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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探-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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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给展颜个点头或摇头的反应都没有。

    听着展颜缓缓说出这两日来,他对牢里五人的审问,阴十七完全沉侵在案情当中,丝毫没有察觉他已然开了口与她说话。

    阴十七道:“那日,余有余也是这般与我说的,除了三个坟包的事情之外,他应该还知道些什么,但明显心中有顾忌,最后他选择什么也不说。”

    花自来道:“再不行就动大刑,我就不信他的骨头能有多硬!”

    展颜道:“他不会说的。”

    阴十七赞同:“对,我虽只与余有余谈过一次,但我知道像余有余这样的人,他不会轻易突破心中的顾忌,而让我们坦白的。”

    一个人有多自苦,他便有多倔。

    余有余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展颜道:“自来继续去探查余光年家两边比邻的杨老伯与芳大娘,问清楚关于女鬼唱戏一事,他们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此事不能再拖,必定得尽快办妥了。”

    既然余光年夫妻有问题,那么女鬼唱戏一事十成十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而配合唱戏,将女鬼唱戏一事喧扬得人尽皆知的杨老伯与芳大娘,显然功不可没。

    正如展颜所言,这两人确实有很大嫌疑,或许加大审问力度,花自来能从中得到一些意外的线索,而最大的收获则是,两人或许根本就是余光年夫妻的同伙!(。)

第一百九十章 双决定() 
花自来明白展颜所说,这两日里也造访过杨老伯与芳大娘,但心中因着担忧展颜伤势,他也是提不起什么劲去认真对待,以至于这两日里也根本没能从两人嘴里撬出点什么来。

    当然也是因着这两人仗着年纪不小,又仗着两人没犯法,花自来便是身为官差,也不能公然知法犯法,对他们做些什么强制性的事情,所以两人几乎是有恃无恐,异口同声咬定就是有女鬼在夜里亥时唱戏!

    最后一次还气得花自来将芳大娘的门给踢坏了,合该碰到花自来心情最不好的时候,任芳大娘怎么撒泼哭天喊地,说官差欺凌平民百姓,花自来也愣是梗着脖子一路踏步回衙门,沉重烦燥的步伐几乎可以预料出若是沙地,那自他身后定能瞧出一整排自芳大娘家到衙门的愤怒脚印。

    提起这事,花自来颇为忏愧,半晌嚅嗫着说不出半句话来,只低头轻轻应了声是,连抬眼都不敢去瞧一眼展颜。

    阴十七深知花自来这是自觉办事不力,而展颜虽无直接责怪花自来,但话中明显已是不满,她想了想对花自来道:

    “花大哥,我有个法子,你兴许可以用用……”

    花自来再到昌盛街十一胡同继续努力,展颜与阴十七也去了牢狱,分头对姓余的几个人进行审问。

    在前往牢狱的路上,展颜问阴十七为什么会觉得芳大娘与杨老伯会是父******十七反问道:“展大哥,你还记不记得听到女鬼唱戏的那一晚,我们同时一左一右去搜查,最后还进了余光年家左右的邻居。”

    这左右邻居就是芳大娘家与杨老伯家,展颜当然记得,既然阴十七特意提到这一点,那么答案显然就在这一点上,他细细回忆了那晚他与她曾说过哪些话,最后停到一个点:

    “两家院门门后的贴符?”

    阴十七半点也没惊讶,似乎早就知道她一旦牵出个头,展颜便能掐出个中间段来,她点头道:

    “没错,两家院门门后用来抵制女鬼而贴上的黄符,出奇一致的贴得一模一样,先前听你形容的时候,我觉得这样巧合无非有两个答案,一个是巧合,另一个是贴符实则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人在下意识中,总有无意识将同一类的事件处理得一模一样,这是因着惯性,也因着早已摸索出来的道路更容易走些,也像是剪纸,旁人请帮忙剪纸的时候,人总会第一时间剪出自已最拿手最漂亮的剪画来。

    贴符也是一样,同一个人总会在第一时间按照自已的习惯来贴,或从左到右,或从上到下,或从里到外等等,只要手上这种事情不是初次遇上,解决的方式至少有一半会按照老法子去解决。

    就因着只有一半的可能性,所以当时阴十七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更偏向于这大概是个巧合。

    因为这个理论其实有点模糊,有一部分人会这样,另外一部分人却不会,因为另外一部分人若是更喜欢新奇改变的话,那么便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其剪出来的剪画或贴出来的黄符,便不会再重复上一种剪法或贴法。

