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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思绪而不断变幻。
余关是余德海的亲信,余高与余大发则毕在水月村一行中颇为可疑,展颜先选择了余高与余大发做为突破口,两人也正好关在一起。
先前展颜的蛊毒还未解,阴十七也还在家中养伤,导致他先前审自水月村出来的余德海等人并不是那么上心,几乎是转了一圈便出了牢狱,并未得到什么真正有用的口供,可现在却是不同了。
余关的牢房就在余高与余大发所在牢房的隔壁,展颜先审的余高与余大发,但其中说些什么,隔壁的余关完全也听得到,他并没有想要将两人提到刑房独审的准备,反而让狱卒打开了牢房的锁。
倘若说余高是典型踩高捧低的小人,那么余大发便是正正经经的伪君子了。
或许是先前展颜给两人的印象太过平淡,冰冷是够冰冷,却毫无威胁,于是两人见到展颜站在他们所在牢房的铁栅前,并不怎么想理会。
然他们是阶下囚,展颜是官差的事实,让两人不得不重视,不得不正面面对。
展颜一踏过铁栅进入两人的牢房,两人便自两边的墙角站起身,唯唯诺诺地杵着一动,一派任由展颜差谴的模样。
两人以为展颜会像上回一般,只在他们牢房前走过一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后,便会走人。
然而,这回展颜居然走进了他们的牢房,这让两人心中不由同时生起了警戒。
不算亮的光线洒在展颜的身后,只浅浅照亮了他半边的脸,乌黑均匀的剑眉,深遂犹如寒潭的黑眸,笔直高挺的鼻梁,紧抿成一线的薄唇,完美如俦的下巴,怎么看都怎么好看。
先前展颜与阴十七进水月村的时候,他们不是没有听到村里的女子偷偷议论着刚进村的两个外来人,皆长得真是好看极了,更不是没有听到她们纷纷在为这样两个相貌极俊,却即将死亡的外来人可惜。
可最后的结果却让所有水月村人目瞪口呆,这两个极俊的外来人不但没有死,还杀了他们敬畏也惧怕了近百年的金蚕蛊!
余高与余大发当日就在余得海父子四人身后站着,他们同样看得清清楚楚,就是眼前的官差抱着另一个官差一步一步走出金圣洞,再一步一步地走下山,走出水月村。
再后来,便是官差围村,将整个村以武力封锁了起来。
水月村村民的人数够多,却终归敌不过那些真刀硬拳头的官差,何况他们也明白,洪县里的官差远不止围住水月村的那点人数,倘若他们反抗,那么最后不过是他们自取灭亡,最终的罪罚会更重。
展颜居高临下地扫过余高、余大发两人,最后落在两人中间一大片空出来的稻草堆上。
各坐一边,且还坐得这般远,看来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先前一唱一和想致他与阴十七死地的那般齐心协力。
展颜道:“谁来告诉我一些还不知道的事情?”
余高自墙角走出两步,离展颜近了一些道:
“差爷!您还想知道些什么便问吧!小民一定实话实说!”
余大发也从另一边墙角走到展颜面前,与余高并排站着:
“是啊,差爷,您尽管问便是!”
展颜道:“先前你们说,你们最多只能算是帮凶,那么主谋又是谁?”
余高与余大发对看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
“村长父子四人!”
展颜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只看着余高问道:
“徐姐死在木屋的时候,你是第一个进的木屋里间?”
余高应是。
展颜道:“凶手是谁?”
余高有点怔了:“什么?”
随即又反应过来:“差爷,那日小民在上山之前便知道了徐姐已死,但到底是谁杀了徐姐,小民确实不知啊!”
展颜想起阴十七之前说过,余高在未踏进木屋里间便大声喊起了徐姐已死的话,也就是说余高确实早就知道了徐姐的死讯,这一点余高没有说谎,那么是谁告诉了余高徐姐的死亡讯息?
余高毫无迟疑地应道:“是村长!”
余大发也帮腔道:“对!这件事小民也知道,确实是村长告知的小民!”
展颜还未再开口,隔壁牢房已传来余关的怒吼:
“你们放屁!村子里谁不知道村长根本就不会蛊术,村长又怎么可能是杀害徐姐的凶手?!”
余高、余大发被余关突然的怒吼皆吓得一跳,也是心中有鬼方会如此,再被展颜锋利发刀的双眼一扫,已然纷纷软了腿跪下去:
“差爷饶命!徐姐已死一事,确实是村长对我们所言,但、但但是不是村长所杀确实无法肯定,不过我们可以肯定,便是非村长所杀,那也与村长家脱不了干系!”
