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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报道我给你们写,这份笔录你给我复印一份,我回去好好看看。”
陈福利马上让人把笔录给我复印了一份。我继续提出要求。我说:“我现在想去采访一下薛成本人。”
陈福利说:“行,我和你一块去。”
派出所的内勤把复印好的材料交给我之后,我就和陈福利来到了看守所。一路上,我思绪万千。
薛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到了看守所的时候,我对陈福利说:
“一会儿,别说我来采访他,这样他该对我有防备了。就说我来看他。”
薛成出现在我的眼前时,基本上还是过去我印象中的样子。陈福利对他严厉地说:
“这是市局的领导,今天,他来主审,你要老实交代。”
薛成点着头说:“我一定我一定。”
我和薛成聊了一会儿,开始问我最关心的问题,我问:
“薛成,你撬开二楼凉台的窗户用的工具是从哪弄来的?”
薛成说:“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我问:“你从凉台的窗户爬进去,直接就到了客厅?”
薛成说:“那个窗户是厨房的窗户,我进了厨房。厨房和客厅是挨着的。”
我问:“你在厨房里是不是没有马上进入客厅而是在里面先听了听动静?”
薛成点了点头。我继续问:
“他家的客厅是不是和卧室都连着?”
“对。”
“你在哪儿偷的钱。”
“我在客厅的沙发上摸到了两个手机包,我打开包把里面的现金找了出来。”
我注意到薛成用了“找”这个词。我问:
“屋子里那么黑,你是怎么找的?”
“我自己带着一个小手电。”
“他们家一共有几个卧室?”
“两间。”
“卧室的门当时都是关着的吗?”
“有一个没关。”
“你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吗?”
“没什么动静,有一个屋子里传来很轻微的鼾声。”
薛成准确的用词,让我更加震惊。一个文弱的诗人竟有着这样惊人的胆量!
我最后问:“薛成,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
薛成低下了脑袋,我说:“你不应该缺钱哪!”
薛成小声地说:“我缺钱。”
我说:“你这个事儿挺严重啊。”
薛成说:“我知道。”他抬起头对我说:“你要是能看见我姨的话,告诉她别管我了,她花钱也救不出去我。”
说完,薛成又低下了头。陈福利说:“你老低头干什么,怎么回事你就说呗。”
薛成抬起头看着我说:“我对不起孙红,你要是能见着她的话,让她把我忘了吧!”
我借口上厕所出去了一趟,我随身携带了一台微型录音机。这个录音机是日本三洋牌的,它有个毛病,就是不能自动翻带。
孙红接到我的电话,匆匆从银行的大门走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从银行的正门出来。
孙红上了我的车,我没有马上说薛成的事儿。孙红也没问。我们说着各自的事情,孙红问:
“你快结婚了吧?”
我说:“还得一些日子。”
“我见过她。”
“是吗?你在哪儿见过她?”
孙红说:“有一次,我看见你领着她从你家里出来。她长相比照片漂亮。”
我问:“我怎么没看见你呢?”
孙红说:“你光顾着看她了,你怎么还能注意到我呢?”
过了一会儿,我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孙红说:“我忘了。”
我把车开到了一个幽静的树林中,熄灭了发动机,平静地说:
“孙红,你今天一找我,我就知道,你把薛成进去的原因算在了我的头上,我很不舒服。”
孙红说:“你想多了。”
我说:“我想得不多,你这么想也对,但你不应该这么想我。孙红,我明告诉你,如果我要是想坏你的话,我会比这个方法高明十倍的。薛成今天进了监狱不是我苏岩造成的,而是他自己确实犯了罪。”
我拿出了复印的笔录,递给孙红。她看完之后说:
“这不可能,薛成不可能去偷东西,你们肯定搞错了。”
我说:“你再听听这个。”
我打开了微型录音机,录音机传来陈福利、薛成和我的声音。我对孙红说:
“这个人是春风派出所所长,他叫陈福利,就是他亲自抓获的薛成。”
孙红静静地听着录音,听到一半的时候,她抓住了我的手。
录音听完之后,孙红捂住自己的脸,颤抖地说:
“不是这样的,薛成不是这样的。他绝对不会去偷东西的。”
我说:“孙红,你知道吗?我也不相信,你刚才没听见我问薛成吗?我是特意那么问的,如果我们冤枉了薛成,他不会说得那么详细。他从人家的窗台爬进去,他偷东西的时候,他都能听见卧室传来的鼾声。孙红,你没接触过犯罪分子,我和你说,就是一般的盗窃犯,也没有薛成这样的胆量,他绝对不是一时冲动才去偷人家东西,他是老手啊!”
