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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别二十来天,主持人已经认不出蒙面的流浪汉庄奇。但他也拒绝跟冒牌魔术师相认(不愿意将真相大白于镜头前。而真相就是:魔术师金海确确实实参与了大半行程。主持人那种固执劲比衡阳台的记者更甚)。现场出现一阵混乱。幸灾乐祸的庄奇转身朝另一拨人走过去。蛋蛋夹在这一拨人(抹着鼻涕眼泪的老父老母,唏嘘不已的远亲近邻)的中心。
一股似有若无的酒味传到蛋蛋的鼻腔,扑倒在老父母怀抱里的蛋蛋下意识地抬了抬头;一个头顶上罩着衬衫的人(有来者不善之意)紧接着擦身而过(事实上不见寻衅)。摄像师的镜头大概记录下了这一细节。而镜头外,翻过一座山坳就是庄奇的破木屋,那里是他就要重新小住一些日子的老家。
山东好汉孟昭良
龚爱民 赵 杰
一
浑浑噩噩地,牛毛细雨下了一整天。西北风吹得正紧,街上的人都用衣服紧裹,躬着身子走路。
山东省单县莱河镇刘饭棚村踩三轮车的孟昭良今天心情算是不错,他兜里的收入已突破了二十元。在单县县城,他这样的人一天如果能挣到七八块,就心满意足了。
看天色不晚,他还想拉几个客再回去。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将三轮车踩到了单县革命烈士公园西门口。
这里早已围上了一群人。孟昭良跳下车,拨开人群一看,吓得往后一退,只见冰凉的水泥地上,半卧着一个破衣破被裹着的女人,神情木然,头发蓬乱,左眼血肉模糊,肿胀的右眼无神地打量着围观者。
门卫王巧珍把一碗羊肉汤端过来让她喝。她的双手抖动得拿不住碗。孟昭良蹲下来帮她端上,让她一口一口地喝。
“这个女人,昨天晚上就到了这儿,还被人打了。”王巧珍说。
“天快亮时,我在那边听见她杀人似的号,我才大喊一声,不然她可真没命了!”在门口做生意的陶桂霞说。
“昭良,想办法救她一把。”一位卖水果的老大爷说。
孟昭良往右边撇一撇嘴,翻了一下白眼,头往右上方甩一下。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每遇到为难事或高兴事,他都会情不自禁地做这样的动作。孟昭良想了想又说:
“怎么救她,我也没办法!要不我把身上的钱全给她!”
“这不行,你得想办法,她呆在这儿,明儿早上她就会冻死了。”又一位大爷说。
“她一个女人,又没腿,我怎么救得了她。”孟昭良又撇嘴,翻眼,把头甩一甩。
卖水果的大爷说:“昭良,你不要甩你的头,你至今不是还打着单身吗?你把她拉回去,正好给你当媳妇。”
盂昭良转过身去,想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救救我吧!救救我吧!”女人微弱的求救声,像一只手揪住了孟昭良。他没能走出人群。他抬头望望灰茫茫的天空,自言自语地说:“没人救她,这一夜她肯定会被冻死的。”他又回身蹲在她的面前,帮她端着碗让她将未喝完的那点羊肉汤慢慢喝下去。
卖水果的老大爷把手搭在老孟的肩上:“昭良,我们几个老头子,一人给你磕一个头,你把她拉走,好不好?”
孟昭良站起身想了想,然后甩一下头,“中,你们帮忙把她抱上车!”
这天晚上,孟昭良敲响自家的院门,已是晚上九点半钟。七十多岁的老妈像往常那样,出来把院门打开,然后又自顾自往里走。她一边走一边埋怨儿子:“每天都同来得早,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孟昭良紧走两步,上前拉住妈的手说:“妈,我今天救了个人。”
“救了个人好,救了个人比赚一千块钱还要强!”
“这不,我把她拉回来了,你过来看看。”
老妈转身走过去,借着朦胧的灯光,看到一张乌青紫黑,肿胀得像馒头似的脸。她没多想:“天气这么冷,你先把人弄进屋再说,别把人冻着了。”
孟昭良家独门独院,房子不宽,一栋矮小的土坯房分成两大间,西边一大间住着弟弟昭发一家三口,孟昭良至今还打着单身,就和老妈住在东边一大间。这边又隔成两小间,里间老妈住,外边挨墙一张凉床搭成的铺,就是他睡觉的地方。他用一块门板在母亲床边临时搭一个铺。收拾停当,孟昭良来到屋外,把等在三轮车上的田云抱到刚搭好的铺上。
昭良妈端来一碗热水,让田云喝。她挨着田云坐下来,用手去摸她的腿。她的腿让孟昭良新买的棉裤包裹着。天啦,原来是个“肉轱辘!”老妈吓得一跳。她站起身来,将田云耷拉在脸上的头发抹上去,她看到了田云那张肿胀乌青的脸,她的左眼肿得像青杏。老妈眼圈一热,落下泪来。
老妈脱掉田云的衣服,她把孟昭良买来的消炎药涂在田云的脸上、颈部、手臂、胸口、下身。田云的身上已没有一块好肉,这些涂药的地方都肿胀青紫得像大小不一的窝窝头,有好几处还渗出了血。
“闺女,是谁把你弄成这样?你的命咋这样苦!”
