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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恐被一口拒绝，她又说道：“只是相处看看，也不一定要怎么样。”
“怪不得最近东子都不敢回家，看来我有点能感同身受了。”高承野勾唇，视线半分未给那几张照片。
“你跟别人能一样吗？自从你毕业后身边都没出现过女人，我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的。”佟书敏口气直白道，“要是你爷爷还在的话就该嚷嚷着要抱曾孙了。”
话到嘴边已经收不回去，母子两人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
高丙中终究没能等到2014年夏天的到来，就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医生诊断是旧疾复发，最后抢救无效去世。临终前把高承野叫到病房，嘱托他一定要继承尼蓝，不要让自己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
高丙中葬礼过后的第二天，高承野就踏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主修商业管理，拿到MBA证书。
病房前，高丙中握住高承野的手，声音孱弱：“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对不起你的奶奶，第二件事就是不能看着你成家立业。”
如今这句话再被佟书敏无意识地提起，气氛有霎那的僵硬。
“我去书房找一下爸。”高承野说完起身上楼。
佟书敏见儿子上楼快半小时了，还没下来，眼睛一转偷偷摸摸把一叠照片塞到他挂在玄关的西装口袋里。
自从高丙中离开之后，高承野就很少在别墅过夜了，虽然大多数随叫随到，佟书敏还是很羡慕能每天见到儿子的生活。
她依依不舍地将西装递到高承野的手里，嘱咐道：“小野，外面黑，开车小心点。”
高承野听着却倏然蹙起眉心，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xiao ye这个名字，脑子里立马出现一只丑陋的狗脸。他看着佟书敏，眼中露出不太赞同的神色，薄唇轻扯：“妈，我都快三十了，您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小名了？”
佟书敏自然要问：“为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小野。”
高承野根本不可能说自己小名跟一条狗撞了，无奈捏了捏眉心离开了别墅。
高承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几天的际遇，每次回家都会遇见他的狗邻居。
商熹牵着小也走进电梯，当看到电梯里站着的身量高大的男人，眼底有些错愕，她怕小也又会上去拽他的西裤，下意识后退一步。
小也似乎是不满意要等待下一趟电梯“嗷呜”叫着，商熹蹲下身给它顺毛。
将要合上的电梯突然又在眼前打开，高承野眉眼之间隐约看出几抹烦躁，他口气不太好，深邃的眼睛居高临下睨向低头给狗顺毛的女人，开口的声音低沉而冷静：“进来！”
小也嗷呜站起来，眼神凶狠地盯着电梯里单手抄在裤带，一手挽着西装外套的男人，大有一种你再喊一声试试？你的西装裤不想要了吗的暴躁气势。
电梯里没有别人，单单是他一个人仿佛就能占据整个电梯空间，商熹把方才在视野里停留片刻的男人的模样重新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终于抬眸勾唇道：“谢谢，小也今天心情不好，应该避免让它接触陌生人，我们等下一趟就好。”
避免、陌生人、等下一趟，这几个连贯的词语一个字一个字往高承野的耳部神经上敲，她明明笑得那么真诚烂漫，他看在眼里却觉得异常刺眼。
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硬朗的下颌现出冷冽的弧度，高承野面无表情，视线从商熹的脸上划过，落在电梯的楼层键上，接着长指一按，电梯门快速在眼前合上。
就在还剩下一条缝隙的时候，小也的身体突然向前一跃，受到感应的电梯门向两边打开。
商熹瞪大眼睛，跑过去看小也有没有受伤，蓦然被黑色皮鞋边上的一小堆东西吸引住视线。
那是照片，还是各种各样女人的照片，都是妆容优美，唇红齿白，几十张厚厚地杂乱无章地堆放在一起。
一秒钟之前地上还没有这些照片，那只能是……商熹抬眼，目光定在垂落在高承野小臂间的黑色西装外套上。总而言之，都是他的东西，原来小也的奇怪行径只是在面对东西突然掉落的应激反应而已。
