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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谣-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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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修夷看我一直没动,端起补血汤,递了一勺过来:“张嘴。”

    我真是个不争气的人,我原想再也不理他,当他死人一个的,可他的关心让我的决心又动摇了。我张嘴乖乖的喝下,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了“翠叠醉柳”的清婵,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个人的操守问题,我这个做晚辈的无权干涉,也没什么牢骚好发,换个立场,以后我去谈情说爱,也不希望有人置喙。

    但有个问题我还得搞清楚,所以我问他:“你知道我不见了么?”

    他拿眼横我,又递了一勺过来,说:“废话,一下午都不见个人影,野哪儿去了?”

    他他他,他都知道我不见了,居然还去玩女人!他这是什么狗屁师尊!

    我霍的起身:“你去死吧!”

    他愣了,潦黑如墨的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掉头就走,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你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又发什么神经?”

    “不要你管!以后我的事情都用不着你管!”

    “你给我回来!把这些吃了!”

    “放开我!”我使劲掰着他的手,他劲道好大,捏的我骨头都要碎了,我拼命扭打:“杨修夷,放开!”

    他将我拖了回去:“不吃光别想走!”

    “要你在这里装什么假仁假义!”

    “你再说一句试试!”

    你还敢威胁我!我气的大吼:“你在外面玩够了才想起我这个小徒孙,你算什么尊师叔!你继续去浪啊,去啊!我又丑又脏又没用,我知道你早就烦透了!你巴不得我哪天被妖怪们捉去吃了,你也不用被师公他们拴在这里了!别以为就你不情愿!我更不情愿!谁稀罕你留在这!你滚!去哪里都行!回望云崖,去听雨道,对,那什么翠柳的妓院,那叫清婵的美人,那妓院门前的杨桃树,你都可以去!谁稀罕你的照顾,谁稀罕你的关心!以后我的死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你也不在乎我!”

    湘竹和丰叔似乎被吓傻了,杵在一旁不敢动。杨修夷站在我对面,傻愣的看着我,以他的心高气傲,居然没有当场拂袖离去,我凶狠的瞪着他,突然抽泣了一下,接着我也傻了。

    我摸向自己的脸,湿漉漉的,我,我居然哭了?

    王八蛋的杨修夷,他竟把我气哭了,想我田初九自十岁的记忆开始,六年至今何曾掉过一滴泪!第一次被妖精捉去,我吓得魂飞魄散都没有哭,第一次养的小兔病死,我伤心难过的食不下咽也没有哭。师公说我命理坎坷,师尊说我坚强勇敢,师父说我没心没肺,偏偏他杨修夷说我算不得女人,连眼泪都不会流。如今我真哭了,却是被他给气的。

    我慌忙擦掉眼泪,却越流越凶,怎么都止不住,他将我拉了过去,拇指的指腹僵硬的抹掉我的眼泪,声音有些不自然:“让你再说一句试试,你却说了一大段。”

    “我,我便说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哽咽着说,随后又想,我干嘛要和他好好说话,我一把甩掉他的手,转身跑回房内,大门一关,躲进了被窝。

第十三章 余音袅袅(一)()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有片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云白天蓝,小鸟扑打翅膀啼叫着飞过。远远的有一个小女孩,扎着两根羊角小辫,穿着鹅黄色的绡纱罗裙,一蹦一跳的过来,嘴里哼着悦耳的曲调,她的脸好模糊,唯独一双眼睛,乌黑雪亮,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双眼睛都要明亮清澈。

    她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磕出了血,她顿时哇哇大哭,一个高大的男人急忙朝她跑去,擦掉她的眼泪,温柔的哄她:“月牙儿不哭,乖,别哭了,看,这是什么?”

    男人手中多了一只用竹草编织的蝴蝶,小女娃顿时破涕为笑,双手接了过来,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谢谢爹爹!”

    男人拉起她的小手,朝远处走去:“我们回家看看你娘亲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小女娃柔嫩的声音传来:“月牙儿想吃蜜豆糕!”

    “你呀,净爱吃些甜食!”

    “那你说娘亲会给我做吗?”

    “应该不会。”

    “为什么呀?”

    “因为她比你还懒。”

    “哼哼哼哼!”

    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花田里,没多久又听到小女娃的哭声:“呜呜呜,我就要爹爹背我!不管不管!一定要爹爹背!”

    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枕头还有些湿,我翻箱倒柜的找出一面镜子,我的绿豆小眼果然肿了。真是奇怪,哭这种行为明明是把眼泪往外面排,又不是往里面吸,怎么会肿,明明应该缩掉水分才对,让我的眼睛大上那么一点点也好呀。

    我很少照镜子,因为这张脸让我没有照镜子的*,或者说,这张脸让我只有砸镜子的冲动。眼下我盯着镜子猛看,好长一段时间没照了,真是陌生。如杨修夷所说,我这张脸看上十遍也记不住长相,这不,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昨晚干嘛还遮脸在街上跑呢,真是多此一举,那群人哪还记得我?