“苏岩,你别说了,我不信他会偷东西,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那你认为我是在和你说谎吗?”
孙红说:“他决不会去偷东西啊,再说,他也不缺钱哪,而且你不了解薛成,他是一个很想得开的人,他不像我们把金钱和仕途看得那么重……”
“孙红,如果你要是不相信的话,那就是你不相信我!”
孙红流泪了,她问我:
“你能把他救出来吗?”
我摇了摇头说:“凭我的能力是没有任何机会的。他交代的非常清楚,他偷的东西,已经大部分追回来了。这在法律上是板上钉钉一样。”
孙红说:“他能被判死刑吗?”
我说:“那不能。”
我拿出手绢给孙红擦着眼泪,孙红说:
“他要是真被判刑的话,我就等着他。”
“我知道,你对薛成有感情。但是过去你对薛成毕竟不了解,这不能怪你,别说你呀,我接触了这么多的盗窃犯,但我也是头一次碰到薛成这样的人,他真是一个双面人啊。你要是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那才是真的危险啊!”
孙红把手又放在了我的手上,她说:
“你现在肯定瞧不起我了!”
我说:“你想哪去了,我不会因为你的男朋友是这样的人,而对你有什么想法。我不想表白我自己,孙红,真的,我一直也没有忘记你,你说你在我家门口遇到过我,我有点不相信,其实,我才是经常到你可能出现的地方经过呢!”
孙红又捂住脸,说:
“苏岩,我还是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我说:“现在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只能为你做这些了。我也得和你实话实说,我为你做这些只是想证明,薛成进监狱和我苏岩没有任何关系。”
5
袁燕穿着鲜艳的短裙赏心悦目地走出单位的大门。她上车后埋怨我道:
“你非得让我穿这么短的裙子,我们书记今天总盯着我看。”
“你们书记这么大胆啊!”
袁燕说:“你别瞎寻思,我们书记是女的。”
我说:“她看你干什么?”
“不知道,她没事儿的时候就夸我,说我皮肤怎么怎么好。”
我说:“你的皮肤确实好。”
袁燕笑了,我说:“你笑什么?”
“你说我们书记是怎么回事,她总愿意摸我的胳膊。”
我说:“这就是你太美了,谁看见都想摸,连女人都不例外。”我腾出一只手摸着袁燕。
袁燕已经习以为常,她说:
“今天别到饭店去吃了,咱们买点回家去做吧!”
我为难地说:“我什么也不会呀。”
袁燕说:“你吃会不会?”
我说:“那我会。”
袁燕说:“那就行了。”
我开车拉着袁燕来到了农贸市场,我把车停在了边上。我和袁燕一起走进了人头攒动的市场。
市场里非常热闹,袁燕挎着我的胳膊,不断地向摊贩问着价钱。我觉得挺好玩的,不时地帮着袁燕讨价还价。
袁燕买黄瓜时,我对卖黄瓜的小伙子诚恳地说:
“你给便宜点吧,我们两口子不容易,都是下岗职工,孩子还小。”
小伙子说:“我也是下岗职工,你比我强多了,管怎么说你都有孩子了,我现在连媳妇还没有呢!”
我说:“没媳妇有没媳妇的好处,你现在是不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
小伙子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媳妇,我自己饿死都行。”
我说:“要不这样吧,咱们换得了,你给我十五根黄瓜,我把我媳妇给你行不行?”
小伙子笑起来。我说:
“你笑什么?你要是觉得亏了,你给我十四根也行。”
我们买完菜回到家里,袁燕就到厨房做饭去了。起初,我也跟着进了厨房,袁燕看我笨手笨脚的,就说:
“你去看电视吧!”
我说:“你做饭我看电视,这不等于欺负你一样嘛!”
袁燕说:“你去吧,你在这儿站着什么也干不了。”
吃饭的时候,我给自己倒上啤酒,袁燕问:
“你今天心里是不是又不痛快了?”
我说:“没有的事儿。我看你做了这么多的菜,我不喝点酒有点白瞎了。”
袁燕说:“那你少喝点。”
我说:“我就喝一杯。”
吃了一会儿,袁燕问我:“我做的好吃吗?”
我说:“现在不是好吃的问题,我刚才寻思,咱们过些日子开个饭店怎么样?”
袁燕甜蜜蜜地笑了,我边吃边叹着气:
“袁燕呀,我觉得你有点太不真实了,你不像现实生活里的女人,你就像书上描绘出来的一样。”
袁燕说:“你又怎么了?”
