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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第3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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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在孝中,她还在病中,他在心里对自己吼。几乎要打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清醒一下。

    但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这样一幅场景,又有几个人能坐怀不乱。

    他赶紧让自己说重要的话,将思绪拉走,不再去想她甜美的唇。

    “有四哥儿,二房香火就无论如何也不会断。”沈瑞看着杨恬,认认真真道。“咱们都经历过这些事,深知狼入室是乱家的根本。恬儿,我定不会负你,你可信我?”

    这样重的承诺!

    杨恬抖着唇,已泣不成声,不能自已。“恒云,我……我怕……怕拖累了你……误了你呀……”

    “恬儿,你瞧我父,可因母亲无子而觉被误?他二人一生相濡以沫,不知慕煞多少人。”沈瑞捧着她的小脸,认真道:“恬儿,有你在,便有诸苦吾皆甘之如饴。恬儿可忍心弃我而去?”

    杨恬泪眼朦胧,望进他眼底,那里满满都盛着自己。

    想想沈沧夫妇,再想想自己的母亲,虽儿女双全,又是怎样。

    “我信。我信你……”她终于开口,声若蚊蚋却异常坚定,“我也养好身体,不拖累你,一直一直陪着你。”

    五月底,杨慎王研夫妇再次来到祥安庄。

    他们月初住到初四方回去过端午,也是心满意足。

    这次回来,王研便忍不住向杨恬抱怨道:“太太原还说许我轻省几个月,这还没足一个月呢,便抓了我去理事。”

    说是抱怨,但眼角眉梢还是带着些喜意的,能进门接管一二家事,对于新媳妇来说,也是受重视的表现。

    王研亦不是那深闺弱女,只懂风花雪月不懂菜米油盐的书香千金,随母亲在乡间时,她是事事过问的,如今自然也有那一展身手的心。

    杨恬只抿嘴笑道:“能者多劳嘛。”便得了王研一记拧脸。

    掌家的新少奶奶到底不一样,王研此来带了更多的吃食物件来给亲小姑子,还将先前所谓被传染了的半夏和山楂也带了回来,更有先前几个粗使的丫鬟婆子。

    以她的话说:“多些使唤人,也免得我家妹子被沈家欺负了去。”

    杨恬羞涩一笑,也不接话,倒是林妈妈等连忙笑着表忠心:“有奴婢们在,拼死也不会让姑娘受了欺负。”

    一时半夏和山楂进来了,一见着主子姑娘,两人就再忍不住,扑过去磕了头,又膝行上前,跪在榻边痛哭失声。

    惹得杨恬也跟着落泪。

    这一番着实是生离死别,能再相见也实在不易。

    王研忙一把拽起半夏来,斥道:“姑娘身子才大好了,你们又来招惹,快快收了泪,以后好生照顾姑娘。”

    半夏忙连声应了,擦干了眼泪,又与麦冬、林妈妈等厮见了,便张口就要今日给姑娘守夜。

    杨恬连连笑着摆手,让她且歇歇再来。

    半夏麻利道:“亏得姑娘赏了银子,家里才买了好药,奴婢才能快快好起来。如今已是好了许久了,也该是奴婢给姑娘尽心的时候了。”

    却说半夏当初乃是被蒋姨娘下了药,才至高烧不退,被当作是过了病气送回家中。

    好在她是家生子,老子娘不是那等卖女儿的狠心人,女儿病重归家非但没嫌弃,还倾家中之力延医问药。

    小丫鬟山楂却是个命苦的,她自外面买来,在府里认了干娘求照应,这干娘素来拿她月钱从不手软,照应却未见得,这会儿到病时更是不理会她。

    半夏娘最是善心,与那婆子大吵一架,将山楂接在家中,两个小姊妹一起养病。

    杨恬与两个大丫鬟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当初半夏出去是以伺候病重老娘为借口,杨恬便赏了不少银子,让麦冬拿去给半夏老娘看病。麦冬也和林妈妈又凑了些银子,连同杨恬与俞氏的赏赐一并拿给了半夏家。

