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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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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几人,膘信冷笑一声:“这次事情是我发起,我理应占据大头!”

    他这话一说,其他人登时色变,一两个急性子的就要上前,但接着就听那膘信继续道:“不过,诸位愿意联军,是给我膘信的面子,咱们之间多年征战,有些仇怨,但眼下机会难得,还要同仇敌忾才对,所以我愿让出部分,这城中之物,谁抢到了,就是谁的!我的部族。会为你们开路!”

    “你会这么好心?”有人直接质疑。

    膘信咧嘴一笑,道:“我和你的志向不同,用中原人的话说,就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不过,有些事要和你们说清楚,这城中钱粮任你们去抢,便是碰上看得上眼的娘们,也随你等处置,只是那些个有手艺的匠人,一个都不能碰!那些人。都归我所有!”

    他话音一落,就有人笑道:“我们要抢什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只是,此人刚刚说完,空中就有劲风响起,大大的“卍”字符号凭空而现,旋转疾飞,“唰”的一声,掠过此人脖颈。那大好头颅滚落下来,脖上碗口大的疤血涌如注,惊得胯下马儿“希律律”的叫了起来!

    哗啦啦!

    鲜血落地,泥土凝结。

    周围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德赢等人面色一变,从腰间抽出刀剑,对着膘信,神情凝重。

    “不要慌嘛。”膘信面色如常。身边光影扭曲,凭空浮现出十几道人影,这些人都是裸露了半边胳膊。头上光溜溜,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闭着眼睛,身上血气强盛。

    沉凝、肃穆的气息顿时笼罩周围,拔出刀剑的族长们感到身子一沉,四肢僵硬,纷纷面色大变,出声示警。

    不远处的丛林中,立刻有了动静,一道道烟雾、一只只毒虫、一个个骷髅,都直飞过来,这是负责保卫族长安危的长老、巫老们出手了。

    突然!

    天上落下来一道金光灿烂的光柱,将方圆三十丈的丛林都笼罩起来,光芒覆盖之处,无生无灭,诸多部族之长,连同他们的部族的长老、巫者,都感心神恍惚,隐约间看到了一尊巨大无比的佛陀!

    “人法两空,普度众生!皈依!皈依!皈依!”

    轰鸣如雷,响彻诸人脑海!令他们心神激荡,难以自持。

    人群中,唯有膘信周围几人能维持心志。

    “看来沼神果真不在了,受到这等侵犯,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眯起眼睛,膘信摇摇头, 转头看向远方城池,然后一挥手:“去!传令出去!即刻进军!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城里肯定已经发现了,事不宜迟,儿郎们!抢!”

    他的话被传令兵带了出去,下一刻,土丘下的林中响起杂乱之声,一名名披着藤甲的身影冲了出去。

    兴奋、凶残,喊杀声如雷,呼啸而去。

    人潮如海浪一般,涌到了县城门前,那城门本要关闭,但只关到一半,就没了动静。

    而后,人潮过门而入。

    城中,人道气息升腾起来,但旋即被一道金光打得粉碎。

    很快,惨叫声从城中传出,人声鼎沸。

    ………………

    “冰火两重天。”

    邱言体会着本尊传来的一个个画面,叹息了一声。

    此刻他正提着烤蓝,站在候考的人群中,身旁是张振、周贯、罗家云等熟人,四周满是人影,送考的、赶考的,彼此交谈,同样人声鼎沸。

    “这便是人道王朝的气运消长,一边兵灾,一边文会,烈火烹油,锦绣文章,气运各有不同,只是不知那发出金光的,是否真是佛门,为何杀起生来,竟无半点顾忌。”

    “邱兄,这一道经义,该你来答了。”

    邱言正想着,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却是那罗家云捧着本书,指着上面的一句。

    乡试不同于道试,整个剑南道的考生,要齐聚剑南城贡院,在这里考试,罗家云籍贯戎州,但也是剑南道人士,因此与邱言重逢。

    不过,罗家云好学不倦,就算是开考之前,也手不释卷,便和邱言相互考校经义,等周贯、张振等人到来之后,邱言将之引荐,几个人熟络了一下,便一同开始温习。

    解了这道经义,几人还待再解,旁边突然一静,然后就见一群儒生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那方子延。

    “邱兄。”方子延上来,先是行礼,“今日乡试,正是我辈士子一展所长之时,这次,方某可是要和你比一比。”

    “比什么?”邱言有些疑惑,然后摇摇头,“作考只管将心中文章写出来就行了。哪用得着比?”

