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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海一时尚不敢认,贺氏已经忍不住,立时揽了儿子,泪如雨下,道:“珺哥儿,娘的珺哥儿啊,你这是受了多少罪,可真是心疼死娘了!”
沈珺背靠沈家,半辈子顺风顺水,在知府大牢这两月,将一辈子没吃过的苦头都吃过了,眼见到了父母跟前,顾不上人将不惑,也忍不住跟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里是沈家坊,沈氏一族聚居之地,宗房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各房。一时间,得了消息的各房族人,都纷纷出来,往宗房聚集
第511章 血泪盈襟(一)()
贺氏能抱着儿子痛哭,沈海却是男人,感情内敛,眼圈发红,拍了拍沈珺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原本是欢喜之事,可沈理与沈瑞神色十分肃穆,沈海心中亦多了忐忑。他回头望向门口停着的两辆马车,都是没有动静,不由担心道:“琦哥儿、玲哥儿伤的重?”
不待沈理作答,就有人接话道:“沈琦怎么了?”
是郭氏得了消息,匆匆赶到。她看着地上跪着的沈珺,又看着两个毫无声息的马车,眼睛蓦然睁大,心下一紧,竟然有些不敢上前。
沈瑞见了,忙上前扶住郭氏:“婶娘,琦二哥在第二辆车里,有些高热”
郭氏原本紧绷的身子,立时放松,脚步稳稳地走向第二辆车,亲手掀开马车帘。
车厢里,沈琦双眼紧闭,面色潮红,因喘息鼻翼一动一动。
沈琦这样子实不算好,郭氏却是含泪笑道:“感谢老天,感谢诸天神佛,保佑我儿平安归来!”
沈瑞在旁,也是松了一口气。沈琦已经残废,且妻儿离散,若是家人一味可怜同情,怕是难以走出阴霾。有郭氏这样刚强的母亲,教导出来的沈琦当不是怯懦之人。
或许是母子连心,或许是被沈琦的哭声惊醒,沈琦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郭氏那刻脸上带了梦幻,喃喃自语道:“又做梦了”话是这样说,却是贪婪地盯着郭氏,舍不得移开眼。
郭氏再也忍不住,眼泪滚滚而下。
沈琦不由怔住,想要伸手去给郭氏擦泪,可右臂已经废了,换了左手难免笨手笨脚。
又有附近的族人赶到,看到这两处母子相逢的场景,都是唏嘘不已。
“是珺哥儿回来了。”这是一个水字辈的婶子。
“珺二哥、琦二哥都回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是玉字辈的族兄弟。
“那是珺二叔吗?叫人不敢认。琦二叔也不像啊?”这带着迟疑的,是木字辈的童子,看着两人的狼狈,有些与记忆中的长辈对不上号。
这么多人围过来,沈珺早已站起来,收了哭声。贺氏想要带儿子进去梳洗,沈珺却是不肯走。
沈琦茫然四顾,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知晓自己这不是做梦,而是真的从知府大牢出来了。他伸出左手,紧紧地拉着郭氏,脸上带了几分脆弱:“娘,娘”
郭氏含笑道:“在,娘在!”
沈瑞只是旁观,亦觉心酸不已。不过等他他看了看前面停着的马车,眼见族人都在为沈珺、沈琦的归来欣喜,提也不提沈玲,心中莫名生出愤怒来。
沈珺是族长之子,平素里代父操持族务,被众人所知,与各房关系也亲近;沈琦自己是青年举人,背靠家业殷实的五房,上面还有个京官胞兄,回乡守业后众族人也只有敬着的;只有沈玲,身为庶子,十几岁出去打理铺子,即便这几个月被嫡母叫回松江,也是当管事掌柜一样使唤,抽不开身来,就算偶有时间与族亲应酬,以耕读传家的族兄弟也多瞧不上行商贾事的沈玲。
而作为沈玲亲人的三房诸人,在沈玲入狱后就将沈玲除名,随后更是举家外迁避祸,竟使得现在竟然没有一人想起还有沈玲。
沈氏一族中,现存最高长辈九房太爷拄着拐杖,带着重孙子小大哥儿,颤悠悠地过来。
待看到沈珺、沈琦两人,九房太爷激动的丢下拐杖,双膝跪下,老泪纵横,冲着祠堂方向叩首:“祖宗保佑,沈家子孙平安归来,祖宗保佑啊!”