    有了这些银子,半夏家也宽裕起来,给小姊妹换了好药。断了毒源换了好药,两人原本干活儿惯了的,身子底子便不赖,这好起来倒也颇快。

    只是只是后来杨恬去了庄上,病情又有恶化,俞氏也无心送两个不知道是否好利索的丫鬟去伺候,这才耽搁下来。

    到了这次蒋姨娘事发,又出了金橘这样的歹毒下仆,俞氏也是受惊不小若非阴谋被戳破,这罪过怕就要落她头上了,那等待她的,不是悄然殒命,便可能是青灯古佛。

    因此俞氏也毫不手软的将府里上下清洗一番,把和蒋姨娘有瓜葛的,乃至几个哥儿姐儿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尽数发卖了。

    这事儿还不光是她自己,她还带着儿媳妇王研一处去做了,杨恬这边的人她本就不好深查,生怕杨恬多心,如今杨恬亲嫂子来查,自然也避了嫌疑。且卖了旧仆,也给王研陪嫁来的人留了位置,算是卖个好给儿媳。

    俞氏是再不敢送自己身边丫鬟给杨恬了,生怕再惹出事来,自己也撕掳不轻,这边就全权交给了王研处理。

    王研也精心挑捡了一番,像半夏家这样先黄氏夫人用过的、本就准备给杨恬坐陪嫁的仆从,便被王研打包送来了庄上。

    她本心也是希望妹子多个人使唤,家里这边既去了蒋姨娘,又有她在,院子也就没什么可守的了,只留两个粗使婆子看屋子罢了。

    半夏一家子人也不少,半夏原姓章,父母虽不是什么大管事,也掌过一两桩事情,两个哥哥章魁章梧都娶了媳妇,半夏之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弟弟章壮刚刚九龄,正是内院不禁的时候,可在院内院外递话跑腿。那个妹妹略小些,却也能跟着山楂这样的小丫鬟学学简单的规矩了。

    山楂此番能逃得命来,全赖半夏娘善心,因此认了半夏娘章添家的作干娘。

    府里一番人事变动后,原本还闹了两场一定要“救”姨娘回来的二姑娘杨悦忽然就消停下来。

    王研颇为不屑道:“蒋姨娘也不教女儿些好的,净是些下三滥的手段。蒋姨娘这一被送回老家,二姐儿的乳母居然撺掇着二姐儿去跟老爷闹,以削发出家威胁老爷接她姨娘。”

    杨恬不由讶然,她印象里的二妹妹,性子是不太好的,但也不曾这般激烈。

    不过蒋姨娘既是算计了她,想将杨悦顶替她嫁给沈瑞,勿论这个二妹妹是否起过觊觎她姻缘的心思,她始终是无法不介怀的。

    嫂子既然这么说,想来二妹妹是没有出家的,只不知道父亲会怎样动怒。

    “老爷哪里会由着她性子胡闹!”果然,王研凉凉道,“那乳母卖得远远的做苦力去了,身边原先的丫鬟统统换了一遍,连带着三郎四郎身边的乳母丫鬟都换了,她这才消停下来。”

    王研顿了顿,忽然笑道:“不想这几个人里,二郎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听闻二姐儿也去找二郎闹了,二郎三两句把她打发了回去,自此门一关,再不理会任何事。”

    杨恬不由沉默,想起大哥对母亲的感情,心下一叹,二郎还真是个薄情的,蒋姨娘可是处处为他们打算,到头来,只一个二姐儿还为她争一争。

    “太太……可要抱四郎去养?”杨恬问道。因三郎已是大了,记事了,怕养不熟。

    王研却摇头道:“不曾。我也猜不透太太的心思,按理,这会儿最是好时候,都不用寻什么借口,顺理成章就抱过来养了。”

