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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第14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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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刚刚进入街口,迎面却见一队骑兵气势汹汹的猛冲而来。

    巡警们整齐的队列立刻就乱了,一个个狼奔豕突,向路边上连滚带爬的躲过去。一个倒霉点的巡警甚至还碰到了一个坏掉的阴沟盖,半个身子嵌了进去。幸好如今天寒,阴沟上冻,倒是没有把身上都弄湿了。

    差点撞伤了巡警,这队骑兵却丝毫不顾,在领头的骑手率领下,从巡警们身边直冲而过,擦着身子冲上了御道。

    马蹄声嘚嘚远去,巡警们方一个个爬起身来,皆是又气又恼。

    一名巡警从路中央捡起自己的帽子,一脸心疼的看着上面从破口中绽出来的棉花。

    上好的狗皮帽子,顶好的棉线缝起的针脚又齐又密,还塞足了棉花,两侧帽耳放下来正好遮住耳朵,寒夜戴着出门,走几步都能热得冒汗。这个冬天戴了,耳朵上硬是没生冻疮。

    这么好的帽子,跟身上的狗皮夹袄、棉布外袍、棉裤和脚底下的皮靴子、棉布袜是一套,据说成本就要五贯、七贯,放到外面卖,还要翻一番。按局中的规定两年才会发一套。

    这套警察制服穿在身上,又精神又暖和,还招小娘子的眼,他平日里爱惜得不得了,连随处乱坐乱靠的毛病都改了,吃饭时都小心端着碗,唯恐袖子在饭桌上靠得脏了。

    方才要不是走得热了,把帽子的系带给松开了,打个闪哪里会把帽子丢了,巡警心疼的整理着帽子破口,追着远去的骑手,破口大骂;“赶死也不趁夜里走?……唔,唔。”

    只不过仅仅骂了半句,就再也发不出话,却是被同伴及时的捂住了嘴,只能唔唔的叫着。

    “是总局。”同伴紧张地说着,放开了手,呜呜声也没了。

    一名走过来,拍着身上的灰,抻着脖子望去,“这辰光?是哪里出事了?”

    “谁知道?反正肯定是大事。”

    “该不会又有哪里被枪击了?”

    “总局都骑马跑,至少得议政家挨了枪。”

    “说不准是府衙那边。”

    借着路边的灯火,看清领头骑手的标志性的身材,总局展熊飞仓促出行的模样,不免猜测议论,却是一个都猜不到是宰相的车驾挨了炸。

    “别扯了,都先回去。找地方睡。”领头的队长走过来,四十多岁的他正揉着腰。方才躲闪的时候,不小心闪到筋了。虽然疼得厉害,还是招呼起下属。经历过当初的枪击案,对能够劳动熊总局仓促出行的事件等级也有了经验。他推着对着帽子哭丧脸的巡警,“别管你帽子了,回去我让你嫂子帮你补好,快点回去,今晚兄弟们说不定都没时间睡觉了。”

    队长回望着已经沿着灯火通明的御街一路北去的马队,脸色凝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肯定是不得了的大事,十天半个月内,怕是别想睡好觉了。

    马背上的展熊飞在一刻钟之前,也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敢用炸·弹刺杀宰相,而且还是宁可粉身碎骨的自杀式攻击。

    哪里出的事?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出的事?

    拿几个关键点盘问过前来报信的手下,展熊飞对整件事的了解,依然只是表面上的一点。

    但只要消息无错,刺客为豫让、要离一类的死士是毋庸置疑的。而能够使动豫让、要离的又是什么人——智伯!阖闾!

    放在当下,又有几人手底下拥有殒身不恤的死士?

    想到这里,展熊飞心底一寒。

    一个名字已经呼之欲出。

    风闻奏事的行人司有一部分都归属了警察总局,有些事对展熊飞来说并不是秘密。比如某位宰相家的衙内,暗地里所联络的那帮人。

    即便展熊飞对那帮子只有嘴皮子、却做不得半点正事的废物向来看不起,却也不代表这一回就能够排除他们的嫌疑,在展熊飞看来,那位衙内和他身边的废物,是这一次案子的最大嫌疑人。至少有一多半的几率,案子要着落到他们身上。

    展熊飞只觉得迎面来风越来越冷,骨子里都寒透了,他已经可以看到未来笼罩在京师上空的血雨腥风,说不定就从今日起,几十年的太平日子就要成为过去了。

    “总局,前面有人!”

