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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4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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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默然注视城中良久,嘀咕了一声:“对手竟然只有这等本事,还亏俺老韩提心吊胆这么些时日来着…………还是萧显谟胆子大,看得准!俺老韩算是服了…………显谟在汴梁,俺也不必担心了,他自然有所预备,却不知道谁家倒霉,在汴梁做了显谟的对头…………”

这低声嘟囔,到了最后,声音就放得极轻。除了韩世忠自己,谁也听不见。

“显谟啊显谟,你到底要走到哪一步?俺老韩是不是跟到底,自家都说不准…………你是真的就想带着俺们,到时候在女真鞑子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安安心心的打一场么?”

嘀咕完这几句话,韩世忠摆摆头,将自家这点小忧郁抛到九霄云外去,回头看着在雪地里面蹲着的一个长大凶汉,正是一手卷起太原府城骚乱的屈盖,笑骂道:“俺识得你,环庆军里面屈大傻子,当日却没想到你恁大本事,这么个府城,都架不住你折腾的。开国艺祖与太宗皇帝,要是有你,何必费那么大气力去打太原城,有你就足够了。要是你生到那个时节,还怕不拼个郡王头衔出来?”

赵匡胤和赵匡义两个皇帝打的太原城,却不是眼前这个太原新城。韩世忠自家都不是很明白,屈盖这个粗货自然就更不清楚。韩世忠这般取笑他,他居然还有点自得之色:“俺也识得你,泾源军的泼韩五不是?你运道好,现在已经是一军将主,俺也算是你西军故旧,就不必再让俺蹲在这雪地里面了罢?为武之人,最怕筋骨不活,还得吃多少老酒才能化开这寒气,现在却去哪里寻酒去…………”

韩世忠冷哼一声:“你还想要酒?惹下大祸在身你知不知道?论起你的罪过来,西市剐了你都是料不定的事情。你还直当成如此轻易?”

屈盖嘿了一声,居然自家站了起来。旁边亲卫喝令他蹲下,屈盖就当没听见。在韩世忠面前,在这么多如狼似虎的神武常胜军甲士面前,这凶汉也没有半点畏惧神色,昂然道:“谁要动俺的手,俺还不能还手了?太原府城中这么多官儿没鸟用,贼寇犯边,却拿不出个鸟法子来。就是你们神武常胜军,还不是被挤兑得不愿出力死战?人心惶惶,火星一点就着。却不是俺生出来的!闹成这么鸟大,你当俺有这般本事?要不是落在神武常胜军手里,俺只情鞋子一拔就少陪了。天下之大,哪里鸟过不得日子…………俺瞧着这天下,也撑不了多久。丢了一个繁峙,一路就跟着乱。要是北面据说那狠天狠地的女真鞑子大队下来,到时候汴梁城也呆不安稳!你们神武常胜军算是能打有功的,还不是不拿你们当鸟回事?这个世道,散了倒干净!”

韩世忠居然给这凶汉说得无语,只是用手指点点他,吩咐左右:“看牢了他,到时候对朝廷要有交待。”

屈盖又蹲下来,看韩世忠不想理他了,居然闷闷的开口:“泼韩五,俺能厮杀。神武常胜军还要不要人?不管俺如何气直,太原闹成这般鸟样,心里面总有些疙瘩。你们不是守边么?俺去杀鞑子,杀个百十个,死了也能闭眼。都在西军混过,能不能周全?”

韩世忠居然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感慨,也嘿了一声:“杀鞑子…………果然是要杀鞑子,才能有所交待!但愿此次事了,能安安心心的杀鞑子!”

