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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们!跟我冲啊!”
咬着牙克服恐惧,二排长毅然站起在最前,变成表率,变成模范,用行动惊醒了正在弹雨下恐惧失神的战士们。
“冲啊!”
多米诺骨牌似的效应,两个排的前进线突然开始加速向前。
马良的拳头猛然捶在墙角旁的地面,溅起一层浮灰,呛到了他那张趴伏于地面的污脸:“怎么?他们……唉……”
胡义趴伏于另一边的墙角,仍然静静向北观察着战场,什么反应都没有。三连太慌了,从指挥到战士都是,眼前这个冲锋,是个注定失败的冲锋,因为冲锋发起点距离敌人太远了,将近二百米,冲上去也会变成耗尽体力的靶子,再也回不来,冲锋的气势越高昂下场越惨,他们把生命白白浪费在了无效距离上。
……
简易重机枪阵地终于成型在兴隆镇西北方向的一个缓坡上,满仓搂着粗重的冷却筒,全神贯注,将密封绳仔细地缠绕于助退器后部,漏水现象缓解了许多,可是仍有水滴渗淌,但他不敢把密封绳缠得再厚,只能这样了。
几个伪军各自挂着一身湿淋淋的水壶猫腰窜进浅坑后骂骂咧咧,他们被少尉逼着用这种方式弄来了水。
少尉在一旁焦急:“行了没有?”
哗啦一声,满仓把重机枪调整了方向,半跪于机枪手柄后:“能凑合一阵。”
一个因为取水而脏湿了军装的伪军抱怨:“特么啥破玩意啊!哪有这样的?它光是喝水就能把咱给喝死!这不玩人呢吗!下回出来应该带一口井!”
“闭嘴!准备开工!”少尉开始抬脚踢人,让周围的懒鬼进入各自位置,然后伸长脖子朝枪声方向观察了一下,不禁推推歪帽檐咧开嘴:“好家伙!土八路挺勇啊!”
弹药手赶紧凑到重机枪旁,将弹带一端递上,满仓接了弹带送入枪机,向前推动拉机柄,向左拉进弹带,然后利落地释放开拉机柄,又向前推动一次,再拉弹带,又松开,哗啦一声清脆金属声,拉机柄重新回位;这个丑陋的、沉重的、仍然在渗出水而显肮脏的喝水机器正式就位,透着隐隐狰狞。
那是一种难以言述的、无可替代的金属狰狞!铆在枪机右侧的椭圆形金属铭牌泛着冷光,刻写着:七九马克沁重机关枪,a1527,金陵兵工制造。
这一刻,满仓那张年轻的脸忽然变得有些痴,这挺重机枪焕发出凛冽气息的同时,他仿佛被这个丑陋机器传染了,痴痴地竖起表尺,双手抓住两个握把的同时,左手已经习惯性地向上扳开保险,机枪直接进入待射击状态。
无论那些目标是谁,他现在都无暇想,有一种冲动瞬间占满了他的心,令他抓着握把的右手拇指不自然地颤抖着,令他沉下肩来凌厉注视在表尺后,不想再等待什么狗屁命令,右手拇指终于压下扳机。
嗵嗵嗵嗵嗵……
这是非常不一样的声音,这声音一出现就震慑了所有人。
超长的帆布弹带哗啦啦猛往枪机里卷,看得没经验的副射手傻着眼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帮忙托;助退器连续喷出看不见的火舌,将细灰从枪口下方的土里吹起向两侧漫卷;一次次沉重的后坐力猛撞三角支架,撞得机枪枪身颤晃,那几个临时加入机枪组的懒鬼根本不专业,他们没能把机枪支架位置加固,导致后支架被一次次的后坐力推着往土里滑。
但满仓已经不在意这些,努力适应着后座造成的角度变化,把膝盖死死顶在泥土里,也不舍得放开扳机,年轻的他,深深沉醉在机枪手这个悲催职业中无悔,变得和他手中的丑陋机器一样狰狞。
整整二百五十发的长长弹带被他不喘气地糟蹋光了,他把还傻着眼的副射手推开,自己扯起第二个弹带亲自装,沉稳而迅速,又让这丑陋机器猖狂嚎叫起来,疯狂喷射怨咒,直到枪口下方的泄压口开始发出呲呲细响,这温暖环境下仍然可以辨出一点水蒸气的微白,预示冷却筒内的温度要冒泡了。
在狂躁的射击声音里,他似乎听不到少尉对他的咒骂,但是泄压阀窜出水汽的声音仿佛镇静剂,猖狂的重机枪射击因此立止,呆在坑里的几个治安军似乎还在耳鸣。
……
缺口之后,郝平那张脸是呆的,他的大脑处于短暂空白期,幸存的战士身影还在他眼底挣扎,艰难爬行在绿色摇曳之中,继续受到正面的,以及后续加入的斜侧方向的火力扫荡,冲锋的全倒下了。
墙角之下,胡义那张面孔也是呆凝的,他没想到,居然听到了民二四式重机枪的咆哮,那是他曾经心爱的,被鬼子称为死神镰刀的最美丽机器。然而不真实的是……那枪口是朝向自己的,由此,胡义终于意识到,面前的敌人不是一般的治安军,一定是他们,只能是他们……
第592章 人无完人()
一面朝南的斑驳墙根下,懒散歪坐着一头满身灰土的熊,被阳光晒得不想睁开眼;一个娇小的,扎辫子的丫头,隔着几米远靠坐在另一头,眯起大眼仰望蓝天,其实是在听枪声,原本鲜丽的小花衫豁开了口子,磨脏了大片。
熊忽然不睁眼地问:“你跟她叨咕什么了?”