    展熊飞一惊,回过神来,就看见前面数丈外有人拦路。忙勒停坐骑,发现宣德门城楼已经在了不远处。

    从州桥到宣德门附近的,也就两里路不到,一条御街直通。还没等展熊飞想明白自己该如何应对,就已经到了现场。

    天色刚开始蒙蒙亮,应该上朝的朝臣都已经进宣德门去了,不需要上朝的大臣还在家中睡觉,平常这个点,宣德门前反倒是安安静静的。

    今天自然不同以往,此刻御街两侧的路灯依然昏暗的亮着。两百步宽的街道,从朱雀门到宣德门的这一段,只有四条窄窄的晕黄光带,大半路面依然处在黑暗之中。

    只有展熊飞前方不远处,一片灯火通明。上百支火炬,照亮了前后数十步的道路。火光内外,影影绰绰的尽是簇拥的人头,粗粗一数,差不多有三四百号。

    这三四百人隐隐围成内外几重圈子,最外围的就拦在展熊飞的马前,最内侧就三四位明显是头领的人站在一处。

    神机营。

    展熊飞借着些微光亮,看清了他们身上的制服。神机营特有的全副披挂,一支支长枪抗在肩头,展熊飞面前还有两支刺刀直直指着。

    展熊飞皱了皱眉,眼前的刺刀反射着火光,有点晃眼。而被几名小赤佬厉声质问着身份,更是让他心中不快。

    可是这几名士兵都不懂察言观色,也不会看人身份,就笔挺的站着,把装了刺刀的火枪拿得稳稳当当,就指着展熊飞的鼻子。

    跟随而来的丁兆兰凑过来低声道,‘是神机营,相公这是动了真火。’

    正常情况下,京城内调动禁军兵马,无论多寡都是要枢密院的签书。以韩冈的身份、威望和权势,调动神机营当然只要一句话,但这违反法度的事,展熊费飞之前没见他做过——直到今日。

    ‘真的要乱了。’展熊飞心烦意乱的想,当街挨了一炸弹,韩冈照常入朝,这是宰相气度。但他们这些走卒,如果不能在韩冈出宫之前,找到一点破案的线索,那可就难看了。

    展熊飞头在疼,还不忘催丁兆兰上前去交涉。

    丁小乙的名号在京师也是数得着的响亮,亮了身份,守在外面的小兵飞一般的跑进去通传,转眼神机营的圈子打开,将展熊飞和丁兆兰放了进去。

    原来站在人群中央的几名军官迎了过来,几人中央的一位身量高大,脸上乱须如同刺猬,袖管子外冒出一个铁钩,

    这是老熟人了。

    铁钩周全的大名,在京师是如雷贯耳,同样是韩冈的亲信。虽然残了一只手,却是神机营中排位前几的统领。

    可展熊飞真心不想在这个地方见到他。

第211章 变故(八)() 
夜将明。

    天色昏沉,地上的火光也同样昏沉。

    带着铁钩的汉子站在人群和火光中央,听到一众警察奔马而来的动静,抬起眼,转向展熊飞,目光被夜风侵染,带着冬日的肃杀味道。

    “展熊飞。”他沉沉低语,带起了周围数道同样不善的视线,投注到来人的身上。

    早认出是周全,展熊飞下马后,脚步也是重了几分。

    他与周全是旧旧识,却不是好相识。他不想靠近周全,他很清楚,周全的铁钩总是想要挥到自己的头上。不过现在却不得不接近。

    而更让他脚步沉重的,还是这件案子,地上灰黑一片的痕迹告诉他,不是谎报,不是误报,韩冈确确实实的被炸了。

    周全冰冷的视线,看着展熊飞走近,直至身前,却没有跟前几次会面时一样,挥起手腕上的铁钩,冷笑着讽刺:“展总局,你守得好门户!”

    展熊飞面无表情的抱拳行礼,“见过周都指。”

    直起身,并不理会周全身后几名军汉的横眉竖眼,回头吩咐跟着同来的丁兆兰,“去查看一下现场。”

    丁兆兰依言上前,带着两个人,绕过周全和几名军汉,走到爆炸点旁,拿过一支火炬,蹲下来仔细查看痕迹。这是他的专长,案子的蛛丝马迹,往往都是从现场发现的。

    丁小乙的名声在军中亦是响亮,没人干扰丁兆兰的动作,周全也只瞥了他两眼,就又盯回了展熊飞。他身后的军汉也是一般怒瞪展熊飞。

    跟随展熊飞的下属纷纷站到了前面来,翼护左右,熟练的与军汉们面对面互瞪着眼,两相对峙。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警察总局初成立,正是定规立矩的时候,执法唯恐不严。前日有一神机营指挥使无故奔马市中,撞翻十几家摊位,因未伤人,不过是寻常鸡毛蒜皮的小案,被两名巡警抓住后,指挥使赔钱道歉罚款,一应惩罚也都老实接了下来。

    本来此事当就此了结,偏偏被人报予报社,又刊载了出来。正是战时,军纪森严,该指挥使便被当做了典型,降职处分,甚至要贬出神机营。指挥使正是周全下属,周全出面为老下属打抱不平,找到了展熊飞。