随着九房太爷这一放悲声,不少围观的族人也跟着哽咽起来。
这两月沈氏一族风雨飘摇,这不单单是被拘押三子的官司,真要罪名落实了,还不知牵连会多广。毕竟松江刚经“倭乱”,伤亡士绅百姓众多,盯着沈家,盼着沈家倒下分一杯羹的人大有在。
作为族中硕果仅存的老一辈,也是八旬之人,众人怕有个万一,不敢任由九房太爷就这样哭下去。
沈海、沈理上前搀扶,九房太爷双手紧紧握住沈理的胳膊不撒手,含泪道:“理哥儿,叔祖父错了,当年是我贪你父亲留下这份家业,才想办法挤走了你们娘两个,这里叔祖父跟你赔不是!”
众目睽睽之下,九房太爷舍了老脸,想要与沈理这个嫡亲侄孙化解旧怨。
族中年纪稍长得都知晓这段往事,当年沈理之父病故时,沈理还在母亲肚中没有落地,九房太爷借口帮侄儿打理家业,“鸠占鹊巢”接手了九房嫡长房家业。
沈理之母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新妇,尚未在夫家立足就成了寡妇,自然没有反驳的余地。
九房太爷独子当时不过十八、九岁,尚未说亲,看上沈理之母年轻貌美,竟生出染指的心思。沈理之母惊骇,为了保全清白,连嫁妆都来不及收拾,就逃了出来。
九房太爷为了防止沈理之母上告族中,恶人先告状,对外只说沈理之母轻浮,想要勾引小叔,坏了沈理之母的名声。
要不是孙氏援手,出面让族长太爷压下传言,只这吐沫星子就能逼死人。
因这其中内情太过龌蹉,九房太爷到底心虚,这些年即便再羡慕沈理富贵,也不敢随意攀扯,就怕惹怒了沈理翻后账
午夜梦回,九房太爷不是不悔,甚至想起因病早逝的独生子,都觉得是想要淫嫂得了报应;如今孙子外逃生死难测,重孙子又不是能成才的,经历了这一场管事,老爷子也看出来草民之家的艰辛,现在正好有机会,就算是厚着面皮也想要与沈理和解,为儿孙求个靠山。
九房太爷唱做俱全,沈理却无心与其搭戏。
沈理低下头,从九房太爷长满老人斑的手中扯出衣袖,看也不看九房太爷一眼,望向沈海道:“族长,沈玲遗体如何安置?”
沈海还在犹豫要不要劝和九房太爷与沈理,不管老人家早年犯了什么错误,如今已经是耄耋之年,与沈理又是至亲骨肉。
沈理已经再次相问:“族长,沈玲遗体如何安置?”
要说第一遍时,周遭族亲还有人没有听清,这一句却是清清楚楚。
一时人人哑音,神色没有了之前的轻松,望向第一辆马车时带了惊骇。
沈海挑开车帘,望向里面的遗体,动了动嘴唇,脑子发空,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众人肃穆安静中,沈海讪讪道:“可玲哥儿因其大伯与父亲要求,已经从族谱除名了”
就算没有除名,沈玲已经及冠不算夭折,可毕竟是青年暴毙,依旧不好在祠堂理丧。原本应该是三房接了尸首回去料理,可三房人都离了松江,如今只剩下几个老仆看院子,哪里能料理后事。
沈理脸色难看,沈琦对沈海道:“爹,玲二弟本是被冤枉,族谱除名也不应该。钦差大人已经允许玲二弟下葬,还是让玲二弟在祠堂理丧。”
沈海还在犹豫,这些年不是没有在祠堂理丧的族人,多是年高位尊的族老。沈玲是横死,本就不当在家停灵,按照习俗还是在寺庙里停灵,让僧侣道人多做的法事超度。
众族亲在此,本无女眷说话余地,可郭氏见不得沈海磨磨唧唧,加上因沈琦几人遭遇,对宗房的不作为满腹怨言,便毫不客气的道:“就在祠堂理丧,玲哥儿生前得不到族中庇护,死了也望能得祖宗几分照拂,不白姓了一回沈!”
