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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第13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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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两三天的时间里面,这一千多乱兵祸害了好几个村子,最后投降的几百人被愤怒的乡民打死大半,最后只剩下几十人,在寿州的法场上走了一遭。

    粮饷若不足,操练得又辛苦,士兵们手上都有刀枪,没多少人会忍着上面的折磨。就算是现在天门寨这般,能够吃饱却要一日一操,放在五代时,多也是要闹兵变的,可以说再有点事端就有可能会闹起来。

    “太尉!”秦琬不服气的大叫了起来,“俺们这可是与辽人脸贴脸的定州路第四将!武卫和云翼啊!可不是拉纤的广济!”

    马军云翼,步军武卫,都是禁军中数得着的上位军额。其中承平几十年后的武卫军还被熙宗皇帝赞许过,称其不逊陕兵。

    秦琬手底下的定州路第四将里,就有两个指挥的武卫军,一个指挥的云翼军,还有新编炮军指挥,哪一个都不是厢军序列的广济军可比,只是士兵们拿的粮饷就差了几倍。

    而且天门寨中,又没有吃空饷的事,士兵的粮饷只会被扣去一月三餐的口粮和菜金,剩下都能到手,这差得就更多了。

    被王厚拿来跟广济比,秦琬当然不服气。不过敢叫出来,还是因为他有个好靠山。

    王厚的随行人员立刻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知寨怒目而视,而秦琬的亲卫则脸色苍白了起来,毕竟王厚的脾气,在定州路军中传说里面,不是很好的那种。

    王厚没生气,“这几年,朝廷管得严了,尤其是新编各军,最是忌讳的。”

    秦琬也不叫唤了,“上次回京,相公也对末将说,想升官,就去新军,想发财,那就去旧军。末将听相公的,在新军里安心立功。”

    如今军中人人皆知,旧式的厢军、禁军都没前途,有前途的,还是神机营,以及以神机营为模板而整编的禁军新军。

    更有传言,当大议会召开,禁军将不再以羽翼天子的禁军为名,但在他们这等与宰相极亲近的心腹党羽这里,就不是传言了。

    “这话该听。”王厚微笑点头,“立功就快来了,好生用心,搏一个封妻荫子。”

    王厚与秦琬说着话,走进食堂。

    天门寨的食堂,面阔近十丈,深又有数丈,内中两排巨柱支撑,是城寨内最大的单体建筑。数百人围坐了五六十桌,人人低头吃饭,鸦雀无声。

    当王厚刚刚走进大门,几百人便齐刷刷的放下碗筷,哗的一声,整齐的站了起来。在军官们的指挥下,离开桌子,转身面对秦琬,以及走在秦琬前面,气场更强的王厚,齐齐行了半礼。

    “吃饭时不用行礼,都坐下吃饭吧!”王厚提声,在寂静的大堂中传到最边角的角落里。

    但起立的官兵们纹丝不动。

    王厚一怔,随从也相顾失色,就听见身边秦琬的声音响亮,几字一句,大声喝道,“各部都有——!入座!吃饭!”

    哗哗几声,数百官兵齐刷刷的入座就位,拿起筷子,哗啦哗啦的扒起饭来。

    王厚、秦琬一众却是毫无声息,时间在他们这里如同静止了一般。直到王厚冲秦琬笑笑,“练得好兵。”冻结的时间才仿佛重新开始流淌。

    “太尉谬赞了。”秦琬谦虚了一句。

    “不过吃饭都得排队?要排多久?”王厚回头看了看门外,还有很长的一队,差不多五六百号人在排着。

    “一个指挥一刻钟。菜汤饭桶都先在桌上放好,带着碗筷排队进来,吃完就走。厨房里面有帮工的,用五分钟收拾好,摆好饭菜,然后下一个指挥进来。”

    “这顺序呢?不能总一家先吃吧?”

    王厚一边问着,一边被引到了角落里的一张空桌旁。

    “末将麾下马、步、炮四个指挥,加上卫队、后勤,每月都要赛一场,赢的先吃,输的靠后。一二三四五这么排。”秦琬伸出手,“太尉请坐。”

    “都坐吧。”王厚很爽快的坐下,看看桌上摆好的饭菜,与士兵们都一样,一大盆咸菜炖鱼干,一大盆带点油花的汤,一大桶饭放在桌子旁,大略还是白的,不是那种烂掉的黑米。

    秦琬的卫兵过来帮忙盛饭,秦琬在旁介绍,“一桌坐一队,队正盛饭,最后才能盛给自己,免得多吃多占。”

    “今天就不喝酒了。等到日后北上破虏,观兵临潢,再与诸位痛饮。”

    入座的一群人,登时齐齐起身,大声应是。

    “都坐,吃吧,就不客气了。”王厚说罢,拿起筷子拨了一大口,米很糙,但没有馊,没有烂,也没什么沙子稻壳,有足够的良心,再夹了一筷子菜,齁咸齁咸,不过天天操练流汗的士兵肯定喜欢,他看了看秦琬,“不错嘛……”

    秦琬认真的道:“不敢不用心。”

    秦琬的脸上,有着一对充满了野心的眼睛。有着不断向上的野心,方能克制自己的贪欲。尤其掌握着他们命运的宰相,是那种眼中揉不得沙子,会给人第二次机会却绝不会给第三次的人。

    “好个不敢不用心。”王厚叹了一声,连扒了两口饭,问,“比赛什么?”