    展熊飞却也是有苦难言,没曝出来的小案子,私下里怎么让步都行,已经公开的案子却不能让步。新设的衙门如同新栽的小树,容不得摇晃,以免坏了根基,他本人更丢不起这个面子,加之周全态度强横,展熊飞的反应也相对强硬起来,半步不让。

    新设的总局衙门,拿了名气最大的神机营作伐,硬是给新设的警察总局衙门扬名立万,全局上下都与有荣焉,对这一新衙门认同感也更深了几分。紧接着又整治了几家权贵,下面的警察执法起来,腰杆子比过去硬了许多。

    警局内的气氛让展熊飞一步也无法后退,而周全则是更认定这件事是警察总局处心积虑要拿神机营立威。

    这桩官司,此时已经打到了韩冈那边,韩冈还没给个处断。如今双方见面,正是仇人眼红。

    噼啪火花轻爆,火炬晃动,展熊飞看了看蹲在地上的丁兆兰,还有地面上的血迹和爆炸痕迹,先退让了一步,问周全,“都指是一直跟着相公的,还是刚刚过来的?”

    周全阴沉着脸,“问这些作甚?”

    展熊飞道:“自是查案。”

    摇曳的火光下,周全的一对眸子凶光四射,“查案?要是不能让总局你满意,是不是要拘了洒家跟你往州桥衙门走一趟?!”

    “不敢。都指与本案若无干系,自是不需。”展熊飞木着一张脸,连眼皮也没挑动一下,完全无动于衷。

    周全这种不理智的反应,想要找人出气的欲望,展熊飞之前就见过,在各种案子的当事人或亲属那里更是见得多了。区别只是在于过去大多数情况,可以友好的提醒一下对方要学会克制情绪——以官差的身份,通常几声呵斥就能达到目的,实在不行,铁尺一晃,锁链一抖,直接锁了拖回衙门,往往还没出巷口,对方就软蛋了——但也有一些时候,由于对象的身份问题,就必须当作聋子,瞎子,甚至伏低做小。

    论身份,展熊飞主管京城内外治安,紧要之处并不比分掌神机营一部的周全稍逊,论地位,展熊飞已转入文班,无需与武臣论序,但周全是韩冈的亲信,又掌兵权,韩冈遇刺,正是得志的时候,展熊飞不愿此时与其相争。

    不过展熊飞这种放弃争执的姿态,反而让周全更愤怒了几分,“查案,查案,查个鸟案,这个案子还要查!?谁不知道……”

    一声咳嗽,顿时打断了周全的愤怒。周全回头看了一眼,不说话了。

    展熊飞看得清楚,咳嗽声来自周全身后一人。一身元随服饰,身份不问可知。

    “案子还是要查的。”那人道,“相公的吩咐,要我等守好现场,并向警察总局报案。”

    展熊飞神色更加郑重起来,可以随意在周全说话时打断,又干净利落的损了周全的脸面,身份不问可知,绝非普通元随。还传达了韩冈的吩咐,这就更不得了了。

    不过元随的话,让展熊飞心中叫苦。他赶来现场,不过是尽人事。辖区内发生案子,他脱不了身。但真心让他插手这件案子,他私心里是绝不愿意的。

    寻常案子,自然是交给警察来办,但通天大案,往往关联甚广,都是上面派人下来主持,若是事涉宰相家,非得下来一个都堂成员才能坐得稳公堂。尤其眼前的这桩案子,水太深太浑,危险程度甚至不能用浑水形容,只能是浓酸。他小小一个提举开封警察总局,哪里敢往浓酸里跳。

    但又不能不应,宰相要答案,那就必须给出一个答案。没等展熊飞想到一个能搪塞过去的说法,周全就怒道,“找他们有什么用?相公被人刺杀,还是上朝时候,还是御街上。朝廷平日养着他们,金山银水的可着劲儿的发送给你们,说是警卫京师,却让贼人杀到相公面前了!”周全的钩子几乎要点到展熊飞的鼻子上,“养你们有什么用?!洒家要是你们,早羞得死了。”

    展熊飞的脸平静得宛如水泥刷过,眼皮都没有多跳一下。但周全的话,正戳到他的痛楚,也正是他苦恼的地方,不管怎么说,遍布京城内外的巡警们,没有做到他们应该做的,没能防住刺客下手,这个罪过,秋后算账是少不了,没有足够多的功劳来抵消,眼下的位子就跟催命符也差不多。

    展熊飞板着脸,那元随也板着。不过展熊飞是面无表情,而元随则视咬牙切齿,“这一回可是死了两个兄弟。他们的公道一定要讨回来!”他横过一眼,“报案是相公的交代。若不是有两位兄弟拼了自家性命保护相公,相公的车驾都难保了。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警察,尽快查出来,相公要一个交代。”

    展熊飞只能点头,周全在旁呵呵冷笑,竟是要看他的笑话。丁兆兰这时改蹲为立,站起回身,“火药当是自配的。硫磺多了些。剩下的要白天再看了,现在太暗,看不分明。”

    才几分钟,就确定了一个重要线索,这效率让展熊飞也十分满意,板起的脸稍稍松弛了一点,给了丁兆兰一个鼓励的笑容,又回看周全,“都指可有指教?”