我说:“你看你吧,不仅身材好、长相好,性格还这么好!作为女人,你有点太完美了,人要是太完美了就不真实了。袁燕,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比如,你是不是不怎么讲卫生,一年只洗一次脚……”
袁燕说:“你才一年只洗一次脚呢!”
我说:“我不是想挖苦你,我就是觉得你太完美了,你总得有点什么毛病吧!比如说我,表面上看起来挺完美的,其实,我身上的毛病就挺多的。”
袁燕说:“你都有什么毛病和我说说。”
我说:“你真想知道吗?”
袁燕点了点头。
我说:“那你可不准嫌弃我!”
袁燕说:“嗯。”
我说:“我的毛病最大的有两个,你能猜出来吗?”
袁燕摇了摇头。
我认真地说:“我有两个毛病,第一呢,我太善良了。第二呢,我这个人特别重感情!”
袁燕笑了:“这叫毛病啊!”
我难过地说:“这两个毛病我一直想克服掉,可是,我总也克服不掉。”
袁燕看着我平静地说:“苏岩,但愿你真有这两个毛病。”
吃完饭,袁燕要收拾。我说什么也不让,我把她按在沙发上,说:
“你愿意干,将来咱们结婚之后,你有的是机会干。”
收拾完碗筷,我回到客厅里,见到袁燕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看书。
柔和的灯下,袁燕可爱无比。
我走到她的跟前坐在她的身边。
我的眼睛沿着她的领口,伸到她的胸前。
在乳罩的边缘,一对白嫩的乳房几乎跃然弹出。
我轻轻地抱住她,袁燕放下书,微微闭上了眼睛。我吻着她,她的小嘴起初回避着,渐渐地就张开了。我把舌头伸进她的嘴,她的舌头笨拙地来回触动着。
过了一会儿,袁燕说:
“苏岩,你送我回家吧!”
我说:“你害怕了?”
袁燕说:“我没害怕。”
我说:“你肯定害怕了!”
袁燕说:“我怕什么呀?”
我说:“你是怕生米做成熟饭是不是?”
送袁燕回来躺在床上,我一点睡意也没有。我控制着自己的大脑,让脑海里不断地出现袁燕的笑脸和鲜嫩的乳房。但我想着想着就出现了孙红的眼泪和薛成冷静的面孔。
薛成的过去与现在深深地刺激着我。我在心里不由自主地为他成为这样的人寻找着原因。
有些原因说服着我,同时也在否定着我。
薛成为什么要这样呢?天快亮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薛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6
早晨我到春风派出所时,陈福利已经来了。我问他:“你这么早就来了?”
陈福利说:“我昨天晚上压根儿就没回去。”他问我:
“稿子写完了?”
我说:“没有。这个案子挺好,我想好好写写。”
陈福利说:“那就辛苦你了。老弟,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白写的。”
我说:“你跟我怎么还这么客气,你把我当记者了是不是?”
陈福利说:“你比记者可强多了。”
我问:“你们对薛成家搜查得彻底吗?”
“挺彻底的。”
“市局技术科的去了吗?”
“这么点小案子,他们能去嘛!”
我说:“你们应该再去搜查一下。”
薛成没有住在父母家,他在单位附近租了个小一室半的住房。房子大约三十平米左右。
屋子里很乱,我本以为会找到一些孙红的物品,但什么也没有,连她的一张照片也没有。
我和陈福利以及他带来的三个民警搜查了一上午,什么也没找到。
陈福利说:“别找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我说:“不吃了。你们派出所挺穷的。”
陈福利说:“再穷,吃饭的钱还有。”
这时,我正在检查着窗帘。我把黑色的窗帘完全展开,使阳光彻底地照在窗台上。
忽然两只黑蚂蚁在阳光的阴影中慢慢地爬了出来。
我浑身哆嗦起来,蚂蚁是从窗台下暖气包里爬出来的。我把手伸了进去,我本以为,会抓出一堆蚂蚁。
但我却拿出了一个绿色封皮的存折。
我没有任何理由怀疑薛成是系列杀人案的犯罪分子。根据经验,薛成是盗窃犯,一般的犯罪规律是,盗窃的不抢劫,抢劫的不盗窃。直接想到薛成是抢劫杀人犯不大可能。
我之所以联想薛成可能是杀人犯主要有两点。第一,薛成盗窃的目的虽然是为了钱,可是他冒了那么大的险,才盗得五百块钱,这有点太不值了。他偷了五次,才得到六千多块钱。这说明他盗窃不是为了钱,这很像那些系列杀人案中的犯罪分子为了杀人才去抢劫。第二,他在盗窃时,太从容不迫了。这和那个人室抢劫杀人犯冷静的作案手段太像了。
我来到了陈凯鸣的办公室,当时,陈凯鸣屋子里有两位客人。陈凯鸣问:
“苏岩,有事儿吗?”