    秦琬稍稍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每个月,五家都要比一通,枪法、炮击、格斗、队列,还有二十里负重行军,最后看综合成绩。”

    “好折腾。”王厚听了就笑叹着,然后一声赞,“折腾得好!就该这么练。”

    秦琬神采飞扬,“多谢太尉赞!”

    “是你做得好。知道你在这边大练兵,不过还是亲眼看了才知道效果。”

    “明天虽不是比赛的日子,但末将会安排好,让太尉看看那些小子平日里是如何用心的。”秦琬说完又呵呵笑,“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天天吃冷饭剩菜,谁干啊?”

    王厚点头,“这话有理。路中的兵马,也该这么练。”

    “太尉,回去后就移文各部?”随行中人听了,试探的问。

    王厚看了看他,“保甲法里,但逢冬闲,每一大保,都要集中各保甲乡兵,进行训练教演。熙河路是最早开始让各保甲在冬训时比试高下的。后来推广到全国,不过坚持下来没多少。”他又看看左右,“你们知道为什么?”

    虽然都知道答案,但左右所有人都聪明的摇了摇头,有人一拱手,“我等愚鲁,请太尉指教。”

    “缺钱粮啊。”王厚叹了一口气,“养兵花钱,练兵更花钱。兵肚子就是没底的窟窿,上面吃下面拉,有多少能耗多少。一日一操,没钱谁玩得起?!”

    王厚话越说越快,情绪也渐渐激动起来,他一指秦琬,“他秦含光能这么玩,那是因为朝廷把过去的兵裁了一批,转了一批,给这两三千新军,花了过去三五倍的钱粮。而且里面将校,还不能吃不能占,得把自己爪子放在该放的地方,这才能练出好兵来!”

    “太尉!”几个陪同王厚出巡的定州将领听得面赤,“有太尉督促,定州路的兵肯定能练出来!”

    王厚摇摇头,“自家知自家事,能像天门寨这么练,只有第一将,第六将算半个,其他几处能做到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

    被王厚如此称道,秦琬倒没有了之前的飞扬跳脱,“末将本是戴罪之身,非相公如何有今日,怎敢不尽心报之?”

    秦琬只说宰相,不说朝廷,王厚心中暗暗一叹,却也并不在意。

    一顿饭吃得很快,糙米咸菜,也没几人愿意多吃一碗。待王厚吃完,方才吃饭的指挥已经离开了,火头兵上来收拾了桌子,搬了热腾腾的新饭菜上来,在门口排队的那个指挥列队进门,犹如树枝分叉,一队一队的来到固定的桌旁,整个过程如顺流而下,看不到半点窒碍。

    “换个地方喝茶。”王厚清了清喉咙,还是盐吃多了。

    依从王厚的吩咐,一行人换了一个地方,知寨衙后的舆图室中。

    室内正中央摆着五尺见方的沙盘,一面墙上挂着一大一小两幅地图,离门稍远的两面墙,是两个大号书架,上面林林总总摆放了十几个舆图卷轴,以及大量书册。

    十几二十人挤进来,原本还算宽敞的舆图室,立刻就显得狭窄起来。

    墙上的地图,大的是宋辽边境,小的是安肃军,都有着比例尺和图标,上面的标志,能看到所有已经查明的驻军和军事设施。

    房间中央的沙盘,则是更近处的图示。

    一南一北两座城,南面是天门寨,北面写着天雄城,两城中央,是连绵的房屋,一座座只有指头大,有街有巷,很是精致。两座大城附近,都还有几个小寨,将大城保护在中央。

    如果仔细对比,除了内部建筑物的细节上,两座城寨的城池结构几乎是一模一样,包括炮垒,包括城墙,包括附堡的布置,都是一样,仿佛是照着一张图建起来的一般。

    应该是才做的,王厚瞥了秦琬一眼,这一位,知道自己任务在哪里。

    低头看了国境对面的天雄城内外结构一阵,王厚忽然道,“武学那边在说,十倍以上的兵力围困,一个月以上的时间,付出三倍以上的伤亡,才有可能攻下辽国设在边境上的棱堡。秦都监,你怎么看?”