“没什么……与你无关。”
“老子就是不想干了!懂不懂?你个欠嘴的……毁了我的计划!”
“切计划个屁啊!那你直接逃就是了,我保证假装看不到,至于这样吗?”
小红缨也不看熊,随手从身后的墙上扣下一块土,在小手里不紧不慢地捏碎,让滑出指缝的灰尘洒落在她自己的鞋面,裤子,她想脏成大地。
“老子本来就是要消失呢!谁让那些短命鬼跟我犯贱打招呼!骡子是谁都能叫的吗?老子是谁都能认识的吗?”
“骡子。骡子。骡子。傻骡子笨骡子不要脸骡子。大骡子生不出小骡子,姑奶奶骑着骡子打骡子……”
小红缨开始无良碎碎念,她猜那头熊正在悄悄抓起一把土,于是突然卧倒在墙根下。
哗啦一团飞灰果然顺风而来,连沙带土全飞过她的后背,却扬了刚刚出现在墙角的马良一脸。
熊拍拍手里的灰,眯起蛤蟆眼重新靠在墙根下养神,小红缨趴在墙根底下神经质般地咯咯傻笑,马良甩甩脸,肩头落着余土,盯着远端假寐那熊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没开口,来到小红缨和那熊的间隔中间,也靠墙坐下在地上,在凌乱枪声中垂头晒太阳。
“狐狸呢?情况怎么样了?我听见冲锋了。”
“是啊。冲锋了。两个排。连敌人都没看到就开始冲锋了。”
“你是说……”
“我没说。”
于是阳光继续照耀着,长长的土墙继续斑驳着,大中小,间隔很远的三个蔫货各自在墙根底下沉默着,仿佛根本听不到回荡在四周的凌乱枪声,与附近那些惊慌匆忙在枪声里的三连战士形成巨大反差,似乎交叠了两个世界,他们看起来永远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九班兵,只是又年长了两岁而已。
……
来自镇外北向的火力最终开始射向镇里,射向镇里原本要掩护冲锋的射击位,很快三连的还击就停了,因为三连打不起,弹药携带量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撤下房顶躲下墙,无奈听着捷克式轻机枪和一挺民二四重机枪三发两发地嚣张炫耀,时而撕碎了窗,时而扯开了瓦,时而弹洞跳上墙。
郝平摘了军帽攥在手里,快要将那顶军帽攥成块抹布了尚不自知,只顾大骂刚刚来到他面前的四排长,质问他为何要与已经缩头当乌龟的治安军在镇西没完没了地纠缠。
四排长想辩解又不敢,这种屋檐下巷道中的战斗一旦开始跟本没那么容易停下,指挥难协调难,一旦搀和在一起再想撤出战斗同样不简单,除非不顾冷枪硬着头皮往回跑,那就要付出伤亡,他舍不得。
杨得士带领的三个排大部分到达了镇北,有的战士还提着浆糊桶拎着湿刷子,有的战士因为匆匆中摔倒而掉落夹在腋下的大叠宣传标语,红红绿绿飘满了仓惶的街,一些奔跑中的战士停下来帮忙捡,这些纸不便宜!
任是麻木的胡义也看得呆了,这不像是在兴隆镇,这像是根据地!
杨得士的眼镜匆匆出现在胡义视线里,他们的视线只短短交汇了一瞬,便各自错开。
“苏青?你怎么也在?”
杨得士本能想要伸出手来握,之后才醒悟这枪声环境下不合时宜,尴尬地顺势把手朝一侧摆了摆:“那个……你们班负责保护苏干事!”
苏青想拒绝,因为她身畔站着一个恶鬼,还需要谁保护么?所以她用余光偷瞟不远的他,却不见他有任何表态,于是咽下了准备拒绝的话,接受了杨得士的一片好意。
到这时杨得士才转向满头大汗的郝平:“什么情况?”
“镇外有敌人,兵力不详,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我们必须撤退!”