    把镜子扔回箱底,我开始忙正事。

    先把给师公的信折成一只纸鹤,摆好方位,洒上流喑露,念了段咒语后,它咿呀咿呀的飞走了。然后我开始完善招工启事和求租启事,最后是慎澜万相谱,这个着实麻烦,线条勾勒纵横,一笔不能少,一笔不能多,我画了好久,常常因为一个墨点而不得不重画。

    画的烦了,打算去厨房弄点东西吃,再把两张启事贴到街上的布告栏旁边去。

    姜婶在院子里洗衣服,白了我一眼,我回敬她一个嫌弃的表情,哼了一声,昂头从她旁边经过。

    丰叔在厨房里酿酒,见我来了,转身去灶台忙活,端了一桌的热菜出来。有红烧猪蹄,有糖醋排骨,有香菇炖鸡,有蜜汁乳鸽……

    “都热了好久,你吃吧。”

    我瞠目结舌:“丰叔,你还是我认识的丰叔么?”

    这个清癯笔挺,形相轩举的丰叔,他忠心护主到可以立个忠孝牌坊来歌颂了。我和杨修夷向来针尖对麦芒,一日不吵,心里不爽,厉害起来更是动手打个天翻地覆。所以,这丰叔有多讨厌我自不必说,如果坏脸色能当饭吃,那么他给我的坏脸色可以养饱五口之家十年之久了。而我就更别说了,他作为杨修夷的左膀右臂,一直是我和师父处心积虑想要铲除的对象,我们暗算他的次数甚至比暗算杨修夷的还多。

    他回身继续摆弄酒曲,淡淡说:“少爷吩咐我做的。”顿了顿,补充道:“放心,没毒。”

    他对我的态度完全取决于杨修夷对我的态度,我昨晚说了那么重的狠话,难道杨修夷没生气?就算没生气也不可能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没毒才怪!

    我起身回房,拿了根银针回来,丝毫不避讳,当着他的面一盘一盘的戳过去,然后用筷子沾了玄玄酒,又一盘一盘的戳过去。银针只能检验剧毒,一些泻药迷药痒药还得靠我和师父钻研了一年,苦心研制出来的玄玄酒才行。

    最后确定没毒,我坐了下来,一顿大快朵颐。

    丰叔冷冷哼了一声,继续忙他的,我也没觉得脸红,我如今变成惊弓之鸟,还不是他们主仆二人给害的?

    出了厨房,湘竹不在,又是跟杨修夷出门了,不管她,我直接拿了启事上街去了。

    街上同往常一样,车水马龙,吵吵闹闹,但今天大多都是在聊牡丹崖下的数千具焦尸。此事跟我有关,我不由得竖起耳朵旁听。听到的却是五花八门,有人说那是强盗杀戮的无辜百姓,一口气堆在那边集中火烧;有人说那是魔童出世,天下大乱之兆;有人说一些骸骨分明是动物的骨头,应该是一些江湖邪教的天祭;也有说是城南外来的一群术士们杀掉的妖魔鬼怪。

    众说纷纭,比胡先生的说书还要精彩,有几个人讲的绘声绘色,如身临其境,我站在人堆里都听得入迷了,甚至觉得他那个版本才是真实发生的。

    我飞快的将启事贴完,拔腿回来继续听,讲到精彩处,那人还故意卖关子,等着大家催他,众人一顿怒骂,我也急死了:“你快说呀!”

    脑门咯噔一下被人用指骨一敲,我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阴魂不散!”

    杨修夷又抬手给了我一下:“死猪也知道起床了。”

    我正听得津津有味,一把推开他:“别吵!”

    那人继续口若悬河:“那叛徒将赤阳珠放入了碧云谷底,谷底燃起了大火,水浇不灭,土掩不息,最终魔灵教总部被焚烧殆尽。魔灵教主率众逃出,我们城南牡丹崖乃其必经之地,因牡丹崖地多沟壑,沙土迭迭,易于阻击,七禽教便选在那设伏,却不料魔灵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困兽之势起了冲天杀气,竟将七禽教一举灭亡,留下千具焦骨。”

    我忍不住开口:“那魔灵教呢?他们死了多少人?”