    饶是聪明如她,也猜不到这继婆婆想的什么,虽说继婆婆一直说了要把家整个交给他们夫妇,但是养一个和大郎差了近二十岁的小儿子,对他们真是一点儿威胁都没有呀。对俞氏来说又是一种保障。

    说起二姐儿杨悦来,王研又想起一事,低声向杨恬道:“我还忘了,这几日,还有一家来向二姐儿提亲。”

    杨恬见嫂子这般谨慎神情,忍不住抿嘴一笑,可说起“婚事”,她也不免酸上一酸,道:“二妹妹也不小了,有人提亲不是好事么。”

    王研叹道:“我倒是想快些将她打发出门子。只是,这提亲的人家,”她顿了顿,还是连林妈妈都打发了出去,屋里没了人,才向杨恬道:“你道是谁,是那工部侍郎李家的嫡长子。”

    杨恬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了片刻,反问道:“这家……是谁?和咱家……好像素无往来吧?”

    王研戳了戳她额头,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呀,只想着咱家,是和你有干系的。”

    见杨恬更是摸不着头脑,她朝东厢沈瑞的书房努努嘴,道:“你不曾听过沈家与贺家官司里那些事儿?这李家的嫡长子,原是与贺家五姑娘定亲的。”

第六百二十二章 凤凰于飞(二十一)() 
    随着贺家的抄家,沈贺两家的恩怨尘埃落定。

    杨恬对沈贺两家的事情知之甚详,只是案子审定后,只道与贺家再无瓜葛,便抛在脑后,一时不曾想起这李家。

    此时听王研一提,她立时忆起,不由“呀”了一声,“是那个退亲的?!”

    贺五姑娘早有姻缘她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在贺老太太吞金、贺五姑娘欲以金钗自裁这等惨烈故事传到杨家后,她才了解到其中详情。

    那李鐩家以长子病重为由向贺家提出退亲,当时沈洲刚刚被贺家弄丢了官,贺家正是气焰嚣张而沈家弱时,便没有人认为李鐩家是为了划清界限才与贺家退亲的。

    然退亲没多久,王守仁班师回朝带回了贺家通倭的证据,贺家自此一败涂地,最终落得抄家斩首流放的下场。

    李家则因抽身早,既没沾惹是非,也不曾被人质疑人品。

    然贺五姑娘没死成,却也是被流放了,下场未必比死好上多少,京中不少闺阁千金是同情她的。

    那时杨恬跟着俞氏赴宴,不少闺秀们窃窃说着这话题,有人便道李家若是不曾退亲,贺五姑娘有这婚约,许还能留在李家,免去流放之苦。

    当然也有人说,亲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贺五姑娘就是留在京中又岂能安心。

    更有人道只怕李家就算认下这个媳妇,也不会好好待她。

    杨恬因这是沈家仇家的事,也只听听罢了,并不会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回来后听过父亲与长兄谈论贺老太太吞金这事,父兄固然瞧不上贺家,但对李家也是没甚好评的。

    “前几日,听闻是因泰陵工完(弘治皇帝陵寝),皇上重赏了提督营造的新宁伯谭祐,还有工部左侍郎李鐩,以及锦衣卫指挥佥事余寘。”王研说起朝事来,也是丝毫不陌生,可见在家中,杨慎是不瞒她的。

    其实杨廷和对长媳想听政事的态度也是默认的,他亦希望长媳能成为儿子仕途上的贤内助。

    而且,杨廷和还发现,有些时候,这长媳比儿子更具敏锐的政治洞察力,之后便更不会忌讳儿媳知道政事。

    王研缓缓道:“皇上能把泰陵的工程交给李鐩,已是看重,此番重赏银钱之后,又把西苑的工程交给了他,朝中一时都以他为皇上身边新贵。他既得了皇上的赏识,那来交好咱们家老爷这帝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这上来就约为婚姻……”

    “他上来就约为婚姻,未免太急切了些。”杨恬点点头,接口道,“何况,贺家那案子虽已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儿了,可当时他家大公子可说的是病入膏肓方才退亲,这几个月就身体康健,又能另定亲事了?!还不让人说嘴!若我杨家应了,只怕也不会落下好话来。”

    王研赞许的看向杨恬,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我家恬儿长大了。”

    杨恬脸一红,又啐她道:“说得这样老气横秋,楚楚姐,你才比我大几岁?!”

