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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炎和众人站在他的周围，默默的望着死尸狼藉的战场，神情凝重，刚才的兴奋和喜悦早已不翼而飞。
“生存之战的目的是为了活着，是为了让生命得以延续……”李翊轻轻拍了拍李炎的后背，郑重说道，“如果失去了生命，生存之战还有什么意义？”
“当你站在这些尸体面前的时候，当你为自己的胜利而欢呼的时候，你也要为生存的血腥和残忍而悲哀。你应该让所有人都避免这种无休无止的杀戮，应该竭尽全力让所有人都活下去……活着，才是我们杀戮的最终目的，才是生存的意义所在。”
李炎似懂非懂的连连点头，不过他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能让所有的人都活下去，都能更好的活下去，就不会有杀戮，不会有这种血腥而残忍的杀戮，不会让一条又一条为生存而战的生命烟消云散。
………………
按照约定，汉军围歼了钟存、牢姐等羌族诸种的军队，这些诸种部落的族众、财产和领地都归白马羌和参狼羌所有。大小榆谷的战斗结束不久，李翊召见了杨飙和于峰，兑现了承诺，并让他们立即派人去拜会凉州刺史贾诩和陇西太守张既，商议逐步迁入大汉疆域居住的具体事宜。
凉州自边章、韩遂起事到现在已经十七年了，这十七年里西凉战事不止，荒无人烟，如果再墨守陈规，拒绝让羌人迁入，边疆战事将永无停息之日，西凉也将陷入贫困的恶性循环。因此适当并逐步迁入羌族诸种，让境外的羌人归属大汉，让他们过上梦寐以求的温饱日子，是目前唯一能迅速稳定西疆的办法。
李翊飞鸽传书蓟城朝廷，详细述说了西疆现状，要求朝廷想尽一切办法筹办钱粮，加大对西疆各郡的安抚和赈济力度，并要求加强对西疆各级官吏的监察。如发现有贪赃枉法者，欺凌压迫归属羌人者，则严惩不贷，坚决避免重蹈西凉百年战乱的覆辙。
第0986章 绝境与背叛（）
七月底，留在河湟地区寻找羌人主力的阎行、韩德飞鸽传书李翊，烧当羌的骑兵出现在安夷城附近，请主公急速支援。
李翊大喜，命令张辽、马超率军直插临羌城一带，切断羌人的退路，命令侯君集、慕容翰率军赶赴安夷城，拖住羌人主力，命令张飞、于禁、杨秋等人率步兵大军西渡黄河，赶赴战场。
第二天，李翊统率亲卫军重骑兵和其余各军离开归义城，飞驰湟水河。
………………
建安六年（公元201年）八月，武都郡，凤亭。
军师刘伯温、厉锋将军谢玄、荡寇将军杨业率领援军步兵第十军团到达位于凤亭的中军大营。
右车骑将军赵云、征西大将军岳飞等一帮大小将领把三人迎进了大帐。
“主公在西疆的仗打得怎么样了？”赵云急忙问道。
“打赢了。”刘伯温说道，“先在葵园峡打了一仗，上个月又在大小榆谷打了一仗，前后斩首近一万五千级，基本上在河湟站住了脚。现在只要想办法全歼了羌骑主力，西疆的战事就算结束了。”
“这么说，主公在年底前可以平定西疆了？”岳飞惊喜的问道。
“很难。”刘伯温淡淡的笑道，“西疆很快就要下雪了，如果羌人在下雪前退到西海，西疆的战事就要拖到明年。不过，西征大军控制了河湟后，大军主力基本上停了下来，粮草辎重的需求有所减少。因此，朝廷决定继续攻打武都和汉中，尽可能把粮草辎重供应给我们。”
“如果主公紧追不舍，一直杀到西海呢？”黄忠担心的问道，“假如这次打了一半撤军，士气会遭到重创。”
“即使主公穷追不舍，一直杀进西海，所带的军队也不过是人数有限的铁骑，而且主要是归属羌骑和部分胡族将士。”刘伯温说道，“冬天作战，尤其在西海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作战，靠得是勇气和毅力，粮草已经不重要了。”
“朝廷给我们多长时间？”赵云问道。
“两个月。”刘伯温举起两个手指头在众将面前晃了晃，对他们说道，“我们带第十军团进入大散关后，武都战场上就有八万余人，粮草辎重的消耗非常大，两个月是极限。”
赵云又问道：“何时开始攻击？”
“明天。”刘伯温站起来走到了地图前，手指地图上的两当亭说道，“从明天开始，鹏举和汉升率三万军再次展开强攻，直杀河池，然后分兵攻击仙人关。”
………………
武都郡，河池。
刘备接到急报，说北疆军再度展开攻击，不禁忧心如焚，急召各部主将议事。