    周全冷冷一哼,只对那元随道,“记住,洒家只等到中午。”说罢翻身上马,喝令左右亲兵,“回营!”

    马蹄声起,数骑狂奔而走,直奔南面而去。

    展熊飞视线追着周全,又回头看着元随,心中不寒而栗。虽然只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如何不明白,周全已经有动武的念头,或者,就是韩冈的安排,准备以武力来解决问题。

    “展总局。”元随叫着。在他的脸上,展熊飞看到了试探的痕迹。

    展熊飞忙低头,“请上禀相公,熊飞明白相公的意思,这件案子必查个水露石出。”

    只片刻时间,展熊飞已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只有跟着韩冈。想同时踩两条船的下场,只会掉进水里。

    小人儿看的童画书里,有说蝙蝠像兽却能飞,像鸟却胎生哺乳,两家都沾边,可左右摇摆的结果,就是兽和鸟都不要它。

    站干岸的下场同样不会好。两个相公斗起来,警察总局干系甚大,第一个倒台的就是他。哪家宰辅都不肯能容忍一个不确定的风险就藏在身边。

    展熊飞手上掌握了五千多警察,却还在中间首鼠两端,谁知道他会想什么?

    只要两位宰相有这种想法,他肯定就完了。只有投靠其中一方,肯定会保护自己人,那样反倒是安全了。

    韩冈和章惇之间,一直都被视为韩冈派系的展熊飞,既没有改投的念头,也没有这个决心。

第212章 变故(九)() 
丁兆兰蹲在铺开的油毡布前低头查看着

    半颗头颅,只有鼻梁以上的部分。相貌是不用想了,最多能分析明白是老是少。

    左手三根手指,以及四分之三的右掌,两段小臂都不完整。不过已经足以分辨是农是工,抑或是读书人,家里是穷还是富。

    一条左腿,靴子完好,应该可以寻找到商家。右腿断作两截,也都拼凑起来了。

    还有几堆碎肉,都是拿木片从御街三寸厚的水泥石子路面上硬刮下来的。

    这些就是丁兆兰和手下半个时辰的成果。

    过于浓重的硫磺味,让丁兆兰很容易就得以确认,爆·炸物并非是出自于军器监的制式火药。但更多的线索,只能从尸体上得到。

    现在看来还算幸运,爆·炸物的威力并不算小,但也没有大到能够毁尸灭迹的等级。四肢和头颅,都有比较大的残余,只有躯干受到的冲击力最大,基本上都碎裂成小块和肉酱,只能从地上刮起来。

    让手底下的人扩大搜索范围,查看周围是否还有遗漏,丁兆兰则检查起已有的证物,试图从中找到初步可用的线索。

    头发稀疏油腻打结,手掌粗糙多茧,手指骨节粗大,手臂和腿部皮肤干糙,下无脂肪,肌肉遒劲,有多处疤痕,靴子却是全新的。

    丁兆兰放下带着靴子的脚,微微眯起了眼睛。经过这一番简单的检查,一个比较清晰的形象,已浮现在他眼前。

    穷苦人出身,做过苦力,也做过打手,却没读过书,日常生活并不宽裕,这样的人却穿着钉有铁掌的贵价皮靴,张家靴店实足八贯一双,足足能抵丁兆兰三个月的俸料钱。

    这可不像是有胆子、有能力谋划刺杀宰相这一泼天大案的凶犯的形象,却完全吻合一个被人唆使的犯人的模样。

    只是,如果此贼行刺宰相是为人唆使,后面的主使者会是谁?

    丁兆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蹲麻了的双脚,反过手轻轻捶了两下发酸的腰背。身上宽松了点,但眉头皱得反而更紧。

    如果不求证据,丁兆兰都能去抓人了,可惜的是,要想把嫌犯带走,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行。

    想要找出能指证主使者的线索,最简单的办法还是先找到刺客的身份。但炸·药之下,没有相貌,没有特征,只残存一些散碎的线索。

    要在百万人口,每天都有上万人到来,上万人离开的东京城中找出一个底层的失踪者,丁兆兰作为相关的专业人士,很清楚这完全不现实。

    如果有人故意掩护,那就更难了。

    “小乙哥。”两名手下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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