    王研笑嘻嘻的又拧了她一把,这才扯回话题,道:“我与你大哥也是有这个顾虑,只是老爷并未说许或不许,只在斟酌,我们便不好说话。就算定下亲事,这里头也还有一事……”

    “虽说京中都知道李鐩家事,这嫡长子媳妇不是那样好当的,但那到底叫侍郎府的嫡长子呢,身份在那里摆着。当初贺五姑娘虽也是个庶女,却是一直养在嫡母身边,又记在嫡母名下,”她顿了顿,道,“咱们太太是万不会肯将二姐儿记在名下的。庶次女配嫡长子,这便算我杨家高攀了。”

    杨恬叹了口气,“既是高攀,在那不知就里的人眼中,杨家名声只怕要比李家还差些。”

    杨恬也深知,俞氏是绝不可能将杨悦记在名下的。

    此次蒋姨娘计策之毒,不单是要陷她杨恬于死地,这栽赃俞氏更是要连俞氏也一并除去的。俞氏如今应是恨蒋姨娘入骨的。

    无论二姐儿是否参与其中,作为蒋姨娘为之谋划的女儿,俞氏自然也会连其一并恨上,俞氏连四郎都不肯养,又如何肯让二姐儿记在自己名下。

    这次蒋姨娘出事,多是因着父亲日常纵容,养大了蒋姨娘的心,父亲只怕也是心里有数,也就会对俞氏存了愧疚,因此再对上俞氏的坚持,如何也不可能强硬要求俞氏记名。

    “如今只看父亲的意思了。”王研道,“我此来与你说,也是想问问你可还从沈家知道些李家事?我们也好心里有数。”

    杨恬想了想道:“说也是贺家事,李家也没什么……”她顿了顿,忽然睁圆了眼,敲了敲手指,道:“我还真想起一事。”

    她想起的,便是那李鐩的兄长李鈞现任江苏学政,虽与贺家算得有亲,却不曾徇私,在松江审理通倭案时秉公断案,且对贺家印象颇坏。

    她便原原本本讲与王研听,因又道:“这事儿都说了许久了,记得好像是沈二哥去岁从松江回来就提过。方才瞧嫂子像是不知,想来大哥是没留心,忘记了。”

    “可不,你大哥对这样的事儿根本不理会的。”王研苦笑道。

    这件事杨慎根本不曾同她提过,可见是从没上心过。王研心里叹气,丈夫极有才华,却是不耐烦俗务的,却不知,日后走上仕途,总是要面对这些。

    她微一思量,便道:“这么说来,这位学政大人乃是耿直之人,只怕容不下贺家这等小人为姻亲的,极有可能早早就写信给兄弟让他退婚了,但这侍郎大人嘛……”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轻蔑的笑容来,“怕是也舍不得门当户对的亲事,那会儿贺东盛可还是刑部侍郎呢。这一观望,就观望到了年底,只怕也是南边送了信,王守仁王大人抓了贺家的证据,他这才能果断退婚了。”

    杨恬点点头,表示赞同。

    王研撂下脸来,冷冷道:“若是这样,这李鐩整个儿一反复小人,如何做得亲家。”

    然她心里也清楚,丈夫不曾留心过李鈞之事,她是不相信公爹杨廷和也不留心的,那么杨廷和没有一口回绝,只怕还有些顾虑。

    王研抿了抿嘴,道:“如论如何,我今儿回去总要同老爷把这前前后后的事说个清楚。”