沈海满脸羞愧,讪讪说不出话。
有几个水字辈的长辈在此,知晓三房的无情与沈玲的无辜,便也跟着开口。
这个说:“就在祠堂办吧,总不能两个停灵的地方也没有。”
那个唏嘘道:“这孩子吃了苦,也是不容易。”
沈理、沈瑾这两个前途正好的状元在场,就算大家心中对于此安排多少有些异议,却更愿意展现族人相亲相近的一面。就有人道:“入土为安,总不能让沈玲连葬身之地也没有,还是将他收归家族吧。”
又有人道:“是啊,是啊,三房长辈糊涂,我们又不糊涂,玲哥儿实不是个坏孩子。”
沈海自知资质平庸,行事向来循规蹈矩,就怕有处置不妥当之处。之前也不是真的不喜沈玲,不过是规矩使然。眼见众族人都愿意让沈玲归族,将沈玲葬入沈家祖地,他心中亦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就听人群后有人道:“不劳诸位费心,亡夫自有地方下葬!”
众人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沈玲之妻何氏抱着一幼儿缓缓而来。她已经来了一会儿,在人群后听到噩耗,或许早有预感,使得她并无失态,脸上满是决绝之事。
何氏并没有与在场诸位长辈见礼,而是抱着孩子直直地走向马车前站住,望着丈夫遗体,并未避讳怀中幼儿,反而低声道:“楠儿,这是你爹,两月没见,好好看看。”
沈海见何氏如此,知晓她对沈家有怨恨,叹气道:“莫要说气话,玲哥儿既是沈家子孙,自当入沈家福地,还能葬在哪里?”
何氏转身,双眼冰冷:“沈族长说笑,亡夫虽是姓沈,却已不是松江沈氏一族子孙,自没有资格安葬在沈氏福地。”
沈族长苦笑道:“那不是三房长辈糊涂,这个时候玲哥儿早日入土为安要紧,玲哥儿媳妇你也莫要太恼!”
第512章 血泪盈襟(二)()
“亡夫身上还背负‘通倭’嫌疑,沈族长当日不是因怕牵连才将亡夫除族,如今就不怕了?”何氏木然道。
沈海被一句话顶的脸上青白交加,却是辩无可辨。
沈玲除名,是沈玲的亲大伯与亲爹提出的,可作为一族之长,沈海自然有反对的权利。他没有反对,而是顺水推舟地促成此事,不过是因为被拘押的沈家三子中,沈珺、沈琦的罪名都是臆断没有实证,只有沈玲之前确实与给“倭匪”带路的闽商有过生意往来,人证物证俱全,在三人中最难脱罪。在沈玲被族谱除名那刻,已经成了沈氏一族弃子。
死者为大,尽管围观众族人觉得何氏不敬长辈,态度太过“咄咄逼人”,也不过是皱皱眉,并不好指责她什么。
沈瑞上前道:“玲二嫂接下来要何打算?”
沈瑞前几日初回松江时,就曾到客栈探望过何氏。
因为沈玲夫妇前几年一直在南京与沈渊生活,与二房算是半个家人,何氏并未将对沈氏一族的怨恨迁怒到沈瑞头上,而是看了看怀中稚子,露出几分软弱,又带着坚毅,含泪道:“瑞二叔,我想要带二哥回南京,可不是这个时候,我不能让他背负罪名离开,也不能让楠哥儿成为罪人之子!”
