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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奇胜将大门关好后,却是领着阴十七往祠堂最后的寝堂走去,而非大门侧面叶老原来住着的小隔间。
阴十七问叶奇胜这是为什么?
叶奇胜说,叶老想在死的最后一刻,最后一次为叶氏先祖们扫下尘,尽最后一次身为守祠人的职责,更是身为叶氏子孙的最后一次孝心!
阴十七听后默然不语,一步一步往寝堂走的时候,她想着叶老临死前想要见她的意思,是想为她解答她先前问的那些问题,还是有什么话想特意对她说道?
不管是什么,想着的时候,阴十七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难过。
这种难过与看到旁人悲苦时的难过不一样,而是一种仿若亲人离世的那种伤悲。
冥冥之中,阴十七总觉得叶老……不,应该说“叶”这个姓氏与她似乎脱不出干系,可到底是什么干系,她却还未找到答案。
到寝堂的时候,叶老莫说为寝堂里的先祖们再扫扫尘,便是站也再站不起来。
叶老已然坐在寝堂中特意自祭堂里搬过来的圈椅里,双眼闭着,满容疲倦,本就削瘦的身形因油尽灯枯而失了先前的光彩,周身一片死气沉沉。
叶老身侧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相貌俊俏的男子。
这个男子,阴十七并不陌生。
在千光寺案子中,她与花自来因着案情前往桫林县,就在两人同骑一马要进县城门之际,与骑着马出城门的他擦身而过。
那会虽只是匆匆一瞥,且他应当未曾注意到她,但阴十七还是记住了这个男子。
阴十七跟着叶奇胜踏入寝堂,两人走到叶老跟前。
就在叶奇胜与叶老说道她来了之际,男子便一直紧紧盯着阴十七看,似乎她是什么天仙的人物般,半息也未曾移开过眼。
阴十七也不在意,要看便任由他看去,她心中虽对这个男子有着想要探索的好奇,但此刻她更关心眼前特意让叶奇胜唤她过来的叶老。
在圈椅前慢慢蹲下,阴十七仰着头看着听到她来了方慢慢睁开疲惫双眼的叶老,微笑着柔声道:
“叶老,十七来了!”
叶老闻言,搁于圈椅把手上的右手似乎是想抬起,却又在抬起的瞬间失了力气,再次无力地垂在把手之上,他声音低且轻:
“十七,这里都是叶氏家族的人,并没有外人,你实话与叶老说道,你背后是不是有个‘阴’字倒悬?那个‘阴’字还是坷尔文字?”
似是费尽了好不容易蓄得的力气,叶老问完这一段话后便连着喘了几口气,并再次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阴十七一时间无法辨别叶老问的这问题有何深意,不禁一时无话。
男子则见阴十七面上迟疑,又见叶老的状况已是到了极限,不禁终将视线自阴十七身上移开,满容焦色地看着气息已然是出多入少的叶老,嘴唇轻启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伸手到叶老胸口上帮着顺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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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本家叶()
叶奇胜也是满目悲伤,见阴十七并未立刻回叶老的话,想着阴十七应是有所顾忌,于是说道:
“十七,恐怕你还不知道,当年在边叶村落根的叶氏先祖其实乃燕京叶家嫡枝一脉,因着种种缘由,我们先祖辗转到这贫远的边叶村落地生根。
百余年来,在这里生活的叶氏子孙再不曾回燕京叶氏本家,其中有着先祖的遗训,也有着大多族人并不晓得我们竟是与燕京叶氏本家乃同一血脉的缘故。”
想着叶老直接问出的问题,听着叶奇胜似是与叶老问题无关的题外话,阴十七却莫名地觉得这两者其实是有关联的。
只是叶老是在问,而叶奇胜则是在解释。
然这解释似乎并不说详尽,是叶奇胜有所保留,还是这已是叶奇胜晓得的全部内情?
过了十数息,叶老已慢慢缓这气来,他微微睁开了一双已是混浊不堪再无精光的双眼,看着满脸疑惑尚未回答他问题的阴十七,虚弱地缓缓而道:
“十七不必多虑,自上回你问过了天井中盆栽所摆就的坷尔文字是什么,又问了我那个坷尔文字若是倒悬而挂的话又是何意,之后我便一直想着,你正巧姓阴……”
说到这里,男子已然又将视线移到阴十七身上,他终于开口道:
“燕京阴家与燕京叶家世代交好,因为燕京叶家世代为燕京阴家家臣,所以……倘若小姐后背真有叶老所说的倒悬坷尔文字‘阴’,那么还请小姐如实相告!”