“他们是溃军旅的。”胡义突然插了简单一嘴。
场面沉默了三秒,郝平轻咳一声,重新收拢观众们的目光:“不论敌人是谁,现在的关键是离开,北边已经被证明不适合,我们得穿过镇子,从南边打出去。”
“重机枪在西,只要稍微转移阵地,南边的大片范围同样在它的火力范围内。”胡义又插了一嘴。
场面沉默了三秒,郝平很不爽地呼出一口大气:“我们向东撤出!那个……一二三排,你们……”
“东边至少有四挺轻机枪,倒三角位布置,要出东边你得做慢慢拔点的准备。”
郝平有点忍无可忍,遭受着挫折的他主观觉得胡义的话阴阳怪气:“你又知道了?你算命的?”
胡义倒也不客气,继续面无表情:“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他们是溃军旅的,不是一般治安军;我也跟你说过了,重机枪在西边,你自己不也听见了么?”
“所以你就全知道了?”郝平继续朝胡义歪皱眉,又三秒:“哦,对……我才想起来,你过去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场面又静,静得只有凌乱枪声。
没有对比,不知道珍贵,胡义现在才知道高一刀是个多么好的人,为了战斗,为了荣耀,那货可以放下一切,甚至包括骄傲,那货是个真正纯粹的军人。此时此刻,胡义决定原谅高一刀曾经无耻的所作所为,但不包括下一回。
“所以呢?”胡义突然反问郝平:“所以呢?”
那张古铜色的无表情面孔变得有点僵硬,那细狭眼底阵阵泛起灰,他像是个站在悬崖边缘的人。
眼见苏青即将站出来,杨得士抢前一步,挂上一脸严肃:“郝平,你过分了!这什么地方!这什么时候!”
很奇怪,苏青居然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述的不好受,像是她自己的,又像是他的,在她还无法厘清这种感觉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转身,沉默而走,一众战士慌忙闪让,那背影在阳光下的枪声里,跟他脚下的影子一样黑,桀骜在她深深的黑瞳……
第593章 动与静()
你能看多远,你便能走多远。
郝平与胡义是有差距的,这一点郝平自己明白,但他并不认为差距很大,他觉得,他差在经验,与细节,所以他并不因此气馁,他要做的是汲取教训,积累经验,早晚会变得完美。
不过,重机枪的声音太可怕了,只要是步兵,没人不怕,鬼子亦然,何况三连。好些战士甚至第一次听到重机枪的声音,好些战士更是第一次听到民二四式马克沁的声音,嚎叫起来竟然久久不停歇,感觉比鬼子那‘野鸡脖子’重机更恐怖。
于是,郝平决定全连转移向东,胡义说东边的轻机枪不会少,不过相对而言东边得算火力弱侧,至少不会被不喘气的重机枪照顾;另外,郝平也存在侥幸心理,希望他能证明胡义是错的,说不定敌人也布了个围三缺一呢。
胡义没兴趣考虑郝平与他有多大差距,无数次的死去活来之后,他的战场思维早已不再拘泥,无论身处怎样的困境,只要记得两个字‘目的’,就不会迷失,然后为了这个‘目的’,不惜代价,不择手段,把成功和失败全都踢给命运不管,无悔。
郝平把眼前的敌人当敌人,而胡义在意的是鬼子,哪怕现在已经四面楚歌,他在意的还是尚未到达的鬼子,鬼子到达的一刻才是真绝境,所以胡义认为三连眼前的关键是‘时间’,不该再犹豫折腾患得患失,已然向北扔掉了两个排,至少北面的火力位置全知道了,态势明朗了,就该当机立断全连向北背水,用损失换时间,换离开。
因此,郝平与胡义的差距可以被丈量出来,郝平的视距大约五百米,胡义的视距……还在路上,接近中,也许三十里,也许二十里。这大概是差距数值。
……
“自由活动?”罗富贵愣着眼珠子看胡义那一脸冷:“啥意思?”
小红缨朝那迷茫熊撇嘴:“意思是咱不跟三连好了呗!自己玩过家家!”
马良站了起来:“哥,既然这样,那我想……”
“去吧。”不用等马良说完胡义也知道他要说什么,石成大概还在镇中间的死人堆里晾着呢,因为他穿的不是军装。
到了这一刻,马良才想起擦他自己的脏脸,一边走向小街,一边努力用衣袖抹着,蹭着,那些血迹已经皴在他的脸上,泥一般掉落下来,一条条地掉落着。
“你去吗?”小红缨问罗富贵。
“我不去!我不想看石成那个蠢样!”熊说得有些忿忿,从墙根下站起来拍拍屁股落下一地灰,晃悠着离开。
只有小红缨还脏兮兮坐在墙根下没动,金春秀为她定制的一身华丽全毁了,现在像是个华丽的小叫花子,那双漂亮大眼依然清澈,看不到一丝落寞,也无一丝悲伤,只是平静地眨。
胡义忽然觉得心情好多了,源于小丫头这份淡漠,马良和骡子还是没能超越她,如果不是因为年龄,她并不小,她见过最多。
“干嘛这样看我?又想让我离队吗?”
