命跑,就怕妳投河;妳走不动了,虽然妳很重,我说什么也要背妳回去;妳晕倒了,我唯一的念头只想好好保护妳,帮妳赶走虫子,不再让妳害怕,结果我的左手用力过度,差点扭到,要是两手都不能动了,还不知道喊谁喂我吃饭……”
痛啊!七巧愣愣地瞧着咬出齿痕的右手食指,心头一绞,眼泪就掉了下来。
“怎么了?”牛青石心慌地握住她的手。
“痛死了啦!”她泪水掉了又掉,真的是洪水爆发,溃堤了。
“没事怎么去咬指头?肚子饿有点心吃,我唤他们端汤过来。”
“好痛!好痛!好痛!”她泪珠儿一颗颗掉落,滴在他的手背上。“你的笑话好难听,一点都不好笑,呜……”
“我不是说笑话,我是说真心话。”
她抿紧唇瓣,低头看着他结结实实包覆她双手的大手掌。
“我猜,妳早就不想嫁读书人了,妳想嫁商人,是不是?”
“呜,你胡说!”
“我牛青石对天起誓,今生誓娶夏家大女儿七巧为妻,如有违誓言,愿遭天打雷劈……”
“不成!”她用力跺脚,猛地抬头看他那张沉稳的脸孔,泪眼婆娑地道:“你被雷劈了,留我一个人可怎么办!”
“那么,我拜托妳,不要害我违背誓言。”
呜,中计了!七巧一颗心既甜蜜又气恼,不知道他这么搞怪。
“你、你、你应该发另一个誓,发誓永不娶妾。”
“我不发这种誓,因为我本来就不会娶妾。”
“我怎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过几年,你就变心了。”
“七巧,相信我。”他笑容温煦,柔柔地拂开她的发丝。“能专心疼爱妳、照顾妳,再与妳相伴,四处游山玩水,这是我天大的福气;再说,我有自知之明,妳将会是一个十分凶悍的老婆,我应付妳都来不及了,哪敢再自讨苦吃?”
“呜,你!”七巧有一种预感,将来会被欺负得很惨的应该是她,而不是他,于是她更气恼地道:“我那天问你,你怎么不回答?”
“妳问得突然,我以为妳又来闹着玩的,加上我还摸不清自己的想法,既想帮妳找个好人家嫁了,心底却又有一条绳子拉着我,不让我去做这等违背心意的事,直到我在船上想通了,说什么也要立刻赶回来。”
“你不是要去四川做生意吗?”
“没有任何生意比妳来得更重要了。”
他的话句句触动她的心,七巧只觉得自己好象变成一块小馒头,被他捏来揉去,最后一口将她给吞了。
呜,他一定是吃错药、转性了,这才讲话颠三倒四,忘了板脸孔,也忘了出门赚钱,半路就折回来,跟她一起闹着玩了。
她还不太习惯这个真性情的牛青石呀。
“哇呜!”她干脆放声大哭,也不管外头是否听到了。
“唉!”牛青石轻声怜叹,温柔地将她拥入怀里。
纵横商场多年,他目光锐利,见到好谷物便收,出价快速果决,买卖进出自有一套方法,为自己挣得江南大粮商的一席之地;他却没想到,要清楚明白自己喜欢一个人,竟是如此迂回曲折。幸亏老天保佑,实时唤醒他这只大笨牛,他若再晚一步回来,恐怕就失去她了。
他冒出冷汗,收拢双臂,将她抱得更紧,用力吸闻她的软香。
“七巧,一直以来,我总希望妳能嫁个好人家,我现在告诉妳,我就是那个好人家。”
“呜呜,你好坏,就爱捉弄我,还摆那个什么冷脸孔,你大老板很了不起吗!”她埋在他怀里痛哭。
“大老板没什么了不起,回家也得听老婆的话。”
“呜,你以后再捉弄我,我罚你跪算盘……”
“好、好,妳说什么都好。”他心疼地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瞧着她。“妳哭了一天了,是不?眼睛又红又肿的。”
那近在咫尺的凝视让七巧停止了呼吸,他的眸光好炽热,手掌好温热,动作好温柔,令她情不自禁地迎上他逐渐俯下的脸孔……
“啊!我很丑,别看了!”她慌张地拿手掩起脸蛋。
“这样吧。”他偷香不成,只得摸摸她的脸颊,笑道:“我变个戏法,妳瞧着好看的话,就笑一笑,不哭了。”
七巧将指头张开,从缝隙里瞄了出去,只见他左手握拳,右手将她那条帕子拚命塞进拳头洞里,说也奇怪,那么大的一条帕子,竟然全部挤了进去。
牛青石摊开两手手掌,愉快地道:“瞧!不见了。”
七巧收了泪,愣愣地瞧着他厚实的手掌,思绪变成了一只蝶儿,翩翩起舞,飞到了一个明亮的夏日正午。
大哥哥就是这么唬弄小姑娘,唬得她相信世上真有神仙……
牛青石注视她湿润低垂的睫毛,有些无奈。“我戏法变得不好?”
“我知道,你偷藏在袖筒里。”
“露出破绽了。”他笑着从袖口抽出帕子,想为她拭泪,谁知还没碰上她,她就倒退一步。
“我还是得走,不跟你纠缠下去了。”七巧又开始扭指头。
“妳在说什么?待会儿回采苹那儿睡一觉,我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