显然高承野也在小也冲进来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掉在自己脚边的照片，俊朗的眉宇拧成“川”字，几乎半秒钟就想通为什么这些本该留在郊南别墅的照片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佟书敏趁他去书房时放到他西装口袋里的。
他下意识垂眸看向商熹。
现在这幅画面着实不美观，高承野在商熹眼里俨然成了一个放浪形骸的变态，再有的就是商熹从心里油然而生的对他的一种嗤笑。
不过面上还要保持礼貌的风度，商熹冲高承野笑了笑，眉眼弯成柔软的弧度，下一秒沉默着按下电梯关门键。
高承野的脸色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在这一刻阴沉得厉害。
两道身影各自占据电梯一半的空间，两人中间横搁着小也，掉落在脚边的一团照片无人问津。
沉默在密闭的空间里蔓延，空气静谧得可以清晰听到小也吞吐舌头的哈气声。
寂静止于电梯到楼层发出的“嘀嘀”声，商熹牵着小也率先走出电梯。
徒留高承野单手叉腰，浑身郁躁难安地站在原地。
*
一大早，商熹接到何语打来的电话，何语开口的第一句话她就知道这几天是白等了。
“没眼识的一帮人，居然直接pass掉了你这个科班出身的潜力股，让齐洁那个无演技空有狐媚术的女人进组！我他妈诅咒这部剧扑街扑倒她妈都不认识。”
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商熹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失落。纤瘦白皙的手指拿着手机放到耳边，静静听着那头何语把怨怼的话说完，清瘦的小脚踩在乳白色的羊绒地毯上，白色吊带睡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
是谁说女人晨起的模样是最美的？
商熹走到落地窗前，“哗啦”一下把窗帘拉开，外面耀白的光线肆意地照射进来，她眯缝着眼睛看着茭白的天光，红唇扯出苦涩的微笑：“语姐，没关系，我再去试镜下一个好了。”
何语怏怏不乐的：“也只能这样了，我安排好给你打电话。”
商熹嗯了一声挂断电话，笑容渐渐隐去，未施粉黛的小脸看起来楚楚可人。
*
尼蓝影视总裁办公室。
陈启封坐在高承野对面把手里的文件递到他手边：“公司投资的古装剧《许浮城》的演员表出来了。”
高承野脊背挺直，批阅手里的文件，闻言头也不抬，：“这种小事不必过问我。”
陈启封挑了下眉，双手放在腹间，笑了笑：“最好还是看一下，毕竟导演是丁导的女儿，若是我驳回表格还需要您点头。”
高承野握着钢笔的手一顿，淡淡扫了一眼陈启封，然后拿过文件，几秒钟扫视过后，掀眸：“有什么地方不对？”
“女一号许嫣婉由当红花旦肖清晨饰演完全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女二号武婴婴的饰演者，据我了解，齐洁演技不怎么样，与实力演员肖清晨对戏恐怕会显得相形见绌，所以这份名单还需要重新拟定。”
高承野点头，合上文件夹：“直接跟导演组联系，重新安排试镜。”
《许浮城》是由尼蓝影视投资，预计在今年五月开机的一部古装剧。但是圈内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就连导演跟丁阜山的关系，也从未对外透露过，知情人不过只有幕后几人。为的目的是能够低调拍出一部好剧，避免圈子里的尔虞我诈，如果拍摄顺利，这将会是来年霸屏的一部剧。
陈启封走后，戚圆敲门而入。
“高总，晚上的餐厅已经订好，蛋糕也是佟女士喜欢的类型，还有礼物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放在指定位置。”
“嗯。先出去吧。”高承野挥了挥手，待戚圆走后，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烟，坚硬棱角在办公桌上轻敲了敲，骨节分明的手指捡了一根烟衔在嘴里，身下大班椅在长腿支撑下转了九十度，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下面的长腿结实修长。
他微微眯着眸子，单手弹开金属打火机，蓝色的火焰摇曳着，微低着头薄唇凑近火焰，下一秒“蹭”地一下点燃嘴角的香烟，一时明灭的猩红火星在指尖闪耀。
高承野慢条斯理地吐了一口烟圈。
蓦地，手机响起，修长的大手接起放到耳边接听，开口的嗓音略微低哑：“喂，妈？”
佟书敏心里一直惦记那些照片上的姑娘那事，忍了好几天没开口问，今天总算是破功。
“那些照片回去好好看了吗？有看上的吗？”佟书敏此时的内心应该是每一个盼着儿子谈恋爱的老母亲的心理，不逼害怕无休止的没个准头，若是逼了又害怕逼急了再也不甩你。
那天晚上因为这些照片丢面儿的事，高承野一直记在心里，这会冷不丁被佟书敏再提起，再慵懒的脸色都沉了半度。