    秦琬不屑:“一群书呆子,武措大,笔上谈兵,”

    “是纸上谈兵。”王厚更正,斜着眼看秦琬,“装粗人装昏头了?”

    “末将就是粗人啊。”秦琬笑着,眼神里透着精明干练。

    “但玉昆相公信了那些‘书呆子、武措大’的话了,过一阵子,要开始轮调各地守将去上……”王厚皱起眉想了一下,“短期培训班。三班院的那一班人,已经被关进去了,不学出个成果,别想出来领兵了。”

    秦琬愣了一阵,苦笑起来,“又是相公想出来的点子?”

    “还用说?”王厚道。

    秦琬他是武将子,不是卒伍出身,读书识字那是不必说的,就是兵法,也是从小被家里教。真的要被调回去参加什么短期培训班,他还真不怕不能过关,不过是考试罢了。

    只是他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事,让在任武将回去上学……莫不是要整军吧?

    心如电转,秦琬道:“相公要办培训班,肯定是因为有用。等调末将回去,肯定好好学,考个头名出来,不丢定州路的脸。”

    “好好学那自是好的,不过要在武学里争个头名,可没那么容易。”王厚回头,冲着一人笑道,“是不是,文走马?”

    秦琬望过去,只见那人黑黑瘦瘦,手脚纤长,站姿挺拔,十二分的精明干练。

    “末将文嘉,定州路走马承受,见过都监。”他出列向秦琬行礼。

    走马承受原是天子耳目,现在是都堂耳目,这位新任走马承受,秦琬知道有这个人,但还是第一次通名拜见。

    王厚在旁介绍,“文走马是武学上舍及第,依三舍法直接授官。文走马,你来跟秦都监说一说,要攻下天雄城,得十倍兵力,三倍伤亡,一个月时间的。”

    秦琬就见文嘉应诺上前,拿起沙盘旁的教鞭,指着沙盘中央,“诸位可看,天雄城从里到外,完全模仿天门寨的样式。不仅天雄城如此,东北方向上的威雄、定雄两城,也同样如此。都是标准的棱堡,不过……都是过去的标准。”

    秦琬不快哼了一声。

    文嘉当做没听到,继续说道:“……都属于老式的棱堡。也就是在普通的矩形的城池外,于四角上修起外凸的炮垒。”

    “每座炮垒中空,上下分三层,里面能安装的四寸以上的重炮,只有两到四门,加上三寸以下的快炮,最多也不过八门而已。不是不想架设更多,只是空间不够。”

    “天门寨的四座炮垒,六寸炮总计四门,架设在底层,四寸炮共八门,都在顶层,中间一层,是速射快炮,同样是八门。平均每座炮垒五门火炮。”

    “而辽国喜欢加强重火力。所以辽国在炮垒里面安装的火炮都超过天门寨,平均每座炮垒的火炮在七门以上。”

    文嘉说得详细,秦琬没说话,只一瞥,他手底下的副将就跳出来,不屑一顾:“都不是什么秘密了,谁人不知?”

    文嘉涵养极好,依然当做没听见,将教鞭又一指,指着两城中央的市镇,“位于安肃军边境上的石子铺,本来就是北地的三大榷场之一,仅次于白沟驿,同时也是河北通往辽国的几条主要道路之一。为了防备辽国,才有了石子铺附近的天门寨。”教鞭又移到了铁路上,“也正是有天门寨和天雄城对峙,才有两国将铁路修到这条路上来。”

    将教鞭收起,文嘉望着秦琬,“正因为修得太早,才会只在旧时城寨模式上打补丁,修起来十几年就显得过时了。当然,也是因为这些年军事工程学上的发展十分可观的缘故。”他嘴角扬了扬,“如果将军上京,可以去武学看一看。或者走一走京郊,按开始修造的时间为顺序,参观一下现已完成的十七座棱堡。看看这些年,军事工程学的进步有多大。”

    军事工程学。

    这个词一听就是只有韩冈才能生造出来,秦琬自不便说什么,平静的看着文嘉。

    文嘉腰背又挺直了一点,小胜一把,有些得意,将教鞭重又一指,点在炮垒之上,“评价棱堡好坏的原则只有两个。第一、火力无死角,第二、永远能在一点上集中更多的火力,压制住城外的敌军。北境的棱堡,如果用这两条标准与新式棱堡对比,都不符合要求。”

    “那天门寨这边要怎么改?”秦琬问。

    “没必要改。只要攻下天雄城,两城成犄角之势,比任何棱堡都要更坚固。”

    秦琬都要笑了,“那要怎么攻?不是说得十倍兵力,三倍伤亡,一个月时间吗?”