展颜在这两日里,早从石仵作、珍稳婆那里得知徐姐的尸检结果,确实如余关所言,徐姐是被蛊术操纵的蛊虫吞食掉整个五脏六腑而亡。
倘若余得海并不会蛊术,那么凶手当然也就不可能是他。
展颜问:“水月村里,谁会蛊术?”
余高与余大发又对看了一眼,他们不是不明白展颜的意思,只是想到他们心中同时想到的那个名字,两人的眼里便不禁有些茫然,按道理是不可能的啊!
展颜看出点苗头,不禁轻斥道:
“还不快说!”
这会隔壁牢房又传来余关的笑声,那笑声笑得有点癫狂,又有点报复的快感,似是余高、余大发心中想到的那个人,他也想到了,而且为这个答案感到万分的开怀。
阴十七知道余家长女三代的事情,展颜这会却还不甚清楚,因为阴十七根本就来不及与他、花自来两人说道,便被其他事情引开,各自办事。
倘若放在以往,这样信息不互通的情况自然是不会发生的,岂耐这两日除了花自来正常之外,捕头吏房里的另两人就没一个是完全正常的。
不管是展颜还是阴十七,皆因着各自心中的结而患得患失。
就在两厢各自做了决定之后,又被不得已的“分道扬镳”而扰了各自的心神,说是继续查案,但要回到从前那样全神贯入,在那个时候两人明显都做不到。
说着案子的同时,皆控制不住地将一些心神游离在外,以致造就了展颜少问、阴十七少说的情况之下,案情线索完全不互通的状况。
展颜没有动,也没有再问余高与余大发,只是静静地听着余关异常畅快的大笑,直到余关自已停下,充满报复般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们村子里就两个人会蛊术,除了神婆徐姐,就是徐姐的高徒余佳丽!差爷你说,谁会是凶手!”
愤恨地说完,余关再次疯狂地笑了起来。
展颜侧向余关牢房那一边的脸慢慢转回,他看着跪在他跟前的余高与余大发:
“他说的是真的?”
余高、余大发这回没有再对看,而是齐齐地点了下头。
展颜半眯起了眼,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即便残了双腿陷于高烧昏迷中,还不停喊着说着让阴十七快跑,不必管她的余佳丽,那张稚嫩而美丽的小脸会是谋杀自已师父的凶手么?
余高想了又想,吞吞吐吐地道:
“小民听说……小民是听说的,做不做得准还要差爷定夺!”
展颜冷眼瞧着余高:“说!”
余高被展颜那么一瞧,只觉得脖子微凉,不禁缩了又缩脑袋,像只驼鸟般想完全钻到领口里去,他润了润干涸得裂出血丝来的嘴唇:
“今年排到余光年夫妻俩与两人出水月村引外来人进村,那时听说余佳丽就死活想跟着余光年夫妻出村子,但徐姐没同意,说是余佳丽还小,死活不让!”
余大发与余高一样,皆是水月村里形同混混瘪三的存在,有事没事就爱打听旁人家的事情,更爱整个村子到处晃,那听点这说点地乱打浑过日子,他也听到了一些:
“这个……小民也有听说,那时余光年夫妻都同意带余佳丽出村子了,余佳丽也是铁了心要跟着,但最后不知怎么地,余佳丽没跟成,后来听说是让徐姐关起来了,关了整整三个日夜,还被罚抄符咒,其间滴水不许沾的!”
相较于余高所说,余大发说的更为详细了,说得有鼻有眼,就好像余佳丽因此对徐姐埋下怨根,再后来以蛊术控蛊杀了徐姐,也算水到渠成,前后呼应了。
可展颜想到那险些被嘶咬成残腿的余佳丽,她那张坚强固执的小脸,他便有些不大相信,她对徐姐的感情并不作假,连被余得海父子用火攻逼出屋下洞的时候,她也不忘求叶子落带上徐姐的尸体逃走。
这样在意死后的徐姐,怎么会是操控蛊虫掏空内脏致徐姐死亡的凶手?
→_→又晚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错了呢()
余高与余大发对于余佳丽是否是杀害徐姐的凶手,很是断言。
隔壁的余关更不必说了,这原本就是他说出来的答案。
展颜心中有疑,也未多言,又问了一些关于余德海一家的事情,没想到竟是意外听到余德海祖上关于余家三代长女的诅咒之说。
这期间,隔壁的余关竟难得地没再插嘴。
问完余高与余大发后,展颜移步到隔壁牢房,看着靠坐于墙角落里的余关。
余关垂头丧气,全然失了先前疯狂大笑的那份扭曲的得意。
展颜直入主题:“诅咒之说,真如他们所言?”