田云将头埋在昭良妈的怀里恸哭起来。
田云讲起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和遭受的非人的凌辱。
田云说,她今年45岁,是湖南张家界市永定区人。1994年,她被当地人贩子骗到苏北,以3000元的价格卖到丰县华山镇一个光棍汉家里,势单力薄的她经常受婆家的歧视和打骂,日子一直过得不顺心。去年5月,她的两个哥哥打听到她的下落,找到丰县将她接回家。两个哥哥家里不是很穷,但当地农村有句俗话:“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像她这样大年纪的女子一没有田也,二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住在哥哥家终究不是长久之事,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阿江苏丰县。田云想不到,当她乘火车来到江苏,在徐州火车西站下车,正要搭乘去华山镇的班车时,走过来两个陌生的男人,说要找她谈点事。两个男人将她引到一个货运站的偏僻地段,说要给她找个人家。田云说:我是有人家的人,这不我正要回华山镇我婆家呢!田云有过一次被拐骗的经历,就打算少与他们纠缠,早点走脱。那两个男人见她“不听话”,便对她拳打脚踢,接着又肆意凌辱和强暴。昏迷中田云被他们抬到铁轨上。不知过了多久,尚有感知的她只觉得随着轰隆隆一阵巨响,接下来便是万刃割心的一阵疼痛。她昏死过去了。田云被火车碾去了双腿,附近一家乡卫生院为她做了截肢手术。30天后,当地派出所根据田云提供的地址,将她送回婆家。田云回家只住了一个多星期,婆婆和丈夫就哄她说,要把她送到敬老院。他们给了她40元钱,连哄带骗把她弄到丰县县城,然后就将她撂在大街上了。一息尚存的田云万般无奈地走上了乞讨流浪之路。后来两个人贩子知道她“还魂人间”,在丰县几次欲施毒手,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有一天晚上,田云被装卜一辆汽车,扔到单县。想不到那两个人贩子又闻风跟到单县,找到她,对她进行一翻凌辱,然后又用砖头砸她的头和身子。由于烈士公园门卫王巧珍和做生意的陶桂霞等人发现得及时,两个人贩子才没有得逞。
孟昭良母子听完田云的哭诉,早已是泪水涟涟。昭良妈抓住田云的手,如同抓着自己身上的一坨肉:“闺女,那些伤心事别去想了,以后,俺家就是你家,俺和昭良就是你的亲人,吃喝拉撒,俺娘俩伺候你。”
用云心上像有温吞吞的河水淌过。从她那颗滚烫的心里流出来的潲水,一遍又一遍打湿了她的脸。
二
盂昭良拾个无腿的女人回家,开始,村里人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只管早上踩着三轮车进城去,晚上踩着三轮车回家来,他的日子似乎与以往一样平平静静。但这毕竟不是藏着掖着的事,到底还是让大家知道了,他们说出的话,孟昭良听来,声声刺耳。
“昭良,你怎么拉个瘫子回家做媳妇?”
老孟撇撇嘴,翻翻眼,将头往右上方甩一甩,说:“我这是救她一命。她被人打成那样,我不救她,她会冻死饿死的。”
“怪事,你救人偏偏拉个女的回家!”