小姐?!
男子不开口则罢,一开口便让原本蹲着的阴十七如同弹簧瞬间受到挤压般反弹起身,她站得笔直,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子。
明明她装了五年多的男儿身,明明就谁也没有怀疑过……不,展颜应当有怀疑,且说不定早猜到她是女儿家了,只不过是展颜见她不说,他便也不戳穿她罢了。
然眼前这个男子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能一眼便看穿她实则是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家?
这个男子是什么身份?
他到底知道多少关于倒悬坷尔文字“阴”的事情?
见阴十七似乎难以消化男子一言拆穿她女儿家的身份,叶奇胜在旁道:
“初时听叶老与二少爷说你可能是一个姑娘时,我都被吓了一大跳,你装得这样好,我倒是一直没能看出来。”
就是啊,她装得这样好,他怎么能一眼便看穿呢?
叶奇胜的话让阴十七眼中的疑惑愈发浓了,刚才又听叶奇胜叫这男子为“二少爷”,看来确是叶氏家族的人,且还是个主子,她不禁问道:
“你是谁?”
男子道:“燕京叶家叶子落,家中排行第二。”
燕京叶家?
倨刚才叶奇胜所言,那叶子落便是燕京叶氏本家来的,他这般千里迢迢的来洪沙县是来做什么的?
而不管他是来做什么的,似乎还与她有些关系,阴十七索性不遮不掩,承认道:
“我叫阴十七,现今为洪沙县县衙快手,叶公子既然已晓得我本为女儿家,那也不要以‘小姐’称呼我,与叶老、叶大叔一样,叫我十七便可。”
叶子落微低首道:“属下不敢造次,倘若小姐后背真有……”
叶子落的执着让阴十七着恼,不禁打断了他的话高声喝斥道:
“我后背有什么关你什么事!就算真的有那又怎么样?我不管叶老与你问这个到底有何意图,但是!不准再叫我‘小姐’!我叫十七!”
无论是叶老还是叶奇胜都是初次见阴十七这般情绪失控,何况阴十七素来在长辈面前颇为有礼,说话莫说喝斥,就是大声点也是没有的,两人不禁默默无声。
叶子落也没想到阴十七会突然发飙,一时间也是怔愣住了。
叶老突然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一口气差些喘不上来,阴十七、叶子落、叶奇胜三人连忙围在圈椅旁,纷纷叫唤着叶老。
叶老最终还是去了。
临去之前,阴十七看着叶老那双似是得不到她答案便无法闭上的双眼,心软的她终是向叶老坦诚,她后背图案确实就是一个倒悬着的坷尔文字“阴”。
叶老听后,本已死气沉沉的双眼竟是有了些微光亮,那光亮让阴十七明白,叶老是在高兴,再看向身侧的叶奇胜,也是同样的眼神看着她。
那个始终觉得自已与“叶”这个姓氏有着某种干系的预感,阴十七此刻已然觉察出这个预感终将成真。
叶老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是无力再说什么,他只缓缓看向叶子落,看到叶子落对他郑重地点了下头之后,他终于含笑闭上了双目,咽下最后一口气。
离开叶氏宗祠的时候,叶奇胜只送阴十七送到了大门,便回去料理叶老的后事,叶子落却是跟她跟了一路。
直到出了边叶村,阴十七在村口站定,回头看一直紧随她身后的叶子落:
“你跟着我做什么?”
叶子落道:“小姐的身份已然确定,从今往后,属下会一直随于小姐左右,保护着小姐!”
叶子落说得一本正经,阴十七却听得一阵莫名奇妙:
“什么身份已确定?你什么意思?”
叶子落上前两步,站于阴十七身侧解释道:
“属下说过,燕京叶家世代为燕京阴家家臣,叶家家主素来为阴家家主马首是瞻,叶家少主,也就是属下的大哥,也自小接受严密训练,待到成年有了足够资格,便会跟随在阴家少主身边,保护阴家少主,属下也是一样,自小接受严密训练,待到有了足够资格,便可随于小姐左右,护小姐周全!”
叶子落一字一句说得有条有理,解释得清清楚楚,至少他将燕京阴家与燕家叶家的关系已说得分明,可听在阴十七耳里,她还是觉得这一切与她无关。
阴十七淡淡道:“你说的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叶子落不解道:“怎么会与小姐没有关系?属下自小接受严密训练,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站在小姐身侧……”
阴十七举手示意叶子落不必再说下去,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好了,不要再叫我‘小姐’,也不必在我面前自称什么‘属下’,我不是什么阴家小姐,你更不是我阴十七的属下,我虽是姓阴,但与燕京阴家却是半点关系也没有!”