    所以阴十七那会只将这样的事情归究于巧合,而未有深入细想,随后又发现了一些更大的发现,这件小事便给渐渐淡忘了。

    这一刻重新想起,已有了水月村的铺垫,阴十七本就不相信女鬼唱戏之说,这会便更不信了,再听花自来说道芳大娘与杨老伯的不合作,她方将这件当时被她当做小事处理的插曲给重新倒带出来,佐以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作为调料,她已无需再深入去想,便知道了当时她的判断是错误的。

    那不是一个巧合,而是真的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先前便查问过余光年家左邻右里的关系如何,许多人都说,余光年家附近邻居的交情都一般般,不算好也不算坏,芳大娘与杨老伯自也在其中,特别是芳大娘那个泼辣劲与杨老伯的古古怪怪,更造就了邻居之间的不亲近。

    芳大娘与杨老伯更是如此,从来未有什么来往。

    那么能让这两人家中院门后的贴符贴得一模一样,只有一种情况,两人不但认识,且私交很好,并非像外人所道的不相往来。

    而能让年岁足以当父女、性情却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两人私交不错,阴十七大胆地猜测这两人是有一定的血缘关系的,最有可能的关系便是父女俩。

    有了这样的揣测,那么接下来便是验证,阴十七给花自来出的主意便是去验证这一点。

    展颜道:“这样的主意,以前的你便是想到了,也不会说出来,更别说赞同去做……没事,一切都会没事的。”

    展颜的声音本就低沉,两日来的冰楂子便造就了他这嗓音的震慑效果,即便只是平淡地在叙述一个事实,也让轻易感受到他说这话的勉强不情愿,似是根本就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

    展颜的话前半部分是这个意思,阴十七不是没有说出来,只不过是她更看重于展颜说的后半部分。

    那九个字在阴十七这会听来,似是有一股难以言会的魅力,就像是世间所有人都可以不了解你、误会你、背判你,却始终有一个人坚定地站在你背后,跟你说——有我在!

    阴十七突然站定,就站在牢狱不远处。

    她眼睛有点热,有点红,长长的睫毛连扇一下都舍不得,她就这样看着他,视线开始有点小模糊,她不能让眼泪在这个时候落下破坏气氛,于是很努力地睁圆了双眼,努力将下巴抬得更高些。

    不是说不想流泪却控制不住的时候,抬抬头看看天就好么?

    可为什么她的头抬得够高了,视线却还是越来越模糊了呢?

    展颜察觉阴十七停下步伐,他也随之站定。

    等了一小会,处理好自已情绪的阴十七大步跟了上来,往展颜面前一站,头脑一热的她自以为聪明地找到了这两日里令展颜不高兴生闷气的原因,很干脆地坦白道:

    “展大哥,等这个案子结案,我便要去燕京了!”

    展颜看着眼眶泛红明显哭过的阴十七,听着她的软言轻语,坚决不容改变的决定,她在告知他,而不是在寻求他的意见。

    他多愁善感的姑娘还没有意识到他对她的感情,更没有清楚回应他的感情,就要离他而去了么?

    她仰着头看他,他微微垂眸望进她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在那里,展颜可以清楚看到自已暗含着狂风暴雨的眼眸。

    阴十七同样也看到了,她缩了缩脖子,却坚持仰头与他四目相对,暗吞了吞口水后,颇为怯怯地说道:

    “展大哥,你一直不理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这个决定啊?这个决定我只跟子落说过……不是我不想第一个跟你说!那两日'你都没来看我一眼,我想跟你说也说不了啊,所以不能怪……”

    先是问,再是中途提高八度的辨白,最后是摆出单薄不具任何攻击力的盾,阴十七一番话说得十分起伏迭岩,情绪是忽高忽低好不容易。

    然而……

    展颜干脆明白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足足低了八度,带足了冰雹的声音冷不丁飘进努力求原谅的阴十七耳里,她还没说出来的“我”字突然间就卡在喉咙里,一张仰着的俏脸华丽丽地开始绷出裂痕——不知道?

    他的意思是说他不知道她决定要去燕京的事情?

    那他生什么闷气?

    按理说这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啊?

    那为什么她问花自来的时候,花自来的反应便如同她该是知道的模样呢?

    展颜低十六度地再补充:“现在知道了。”

    阴十七:“……”

    很想拔了自已的舌头肿么破!

    被引入歧途自取灭亡的她很想将花自来劈了肿么破!