    邱言的心中,还沉浸着淡淡的人道感悟,哪有功夫和方子延多说。

    方子延也不着恼,微微一笑,便就离去。

    倒是随他前来的那些个儒生,纷纷上前与邱言见礼,这些人在武信城与邱言有过接触,这次过来本就是为了叙旧。

    没过多久,顾言之也穿过人群走了过来,这位与方子延齐名的才子。穿着朴素,身后跟着一个书童,也是过来与邱言许久的。

    只是,他说了两句,忽然压低声音道:“邱兄,有一事还要提醒你,方兄这些日子,与李御史、潘都指挥使有过来往,志在解元。”

    说完这一句。这顾言之便就退去。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落在邱言耳中,却让他心中明悟,他这些天以神念笼罩潘府。对潘府中的一些事多少都有了解,却不愿意分心。

    “原来如此,方子延想要走新党的路子,因我与马老相国的交情。将我看成旧党,想要交个投名状,只是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真个烦心,我却是没有必要去搀和。”

    他正想着,前方忽然人声涌动,原来是提调官来了,这提调官的身份可非同一般,乃是剑南道的观察使,相当于邱言前世的省长,足见重视。

    此人身后,站着剑南几府的学官。

    学官念名,将各府的考生叫了过去,依次辨认后,就能入贡院之门。

    门口站着兵卒,负责搜身检查,这也是正常之事,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时不时能看到有人被搜出小抄等物,然后哭闹不休,但终究要被叉出去。

    待得邱言被检查完毕,领了考号,便走入考场。

    一入考场,文思之气就从四周蔓延过来,堵塞天灵。

    邱言不以为意,依着考号找到了号房。

    贡院的号房,比府学的要宽敞些,邱言一坐进去,就要收拾考篮,却在桌上看到了两根蜡烛。

    “这乡试还真是考虑周到。”

    感慨了一句,邱言叫了个巡查过来,将蜡烛点上,此时天际才刚刚露白,光线昏暗,所以需要点烛。

    待得他将笔墨纸砚摆好,研磨润笔,巡查又走了过来,发了考卷。

    邱言拿起考卷,看了几眼,然后提起笔,在相应的地方写上姓名、籍贯,这些地方在收卷后,都是要封起来的,也就是常说的糊名。

    做完这些,邱言放下笔,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起魂中的文章记忆,虽说有神念相助,记忆更胜从前,凝结地魂后,诗词文章更常流心间,但却不能因此忘形,还是要端正态度,脚踏实地。

    这时候,考官、副考官,以及诸多同考官就要到考场的各处,进行巡视,并将考试事项郑重的说上一遍,以作警示。

    来邱言这边的巡查的,乃是那孔提学,他是剑南道提学,道试时到各府任主考,而眼下乡试的时候,就成了副主考。

    这孔提学路过邱言身边时,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所作招呼,却没有停留,以此避嫌。

    又过了一会,巡查又来,这次发得是考题纸。

    考题,是开考前一两个时辰才临时决定的,接着抄录分发,所以巡查也是刚刚才领到。

    拿到考题纸,翻开一看,邱言大致的浏览了一下。

    乡试与道试相比,更加正规,除了经义、墨义之外,还加了杂文、策问两项,杂文要以篇、表、论、赞为体裁书就,相当于邱言前世的应用文写作,主看考生文采。

    然后,就是策问。

    策,乃是对策、策略;问,就是询问、垂问。

    简而言之,就是询问考生对策,一般都与时政有关。

    当邱言看到这策问的题目时,眼中猛地一亮,心头闪过一道明悟。

    就见那纸上写着四个字——

    西南兵策。(未完待续。。)

    ps:  感谢“流浪de云”和“骆驼镇青牛”的打赏!

第二百零五章 胜不可专,败不可不专

    “原来如此!否卦,否极泰来,却要有个转化的过程!”

    看到策问的题目,邱言心头登时浮现明悟,但并不着急,而是将策问放下,摊开经义、墨义,从容答题。

    心神凝聚,笔下字体再次升腾,气血澎湃。

    此时天还未亮,整个贡院里充斥着寒气,但随着邱言下笔,其人号房周围渐渐散发温热气息。

    起先还不明显,但过了一会,甚至凝出些许水汽,自是引起了巡卒注意,这巡卒走过来,却是不得要领,只得去寻巡考官。

    乡试的巡考官,都是几府的学官,被叫来后,也是疑惑,靠上前去。

    “怎么回事?”这巡考官低语一声,终于发现一点端倪,“热息像是从那考生的号房里传出来的,莫非有什么古怪?”

    心下怀疑,巡考官低头看了眼邱言卷边之名。

    “邱言,这名字有点耳熟……”

    想着想着,他目光一动,视线在考卷上扫过,注意到了那一列列的字迹,顿时一愣,情不自禁的脱口道:“好字!”

    这两个字一说,却也让巡考官想起了为何会觉得“邱言”这名字熟悉。

    “原来是最近名声渐起的那个邱言,听说书法造诣非同一般,我先前还以为有以讹传讹之嫌,现在一看,才知所言不虚!”