杨任二话不说，只有一个字，撤。
张任低头不语，但脸上的神情无疑告诉大家，他已丧失了斗志。
朱灵一言不发。庞义、甘宁、严颜等人坐在他四周，一个个愁眉不展。
之前的连续作战，北疆军的强悍让联军将士心有余悸。
之前一系列的战役中，特别是杨任的汉中军队，和张任的巴蜀军队损失最大，他们不想打了。
但刘备不能不打。他没有地方去，如果战败了，张鲁不可能让他退驻汉中，因为刘备是秦王，而张鲁不过是刘璋手下的一个太守。刘备凭借手上军队的优势，完全可以赶走张鲁强取汉中。
至于蜀王刘璋，更不会让他退到成都。刘备是无路可走的亡命之徒，刘璋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无论如何不会接纳刘备。
当初刘备撤退的时候，庞统曾说过，要想生存，必取汉中。有了汉中之地，然后再和巴蜀互为支援，才能确保益州整体不失，挡住北疆军南下之路，从而确保襄阳朝廷拟定的南北对峙之策。
刘备是六月中回到武都的，在过去的两个多月时间里，简雍、庞统、刘琰等人想尽了一切办法，但都没有绝对把握夺取汉中。
拿汉中的前提必须确保汉中不乱，汉中如果乱了，外有北疆军的攻击，内有激烈的厮杀，最后必定是玉石俱焚之局，谁都活不了。
现在北疆军得到了支援，又开始了猛烈的攻击。而刘备还没有找到夺取汉中的办法，联军各部又有很多将领丧失了信心和勇气，再战的结果极有可能大败。
刘备一筹莫展，命令周仓、甘宁坚守于固亭一线，自己和谋士们尽快想出一个对策。
武都郡虽然处在关中、陇西、巴蜀和汉中之间，但它通往这四个地方的路都艰险难走。北疆军从关中方向出大散关攻打武都，其实也就是一条路，一路强攻。谁厉害这块地方就是谁的。
简雍说道：“如果能把北疆军挡在河池，把战事一直拖到下雪，那么我们就还有充足的时间谋取汉中。”
简雍这话一出口，马上觉得不对。这句话毫无意义。秦岭下雪了，大雪封山，武都和汉中两地的道路同样断绝，即使有机会也拿不下汉中。
“要想夺汉中，就要抢在下雪之前，否则我们完了。”庞统毫不客气的说道，“张鲁是个小人，他看到我们生机断绝，必定会投降李翊。”
刘备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强行攻打阳平关。”
“张鲁手上有两万多人，除了杨任的军队外，阳平关还有杨昂的五千人，南郑、西城、上庸一带还有一万多人，如果强攻，我们兵力不足。而且没有了汉中的粮草，仅靠巴蜀供应的粮草，大军马上就会断粮，我们死定了。”庞统连连摇手道，“要想拿汉中，必须从汉中内部着手，先让汉中乱起来，然后我们再乘势冲进去收拾残局。”
就在众人苦思无策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汉中的粮草送到了，押粮前来的汉中府仓曹掾史申耽要求拜见刘备。
申耽原来是上庸令，张鲁听说他和南阳方面来往密切，担心他献出上庸，让汉中失去了东面的屏障，随即把他调回了府衙。从一个重要县的县令，变成一个没什么实权的从事，这让申耽非常不满。
申耽见到刘备后，语出惊人的说道：“秦王即将败亡，生命岌岌可危。”
刘备心想，这话还要你说？我正愁着这事呢。
刘备不以为意，很是客气，感谢他送粮而来。
申耽又说了一句惊人的话：“张鲁投靠了李翊。”
“消息准确？”刘备惊骇不已。
“这是最后一批粮草了。”申耽说道，“待北疆军打到河池后，张鲁就要找个借口把杨任的军队调回阳平关驻守，然后汉中将不再给大军提供粮草。”
刘备惊出了一身冷汗，半天都没说话。
“申将军可有解救之策？”刘备突然想到此人过去是张鲁的手下，他亲自赶到河池给自己报警，说不定已有解决之策。能不能进汉中，大概就要看他愿意不愿意帮忙了。
申耽犹豫了片刻，慢慢说道：“早在年初，朝廷分封的圣旨下来之后，张鲁看到自己一无所有，随即萌生叛念，派人到洛阳献请罪表。目前我知道的情况也很少，估计冬天到了，张鲁要以大雪封山为借口，断绝大王的粮草，把大王送上绝路。大王要想取汉中，时间已经不多了。”
刘备默默的听着，神色异常冷静。
“大王如果拿下汉中，如何处置张鲁？”申耽忽然问道。
“诛杀九族。”刘备一字一句，冷森森的说道。
“大王说话算话？”申耽有些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我发誓。”刘备当即发了个毒誓。