“昭良,你真是个傻蛋,我看你是想媳妇想疯了。”
孟昭良拍着胸脯说:“这事,我一两句话给你们讲不清,我给你们打个比方,看电视,看上集没意思,要看,你得看下集。”孟昭良想了想又说:“你们得看我昭良下集,你们到时看我娶不娶她,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孟昭良请人为田云造了一个小木头车。木头车有四个木轮,两个木轴承。早上出门,他把田云抱到小车上,晚上回家再把她抱上床。一白天,都是老妈给她送水送饭,端屎端尿。但只几天时间,孟昭良发现这个车很不好用,一是太小,田云坐着不舒服,二是不方便老妈接屎接尿。孟昭良又请人造了一辆,这回是个大一点的三轮,且是橡胶轮,田云坐着舒服多了。但田云有百十斤重,这辆车不太结实,不到一个月,就磨坏了。
恰好有一天,孟昭良在城里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姐,坐着一辆轮椅车。他上前搭讪,让那位大姐停住,看那车是怎么做的。他对那车很是研究了一番,原来是用报废的自行车轮焊的。在哪儿买车轮,谁会焊接,他都一一仔细问过。几天后,孟昭良花一百多元请人为田云焊接了一辆。
田云坐上轮椅车,感到又舒服又方便。那两辆坏了的车,她坐着只能到院内转悠,现在坐上这辆车,她完全自己能出院门,到村街上去散散心,找一些老人家唠唠嗑。
谁都看得出来,孟昭良与田云之间没夫妻之间的那回事。他为田云接屎接尿,那是没办法的事,他不接,除了他妈,谁接?平日那些对这件事关心得多的人都这样扪心自问过。事件过去了一个多月,很少有人再埋怨昭良母子,也不再那么为难他们。
对孟家母子受的委屈,田云一直心里明白,她知道这世上没有比他们再善良仁厚的人了。有时,她一个人痴痴怔怔地坐在那里淌泪,昭良妈看见了,就对她说:“闺女,你想那么多干啥!我们又不嫌弃。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你想那么多干啥?”
田云说:“我不甘心就这么活着,有些事我还没有想通,你想我就这么坐着,躺着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个啥!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让那两个人贩子弄死算了。”
昭良妈说:“闺女,这人活着的道理你不太明白,大妈这就教教你。”昭良妈用手掌手背为她擦去泪水,“这人活着,就像一根草,一棵树,活着就活着,这就行了,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了。”
昭良妈又开导她:“人和人的性命一般大。不能说你现在残废了,你的命就不值钱了,咱不能这么比,是不是?你田云是一条命,我昭良妈是一条命,那些当官发财的人不也是一条命吗?你想通了这个理儿,你就活得自在了。”
远远近近,一天紧似一天的鞭炮声传递着腊月年关的喜庆。大年说来很快就来了。这个年是田云生平第一次,在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家里过。
吃年饭时,田云说:“昭良,我想喝点!”
孟昭良说:“你喝吧!我给你买了一瓶酒,又给你买了一条烟卷!”
吃饭,喝酒,抽烟。田云的眼又热起来。
“昭良,我这不是做梦吧!我还能过这个年!”说着说着,田云的脸又湿润了,“我是个连叫化子都不如的人,是个快冻死饿死的人,是个今天不死明天也要死的人,我还能过这个年!”
“闺女,你看你这是怎么了,过年就过年,想那么多干啥。”昭良妈一个劲地往田云碗里夹菜,“吃菜,吃菜!”
“你们一家人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我忘不了的!”田云终于捧住脸呜呜呜的哭起来。
几天后,思前想后了很久的田云对孟昭良说:“昭良,你得想法把我送回去,我不能再这么住下去了,我不能老是连累你们娘儿俩了。”
“我一定想法把你送回家。”孟距良想了想,说,“过了年,等我拉车攒够了钱,就送你回去!”
三
这天上午,孟昭良在城里拉了一会儿客,就踩着空车去了莱河镇派出所。派出所一个空空的院子,只传达室一个年轻的民警。他在门面站了片刻,想了想,鼓起勇气进去了。
“同志。”孟昭良说。
“啥事?”
孟昭良说,他拾了个人儿,是个女的,两腿都没了,现在他帮她治好伤了,她想回去,她家又离得远,在湖南。他说这事他得问问,这事该谁管。
年轻警察说派出所主管的事太多,管这事还顾不过来,他让孟昭良最好去县政府或到县民政局去找人。
孟昭良又踩着空车转到县城。他踩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他心中忽然紧张起来,先前去派出所的那点勇气一点都没有了。他努力地想一些见到政府干部时要说的话,搜肠刮肚编一些充分的理由,想给自己再添一点信心和勇气。
他把车踩到县政府门口停下,有一个中年人要坐他的车,他没理他。
那人好像骂了一句什么,孟昭良没听见似的走进县政府大院。
传达室有一个大姐打毛线。孟昭良走进去,她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打毛线。
孟昭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大姐,民政局在哪?”