    “这最后一搏,魔灵教也是损失惨重,逃出生天之人为数不多,恐只有二三十吧。”那人哀叹一声:“堂堂魔界大教,覆亡仅在朝夕,蝴蝶振翅,可引飓风,喽??寄保?傻呓?健u馕?舜k溃??松迫舜?海??Ψ婪缎u恕2还??r榻瘫暇故乔Ч糯笈桑????艘沧阋远?皆倨穑?揖透?忝峭贫舷滤?侨蘸蟮牟郊#?俜治龅笔栏鞔蠼膛傻淖呦蚯魇啤???p》  “说得还跟真的一样了。”杨修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啊?”我回头看他,他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一把拉起我的手,将我带离了人群。

    我低声惊呼:“杨修夷!你干什么!”

    “那些人当真也就算了,你是真蠢么?你在那边听个什么劲?”

    “耳朵长在我身上,我爱听什么便是什么。”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我,我不服输的抬头瞪他。其实我的个子不算矮,跟寻常的男人差不多,但这杨修夷实在是高,害我在气势上老是输给他。

    他一言不发,眸色如墨,眸光深沉,我看的快斗鸡眼了,说:“看,看什么看……”

    他突然抬手又敲了下我的额头:“饭吃了么?”

    我点点头:“你大清早的为什么让我吃那么油腻?”

    “大清早?”他冷冷一哼,“说你是猪吧,现在都未时了。”

    我竟睡了那么久么?看来昨天真的太累了。

    “城南外的事,是你惹的吧?”

    我点点头。

    他转身朝前走去,边走边说:“以后没事不要一个人出城,你死了没什么,我还得挨罚呢。”

    我直接冲上去,双手猛的在他后背一推:“喂!杨修夷,你的心肠怎么那么坏!”

    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躲掉,他却没躲,惯性的往前跌了几步,突然回头拽住我的手,稳住了身形,说:“说起心肠坏,哪比得上你们师徒俩,你们可是坏心肠的开山鼻祖。”

    “哦?我们是开山鼻祖,那你是什么?你是教众吗?那你是不是也要叫我一声师尊啦!”

    他又给了我一记指骨:“想得倒美!”

    我一恼:“你再敲我一下试试!”

    他随即抬起手,我恶狠狠的瞪着他,他要再敢敲下来,我和他同归于尽,他却手一低,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

    我得意的咕哝:“你也知道怕!”

    “那是本师尊玩腻了!”说着,他扬手给了我脑门一个弹指,未等我反应过来,反手又一记指骨。

    这一下太狠,我摸了摸,竟微微的有些肿,我咬牙切齿,伸手就要打他:“杨修夷,你死定了!”

    他转身往前跑去:“哼,你追得上再说!”

    我大怒:“站住!不许跑!”

第十四章 余音袅袅(二)() 
我追着他跑了大半个柳宣城,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他存心逗我玩,距离远了就停下,等我气喘吁吁的赶到他又马上跑。我分明知道他耍我,但心里就是气不过,偏跟他卯上了。

    追着追着,跟着他跑出了南城门,他又停了下来,我一个箭步猛的冲过去,还没出手就被他回身擒住:“别吵!”

    你叫我别吵我偏要吵,我张嘴就大吼:“师公叫你去种菜!”

    他没好气的给了我一个白眼,嘴角讥讽:“真有意思,继续,然后呢?”

    我懒得理他:“哼。”

    今天的南城门比往日更热闹,人头攒动,成群结队的人来往川流,沸反盈天。去的人一脸好奇八卦,跃跃欲试,回来的人有的嫌恶反胃,有的满目抖擞,有的面色菜黄。

    我问:“他们不会都是去牡丹崖看那些妖骨的吧?”

    没有等到回答,我转过头去,杨修夷眉心微拧,神色肃穆,见我看他,问我:“你听到了没?”

    我摇摇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有人在弹亡魂曲。”

    我愣了:“绛珠亡魂曲?”

    他拉起我的手腕:“走。”

    我虽不爱琴棋书画,舞文弄墨,可这绛珠亡魂曲我却十分熟悉,当然,是指熟悉它的来历传闻,并不是音律。

    绛珠亡魂曲为六大古曲之一,琴谱在当世只有三份,其中一份是我师公三百年前在一个农户家中做客时,发现被他们用来盖在咸菜缸上腌咸菜,顺手讨要来的。

    据传,绛珠亡魂曲为九雄争霸时,纪国大夫陵隐子所创。那段历史已有千年,当时群雄并起,逐鹿中原,百家争鸣,学派斗艳。虽为生灵涂炭的乱世,却一举开创了文化盛宴,留下了许多丰富绝艳的文明典籍和养气降心的异术奇志。绛珠亡魂曲便是其中最为神秘古老的传说之一。

    纪国大夫陵隐子本是个传奇之人,博闻广记,精通音律,熟稔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学术成就乃大家之风,一身凛然傲骨更为世人称颂。相传他只活了二十七年,于纪国亡国第二年,泣血琴弦,心裂而亡。