    看着独自懊恼又悔恨又阴森森想砍人的阴十七,展颜眸光闪烁,自听到她说“大概以后像这样的事情会有许多,我总要去面对”的时候,他便知道她变了,也做了决定。

    可真正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展颜才知道这两日的低落,不过因为他早已确定了她的血,竟是真的如传言中所说,有着神鬼之效!

    更是因为他早有预感在水月村之后,她会做出上燕京的决定,所以他才会那样不想承认,不想接受,甚至连她躺在床榻上养伤的那两日里,他也选择了不闻不问。

    然避得了一时,却避不了一世。

    倘若他没有因一时的好奇将她揽入捕头吏房,倘若他没有亲眼目睹她为了让死者安息,而毅然承受着看亡语后,让亡魂瞬间抽离神魂意识后给她造就的后遗症,倘若他没有一步一步看着她用她的聪慧善良慢慢揭开一个又一个的凶杀案迷雾,倘若他没有亲身经历她为了保护他,而不惜自毁先前的计划而亲手抱起金蚕蛊的目标,引得金蚕蛊突起的攻击,更引得金蚕蛊便是临死也要与她同归于尽的怒火滔天……

    那么他不会与她相识,那么他不会不由自主地疼惜起那瘦弱却异常坚强的小小身躯,那么他不会被她的一切美好吸引,那么他不会最后在愤怒中被她感动!

    当她以为金蚕蛊的目标是她时,她安排了让他去抱走余佳丽的计划,选择让自已成为目标引开金蚕蛊的危险,即便感受到了他的怒火,她也丝毫不动摇。

    当她认清了金蚕蛊的目标是余佳丽时,这回她连事先通知他一声都没有,而是看准了时机,掐算好了最快最短的距离,以缩短他被金蚕蛊攻击的时间。

    两次围救余佳丽的行动,她都是以他为重,余佳丽为次,她自已垫后。

    这样善良勇敢聪慧的姑娘,他怎么能不动情?

    在紧急关头选择与他并肩作战,并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他的姑娘,他怎么有不爱?

    展颜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庆幸,庆幸他选择来到了这个小小的洪沙县,庆幸他当初的那一点好奇,庆幸他能让她跟在身边,庆幸他能全程参与,庆幸他能爱上这样一个姑娘!

    可这在些庆幸的最后,展颜却无法苟同阴十七的做法,如同她想尽最大努力去保护他一样,他何尝不想让她受到丁点伤害?

    她不该擅自替他做主,更不该让自已受伤!

    所以几乎在阴十七亲口告诉他,她要上燕京这个决定的时候,展颜也决定了一个决定:

    “那么在这个案子之后,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有些事情,他已经逃避了十多年,够了。

    何况这一次回归,是为了他心爱的姑娘!

    直到牢狱,展颜去了余关、余高、余大发那边审问,阴十七则在见余光年夫妻之前,先去见了余有余。

    在走到余有余牢房***十七走在狭迫的牢道上,心神恍惚地想着展颜说的那句“分道扬镳”,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展颜会在她身边,便是她走了,也不该是仅仅一句“分道扬镳”就没了的。

    可事实上,事到临头,展颜偏偏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神色轻轻淡淡,声音平平稳稳,没有唯二的情绪与声音,似乎一切都是顺其自然,都是早已知晓,没什么好惊讶,没什么好不舍,没什么好挽留。

    都……没什么!

    不冷不热,连为什么她会突然这样决定,他都没问!

    只大概让她知道了在这两日里,他生着她的气,只是因为她在金圣洞石屋里那种不顾已身性命的行为很让他生气,然后……没了。

    怎么会没了呢?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没那么简单的感觉?

    还有明明之前她一直表示她不想上燕京的,明明她一直表明她很喜欢现在这样简单的日子,明明……明明他该是最了解她的,难道不知道她很希望在去燕京的路上,她很想要他的陪伴么?!

    阴十七蓦地停下了步伐,她呢喃道:

    “陪伴……我居然是这样想的……”

    狱卒在前头引路,见阴十七许久没跟上来,不禁走回十几步问道:

    “阴快手可是有事?”

    阴十七完全沉侵在自已的思绪中,微乱的脑海中正在四面八方掀起波涛汹涌,翻江倒海的闹腾,轰隆隆一片。

    可偏在这些杂乱凶猛的万千丝线中,却有一道细小闪亮的白光穿透过层层乱麻重重江海,直达她的每一根神经,清楚地告诉她——它正在茁壮成长!

