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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要别人可怜,绝不要。
百里千寻跨前两步,蓦地将她搂入怀中,温存而热烈,低沉如大提琴的嗓音在她耳际撩拨:“小狐狸精,乖一点。”
陆漫漫全身的骨头像是被轰然拆掉了,无力地倚在他的怀中。她多么贪恋这个男人的怀抱啊,终身,恋恋不忘。她对他,何曾不是这样的刻骨铭心?
她不声不响,理不直,气不壮地环绕着他坚实的腰。曾经以为迷他恋他赖上他,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想到,她华丽丽地穿越一场,竟然搞成了小三,命运待她可太厚道了。
百里千寻忍了又忍,终究还是低下头,吻上了她的烈焰红唇。
凄美而绝望的深吻。
他是,她也是。
这一次,她没有推开他。相反踮着脚尖,勾着他的颈项,火热地回应他。
香甜纠缠。气息里混着曼诺夕的味道。她是,他也是。
她的血液里,混和着他的血。
交织的,何止是命运。
她泪流满面。
他竟然毫无察觉,只是用尽全力吸尽她嘴里最后的空气。他的舌头缠绕着她的香舌,柔软,甜蜜。轻怜。蜜爱。
轻轻的,狠狠的。
激情迸发如惊雷闪电,却,在最火热时分,他重重推开了她,狼狈地拉开门,背对着她,鼻音重重的:“乖,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就那么毫不留情地走掉,一丝留恋都没有。
竟然,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陆漫漫站立不稳,抓住门框,泪如雨下。却是无声,静静的,无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百里千寻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回头。他不能回头,一回头,她便能看见他口中溢出的鲜血。
他没有时间了。
荑芒之毒一天天迫近他的心脉。
他就快没有时间了。
他从来没有一刻,如这般渴望活着。他不能让她看到他口中的鲜血,她会心碎。
猛地一口血,吐在白色的手帕上。月光下,鲜艳的红,触目惊心。
“你应该让她知道。”左岸悄无声息又递了张手帕给他:“千寻,她正在发疯地寻找名医替你解毒。”
百里千寻惨然一笑:“我不想让她看着我死。七叔,你要帮我。”
“所以,你故意让她误会你和孟凌兰的关系?”左岸怅然,再大的风lang都可以挺过,却是犟不过命运。
“不,我并不知道她会看见凌兰来见我,这是个巧合。”百里千寻随意地将嘴角的鲜血擦干净:“只是,她既然看见了,那我便顺水推舟罢了。”
“你知道她这几日是怎么过的?”左岸说着,只觉得胸口堵了个大石:“她竟然和平常一样,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仍然在为你的毒找解药。”
百里千寻听了,微一勾唇,笑得又温存又苦涩:“若不是因为我的毒,她见到我和凌兰在一起,立刻就会收拾行囊走人了,绝不会留到现在。”语调变得坚决,声音低而沉:“但我不会让她陪我死。她好不容易……”
他及时打住了。
他想说的是,她好不容易死后在连曼曼身体里复活,他如何舍得让她死?
那个女人那么爱玩爱闹,对什么事儿都新鲜稀奇,他怎么舍得让她死?
他得让她活着,好好活着。
他不要她陪他一起死。
“那,孟凌兰……”左岸担忧这个又担忧那个,只觉得心力交瘁。
百里千寻沉重地摇摇头:“来不及了,我劝过她,但她心意已决。”他告别,向前走了几步,又扭过头来,对左岸道:“七叔,还有个事要拜托你。孟凌兰有个女儿,叫百里嫣然。若是我不在了,凌兰有个不测,麻烦你养大她的女儿。”
左岸郑重地点点头,肃然道:“你放心,漫漫和吉星,以及嫣然,我都会照顾。只是,”他无奈地笑笑:“或许漫漫轮不着我照顾。龙思大兴土木,正在建一个比御风庭更大的地方。据说名字都取好了,叫‘漫风庭’。”
百里千寻笑得很勉强,骤然眼眶有些泛红。幸而是黑夜,才将他的狼狈掩藏:“放心,她不喜欢皇帝。”
他本来是她的家,可如今,家快没了,她该何去何从?一阵悲凉从心底升起,迅速将他变得冰冷。
左岸忽然笑了:“千寻,你说得没错,她就是个小狐狸精变的。你们家雁霖也快得相思病了。”
“雁霖?”百里千寻哑然失笑:“你应该还说漏了一个人,吉星那小子就等着长大娶他的漫漫姐姐了。”说完,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冬夜的月光,那么冰冷。
陆漫漫不知道站在门框边上站了多久,只觉得全身都僵硬疼痛起来,才缓缓坐到椅上。透过窗台,盯着深蓝夜幕中清亮的明月。
前世,今生。
前尘,往事。
她还清楚地记得,她扭着他负责任的情景。那时,他只不过帮她处理了箭伤。因为伤口的位置,他还半闭着眼睛,很不好意思。
那时,百里千寻真可爱。
她曾经趾高气扬地跟他说,君若无心我便休。呵,他明明柔情万种,明明说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啊。
她跟他说,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呵,果然,他对她是有情的,所以就快要死了,她却无能为力。
可谁知道她的痛呢?