    管了事的王研便没有刚成亲时那会儿的逍遥了,也如俞氏一般匆忙,勉强留下陪着杨恬吃了顿饭就要往回赶了。

    沈瑞那边被大舅哥杨慎好好考教了一番,从字到时文都批了一顿,沈瑞也乖乖听着,就学识上来讲,他发自肺腑承认,他同大舅哥还是有差距的。

    大舅哥到底是状元之才,他也乐意于同大舅哥多交流的。

    待杨慎夫妇走后,沈瑞私下与杨恬说起时,忍不住道:“大兄成亲后,倒是越发有长兄风范了。”有点儿长兄如父的意思。

    杨恬也笑得双眼弯弯,对“楚楚姐”这嫂子赞不绝口,她也是真心高兴,能有这样一位嫂子。

    她同沈瑞说了李鐩家向杨家提亲的事,又将自己与嫂子的分析说与沈瑞听。

    沈瑞凉凉一笑,道:“其实这位李侍郎先前主持的水利工程都是做得极漂亮的,既非庸碌之辈,趋利避害也是人之常情。”

    他压低了声音,又道:“这人是刘阁老麾下,这里面有没有阁老的授意还未可知。”

    其实他还在想里头有没有寿哥授意呢,只这话却不能随便提出。

    握了握杨恬的小手,他才恢复了正常声音,道:“岳父与这些人打交道更久,想来深知这些人为人,恬儿不要多虑此时,一切有岳父做主……”

    他又宠溺调笑道:“不喜二姐儿,日后不见她就是,以后让章添(半夏爹)管门房,见谁不见谁、门开或不开,都由你说的算,好不好?”

    杨恬皱皱鼻子,嗔道:“这里好好正经说话,偏你混打趣人。”又扁扁嘴道:“怎么说也是自家姐妹,难道真个拒之门外。”便是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还是要做做脸面,不能让人嘲笑了杨家的家教去。

    她这么说着,便又想起一个更不乐意见的来。

    她皱眉道:“还有,嫂子说,寿宁侯府二姑娘及笄礼竟还给我下了帖子,说什么亲戚妯娌。太太和嫂子都是不快,没与他们什么好脸,直接替我推了。”

    沈瑞登时也沉下脸来,冷冷道:“更不必理会他们。”

    杨恬凝视这沈瑞,这礼法上,过继之后,沈瑾便只是族人,可说到底还有一层血脉关系,终不能等闲对待的。

    沈瑞见她目光隐含忧虑,心下也明白了几分,声音更冷:“恬儿不要多想,那是寻常族人罢了。族中面上都过不去的、见面必要吵的也大有人在,咱们这算得什么。且早就分了宗,谁理会得。”

    他拉了杨恬的手,认真道:“恬儿,我早就说过,你不必为任何人委屈自己,从前有岳父和大兄,以后,有我,我会努力让你活得自在。”

    杨恬这才展颜一笑,忽又俏皮的眨眨眼,用那娇憨语气道:“我原还想着,若你说‘面子上过得去得了’,那我就还得做做面子情,那就随便着人往书坊里买那新刊的女戒女德,送去贺她及笄。你既然说面子都不必留,这半吊钱我便也省下啦。”

    那女戒女德咬音极重,末了还吐出丁香小舌,扮了个鬼脸。

    沈瑞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心情也舒朗起来,伸手刮着杨恬的鼻尖,笑道:“你竟也变得这样促狭!”

    “还不都是跟陆家嫂子学的。”杨恬忽然叹了口气,再开口就带出些张青柏的口音语气语调,道:“我同陆家嫂子学话儿比学功夫还快些,可如何是好呦……”

    听得沈瑞直笑喷出来:“坏了,坏了,他日这盖头一掀口一开,我竟不是娶了个蜀中媳妇,竟是个山东的!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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