“啥事?”她两眼紧盯着手上的活儿问他。
“我拾了一个女的,四十多岁了。”
“那好!”她继续打她的毛线。
“她两腿没了,是个活人呢!”孟昭良停了一下,接着说,“我帮她把伤治好了,她现在想回去了,她家在湖南。”
“大姐”停下手中的活儿,抬眼看着他。她想了想说:“没人管这事,人都走完了!”说完,她低下头继续织毛线,不再搭理他。
孟昭良寂寞地在大街上踩着车,心里倒像是放下了块石头,他觉得轻了,又觉得空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孟昭良敲开了逯红香家的院门。为人厚道的逯家是他的邻居,开着一间经销店,他来找逯红香借40元钱。逯红香和傅照恩两口子吓了一跳。他两口子晓得,昭良每次一到他这儿借钱,准是要离家出远门了。有好几次昭良到鞍山去打工,临行都是从这儿借的钱。
那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夜已很深了。
那是2月下旬的一个晚上。
孟昭良撇一撇嘴,翻一翻眼,又甩一甩头,沉默了一下,说:“我想带着田云出去!”孟昭良把田云的想法给逯红香两口子说了。
逯红香说:“你妈你姥姥呢?昨儿听说你妈闪了腰,你咋这就……”
孟昭良说,他已把他妈和姥姥送到大刘庄舅舅家去了,舅舅家人多,有舅母,有表嫂表弟们,送那儿,他就放心了。
逯红香两口子对孟昭良很不放心,他们说,你以往出去,怎么说都有个去处,有个地儿。这次可不同往常,晚上你们睡哪儿,冷了咋办,病了又咋办?孟昭良说,他们走哪儿算哪儿,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饿不着冻不着就行了。再说,现在他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他带田云出去,他才有可能攒到一笔钱。等攒够了钱,他怎么说也要把田云送回去。
孟昭良拿了钱,正准备出院门,逯红香两口子叫住他,“昭良,你打算啥时走?”
孟昭良说:“俺这就走,连夜就走。”孟昭良站在院子里,从经销店里透出的灯光照着他。他的脸有一半明,一半阴着。需昭良撇嘴,翻眼,又甩一甩头,然后仰着脸看着星光照着的灰朦朦的夜空。
傅照恩说:“昭良,你为啥夜里走,白天走不行吗?”
孟昭良说:“俺不想让人看见!”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俺也不想在单县呆了,那儿熟人多,俺不想丢人现眼,俺想去成武、梁山或郓城去,那儿没人认识俺。”
道完谢,孟昭良走出院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田云当街乞讨,孟昭良拉客赚钱,这样的口子持续了两个多月。
他们曾经也到过郓城,到郓城的第二天,孟昭良就惹上了麻烦,他遇到了交通警察。
那天早上,在出车前,孟昭良把田云推到一个街口,然后把她从轮椅上抱下来,放在地上。孟昭良交待她,你不要随便转动,怕到时找不到你,说完就踩着三轮车揽生意去了。
刚拉了两个客,就有个高个子警察站在街对面对他招手:“踩木的的那人,你过来!”
孟昭良的三轮车在当地叫“木的”。这种车是用废弃的自行车轮焊装的,车斗在前,踩车人坐在后面,这种车最大的弊端就是不好掌握方向,车刹也不灵便,是一种非常落后的交通工具。当时郓城已明文规定禁止这种车在大街上拉客。孟昭良自然不晓得这一情况。
孟昭良将车踩过去,警察二话没说,就把车扣留下来。
“同志,我错了。”孟昭良忙不迭地给高个警察装烟。孟昭良从那个警察的服装上,晓得他是交通警察中的一个领导。
他没有理踩老孟。
孟昭良有些慌了:“同志,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求你把车还给我。”
“这种车早就不准在街上跑了,你明知故犯,罚款!”
“同志,我不知道这回事,我给你磕个头,作个揖,你放过我吧!”
“你少来这一套,交了20元罚款你再拉走。以后还不准上街,你知道不?”
孟昭良从衣袋里摸摸索索拿出5元钱。警察没理睬他。孟昭良又摸出5块:“我给你10块,你让俺把车推走吧!”
“不行,不行。”高个子警察对他摇摇手。
“你要多少?”
“我说20元,你听清楚了吗?”
孟昭良翻遍了全身,也没找出20元钱。他的钱全揣在田云身上,白天他拉车,田云行乞时,他把他们攒来的大钱都让田云揣着,晚上睡觉他就自己揣着。他认为这样才安全。
孟昭良撇撇嘴,翻翻眼,又甩一甩头,他对警察说:“我没有20元,你看我找遍了还差5角,全给你,你放过我吧!”
高个警察对孟昭良正眼看了一下。他没作声,似有所动。他想了一下,又不干了。
“你是哪里人?”
“我是单县人,我刚到郓城。”
“你到郓城来干什么?你有证件吗?”
“我没有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