我说:“没什么事儿,我在外面等会儿。”
我站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着。我好像是走在梦里。为了证实我不是在做梦,我冲着墙踢了一脚。
墙壁上留下了一个鲜明的脚印。我赶紧拿出手绢将脚印擦掉。这时,陈凯鸣送两位客人出来,有个人对陈凯鸣说:
“中午在一起聚聚吧?”
陈凯鸣说:“算了,我三天没睡觉了,中午我想眯一会儿。”
送走客人,我跟着陈凯鸣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他问:
“你又写东西了?”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慢慢地把我发现存折的经过,讲了一遍。
陈凯鸣傻了,我说完了好一会儿,他还愣愣地看着我。
我说:“这个存折的账户姓名是徐广泽!”
陈凯鸣咳嗽了一声,他对我说:
“苏岩,你在和我开玩笑是不是?”
我说:“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把存折递给陈凯鸣,我说:
“这个薛成犯了一个错误,他不应该一直留着这个存折。”
陈凯鸣忽然说:
“你记不记得;咱们抓小二的时候,你从楼上跳下去了?”
我说:“我记得。”
陈凯鸣说:“苏岩,你他妈的这次再整错了……”
我说:“我就再从楼上跳下去。”
陈凯鸣说:“你跳不跳下去无所谓,你要是再错了,你就是在逼我跳楼呀。”
我委屈地说:“陈局长,你可别这么说,现在我只是向你汇报这么一个线索,薛成究竟是不是,我可不敢打保票。”
陈凯鸣这才把心里的喜悦露出来,他兴奋地说:
“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你不就是会写文章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笑道:“我没有不乐意。”
陈凯鸣严肃地问我:
“陈福利的电话是多少号?”
我说:“13903635800。”
陈凯鸣立即拨通了电话:
“陈福利吗?我是陈凯鸣……我和你说个事儿,从现在开始,你停下手里所有的工作……对,就现在,你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你配合苏岩查一个案子。你明白吗?……”
陈凯鸣放下电话,又给看守所打了一个电话,他说:
“孟所长吗?我是陈凯鸣。”他捂住话筒问我:
“薛成关在多少号?”
我说:“十五号。”
陈凯鸣继续在电话里说:
“春风派出所押了一个盗窃嫌疑人叫薛成,他现在关在十五号,你马上给他砸上镣子严加看管,记住,没有我签字的提审单,任何人都不准提审这个薛成。”
陈凯鸣放下电话,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他从抽屉里拿出红塔山香烟,抽出一支递给我,我接过来。我从桌子上拿起打火机,从容地给陈凯鸣点燃了。
我硬着头皮也把香烟点燃了。
陈凯鸣深深地吸了一口,说:“我这烟绝对是真的。”
我说:“你抽的烟再不是真的不就麻烦了!”
陈凯鸣说:“蒋局长抽的红塔烟是假的。他还跟我说,我抽的是假的,我没好意思和他强。”
我说:“这也不好说,我在报纸上看了一个报道,上面说,现在有的假烟比真的还好抽。”
陈凯鸣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上次,一个朋友给了我一条三五,就说是假烟,但他告诉我说,这条假烟比真烟还好抽。可惜,我不抽外烟。”
陈凯鸣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找了出来。他把烟递给我说:
“给你吧!”
我接过香烟,“局长给我烟,这个事儿不小啊!我得回去把它珍藏起来。”
陈凯鸣笑道:“多大个事儿呀,还珍藏起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我说:
“你要是不抽的话,你别放在柜子里。我教你一招,你把香烟放在冰箱里。”
我说:“那还能好抽吗?”
陈凯鸣说:“我也是从报纸上看来的,你回去试试。”
我开车拉着陈福利来到了看守所。路上,他问我:
“怎么回事?”
这种事儿也没法瞒着陈福利,我就讲了我的发现。陈福利惊讶地说:
“真的?”
我说:“现在还不好说,如果薛成真要是的话,你就立大功了!”
来到了看守所,我把陈凯鸣签字的提审证递给值班的管教。过了一会儿,薛成被带到审讯室。
薛成进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脚镣子。他的双手拿着一根绳子,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