知道他心中有个女人,连怨他恨他怪他都做不到,还巴巴地替他忙前忙后,跑出跑进,谁知道她的痛呢?
到最后,只剩下两条路可走。
一是他毒发身亡,漫步黄泉路;
二是运气好,他的毒被解了。他活着,与孟凌兰重续旧好,跟他们的孩子欢聚一堂。
而她,在天涯某处,祝福她。
瞧,多文艺,多唯美,多韩风。
漫漫是个好姑娘,所以一直希望的结果是第二种。她祝福他,虔诚祝福他。
漫漫是个好姑娘。
第四十二章 荑芒之毒
名医们彻夜未眠,陆漫漫也彻夜未眠。
她听不懂药名,也听不懂术语,但她喜欢听。一整夜,不是殷勤地给他们倒茶,就是给他们准备夜宵。
名医们都很大牌,起先并未买这个愣头小子左大人的账,但晃悠得久了,他们便察觉这左大人是个姑娘。
这才恍然,怪不得她那么紧张那个男人身上的毒,应该是她的心上人吧?
这可奇怪了。皇上龙思急个什么劲儿?
陆漫漫在现代的最后三年,跟医生打交道最多,自来就有亲切感。以前还给那个主治医生刘松威取了个绰号,叫“笑面神”。
那“笑面神”整天都笑眯眯的,对待病人十分细心周到。所以她也最喜欢跟“笑面神”讲笑话,说心事。
此时,她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听几个名医争得面红耳赤。
一个说,要这样;一个说,要那样。但来来去去,谁也不敢说自己的方子真的有用。
荑芒之毒,无药可解。这是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他们只能暂时用药延缓毒发的时日。
延缓,延缓之后呢?
陆漫漫急了,问得很可笑:能延缓一辈子么?
延缓一辈子,那岂不是相当于就解毒了?
答案是不能。
就他们如今号脉的情况来看,若不是百里千寻因有曼诺夕护住心脉,早已毒发身亡。但曼诺夕毕竟不是解药,百里千寻的身体如今负荷甚重,喷血应是常事。
而他们目前开的方子,只能减少他的喷血次数。要知道,血流多了,也是要死人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在荑芒之毒的解药上,有了重大突破。
只是心脉长期受损,如同灯油枯尽。
陆漫漫听得心头发凉,直到早晨,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房间。本想倒头便睡,一头扑在床上后,却睡不着。
情况真是比她想象的还严重得多。喷血……她想起他在热情似火之时,将她猛力推开……那时,他是因为口中喷血不愿让她知道?还是因为想起孟凌兰?
在生命面前,其实一切的小儿女情长,小儿女恩怨,都显得多么微不足道。就如此刻,她宁可他想起孟凌兰,也不愿是他身体有异。
听到左岸的声音响起,似在和雁霖说着什么。她翻身跃起,梳洗一番。普通男子的打扮,秀气凌然。
冬日的冷风如刀刮在脸上,兹兀国的京都拜吉虽未下雪,却已冷得刺骨。
“七叔,”陆漫漫瞅一眼这个疲惫的男人,两眼黯淡无光,看来也是一夜未眠的模样:“借一步说话。”
雁霖见她避着他,很幽怨地递了一记眼神过来,就那么转身离开了。
她和左岸并肩走在小径上,两旁枯枝零落,说不出的凄凉。
其实整个拜吉,都仿佛笼罩着一种灭顶之灾。那是一种死亡气息,如同楼兰古国一般的死亡气息。
“七叔,百里千寻有没有跟你说报仇的新进展?他到底还要扮多久吉克太子?”陆漫漫开门见山地问。
左岸沉思半响,应道:“快了。”
“百里千寻的命也快没了。”陆漫漫停步,抓住左岸的衣袖:“七叔,你劝劝千寻,别报仇了,治病要紧。”
“来不及了。”左岸摇头叹息。
孟凌兰都介入了,还如何抽身而去?