“扔了！”高承野盯着桌上一尘不染的水晶烟灰缸，单手烦闷地扯了扯喉间的领带，草草敷衍了声。
他说的是实话，那些照片早就不知道被哪个垃圾焚毁场销毁了。
电话那头佟书敏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心想扔了就扔了吧，总比母子两人“反目成仇”强得多。
几分钟后，高承野按下内线电话嘱咐了一句：“把下午的行程推后。”就捞起西装外套阔步出了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又来晚辽~
成功达成20个点交易，宝贝儿，你还满意吗，嗯？
PS：今天是霸总福！！！
求留言，求留言，最好写长点好不啦。冲鸭！
第30章 第29章（）
时间一连往后推迟了两天； 这天，商熹在何语的陪同下去试镜另一个剧组的女三号。
很多剧本的男女主角通常都是导演内部钦定； 也一般都是导演向看中的演员询问有没有对应的档期，只有不太重要的配角会像这样大费干戈地试镜。更有甚者； 有些角色会被大牌演员推荐的艺人抢走； 往往剩下的都是相对来说不那么讨人喜欢的角色。
“好歹咱也是提名金杯奖最佳女配角的，怎么这戏路这么不顺当！”何语一拍大腿； 还在因为武婴婴这个角色替商熹愤懑不平。
何语从商熹出道开始就担任她的经纪人； 在她眼里； 商熹年轻貌美、身形玲珑、又是科班出身； 虽然有时候视娱乐圈的某些黑暗规则如无物； 但以她的经纪眼光来看； 这妮子完全有混娱乐圈的资本； 就是有时候不太听话。但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笃定：商熹绝非池中物； 将来一定会在娱乐圈大红大紫。
商熹从手里工作人员分发的剧本片段中抬起头来，瓷白的小脸上看不出一点惋惜的神色； 好像已然忘却了自己刚刚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演绎机会。
前边不远处有工作人员说话的声音，商熹转头朝何语露出一个微笑，牙齿洁白而整齐：“语姐，轮到我了，我先进去了。”说完从座椅里起身。
何语心里的郁气还没消； 摆摆手：“加油！”
就在这个时候包里的手机响起，何语一怔接听了电话，当听到电话的内容时喜上眉梢。
她快走几步一把从后面拽住就要走到试镜舞台的商熹； 转身往人少的地方走。
商熹看着何语一脸笑容不明所以，精致的眉毛皱在一起：“语姐？”
“不用试了。”何语握着手机急切要告诉商熹这个好消息，“刚才我接到《许浮城》剧组打过来的电话，你猜怎么着？他们说齐洁被踢了，现在武婴婴的饰演者定了你！”
这无疑是一个大惊喜，直到回到家里商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就说嘛，天无绝人之路，你这是绝地逢生了！”何语一连用了两个词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商熹喝水的时候忍不住捂嘴窃喜，弯弯的眼睛里全是明亮的光，咬着下唇的模样美丽动人。
其实依她试镜那天对于台下坐着几个人观看她表演完后面部表情的揣度，她是自信的，不然也不会说出害怕会被扔鸡蛋那番话。后来收到被拒消息，她才知道自己的自信幼稚得可笑。
被时光磨去棱角的人，不配拥有那种自信。
商熹给小也加餐后去了楼上，何语临分开时叮嘱她明天晚上打扮得漂亮点，要去见投资方。
翻遍了衣柜，商熹最终从里面拿出来一件藕荷色的连衣裙，她肤色本来就白这下更衬得肌肤透明。
*
第二天下午见面，何语也觉得她这件衣服选的不错。
“岁安酒楼三楼一包厢。”何语一边说着一边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上了三楼电梯。
商熹一步一步跟在后头，踏出电梯那一刻她心里想的是——上一次遇见高承野也是在这家酒楼。
推开包厢门，商熹才知道她们早到了。包厢里就坐了一个小助理模样的男的，带着斯文眼镜，跟他们解释：“连导马上就到，请稍等一会儿。”
商熹点头，脱了外套在沙发上坐下，不多时包厢门被从外面推开，商熹下意识站起来看向门口。
一同进来的有好几人，商熹有的认识有的也只是远远见过，微笑颔首之后视线被中间的一个短发女人吸引了过去，她穿着灰色的女士西装外套，里面是休闲白色衬衫，很英气的装扮。
待看清她的脸，商熹一怔——连云萧。
她瞬间联想到助理说的“连导。”
连云萧只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商熹，她眼底的错愕也看在眼底。先是招呼着人分别坐好，走到还保持着呆愣姿势的商熹身边。
“是不是很惊讶？”连云萧笑着对上商熹的眼睛。
商熹看着眼前伸过来的手，迟疑一秒后抬起手臂握上去，眼底的复杂之色被她隐去，水眸看着连云萧盈盈而笑：“云萧，好久不见。”