申耽长长吁了一口气，突然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一张绢制的地图递给刘备，说道：“我对张鲁忠心耿耿，但是他却一直不肯信任我，在他的手下，我没有出头之日，所以我愿意帮助大王夺取汉中。”
刘备大喜，躬身拜谢。
北疆军攻势如潮，周仓抵挡不住，败退河池，这时战场上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北疆军又分兵了。黄忠指挥一部大军直杀仙人关。
此刻联军主力分布在河池、下辨和仙人关三地。北疆军堵住仙人关，等于截断了联军七成以上兵力的退路。
刘备认为北疆人不是疯了，就是狂妄到了极致。他没有丝毫犹豫，一边指挥大军抵挡岳飞的攻击，一边命令驻守下辨的朱灵、庞义率军直杀仙人关，包围北疆军攻打仙人关的军队。
黄忠率军赶到仙人关后，没有发动进攻，而是在距离仙人关三里外的一处山坡上摆下了一个防御阵势，辅以各类战车，严阵以待。
周仓、庞义率一万五千人杀到，并立即展开攻击。这时仙人关内的张任、杨任、严颜也率一万大军杀出，双方前后夹击，战况空前激烈。
黄昏时分，赵云、谢玄率四万大军杀出固亭。
谢玄领一万大军攻打河池城的南门，切断了刘备南撤之路。赵云、杨业领三万大军扑向仙人关。
城内的刘备望着一列列的北疆大军杀气腾腾的冲向仙人关，绝望至极，急忙下令道：“撤，撤向下辨。”
第0987章 围困与逼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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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刘备率军赶到下辨，看到城楼上的战旗已经换了。
韦端很客气，射书城下，我已投降，请大王速速南撤。
刘备气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此时回头取道仙人关肯定是死路一条，怎么办？难道天要亡我？
一直跟在周仓身边的武都人李俊、赵昂被押到了刘备面前。
刘备仰天长叹，摇了摇手，意兴阑珊的说道：“放了吧，让他们回家吧。”
李俊和赵昂感激涕零。赵昂回城了，而李俊走到半道上却又回来了，对刘备说道：“大王，有一条小路，直通沮城。大王如果愿意丢弃辎重，大军三天后，可以到达沮城。”
“沮城？”刘备难以置信的望着李俊，失声惊呼，“你是说沮城吗？”
………………
仙人关。
联军被围，朱灵和庞羲的大军陷在了长达三里长的山道上，进退失据，生机断绝。
杨任和张任的益州军队攻击不力，将士们面对北疆军密集的箭矢和怒吼的弩车，一个个心惊肉跳，踌躇不前。
严颜有心无力，虽然他高举盾牌，身先士卒，奋勇冲杀，但他的军队太少了，根本无法憾动北疆军的虎贲营。
庞羲、邓贤为了尽快突围，不惜一切代价，督军猛攻，但北疆军就像一座擎天柱石，牢牢屹立在战场中央，纹丝不动。
赵云亲临前线，指挥郝昭、王昶的两个军轮番攻打，把断后阻击的朱灵杀得步步倒退。
深夜，赵云接到消息，说刘备率军撤出了河池，正在向下辨城撤退。岳飞和黄忠禀报说，现河池已被攻克，大军是否尾随追击，包围下辨？
赵云飞鸽传书岳飞、黄忠、韩暹，率两万大军连夜追击。命令杨奉率五千人马守城，命令王双领七千将士支援仙人关战场。
赵云要求各部，连夜攻击，尽快全歼叛军，占据仙人关。
………………
战场上，阵阵猛烈的鼓声如惊涛骇浪一般，一阵猛似一阵，震撼了漆黑的山野。几十里长的山道上，密密麻麻的篝火就像天上的星星，灿烂夺目，照亮了大山，照亮了杀声震天的战场。
朱灵血染战袍，坐在一堆篝火旁边沉默不语。庞羲、邓贤和几个统军大将站在他的对面，焦虑不安。
刚才，斥候急报，北疆军正沿着大道两侧的山脊飞速前进，估计到了天亮时分，战场两翼将被北疆军控制。到时北疆军士卒居高临下，箭矢如雨，大军只有等死了。
“仙人关方向……”朱灵缓缓抬头，嘶哑着声音问道，“还在进攻吗？”
“朱将军，请你正视现实，不要再指望张任、杨任的救援了，他们杀不过来。”庞羲手指仙人关方向，大声叫道，“他们距离我们只有一里路，只有一里路……六个时辰，整整六个时辰，他们都没有杀过来，你还指望什么？”