说罢他就摆摆手,自有亲卫将屈盖押下去,寻地方看押起来。牛皋在旁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这家伙虽然粗直,因为和萧言亲信,也很有些无法无天。不过这个时候还晓得些眼色,知道面对着眼前乱成一团的局面,自家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这个时候那繁峙县令唐琛却从下面赶上来。这段时间,他急得跟什么也似。又想单骑直入太原府城当中,打了个转又退回来。里头兵荒马乱的,自家这条命挣扎出来不容易,有点舍不得。

他想得简单,自家是弃城而逃的罪官。要是能会同神武常胜军一起入城,安定太原府城这骚乱,这又是什么样的功绩?什么样的罪责也抵得过了。要是门路走得好,说不定还能有其他好处。且就本心来说,唐琛也不算坏。看着一城大乱,也是不忍。神武常胜军有力量,为何不早早入城平乱?

韩世忠一直在这里不动。唐琛已经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这个时候又冲上来,对着韩世忠声泪俱下:“韩将主,你用心何其之忍?太原府城如许多百姓,存亡全在韩将主一念之间!平此骚乱,是多大功绩,也必然记在圣心的。将来韩将主公侯万代!”

韩世忠身边诸将,都有些迟疑之色,情不自禁的看向韩世忠。大家要自固团体,要自家卖力厮杀之后有权位,有富贵。别人要排挤瓦解神武常胜军,大家拿出手段和对方争斗也没什么顾忌。可没有看着眼前如此大乱却不去伸把手的道理。自家大军数千,进城就能平了,怎么还僵在这里,不愿靠近城墙半步?

韩世忠目光如电,迎向唐琛,终于爆发出来。

“直娘贼,念叨得俺头都大了!俺们本来就是来太原府城诉冤求活,已经不是应分所为。现下城中没个说法,俺们就自顾入城。到时候如何对朝廷交待?这场乱事,轻易就能栽到俺们头上!到时候俺们是一片好心,反倒成了乱臣贼子!俺们在燕地狠打一场,死了多少弟兄,抢回了燕京城,击破辽狗打败女真,结果是什么下场,你可知道?若不是有贼寇犯边,俺们这些出力死战之辈,现在还不知道流落在哪里!

河东路缘边,兵备如此废弛,人心如此不稳。要是能让俺们踏实戍边,如何能有今日?就恨不得饿垮俺们,自家散了拉倒!现在却要俺们来善后,没有名义,如何善后?

囚攮的,没有名义,太原纷乱如此,诸官死活不知。俺们擅自入城,就是乱臣贼子。俺们神武常胜军,入娘的不是乱臣贼子!是为大宋效力死战的一支强军!却谁都鸟不念及这些!”

谁也没有想到,韩世忠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了。萧言汴梁布置,他在河东指挥。众人心中都是忐忑,岳飞更是将自家困在三关之内不知道自苦成什么模样。军将当中未尝不是私下里说些什么,人人都有些惶恐。

韩世忠却一直神色自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半点迟疑的地方。大家只道是韩世忠这个老兵痞是铁石心肠,再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想头的。

此时此刻,大家才算明白。韩世忠心中,七弯八折,纠结之处,一点不比其他人少了!只不过他是一军将主,除了萧言之外,就是他要对这个团体负责,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显出心神不定的样子。

今日河东乱局,总算是走到尾声了。看着太原府城在眼前纷乱成这般景象,哭喊声震天传来。韩世忠才终于撑不下去,爆发出来!

唐琛给韩世忠骂得愣愣的,呆在马背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近日来叠经颠沛,原本是个最不起眼的边地县令的大宋文臣。此时此刻,显得又黑又瘦,满面全是风霜之色。再不复当日在繁峙安闲度日的闲散尊荣的样子。

这场河东乱局,将身在其中之人,全部都打磨了一番。未来当天崩地裂,帝国崩溃在即的时候。这些人物,才知道这等经历磨砺到底有多可贵。

可是在不曾有萧言穿越而来的另一个时空当中,整个帝国都昏沉沉的,迷失在所谓远超前代的富丽繁华当中。浑然没有注意到自身已经是不堪一击,直到天崩地陷的时日到来,其间之人,就只剩下了绝望。