商熹从来没有想过连云萧就是《许浮城》的导演，但是其中又仿佛是有迹可循。早在她试镜的时候，就没有在台下看到导演的台签，而是只有副导演。
物是人非！
商熹不知道自己突然重新被找上是不是有连云萧一份功劳。几年前她们是朝夕相处的大学同学，几年后她却需要靠着对方讨谋生活，心里有多苦涩……商熹扯唇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桌上主位尚且空着，菜也没上，兴许是在等一位大人物的到来。
意料中的男主角跟女主角都没到场，一问才知道他们档期排的满，错过今天完全可以在私下里接洽。
商熹抿唇应了一声。
连云萧主动跟商熹坐在一起，旁人似乎多少都看透了点她们之间的关系。
其中一个梳着油头的男人问：“连导是怎么跟商熹认识的？”
商熹挺直的脊背有一瞬间的僵硬，油头男人见状笑了笑：“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以商熹的人气，远不足背后资料被扒光在公众面前的力量，鲜少人知道她曾经在蓝城电影学院念过半个学期的导演专业。
这似乎对她是一个大忌。
商熹放在腿上的手指捏紧，锋利的指甲好似要陷入肉里带来一阵疼意，脸色煞白一片，终究忍不住朝在坐的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连云萧看到商熹的脸色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事实上她也无从得知为什么临近学期结束，商熹会选择退学。这也是导演系所有人的疑问。
一路小跑着出了包厢，高跟鞋虽然精美鞋跟很高，导致商熹撞上服务生时差点崴到脚，幸好服务生绅士地扶她一把。
洗手间里，商熹扶着门框的双手发颤，秀美的眼睛忽然涌上一抹猩红，眼眶酸涩得厉害。
脸上带妆她没有肆意哭泣，而是找到一个空的隔间，坐在马桶上呆滞空洞的眼睛望着眼前灰白的门板。
2014年一月，商熹永失双亲。商序涛跟任琼的尸体在青城的一个小镇上找到，死亡鉴定书论于自杀，同时服装公司因欠下大额贷款跟外债，一夕之间，所有重担都落在商熹一个人身上。
导演梦成了痴心妄想。
……
“商熹？”
“商熹，你在吗？”连云萧一路追来了洗手间，见洗手台没人逐渐朝隔间走过来。
商熹敛了敛情绪，按下马桶冲水键，打开隔间门，除了眼眶有点红，脸色没有一点异样，她走到洗手台边洗手边笑着问镜子里的连云萧：“怎么了？你怎么跟过来了？”
连云萧吐出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商熹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莞尔一笑：“当然没事。”
这样的亲密，她们以前从没有过，商熹猛然想到现在两人的处境，不动声色松开了连云萧。
连云萧跟大学时候像是变了一个人，商熹在她身上已经找不到一丁点以前的影子。以前的她沉默寡言、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书学习，现在的她能够跟每一个人谈笑风生。
刚才那个话题被草草忽略过去，连云萧出去接了一通电话便吩咐服务生现在可以上菜了。
大约是预留的主位的人马上就要到了，怪不得他们到现在都没怎么谈论跟电视剧相关的事情，原来是在等人！
约莫十分钟后，众人一直等待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方才吊儿郎当的谈话也收敛了不少。
商熹也跟着起身，狐疑的目光落在门口那道修长的身影上，下一秒呼吸忽的一窒。
是了，最大的投资方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视线里的他一身风尘仆仆，深色西装外套工整对折挂在小臂处，白色衬衫的最上面一颗纽扣松散解开，浑身透露着慵懒与不羁。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这个男人拥有令所有人都艳羡的最好的皮相。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高承野也在此时朝她看过来，一时间四目相对，男人脑筋转得极快，很快就猜到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如墨的眸子逐渐眯起，将西装外套递给服务生，朝桌边走过来。
商熹垂眸移开了目光，余光不期然瞥见那道冷然的身影朝自己走过来，就在她心脏骤然缩紧的后一秒，那道身影越过她往旁边走去。
高承野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放到连云萧跟前，薄唇轻掀：“给你的。”然后随意扫了藕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