“什么来不及了?”陆漫漫不明白,很不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命都没了,报仇有什么用?
“你不懂,漫漫。”左岸无奈地望着她,却不知从何说起。这不能说,那不能说,都得瞒着她。当然,她知道了,未必是件好事。
“你说了我就懂了,七叔。”陆漫漫孩子似的摇着他的手臂。
左岸真的不说了,不能说,也不敢说。
陆漫漫气急,一扭腰,发足狂奔,根本不理左岸的喊声。她找到桑九和雁霖,希望他们回梨雁国找神医来救百里千寻。
桑九不是没想过,只是但凡有丁点的可能,玄夜一定快马加鞭遣人来通知了,如何会等到现在还毫无动静?
正说着,从内堂出来一个人,鹤发童颜,面色红润,正是名医中被叫作顾神医者。
陆漫漫对这神医的称呼很是有些不忿,还神医哩,连荑芒之毒都解不了。
仿似看穿了她的想法,顾神医神色淡然,嘶哑着喉咙道:“小姑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世上,有四种毒不可解,乌束,荑芒,红药,赤艳……”
陆漫漫很不服气,顶嘴道:“那顾神医的意思是,那位中了荑芒之毒者,比几位神医还要厉害喽?他可是解了乌束之毒。”
“……”顾神医被噎得够呛。他们当医生的,当然没那么大的毛病,用自己的身体作药引,喝下荑芒,然后去解乌束之毒。
但不得不说,那年轻人当真是命大才能活到今天。要不是那样的体魄,就算想当药引,也不可能。那得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承受得住那样的折磨。简直不可想象。
陆漫漫觉得自己口气重了些,低声下气地问:“那是不是说,荑芒之毒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解毒?”
“不行。”顾神医这次没有迟疑,断然否定。
“为什么乌束可以,荑芒就不可以?”陆漫漫缠夹不清,打破沙锅问到底。一如当初得了癌症时,非得扭着医生问那些化疗的原理。
医生后来见着她就躲,实在是没空跟她解释。
可她认真学习,刻苦钻研,错了么?
果然,顾神医也有些招架不住,讲了一大堆原因,最后直接甩手走人。结论是,不行。
这顾神医一走,那莫神医又撞在了陆漫漫的枪口上,被逮着一通问,绕得个满脑子冒星星,最后连扑带爬地跑掉了。结论还是,不行。
陆漫漫真是丧气啊,这不行那不行,当初百里千寻是怎么会用这一招救她呢?
想想真是甜蜜得冒泡,此刻回忆起来,孟凌兰都算不得什么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来救你,总还是个好男人呗。
钻牛角尖的姑娘不是好姑娘,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在短暂又有限的日子里,他要是想和孟凌兰双宿双飞,那就双吧。没什么啊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她不是还有吉星嘛,好歹,这小子总不会背叛她。以后给他娶房媳妇儿,等着他俩口子来孝敬她,多有成就感。
得勒,别垂头丧气了!
陆漫漫正和桑九继续商量回梨雁国找神医的事,那一堆名医又出来凑热闹了。
还是顾神医先开的口:“女娃子,真想救那个人?”
靠!那不是废话嘛!
陆漫漫可不会这么答话,恭敬又从容:“是,哪怕用我当药引也在所不惜。”她这话一说出口,不觉眼眶一红,原来自己也是毫不犹豫想以命换百里千寻的命呢。
“他是你什么人?”顾神医一副探人家**的样子。
啊啊啊!你老人家到底是医生还是狗仔队的?要不要这么八卦?
陆漫漫腹诽半天,表面还是一副沉静的样子:“他不是我什么人,但我要救他。”
桑九愣了,雁霖也愣了。她竟然说不是她什么人?发生什么大事了?桑九可是亲眼瞧见他是她什么人的哦。
刘神医道:“我们探寻荑芒的奥秘多年,只能说有一些心得。但说到底,还是束手无策。我们几位能做的事,昨晚都跟你讲了,方子也开出来了,只能延缓毒性发作的时日。但没法真正解毒……”眉头皱得很有些卖关子的味道:“刘某前些时候,倒是碰上个人。与他畅谈过一番,觉得他对解毒这方面十分有天赋。当然,他也未必能解得了,不过,总是要试试……”
陆漫漫大喜,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个人是谁?在哪里?”