余关蓦地抬起头来,他侧过脸看向展颜,眼里难掩意外:
“差爷信小民?”
展颜眸中寒色稍淡:“你说的是实话,我没什么不可信的。”
余关勾起唇,竟是浅浅笑了开来:
“小民算得上是村长的远房亲戚,余家受到诅咒的三代长女到如今已过了两代,上两代的余家长女余佳丽的母亲余菲与外祖母余娇娇,两人的夫婿却是从来未有人提及,差爷大概不知道吧。”
展颜将狱卒放到余高、余大发牢房前的背靠椅拿到余关牢房前,在铁栅前一把坐下:
“愿闻其祥。”
与余高、余大发不同,展颜并没有要进余关牢房的意思。
余有余关一处,余德海父子四人关一处,余光年夫妻关一处,余下的余关、余大发两人则与隔壁牢房的余关关一处,这样的关法是展颜分析过所有人关系及利害之后,让吕典吏刻意这般安排的。
以余关与余高、余大发三人同关一处,又分为两个牢房来关的情况来说,展颜是根据他从水月村村民口中了解到的情况特意为之。
余关是余德海的亲信,十分得余德海信任,余高、余大发却是时常与余德海作对的瘪三,他想着这三人分开两个牢房关在一处,总能碰出不一样的火花来。
结果,也如展颜所料。
余关知道的确实要比余高、余大发两人知道的多。
余关看着端坐在铁栅前,并不打算入牢房的展颜,突然问:
“差爷这回怎么不进牢房了?是怕小民对差爷不利么?”
展颜还未作声,隔壁听到余关所言的余高、余大发已然同时发出一声“嗤”声,同样的嗤之以鼻,表明十分不屑余关所言。
余关不以为意,他只关心展颜的态度。
展颜坐得腰杆挺直,也不顾忌隔壁的余高与余大发,实话实说道:
“你比他们聪明,无需我做什么。”
因为他是个聪明人,所以无需展颜进牢房威慑什么,就笃定他一定会老实交待?
余关将展颜的话转译成他听得懂的话,突然间觉得展颜兴许是唯一能救她的人,他自墙角起身,直直向铁栅外端坐于椅上的展颜跪了下去。
咚的一声,响声直达左右隔壁牢房,余高与余大发都听得一阵膝盖疼,脸上更是浮起一阵茫然,心说这余关到底想求展颜什么,竟然跪得这般有诚意?
余高与余大发没有疑惑太久,余关只一直注意着展颜脸上的神色变化,见展颜对于他一把跪下竟是毫无诧异,亦无好奇或疑惑,他突然间觉得自已从一开始的一举一动是不是就被展颜给掌控住了?
无论是他的反应,还是他的心中所想!
身陷囫囵,余关知道自已已无再多的选择,他管不得展颜会有什么反应,或早掌控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只有这么一个机会。
余关向展颜直直跪下去后,便磕起了三个响头,一个接着一个,不缓不慢,额头着地,硬梆梆的地面混着稻草屑让他实打实地磕得呯呯作响。
展颜没有说话,心中也无动容,只看着铁栅内那个不过十五左右的少年满脸坚毅的神色,一个又一个重重地向他磕着头,他知道余关有事求他,且这事还是不小的事情。
磕完三个响头,余关额头已略带了磕破皮的血丝,还有地面污黑的脏兮兮,他仍跪着,却如展颜的坐姿一般挺直了腰:
“差爷!小民愿将所有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小民只求差爷一件事,望差爷应承!”
展颜问:“什么事?”
展颜没有应承也没拒绝的态度,让余关眼中兴起了两簇希望的火苗,他本不抱什么希望,毕竟他现在是阶下囚,便是展颜不应承他什么事,展颜也有法子自旁人的口中得到他知道的这些事情,区别只在于时间的早晚而已。
可展颜没有拒绝,而是问什么事,这就是希望!
余关欣喜道:“小民只求,差爷救佳丽一命!”
以伤疤刺激余有余开口,又以条件交换让余有余将所知道的内情全说出来之后,阴十七没有继续往一下牢房,而是走向展颜去审问的余关、余高、余大发所在牢房的方向。
然只走到一半,便与审问完三人的展颜不期而遇。
阴十七道:“展大哥,我有些案情得跟你说说。”
展颜道:“正好,我也听到了一些意外的事情。”
两人未再去审问余下的余光年夫妻或余德海父子四人,而是出了牢狱,回到吏舍。
刚进捕头吏房,花自来也自外面回来,一进门便喜滋滋地冲阴十七嚷道:
“十七,你那法子太好了!我照你的法子一办,嘿!那原来固执得像一头牛的杨老伯立马就慌了!还没等我找上门,他自个就跑过来求我了!”