    狱卒连唤了阴十七好几声,最后没耐性地动手摇了两****十七的肩膀,阴十七方醒过神来,茫然地将狱卒看着,那明明白白透着询问的眼神直教狱卒想吐血。

    狱卒再次在前面引路,阴十七这回没再走神,只是将手轻轻按到心脏的位置上,那道白光的根似乎就在这里。

    突然间,她笑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各审况() 
余有余身上被刺的两处伤还没完全好,右大腿上的伤轻些,也恢复得快些,腹部侧面的刺伤却是深得多,至少得静养个八日十日,伤口方会愈合。

    狱卒告诉了阴十七一些基本情况之后,又搬了把背靠椅放在铁栅前,让阴十七可以坐着审问余有余。

    狱卒退下后,阴十七没有在背靠椅上坐下,而是走近铁栅,透过密密麻麻的铁栅条看着牢里面的余有余。

    余有余瘦弱的身躯躺在干硬简易的板床上,本来牢里是没有板床的,只有乱糟糟的干稻草供犯人或蹲坐或歇息。

    但显然为了照顾余有余身上伤口未愈的情况,吕典吏特意让狱卒搬来了一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板床过来,只是为了不想让余有余身上的伤口因躺在湿气过重的地面而越发严重。

    吕典吏真是一个贴心善良的老头。

    余有余双眼紧闭,似是正在熟睡中,但阴十七知道不是,他没睡,因为她来的那会,她便见到他快速地翻了身背对铁栅,面向着黑褐色的里墙,再也没动半下。

    他没睡,且不想与她说话。

    阴十七只站在铁栅前看了一会,便退了两步在背靠椅上坐了下来,思考着该怎么开口,她想起了在向水月村老人家问余有余家在哪的时候,最后老人家说的一句话——有余是个苦命的孩子,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切莫伤害有余!

    老人家告诉阴十七,余有余原本有个不错的妻子,妻子并不嫌弃余有余的貌丑瘦弱,她自嫁给余有余,便一直是一个贤妻良母,余有余也十分疼爱他这个妻子。

    可惜好景不长,婚后一年,余有余妻子终于怀上了孩儿,余有余与妻子皆很高兴,只是那时的夫妻两人并没有想到就在余有余妻子快要临盆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抬眼看了看仍旧背对着她躺着的余有余,阴十七开口了:

    “余大叔还记得余大婶是怎么死的么?”

    阴十七的声音很轻很柔,却似乎没有什么温度,只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一个普普通通的问题,却足够让背对着她的余有余蓦地睁开了双眼。

    展颜说得对,她变了。

    以前像这样揭开人的伤疤时,她还会犹豫,还会想这样到底是不好的,但现在她却不会犹豫,更不会去想什么好不好,心好像一下子从软软的泥土变成了坚硬的石头,只想着自已想要得到的结果,而不再去想这个过程会有多伤人。

    给花自来出的主意是,此时此刻她正在做的事情也是。

    一尸两命,这该是多么痛苦多么不堪的回忆。

    余有余定然是不想再提起,不想再触及,而她却以揭开伤疤为缺口来撬开他的嘴。

    见余有余仍旧没有动静,阴十七再次轻启朱唇:

    “倘若那个时候余大婶没有出事,那么余大叔现在的孩儿应当也有我这般大了吧?”

    以余有余三十多的年岁算,他的妻子与孩儿若没有一尸两命,的确已长成至少得是阴十七这个年纪的儿子或女儿。

    余有余嚅嗫着干涸的嘴唇,一脸布满皱纹的脸因着长年劳作而黝黑粗糙,眼角似是被生活压垮般重重垂下,短而稀的睫毛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泪水溢出眼眶,肆意流淌。

    阴十七看着被她勾起痛苦回忆的余有余浑身轻颤着,即便余有余有意识地努力压制下,那样细微的变化或许旁人看不出来,但在她眼里却是被无限放大好几十倍,是那样清晰明白。

    现在该是最后一根稻草了。

    阴十七起身走在铁栅前,就像是自九幽传出来的声音缓缓质问道:

    “一尸两命,是一尸两命啊……余大叔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偏偏在余大婶临盆之际突然来个一尸两命?难道真的只是意外么?”

    难道真的只是意外么?

    这句话不断地在余有余脑海中回响,他嗖地一声坐起身来,仍背对着阴十七,却足够让光线照清了他的脸——泪流满面,瞪大双眼,满面的惊愕震憾与不可置信,记忆的河流承载着这些他心中的思绪而不断变幻。

    余关是余德海的亲信,余高与余大发则毕在水月村一行中颇为可疑,展颜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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