韩世忠身边诸将,全都默然。唐琛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韩世忠长嘘一口气,自家却很快平复了情绪,在马上笑着拍拍唐琛的肩膀:“太原府城中诸位,本来担心这场乱事是俺们神武常胜军卷起的,现在得知俺们神武常胜军不敢入城,也就该明白过来了。但凡是当官儿的,想死就没那么容易。总会出来找俺们,有了名义,将来分说得清楚了,俺们自然会入城平乱…………”

他话音还未曾落,已经有一骑飞也似的驰上高坡,在马上就大声回禀:“将主,府城中吴安抚,孙运使,江总管等联袂而出,正来寻将主。现在已经将至!”

韩世忠冷冷一笑:“俺说罢!都等着俺们神武常胜军,看俺们到底救谁的命了。俺是老粗,这可不大好决断!”

这句话说得就有些肆无忌惮,唐琛愣着却不敢接口。现在情势已经很分明,河东路一路皆乱。本路官吏上至安抚下至阳曲县县令,反而连太原府城都闹至内乱。朝廷只有指望神武常胜军效力,才能维持河东一路不至溃决了。神武常胜军和谁站在一处,就能保谁下来,将来说不定还有军功分润。韩世忠现在有资格说几句狂话。

接着唐琛就是心头一热,要是自家和这韩将主贴得紧的话,不仅罪没什么,是不是还能指望超迁一转?自己边地沉浮,这苦阙实在是当得够了…………

韩世忠向左右招手,笑道:“岂能让安抚之尊来就俺们这些丘八?赶紧都随着俺去亲迎罢!奶奶个熊,都给俺笑得巴结点。别摆出一副横眉立目的模样,要知道俺们可是在这些文臣手里讨饭吃!”

唐琛不言声的就准备紧紧跟在韩世忠身后,这个时候,和这位一副兵痞作派的韩将主站得越近越好。怎么巴结都不过份。

韩世忠却突然回头朝他一笑,目光闪闪的:“唐县尊,你说将来俺们要杀多少鞑子,才抵得过太原府城这场变乱?一千个鞑子脑袋,只怕不够罢…………”

这句话什么意思,唐琛根本懒得去猜。韩世忠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大笑一声,笑声里不见痛快,却大有郁结愤懑之意。打马疾驰,卷起一路雪尘,就驰下高坡迎向出城的吴敏一行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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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府北门之外,同样是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翻倒的车子,跑丢的鞋子,各种杂七杂八的物件。还有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雪地里面,不知道是伤是死。血迹至处都是,染得雪地里星星点点,颇为触目惊心。

可是对于从府城中修罗场冲出来的吴敏一行人,这里都好似天堂了。出了城门就看见一片空旷,四下无人,人人都是长出了一口大气。这个时候才觉得喉咙里面烟熏火燎,焦躁得几乎能呛出血来。

江伟犹自坐在四人抬的胡椅上,脸被寒风吹得铁青,暖帽却早摘了下来,满头热汗,蒸腾出丝丝白气。张着眼睛四下打量,只是乱叫:“神武常胜军何在?神武常胜军何在?”

城中起火,热气上升,自然就引起了强烈的空气对流。城外又空旷,刮起的劲风比平日里还要厉害一些,卷起漫天雪尘。加上城内烟气弥漫到这儿来,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就看得不大清楚。江伟岁数已然不小了,平日里养尊处优,少不得有点高血压之类的小毛病。今日一场忙乱,加上心情紧张,眼压都上来了。此刻能见度又不高,烟气雪尘卷在一起,望出去就模模糊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下他是当真急了,要是神武常胜军不在城外,那事情可就大了!

现在太原府城大乱,他们这一众文武都出城而来。要是没迎着神武常胜军,再让大家回去平乱,估计就为难了。这个蒙哄大家,弃城而走的罪魁,还不是着落在他江副总管头上?