听着阴十七一面的一棺定论,叶子落并不接受,以致于他仍是一路跟着阴十七回到洪沙县里,回到昌盛街十二胡同。
已到了胡同,再往前走一段路便到家了,可叶子落却还跟在她身后,阴十七觉得这样实在是不好,要是回了家陶婆婆问起来怎么回事,她该如何回答?
于是阴十七在胡同里再次站定了身,停下来看着固执得让她想咬牙的叶子落道:
“你是打定主意跟定我了?”
叶子落道:“是!”
他坚定的神色告诉了阴十七,叶子落半点也没想改变主意。
阴十七问:“你凭什么认定了我便是燕京阴家的小姐?”
叶子落回得颇快:“小姐后背的图案足以说明一切!”
阴十七奇道:“你就这么肯定?难道这世上就不会有第二个人与我后背一样有那图案?你就不怕你辛辛苦苦、千里迢迢自燕京来到这小小洪沙县,最后却认错了人?”
叶子落已然听出阴十七是有多么不欢迎他的到来,方会如此百般找诸多他可能认错人的理由,说心中没有受伤,那是他自欺欺人。
然而自叶子落被判定有足够资格可跟随在阴家小姐身边之时,他是有多么的高兴,即便阴家小姐已失踪足足五年,从他及冠到如今他已年十九,这四年间他也不曾想过要放弃。
自数月前得到消息说,阴家小姐有可能就在方城附近几个县中之时,叶子落便自燕京马不停蹄赶到方城,开始以方城为中心点,四散开去,将方城附近的几个邻县,当然也包括方城,一并查个彻底。
而这一查,叶子落便查了数月。
终将在不久前,叶子落查到了边叶村,并见到了执守叶氏宗祠的叶老。
当叶老带着他看完祠堂内祭堂里的那四幅精美壁画之后,叶子落已经可以肯定叶老所守的这个叶氏宗祠,实则便是他燕京叶家分支出去的一支嫡系血脉。
尽管这支嫡系血脉离开燕京叶氏本家已有百余年,但燕京本家的叶家子孙们,只要是嫡系,没有谁会不知道百余年前嫡枝外流的这件大事。
叶老也自父辈那得知边叶村叶氏先祖的由来,与叶子落可谓是相见恨晚,两厢深谈之后,起先叶老并没有将他察觉阴十七可能就是燕京阴家女的事情说出来,直到他突得了重病,时日无多之际,他方松了口。
得到叶老说将出来的这件事后,叶子落欣喜若狂,他几乎是整日整夜地吃不下睡不着,他一直想着叶老口中的“阴十七”到底是不是就是他所想找的阴家小姐。
他接连找了四年,整个燕国几乎让他走遍,每每却是满望而去,失望而归。
然这回却是不一样,因为有了叶老的加持,因为叶老是他燕京叶家分流出去的那一支嫡系的子孙,与他流着一样的嫡枝血脉。
所以叶子落在尚未见到阴十七之前,他便有了即将见到阴家小姐的喜悦,即便这喜悦让叶老的即将离世有所冲淡,但却不能冲淡他心中一定在跟在阴家小姐左右的信念!
阴十七质问完叶子落后,见他神色明显不佳,情绪较之前更是有些低落,她不禁有点心软地又道:
“你也不必立刻回答我,倘若你不想回边叶村去,又一时间找不到落脚之处的话……”
听到阴十七的话峰有所转寰,叶子落即刻应道:
“属下不想回边叶村去,也尚未有落脚之处!”
阴十七没好气地住嘴了,看着叶子落面上的低落因她一句话一扫而空,她又有点不忍心将说出去的话收回来,何况这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哪还能收得回来?
阴十七率先再次起行,提步往家走去时边说道:
“我家里简陋,但一张供你夜里可安睡的床榻却还是有的,进了我家门一切就得听我的,不准再叫我‘小姐’,不准再自称‘属下’,倘若有一声叫错……”
阴十七没再说下去,可其特意拖个老长的尾音却让叶子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立马保证道:
“属……我、我绝对不会叫错!”
听着叶子落有点结巴的保证,阴十七煞有其事地点头道:
“那便好!”
进了家门之际,早已是华灯高挂。
陶婆婆早用好了晚膳,但想着阴十七保不准夜里会回来,便在厨房里给阴十七留了膳食,但看到阴十七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还是一个男子之后,她立刻觉得自已留的膳食实在留得太少了!