不管是围观族人还是沈海脸上都露出不赞成之色,生死大事,自然是入土为安为先。至于沈玲身上罪名,既是沈理回来主持,总有还沈玲清白那一日。
沈瑞心中,却是不相信“入土为安”这一套。几百年后,为什么常有官司双方“抢尸”的事情发生,不就是因为尸体是关键证据。火化尸体,也是烧掉了关键证据,剩下的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双方扯皮。虽说如今奉旨下来查案的钦差是王守仁,是沈瑞信任之人,可随即到来的江苏学政会协同办案,谁晓得会不会在中间和稀泥。
即便何氏不提,沈瑞都会建议她暂时保留沈玲遗骸。如今何氏提了,沈瑞便道:“小弟名下有处私宅,就在城东,要是玲二嫂不嫌弃房屋陈旧狭小,就先将玲二哥送到那里,等到管事落定,小弟再奉二嫂回南京。”
家有长辈,就是嫡亲小辈办丧事都要从简,更不要说沈玲并不是二房子弟。沈瑞提了“名下私宅”,就是为了省了其他人口舌,私宅借何氏停尸,也就不会冲撞到二房长辈什么。
何氏面带感动,可却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沈瑞的安排虽与规矩上不差,可好好的宅子停灵办丧,又不知多久,以后宅子买卖都要折损,自住也多有忌讳。于是,何氏便道:“谢过瑞二叔好意,只是亡夫到底不是正寿而终,还是麻烦瑞二叔帮我寻一处寺院道观停灵。”
沈瑞皱眉道:“如今正值盛夏,若要停灵,在外头不方便。况且玲二嫂年轻、楠哥儿年幼,也不好在外头守灵。要是玲二嫂不愿意借用别人之地,那处宅子小弟便作价五十两银子转给楠儿哥,总不能让玲二哥儿在松江连寸土之地也无。”
沈瑞名下产业众多,有孙氏留下的,有徐氏那年回来帮沈瑞后置办的。一处二进小宅就是送给何氏也没什么,只是何氏外柔内刚的性子,自立自强,开口送她只会拒绝,沈瑞才提了转让。至于五十两银子,不过是意思意思,松江是大府,城东又是好地方,那边宅子,岂是几十两银子就能置办下。
何氏虽是要强,却不是不知好歹的性子,眼下也不是推脱的时候,便抱着孩子对沈瑞拜了下去。
沈瑞哪里能受,立时避开。
郭氏见何氏装扮素雅,身边也只跟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虽有出门在外财不露白的意思,可想来也知晓两个月下来,能打点的银子应该都散出去,便拿了个荷包道:“既是定了停灵之所,那就带玲哥儿过去。即便他已经不在族谱上,单说与沈琦经了这一遭,我就倚靠卖老依认下这个侄儿,这里是婶子的一点心意,只看在小楠哥儿面上,你也莫要拒绝。”说完,就将荷包塞进何氏手中。
何氏对沈氏族人有怨,可对于五房却是谈不上怨愤,也不是那等偏执性子,会生出什么凭什么三人进去只有自己的丈夫死了,为什么死的不是旁人的心思。眼下这荷包轻飘飘,显然里面装的不是金银,而是庄票,何氏哽咽道:“谢谢婶娘”
不愿意丈夫回归家族,葬入沈家墓地,是何氏真实想法,并不是有意拿乔。可是她是远嫁而来,没有娘家可以倚靠,眼下也只能接受二房与五房好意。
前有沈瑞,后有郭氏,料理族中子弟后事、安置遗孤,竟是没有沈海这族长什么事。
沈海只觉得脸色滚烫,只觉得四下里族人窃窃私语,都是在议论自己的不是。何氏哪里是对沈氏一族有怨,明明是对他这个族长有怨。