当下江伟就开始念佛:“大慈大悲药师菩萨,可不要闪得俺苦!个个都赌咒发誓说神武常胜军到了,却是在哪里?这个笑话也闹得恁大了!”

跟着他跑得气喘吁吁的寥寥几名心腹也竭力瞪大眼睛四下打量,可大家都一样,扑面而来的雪尘打得脸上生疼,远处什么也都看不清楚。背后是正烟熏火燎,哭喊震天,乱成一锅粥的太原府城,眼前是漫天雪舞迷茫,寂寥无声。身在其间,只觉得天地间全无依托,这些在太原府,在河东路位高权重之辈,似乎一下就走到了绝路上!

跟在江伟后面的一行人也都乱了,四下张望,纷纷叫嚷。

“这神武常胜军在哪里?”

“江副总管,这上头须不不能轻易说的!”

“你自家要出城避祸,弃土而走,却不要牵连上我辈!我辈在地方上有责,当与太原府城共存亡。今日却被你哄将出来,一世清名,付诸流水!姓江的,等着听参罢!这场官司,某在汴梁和你打定了!”

人人都立刻将责任推到了江伟头上,要让他们转回头进城去,却没一个人有这方面的表示,口口声声的都是要在汴梁和江伟打这场官司。

吴敏却并不吭声,只是在马背上,以手遮额,眯着眼睛竭力打量远处。

要是大宋河东路驻泊禁军副总管江伟知道血压这个概念的话,这个时候估计自家血压飙升的程度,高压说不定都飙到了二百以上。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满心都是后悔。自家想到招募铁匠这这一招,谨守自家衙署宅邸也就是了,何苦来献这个殷勤?怪不得神武常胜军在这帮大头巾底下誓不从他们的摆布,自家一个胸无大志,从未上过战阵,只晓得赚钱享福的武臣都耐不得了,更何况这些击灭过一国,靠杀人将官位杀上来的彪悍武臣?如何能受得了这帮大头巾的鸟气?

直娘贼,还不如遣自家在神武常胜军中听用,今日也就不用受这等鸟气了!

他在这里发狠,身边围着的铁匠大军还在添乱,个个伸手:“江将爷,说好护送诸位官爷出北门,人人都是十贯足陌。唐明街厮并一场,你又许下一人十贯。俺们一百单几个人,零头去掉,就是二千贯。就是圣人官家,也不差饿兵。俺们赏钱,什么时候给?在这里可耽搁不得,城里这般鸟乱,回去保家要紧。这是卖命钱,要是浑赖,俺们就涌诸位官爷回城,你们自家再杀出来罢!”

此时此刻,江伟自杀的心思都有了。

正在一群人拥在城门口,烟尘斗乱,眼看就要散了摊子的时候。就看见雪尘当中,突然闪出两骑甲士身影。这两骑都骑着高头大马,背后插着军中硬探的黑色三角火牙镶边认旗,身上披着锁子甲,都竖持着一柄长矛,长矛系着长长的红色锦缎。

背后认旗,长矛锦带,被寒风扯得猎猎作响。

战马喷吐着白气,喷溅着口沫。马上甲士除了手中长矛之外,马上身上,满满的都挂着弓袋羽箭撒袋,腰间佩着两口佩刀。得胜钩上再压着铜锤之类的钝器兵刃,就如一个活动军火库一般。撞开漫天飞舞的雪尘出现,杀气森然之处,突然就迫到这慌乱成一团的人们眼前!

一名甲士已经用北地口音招呼:“来者何人?”

江伟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在胡椅上声嘶力竭的答应:“俺是河东路驻泊禁军都副总管江伟!身后一行,是本路安抚使吴相公,还有本路运使,宪使,仓使,本府通判。阖路满堂官都在这里了!来者可是神武常胜军?”