阴十七简略地与陶婆婆说了叶老已驾鹤归去的情况,再说了叶子落是前来租房的租客,让陶婆婆随便安排下便可,她自已则进了厨房揭锅找陶婆婆给她留的晚膳去了。
岂料她刚将锅盖拿起,陶婆婆已尾随进了厨房,并将阴十七想将锅里面蒸好热着的一大碗蛋羹整个取出,仅留个锅盖还在她手上。
就在阴十七不明所以之际,她只听得陶婆婆边将整碗蛋羹端出厨房边道:
“子落这孩子都两顿没吃了,肯定饿坏了!十七啊,你就晚膳还没吃,先将就着吃一个馒头,待会祖母再回来给你们抄两个小菜,再煮些米饭给你们吃!”
阴十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陶婆婆将原本给她留的蛋羹自她眼前取走,任鼻间蒸蛋的香味离她越来越远。
对于陶婆婆将蛋羹端去给叶子落先垫垫肚子的这一举动,阴十七其实也没多大想法,但是——祖母啊,您这么快便将叶子落心疼得跟您亲孙儿一样,这真的好么?
阴十七在厨房随意取了一个馒头边咬着边走到堂屋,却见到叶子落一本正经地坐在堂屋桌边,并没有想要吃蛋羹的意思,她不禁看了眼陶婆婆。
陶婆婆轻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知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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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约法三()
阴十七刚以眼神询问完陶婆婆,叶子落已一个霍然起身面向阴十七,尊声唤道:
“小……十、十七!这蛋羹还是您吃吧!”
阴十七差些让馒头噎住。
陶婆婆则是莫名地瞧了瞧叶子落,再转回阴十七脸上,这来回瞧得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阴十七忙道:“祖母!我都饿死了!你不是说要抄两个菜,还要再煮些米饭么?祖母快去吧!再晚些就要饿死你的十七了!”
陶婆婆想到阴十七确实还未用晚膳,遂点了点头便带着疑惑走出堂屋,临踏出堂屋门槛之际,她禁不住又回头各瞧了眼堂屋里的两人,却见叶子落仍是一本正经的神色,阴十七则是一脸灿笑地看着她。
陶婆婆只好道:“十七,好好招呼子落,我去抄菜煮饭,很快便好了!”
阴十七笑着应道:“好的,祖母!”
陶婆婆终于离开堂屋往厨房去,阴十七立马一个回头,脸上已不见灿笑,她严肃地在叶子落对座坐下,隔着桌面仰头看着仍站得笔挺的叶子落道:
“小……十七是什么鬼?那个‘您’又是什么鬼?我说,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叶子落知道自已险些说漏嘴,理亏在他,遂低头埋首一副接受训话的模样,乖巧得阴十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更无法再训下去。
再训下去,不必陶婆婆来拧她耳朵,阴十七都觉得自已十恶不赦,竟然欺负这么一个俊俏美小绵羊,太不是……狼了!
阴十七收回有点凉飕飕的眼神,指着蛋羹道:
“坐下,吃蛋羹!”
叶子落应道:“是!”
听着叶子落明显低声下气听令的口气,阴十七一个抬头又想骂人,可当与叶子落那双温顺如小羊的黑眸对上时,她即时一个泄气,有气无力地再次强调道:
“第一,我已年十五,早不是什么小十七了;第二,好好说‘你’,无需对我用尊称‘您’!第三,在我家里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你不是我的属下,我不是你的主子,所以你无需看我的眼色行事。
这约法三章,你可要记住了!
还有啊,我可跟我祖母说了,你是到我家里来租房住的租客,我和你除了屋主与房客的关系之外,不会也不可能有别的关系,好好当好一个房客的角色,否则你就给我走人,听清楚了没有?”
叶子落是站着听阴十七说的这一段老长的话,阴十七仰着头对他说得脖子都酸了,末了她招手示意他快坐下。
叶子落听话地在桌边落座后,便看着眼前的一大碗蛋羹想着阴十七对他所说的话。
阴十七看他神色,晓得叶子落是在消化着她说的话,于是说了一句“我到厨房去帮忙”之后,便起身出了堂屋。
显然阴十七再三强调的话起了作用,当陶婆婆与阴十七端着小菜与米饭自厨房重回堂屋时,叶子落已然正常了许多,虽仍带着恭敬,但已不再处处看着阴十七的眼色。
陶婆婆早就用了晚膳,但她也与阴十七、叶子落两人同坐在桌旁,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叶子落的家中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