“你也不要寄予太大的期望,据说他自己的夫人,如今也身中一种奇怪的毒,到如今仍是没有解除。”
先给了个美丽的肥皂泡,然后把它戳破。这就是陆漫漫听到这消息的感受。
陆漫漫不死心,还是问出了口:“那人是谁?”
“聂印。”刘神医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如同吐出一个神的名字。
不过相当于对牛弹琴,这人陆漫漫不熟。就那么眨巴着大眼睛,继续问:“那我们要上哪儿找他去?”
“他四海为家,居无定所。有时住在大唯国季连少主的府坻,有时住在深山丛林,有时在灵国……总之来说,要找他,比登天还难。”刘神医微眯着眼,沉思的模样。
“……”陆漫漫彻底无语了,要在短时间找这样一个人,岂不是如同大海捞针?
“而且,时间不等人。找他,只是一条出路。但他能不能解毒,还是不能肯定。至少,我们从未听过荑芒之毒被解过。”
又是一盆冷水朝陆漫漫泼过来,淋得兜头兜脸。
只沉默了一瞬间,陆漫漫便走进屋,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玄夜的,另一封当然是给龙思。
让两国皇帝找人,是不是比较声势浩大?陆漫漫对如何利用资源,还是把握得很好。要是在现代,在网上发个帖子,就会有上百万的网民帮着找人,过不了多久,就能把这个人的身份证号,家庭住址,爱好什么颜色都搞得清清楚楚。
哪里会像如今这样,用刘神医的话说:找个人比登天还难。
第四十三章 第一场雪
这夜,月光依旧惨白。
百里千寻深夜才到,风尘仆仆。他答应过陆漫漫来喝药,所以就来了。还有一个原因,他说过,他想见她。
但等他到的时候,陆漫漫已经回房睡觉了。是桑九一直在等着,亲自将药温了一次,才递给他。
这院里秘密太多,闲杂人等一律排除在外,所剩的,全是他们从龙国带来的人。
百里千寻喝完药,想了想,还是去了陆漫漫的房间。时日不多,看得一眼便是一眼……他如今便是这个想法。
可房门竟从里面上了栓,百里千寻推了推门,没推动,便放弃了。他离开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寂。
陆漫漫悄悄打开门,目送他消失在夜色中。
连续几日,陆漫漫都睡得早。百里千寻每日必到,一天比一天来得晚,但从未见着她。
这夜下起雪来,风刮得呼呼的。
百里千寻喝完药,照例去推陆漫漫的门。没有例外,门仍旧上了栓。他迟疑片刻,手脚利落地开了门。要开那样的门,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他进去时,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叹一口气,便坐到了床边,轻唤:“漫漫……”
屋内寂静,没有一丝声响。
陆漫漫侧着身子背朝百里千寻而睡。她假装睡着了,心尖尖儿都漫着疼。
每天都问过桑九,他喝药了吗?脸色有没有好点?如何如何。
她能做的,也就仅止于此了。
那药是她亲手煎好的,守着火,一步都没有离开。她的发丝和衣衫上,整天都是药味。
她能为他做的,真的只能这样了。
她躲着他,不想谈什么形式上的分手。他们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正式的开始,那么分手,便渐渐疏离吧。
只要每天听到桑九说,他喝完了她煎好的药,她就觉得心内安宁,平和。
她已经不愿再去想他和孟凌兰之间的事了,说起来,那么无趣。她白日里就猫在这院里的一方天地,等待找到传说中的“聂印”,跟几个所谓的神医,探讨药理。
久病成医,她不是医生,但有兴趣听他们说。这日子也就勉强能过下去。她不喜欢动不动就爱哭的姑娘,所以她不能再哭了。
黑暗中,百里千寻的手细细摩挲着她的脸,无声描绘着她的轮廓。
脱靴,上榻,他很轻悄,很自然。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掀开被子,他的身体就紧贴了她。
她的心一紧,本能地变得僵硬。装睡,快装不下去了。
她想拒绝,却无法拒绝。
她不明白,百里千寻到底在想什么。越来越看不透他,还是说,男人的心里,本来就可以容得下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女人?
就算孟凌兰回来了,他也还是不会放弃“千里千寻路漫漫”那条路?
可是,就算他做得到,孟凌兰做得到,她陆漫漫又如何能做得到?
之前无数次就跟他宣扬过,要她,就只能有她一个女人!
他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