阴十七出的主意其实也很普通,只是以往这种法子让大家下意识地隐藏了,便是有想到,也被脑子里潜意识的善恶给自动过滤掉。
花自来一出衙门,便带着人直冲入芳大娘家,二话不说便将芳大娘给绑了,罪名是涉嫌装神弄鬼扰乱民心。
女鬼唱戏之说在昌盛街十一胡同流传已有半年之久,一看花自来等官差将芳大娘绑了,还是与女鬼有关的罪名,一时间整条胡同都沸腾了,似是突然多了许多精明人出来似的。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说原来女鬼唱戏竟是芳大娘假扮来吓唬大家,以达到霸占余光年家这间民舍的目的。
这流言一起,就像是一滴水滚入了热烫的油锅里,一下子便掀起轩然大波,个个指着被衙役押着的芳大娘指指点点。
花自来笑着道:“你说让人去传个流言的那会,我还觉得应当没什么效果,没想到竟是效果这般好,瞬间整个胡同的人都快全出来,指着芳大娘的鼻子骂心怀不轨!”
阴十七道:“那些人被女鬼唱戏吓了整整半年,莫说是在同一条胡同里,就在隔了好几条胡同,谁说起余光年家闹鬼一事不是吓得脸色都变了?”
所以这个时候,只要揪出一个人来做为罪魁祸首,一时间谁也不会去细想,只想着这下好了,女鬼唱戏终于证实是假的了,那么往后便不必再怕得连夜路都不敢走了,谁会去想芳大娘是否真的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在长期经受惊吓的人们意识里,首先最需要的是一个喧泄口,其次才是真正的真相。
而在这个真相被查出来之前,这个喧泄口的日子则注定不会有多好过。
杨老伯年过半百,芳大娘三十有余,一路被指指点点厉声责骂,有的甚至还冲上前来拳打脚踢,受了阴十七的意,花自来自然没有让衙役管得太严,偶尔放放水,让芳大娘挨上几下那些个妇人的花拳绣腿。
芳大娘那会神色虽是惊慌,虽是被突如其如的变化吓得微乱了神,也是一时间没了主意,却仍倔强地咬紧了牙关,什么也不肯主动与花自来讲,更未曾求情。
阴十七听着花自来说着,不禁叹道:
“芳大娘的脾性倒是倔得很,骨头也硬。”
花自来赞同道:“确实!不过杨老伯就没这般铁石心肠了!”
杨老伯自芳大娘被花自来等人五花大绑抓了出来,他便一直跟着看着,直到看到芳大娘忍受着平日里的街坊无情地唾骂,恨恨地丢烂菜,有的还上前去动起手来,他的心倍受煎熬。
跟了有一段,杨老伯面色痛苦担忧,但还是有挣扎,他与芳大娘之所以迟迟不配合花自来的问话,也是有自已的苦衷。
花自来听着观察杨老伯的衙役来报,觉得该亮出阴十七最后交代的第二贴猛药了,逐与衙役耳语两句,衙役很快混入两边怒骂的街坊中,无声无息地挑起第二波流言。
那流言说,芳大娘这散播女鬼之说长达半年,引得昌盛街附近百姓个个人心不稳,连远些的百姓也在听闻后,离昌盛街远远的,这样长久以往,不免影响到昌盛街里的百姓生活,更影响了一些来往买卖,个个愤愤地说芳大娘就该判个重刑,最好关上十年二十年的!
倘若真关上十年二十年,那么芳大娘还能不能安然出来便很难说了,只怕界时不是伤残便是死在牢狱之中。
牢狱中的日子那可非是正常人所能待的地方,里面所关之人不是双手沾满血腥,便是得了失心疯的狠人。
一进牢狱,除了期间有个病痛无人管之外,要是被牢里的哪一条疯狗咬上一口,那还不得死在牢里,那会谁会去管,不过是草席一卷乱葬岗一丢的事情。
花自来让衙役潜入百姓中散播流言的时候,衙役还十分不解地悄声问道:
“花捕快,我们衙门的牢里可从来没有这种管理不当,而引发犯人互咬相杀的事情,你这要是让吕典吏听到了,他老人家可是会不高兴的!”
花自来一听,顿时哭笑不得,敲了一下衙役的脑袋后,也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