沈瑞与沈理、沈瑾打了一声招呼,叫人拉了一辆马车给何氏与孩子坐了,将何氏母子送到东城宅子。
这边只要一对老夫妇看门扫洒,沈瑞想着要不要叫人牙子,沈瑾已经打发管事下来,带来两房下人,连带着身契都有了。这两房下人,总共是七口,灶上、看门、小厮、丫鬟俱全,都是得用。沈瑞直接叫管事将身契给了何氏。
沈瑞先安置了沈玲尸体,因不知晓官司会拖到什么时候,不好现在就打起灵堂,就选了背阳的一间北屋,暂时停灵于此,又叫人从商家交了一个月的银子,让对方每天送几车冰过来。
叔嫂有别,既是这边安顿下来,沈瑞就不好继续停留,将身边长随留了一个在这边跑腿传话,自己与何氏作别离开。
沈瑞没有回宗房,而是直接去了五房。
实在是沈琦看着太惨,沈瑞怕沈鸿见了受不住。好好一个举人儿子,即便一时回家守业,可不过三十多岁,还没有到举业无望的时候。自己不去应试,与失去应试资格并不一样。沈琦断的是右手,不仅做官无望,科举上也只能止步举人。
与沈瑞想象中的愁云惨淡不同,不知是不是因自小养病心境平和的缘故,沈鸿见次子归来,与郭氏的态度相似,只有欢喜庆幸。
沈瑞进来时,就是沈鸿精神头儿十足对着沈琦絮叨的温馨场景。沈瑾因送郭氏与沈琦回来,还没有离开,坐在一边,笑容却带了几分勉强。倒是郭氏,并不在跟前,不知去了何处。
“这世上艰难,唯有生死是大事,其他都算不得什么。要是事事圆满,怕是老天爷都要妒忌。琦哥儿,你要记得,只要人平安,就是老天垂怜,其他都不必计较。”沈鸿道。
这前面是劝慰沈琦自己遭遇,后半句却是略有深意。
沈琦点头道:“爹,您放心,蒋氏是儿子的原配发妻,儿子只有盼着她平平安安的。”
沈鸿神色略带欣慰,看见沈瑞进来,道:“瑞哥,我听你琦二哥说了,你很好,做的对,是个仁义的,有乃母之风。”
明明是夸奖的话,沈瑞却听得惊心肉跳,只因这沈鸿面色实是太好了些,与之前的孱弱病态大为不一样。
这时,就见婢女挑了帘子,何氏亲自端了一碗面进来:“老爷早上不是念叨雪菜肉丝面?我方去做了一碗,老爷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儿?”
沈瑾、沈瑞搀扶沈琦从床头起身,在床边椅子上坐了,将床边位置让给郭氏。
沈鸿双眼温柔的看着郭氏,要去接面碗。
郭氏笑道:“老爷嫌弃我了不成,让我来服侍老爷用。”说罢,挑了一筷子面送到丈夫嘴边。
沈鸿含着面,吃了两口,点头道:“还是那个味,三十六年前,我第一次去泰山家时吃过,咸香清爽。”
郭氏嗔怪道:“老爷既爱吃,怎么不早说,又不是什么费事的吃食?”
“我舍不得”沈鸿看着妻子,轻声道。
舍不得你操劳家业、抚育儿女辛苦之余,再洗手作羹汤。
郭氏的手颤抖,已经端不住面碗,放到床边小几上,红着眼圈笑道:“既舍不得,就别舍了”
沈鸿拉着郭氏的手:“大夫当年说我活不过二十五,我却过了五十的大寿再要强求,就太不知足”
饶是郭氏再刚强,可两人少年夫妇,相伴了大半辈子,此刻不禁也露出脆弱来,开始饮泣起来。
沈瑞与沈瑾哪里还看不出这是“灵光返照”,眼前竟是死别场景。
沈琦脸色也层层褪去,双眼多了悲怆。
沈家坊外,一辆马车匆匆驶来。车厢里,贺老太太苍白着脸,贺北盛面上也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