来骑听江伟如此说,催策坐骑飞也似的迎上。离得越近江伟越能感到这两名甲士那种迫人的杀气,似乎在他们身上,就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道。

两名甲士扫了江伟和他身后铁匠大军一眼,一名甲士应声道:“俺们自是神武常胜军!奉韩将主令,来府城治所诉冤求活。却看到府城自乱起来,韩将主下令全军不得擅入,风雪中等候…………安抚使何在?”

江伟跳下胡椅,亲自引两名甲士迎向吴敏一行人。那些铁匠直愣愣的看着这两名神武常胜军中硬探巡骑,人人交头接耳。

“入娘的这才是厮杀汉,要不是恶了他们,绝他们粮饷,何至于闹到这一步?多少鞑子都杀干净了,现在倒好,反倒是太原城闹得干干净净!”

“皇天菩萨,赶紧让这些军爷入城平乱罢!俺们也理不清上头那些龌龊事,谁能保得这一地平安,俺们就给谁烧香。”

“现在谁还敢再惹他们?河东路还有几个城架得住再闹一场?就是圣人官家,也得指望这神武常胜军了…………本地那些军爷,济得什么鸟用场。最后还得靠俺们这些打铁的卫护着诸位官爷逃命…………”

“直娘贼,赏钱什么时候赍发?难道只情让俺们在这里喝风不成?”

两名甲士直直迎上吴敏一行,发现神武常胜军真在城外,这帮官儿惊魂大定,一个个总算安下心来,都打量着这两名迎上来的甲士。

说起来神武常胜军恁大威名,在河东路也呆了一些时日了,可驻节在太原府城的大小官吏还真没见识过神武常胜军到底是什么模样。原本知道活着这支军马就是麻烦,谁没事专门吃辛苦跑到边地去看看这神武常胜军的军容?

原来这些遣来戍边的军汉,绝不在河东路诸官心中,只是等着在新来安抚使压制之下,什么时候听到一个神武常胜军将主去位,整支军马分拨给若干总管,置将,钦辖统帅,哦一声也就罢了。

谁能料想到今日,大家巴巴的出城,就看谁能抱上这支军马的粗腿?

今日一看,人人倒吸一口冷气。单单是两名硬探巡骑,硬是就有相当威风杀气!那种经历血战之后,任何时候自然而然都带着的那一丝对什么事情都藐视冷淡的气质,让看惯了太原城中卑下因循苟且驻泊禁军军汉的诸官,心下自然而然的就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这支军马,果然不是好相与的。怪不得朝廷这般忌惮,吴敏直赶到河东来,还不肯和他们罢休!这等武臣,如何不是文臣士大夫的大敌?

吴敏却不动声色,理了理自家须髯,维持了身为安抚使的架子。江伟低声分说两句,两名甲士翻身下马,抱拳行礼:“参见安抚使!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抚帅恕罪。不知抚帅行止如何,要见俺们韩将主不见?”

这两名甲士,口气当真是硬梆梆的。按照大宋制度,在一路安抚使面前,这算是无礼到了极点。虽然大家此刻都不待见吴敏,可是同为文臣,这个时候忍不住也有感同身受的恼怒。

这些丘八,直恁般无礼,直恁般跋扈!要不是现在实在要依仗他们,须得重重参劾这些军汉,让他们知道大宋以文驭武的祖制法度到底有多森严!

也有人却心中窃喜。

你吴敏和神武常胜军这仇隙结得够深了罢,连两个小小军汉都敢在你尊如一路安抚使面前置气,看你还怎么用得了这神武常胜军?

说起来也奇怪,自从出安抚使衙署之后,吴敏就一直是那种无喜无悲的宁定神色。哪怕出城途中几次遇到险情,周遭人都慌乱成一片,他也就是那副云淡风清的样子。此刻两名神武常胜军甲士颇为无礼,他也没什么作色,也不自矜,只是摆摆手:“自然要见韩世忠,现下平乱要紧,某为一路安抚,他要听本官号令,头前领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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