    史书记载,纪国被陈国攻破后,陈君下令军队于纪国问天城纵乐形骸,恣意奸/淫/妇孺,后大火焚城三日,问天城化为焦土一炬,陈兵更于黍煌高原屠杀纪民五万以作天祭。天下闻之惊起,四方文人口诛笔伐,大张挞阻,纪国大夫陵隐子本因主战而遭纪王流放,早已心冷袖手天下,但惊闻故国黎民遭此大难,难抑心中悲痛,怒而之下,以自身血肉气骨炼以绛珠,以九天八卦星阵谱以琴曲,并于黍煌高原奏乐拨弦,招亡魂聚众,掀滔天怨气,覆陈国江堤,引洪涝南下,导致陈国数郡变为汤水一片,淹死百姓数以十万。天下哗然,却不敢妄加责骂,恐祸水招致,毕竟人与人方可一搏,却与鬼魂冤魅如何相斗?后,世人称此乐为绛珠亡魂曲,称得此乐便可得五万亡兵,所向披靡,称霸天下。

    但我在那本琴谱上面却看到了那么一段话:“天下大乱,贤圣不明,吾自命清高,绝立于世,就算怀有悲国慨然之心,国恨家仇之怒,也决计不会致十万苍生涂炭……”

    我最受不了这些文绉绉,便扔给了师父,让他说给我听,师父哈哈大笑:“这陵隐子说,老子我活的好好的,在世外种花养鸡放鸽子,你们打来打去关我什么事,我是被人害的国破家亡,十分气愤,但我没那么丧心病狂,去杀别人的无辜百姓。那陈国的江河决堤,是他娘的叔侄干的好事,还狗日的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害我这些年被人骚扰,睡个觉都不能安生,每天都有龟孙子趴在我的茅草屋顶上想要暗算我,却又没那胆。算了,老子就花点心思来图个清静,不就什么绛珠亡魂曲么,老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还谱不出个玩意儿去糊弄他们?那绛珠练法是我胡编乱造的,煞气雷音是赵国逍遥学派的小说里看的,还有阴阳往生和明通造化,也是老子瞎扯的。这他娘的什么事儿啊,躲在山野都会被人当靶子使,老子真冤!”

    其实那陵隐子是个雅人,只是我师父翻译的太通俗粗鲁,偏巧那页纸张上还有好几片咸菜叶,所以在我印象中,这位世人眼中的清傲文人,风流闲士就此变成了粗犷豪放的街头莽夫。

    后来,师父顺着上面的五声音阶为我抚了一曲,我听不出深度技巧,单觉得音律确实十分好听,不过我实在没有文艺细胞,听了几遍也记不住旋律。唯一记得的是,师父弹后的表情,是少有的凝重。

    就跟此时的杨修夷一样,我忍不住伸手戳了下他:“喂!这亡魂曲没什么吧?你不要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好不好?”

    “陵隐子留下的清曲简谱确实没什么,但里面有一处音律却跟七杀梵音很像,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这个玄术笨蛋。”

    “七杀梵音?”

    “不止七杀梵音,很多后世阴损毒辣的玄家道术都与它有关,譬如托天水典,封魂咒,哦,对了,你为数不多会用的一招,水系的冰蓝珏,也是自亡魂曲演变而来的。”

    我乍舌:“不是吧……”

    “陵隐子无心插柳,他的曲本只留下三份,一份在我们山上,一份于五百年前葬于前朝**大火,一份至今流落不明。但拓本却出了无数,不管与原曲相差多少,总之都被人当成了无上至宝,丛中钻研出了许多招数套路,而刚才的那首亡魂曲,其中加了七杀梵音,戾气极重。”

    我歪着头打量他,他被我盯的有些不自然,怒瞪过来:“看什么?”

    “看来你不止有狗鼻子,还有老鼠耳朵。”

    他朝前走去:“我是五官清明,谁像你,一身浊气。”

    我没有说话了,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此时的杨修夷给我的感觉越来越高高在上,越来越远,虽然我也没跟他有多亲过,但从未觉得这般悬殊。他是没说错,他确实五官清明,谁都说他资质好,师公游历天下数百年,见多识广堪论当世第一,什么样的稀奇人才没有见过,却唯独杨修夷,是他不惜坑蒙拐骗,巧取豪夺,从杨家手里哄来,弄到望云山上直接拜自己为师的人。他常夸杨修夷是百年难得的天才,假以时日,修为也必旷世无双。

    而我,只是师父在漠北云游时,一日闹肚子,四处找茅坑时顺路捡到的。用他老人家的话说,又脏又丑,两眼无神,说话结巴,一问三不知,要不是当时他撕了我的袖子当手纸擦屎,他才懒得理我。后来我跟他上了望云山,资质极差不说,身体也笨拙得要死,师尊本想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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