    “一个月以上。”文嘉神色严肃的更正,又道,“这是在双方单位战斗力相当的情况下进行的推演。”

    虽然文嘉用的生僻词,秦琬都不明白,但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听得懂整句话。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如果要攻打天雄城,最好调集十倍于守军的兵力,做好用上一个月的时间和三倍伤亡。”文嘉又补充,还是之前的那番原话。

    秦琬盯着沙盘,“辽国可不会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

    文嘉道:“阻止辽人解围,那要靠朝廷和帅府的战略安排,末将现在说的是攻城的战术。”

    “如果派出更多兵力呢?”副将忽然道,“天雄城的驻军不到三千,如果用四万到五万的大军进攻,应当能十天半个月内拿下来。”

    秦琬不满的盯了副将一眼,整一个丢人现眼。

    “战场空间是有限的!”文嘉倒是没抓住不放,而是像老师一样,认真教导,“以天雄城周围地理来说,投入的兵力三万就到顶了——这其中有一万应该是作为后勤和外围护翼,轮换攻城的兵力最多两万——再多也不会让城池变得更好打。反而会因为太多兵力聚集,影响了粮秣辎重的调动。”

    文嘉的态度让秦琬多了些许好感,应该是个认真的武措大吧,有点不通人事。

    “敢问走马,那究竟该如何打?”秦琬和声问道。

    “都监在天门寨戍守近两年,与天雄城也对峙了两年,想必都监肯定考虑过如何攻打天雄城。”

    文嘉的反问,成功的让秦琬的那点好感又飞了去。

    秦琬沉下脸,看着沙盘,“我会设法在对方火炮射程之外,引城中北虏出来决战,争取一击破敌。这样的城池,我不会硬攻的。”他抬起眼,看了文嘉一眼,“如果你们推演的结果,当真是十倍兵力、三倍伤亡、一个月以上,那就意味着真正那么多兵马去攻城,只会死得更多,拖得更久。”

    文嘉眉头一挑,正欲争辩,忽的听闻一阵轰鸣,两三声连串而来。

    在场的将校皆是神色一边,这样的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

    “是辽人的火炮声。”秦琬笑着解释,“我们两边,每天都会放炮,按时辰来。有时空炮,有时实弹,冲没人的地方打,就当给炮兵练手了。”

    “都监,还不到戌时。”副将呆呆的说。

    秦琬一震,猛然掀帘而出。

    王厚跟了出来,“怎么了?”

    秦琬望着北面,肃容摇头,“时间不对,也许……当真出事了。”

第28章 虚实(八)() 
来自北方的炮声,就像捅了蚂蜂窝。

    连着七八声巨响从天际传来,如同雷暴。

    井井有条,甚至显得过于平静的天门寨,在炮声后,陡然间沸腾了起来。

    食堂里正在吃饭的官兵纷纷抬起头,还在外面排队的指挥,几百人的队伍中有了些骚动,队伍中的军官纷纷出列弹压。

    王厚站在稍后的位置,跟他的随行人员说话中间,抬头看了看那边的人群。

    秦琬从侧面看见王厚脸上的表情,脸色就微微一沉,“唉……都是沉不住气的混账,让太尉见笑了。”秦琬脸上带着尴尬的笑,瞥了那些士兵一眼,心中计较,回头往死里练。

    寨中的军官这是都已经听到了炮声,先后狂奔而来。

    秦琬见王厚和他随从还在说,走上前去。

    跑得急了,军官们各个大喘气,问秦琬,“都……监,出了何事?”

    秦琬没好气,“谁知道?”

    军官们相互一看,一齐摇头。

    “辽狗打起来了?”有人猜测。

    “莫不是弄夜间演习?”又有人猜。

    另一人冷笑,“夜战演习还开炮?!”

    秦琬就任后,在天门寨中练过两次夜战,但枪炮都没敢用,怕出事。

    以天门寨的训练水平,都没敢玩那么大,天雄城的辽军都没怎么演习过,谁会相信他们敢直接上夜间演习,还敢动用火炮。

    几个人相互否定,谁都弄不明白,又向秦琬请示,“都监,怎么办?”

    秦琬望着声音过来的方向,“晚饭照常吃,花三、乐文,你们已经吃过了,先上城去守着。炮垒那边注意支援,值班的人数不够搬火药炮弹。”

    两名军官应诺,又是飞奔而去。

    就在秦琬吩咐的时候,又是几下炮声传来,隐隐约约的,还夹杂着轻微的砰砰声。

    连火。枪都动了,这是真打起来了。

    秦琬点了自己的亲卫,“去跟卫弘说,最快速度,把飞船升起来。”

    一名亲卫飞奔远去,秦琬又对另一人道,“去放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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