“……”
“你也看到了吧?离队我照样能打出一片天!”
想当初第一次离队,她进县城去端宪兵司令部去了;这次在兴隆镇她也算离队,生生打响了摧毁和平的第一枪。现在听到这句话,胡义更无语。
“说话啊?”
“我什么都没说吧?不全是你说的么?”
“那你为啥那样看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
“我只是……想问问你老人家,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吃桂花糕?”
“你做……”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小红缨转而看不远处的凌乱小街,不只有尸体在阳光下,也包括凌乱在街两旁的一切,于是那双大眼越来越明亮了。
……
晴空,明明是蓝色,在匆匆的战士们的眼里却发灰。
草鞋,布鞋,灰绑腿,跨过尸体踏过凝血,交错凌乱交错奔跑过巷,交错在石面不平的硬街,匆匆得一张又一张年轻面孔模糊成都一样,汗脏的脸,无表情的黝黑,路过又路过仿佛无尽。
排长班长们边跑边催,东边镇外,枪声已经开始响起,三连也知道时间紧迫,所以先到位的已经在连长命令下直接冲出镇子投入战斗,曰分秒必争。
三连九排当先推进到东边镇外百米,左前方向响起了捷克式轻机枪的嚎叫,右前方也响起了捷克式轻机枪的嚎叫,随即大片步枪弹雨伴随而至,当场打翻了十几个战士,余者扑进荒草继续痛苦,切身体会着被火力交叉的梦魇。
想要还击却无法还击,不站起来就只能看到满眼荒草,而敌人只需要朝他们的大概位置一遍遍盲扫,草叶断了又断,黄花折了又折,四面八方都是咻咻不止的死神呼啸声。
有战士在绿色的茫然中呻吟,有战士在纠结于所携带的仅仅两个子弹桥夹,也有战士终于意识到正确的决定应该是继续向前匍匐,却无法唤醒附近的茫然战友,于是嘶哑喊着排长,可排长死了,再喊副排长,无尽的呼啸声中也没有任何回应。
“现在由我指挥!九排!别停下!向前爬!向前……”
这是他年轻的最后一句话,嘶哑的不甘,带着恐惧的勇敢,被路过的弹道穿过了脖子,也戛然而止。
敌人的火力位置亮出来了,让胡义那乌鸦嘴说中了,起伏不大的地势,三个略高的位置上被敌人建立了三个临时火力阵地,每个点布一个排兵力,犄角状拉开布局,西边可以依靠重机枪,所以东边放了整整一个连;这不是包围,却比被包围还恶心。
打鬼子的时候,这阵势没守住过什么阵地,因为鬼子总能轰平一翼,轰掉机枪,然后形成反包抄;可是在缺枪少弹的三连面前,只能拿人填,然而三连又不是二连,连填人冲锋的经验也不足。
三连八排向右翼出镇了,他们被授予的使命是进攻敌人右翼阵地,当然,是佯攻,是谨慎前进,因为随后会有七排从他们身后再向右,迂回包抄敌人右翼。
可能郝平一辈子都没像今天这般喊过,很快就把嗓子喊哑了,声音听起来像鸭子,其实,所有阵地上的喊声都像鸭子,自古以来,阵地上就没有动听的声音,只有声嘶力竭。
三连七排刚刚奔至最后一堵墙后,几十个战士惊慌喘着粗气,摔沙包一般稀里哗啦在墙后倒成一片,墙后便是东方荒野,被墙隔着,枪声听起来似乎无处不在地回荡,墙头因流弹冲击不停落土,被某些喘粗气的吸入后猛烈地咳,慌与累还未结束便传来连长毅然的嘶哑:“七排!向右,向右包抄!现在!你们想要等到八排死光吗?啊?我说现在……”
同样疲惫的七排长拎着汉阳造窜出墙外朝墙后的全排猛挥手:“起来跟我上!”
很大无畏,是好样儿的,站在弹雨呼啸之中,腿不屈腰不弯,他想当榜样这没错,可现在还不是冲锋,他的无经验表现虽然给了战士们勇气,同时也让他的战士们变得像他一样盲目,本该低调的包抄变成了明晃晃的登场。
与此同时,兴隆镇南方的敌军一个排,正在向东迂回支援的半路上,像是溜在荒野中的一串老鼠,猥琐,并小心翼翼着……
第594章 台阶()
苏青被震撼了,她第一次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成为弹雨中渺小的一份子,战士们像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