“朱将军，从河池方向包围而来的敌人绵延十几里，至少有五万人，他们连续不停的进攻，我们根本抵挡不住。”邓贤非常激动，连连挥舞着双手，大声说道，“前面是北疆军，是杨业和郝昭的大军，是北疆军最强悍的军队。我们就算把人马全部拼光了，也未必能突围而去。朱将军，算了吧，不要打了，给我们留点人吧……”
这一万五千人基本上来自益州，过去都是赵韪和庞羲的军队。后来他与赵韪一起叛变，跟刘璋大战一场。赵韪战死后，因为庞羲的女儿是刘璋之兄长刘循的妻子，而庞羲本来跟刘璋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得以重新投靠刘璋。不过，他的军队却是在战争中遭到了很大的损失，只剩下这么点人马了。
看到自己的部下纷纷倒毙，看到大军身陷绝境，庞羲和邓贤等将领忍不住了，他们要投降，不愿再打了。
朱灵闭上眼睛，痛苦的摇摇头。
“朱将军，河池肯定被包围了，秦王和城内的军队凶多吉少，不管我们在这里支撑多久，都无法挽救惨败的命运。”庞羲走到朱灵身边，俯身劝道，“北疆派出了增援大军，对武都势在必得，我们没有退路了，没有了……求求你了，朱将军，给弟兄们一条生路吧……”
庞羲突然跪了下来，泣不成声的哀求道：“我们跟着秦王打了一年的仗，吃了数不尽的苦，图个什么？拯救社稷难道就是要让这些无辜的弟兄们白白死在这里吗？”
邓贤等将领齐齐跪下。
“如果北疆军拒绝我们的投降怎么办？”朱灵看看站在四周的士卒，看看他们绝望而无助的眼睛，痛心疾首，无奈的问道。
庞羲惨然苦笑道：“我们努力了，尽力了，到了九泉下，面对这些死去的冤魂，我们最起码有个交待。”
朱灵一动不动，就像雕塑一般。
他难以取舍，在忠诚和生命之间，难以取舍。投降了，等于背叛了刘备，自此成为叛主的罪人，成为背信弃义的小人。不投降，一万多名兄弟，一万多条生命，即使死了，自己也无法面对这一万多个冤魂。
………………
凌晨，斥候再报，杨任、张任和严颜撤军了。
杨任早就想撤进关内了，但严颜像疯子一样拼命地攻击。对面就是他的一帮兄弟和一万多条人命，他们陷入了北疆军的重重包围，如果不救出来，他们就死定了。
但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济于事。他的士卒越来越少，他也身负重伤昏迷不醒。杨任要撤军，张任答应了，继续打下去，除了让更多人白白送死外，没有任何意义。
张任和杨任撤军了，联军最后一丝突围的希望也破灭了。
………………
赵云接到禀报，联军要投降，联军统帅朱灵只身求见赵云。
朱灵坐在赵云的对面，望着帐角处微微摇动的烛火，神情恍惚，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赵云等了一会儿，剑眉微皱，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说道：“十七年没见，朱将军神采依旧啊。”
朱灵似乎被这句话惊醒了，目光慢慢转到赵云的脸上，淡淡的说道：“十七年了？我几乎不认识你了，那时候，你还没有留胡子，很年轻。”
当年在冀州战场上，赵云统领北疆骑兵，和朱灵仅有数面之缘，彼此没什么交往。现在知道这位声名显赫的赵云就是北疆大军统帅，朱灵心里很不是滋味。
十七年前，大家在同一战场上为大汉而战，现在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命运何其不公。
“我不想浪费时间。”赵云说道，“朱将军投降，想必有什么条件，你快点说。能答应你的我就答应，不能答应的，我们一拍两散，继续开战。”
朱灵两眼慢慢眯起，凝神望着赵云一会儿，轻声说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赵将军能否确保我大军将士的性命。”
赵云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朱灵双眉轻跳，目光下垂，两手微微抖动，显然在强行压制心中的愤怒，沉声问道：“什么条件？”
“戴罪立功，尽可能减轻彼此间的仇恨。”赵云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