    他这么盯着邱言做题,脚下好像生了根一样,时间一长,就让其他人看出异状,又引来两个巡考官,这两人一来,先是询问,随后也如先前那人一样,停在原地。看邱言书写。

    三个考官,围在一名考生前,当然会让有心人留意,本在奋笔疾书的方子延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他的号房离邱言不远,抬头就能看见对面景象,这时看到三名巡考站在邱言的号房外,凝神观看,脸上不时流露出赞叹之意,顿时妒火中烧。

    “这邱言就喜欢出风头。在考场也不知收敛,”恨恨低语,方子延死死的盯着对面,露出一抹冷笑,“可惜,他却不知自己这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来因为马阳的关系,齐正源就要避嫌,现在邱言又弄出这么一场风波,事后拿此说事。连举人功名,都能给他革了!”

    想到得意处,条条计谋在方子延心头流过。

    今时不同往日,从前他对邱言纵有不满。不甘心被邱言抢了风头、盖过了名声,还只是私怨,可现在他有心要投靠新党,又在将邱言渲染成了旧党。那么打击邱言,就是表态、表忠心,自然是责无旁贷。

    “如果那主考官齐正源这时也来了。那就太理想了,众目睽睽之下,事后不管我怎么说,不管那邱言的文章写得多好,都……”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威严声音传来。

    “你们几个,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然后,就见一名中年官员走了过来,国字脸,抬头纹,穿着朝服,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听到这个声音,三名巡考官齐齐一动,回身行礼,口呼“大人”。

    这人,正是此次乡试的主考官,齐正源。

    “心想事成!”

    见到此人,方子延不由狂喜,这股情绪爆发开来,令他浑身躁动,手腕一颤,笔尖滴下一滴墨,落在考卷上!

    墨迹沾染宣纸,迅速扩大。

    “不好!”

    见此情景,方子延面色大变,再也顾不上其他,赶紧拿出雌黄石涂抹。

    雌黄石一擦,淡黄色的颜料遮蔽墨汁,乍一看与纸色相同,这才有信口雌黄的说法。

    不过,仔细看还是能发现痕迹,卷面就算不上工整了,很有可能因此被降等,若真是这样,那才叫冤枉。

    对面,齐正源与三名巡考说了两句,令其散去,然后走到邱言的号房前,看了眼卷上字迹,眼露惊讶,随后点点头,便又走开。

    邱言却是没有多少反应,待得几笔之后,经义、墨义和杂文,就都已经书成。

    接着,他放下笔,闭目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抽出一张纸,将策问的题目写了上去,跟着落笔成字——

    兵者,上言人谋,中言地利,下言天时。

    人谋,随人之性也,沼人好劫掠,但有机隙,必倾兵而出。尝闻近日戍卒调动,守内虚外……

    邱言手上写着,心中念头流转,神念传来的信息不断汇聚过来,将沼人的动机、动向、动作,都化为一枚枚文字,写在纸上,字字饱满,笔笔有神,散发出一种重兵压城的意境,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

    嘉荣县此时已化为一片火海,沼人纵兵街头,烧杀劫掠。

    “机会难得!机会难得!一定要多抢一点!”

    不少沼兵,浑身上下都已塞得满满的,有金银,有米粮,但犹不满足,还是走街串巷的搜刮。

    城外,膘信骑着马,笑看城中乱象,一脸迷醉之色。

    “这中原的大好河山,真是令人神往。”

    这时,几名沼兵疾奔过来,来到跟前,抱拳道:“启禀大王,德赢他们似乎抵住了佛光,有复苏迹象!”

    膘信楞了一下,这才道:“沼神不在,他们如何能抵御佛陀之力?”

    旁边,一名中原人打扮的瘦削男子走上前来,提醒道:“大王,那些个人醒来还是昏迷,都已不重要了,他们的人马咱们无需指挥,放着这大好城池,不愁他们不动心!”

    “军师说得不错,让那撒落他们在这里抢吧!”膘信笑了起来,一脸欢愉,“潘向小儿不是要算计我么?就让他算计,我将这几个部族留在这里,给他杀,等杀得精疲力竭了,我再来渔翁得利!”

    话一落,他一勒马绳,挥动手臂:“行了,咱们该走了。叫儿郎们先将东西放下,一个县城而已,不必留恋,快快行进!”

    那瘦削军师却出言提醒:“大王,莫忘了留下人马照看匠户。”

    “军师说的对,都依令而行吧。”

    没过多久,县城外的一支沼兵人马就调转行进方向,随膘信进发,这队人马人人精壮,显然战斗力不凡。但城中浩劫,并未因他们的离开而结束。

    城池内外,民怨沸腾,渐渐腾空;

    远处的土丘上,佛光依旧,但内里却多了一道虚影。

    葛洛兰盘膝而坐,身上隐隐浮现一道灶公虚影,口中兀自说着:“心诚!只要真心诚意的祈神,灶公老爷就会保佑我等平安!”

    旁边。几大部族的族长,连同德赢在内,都是艰难点头。

    随着念头的汇聚,灶公神影越发清晰。

    ………………

    考场上。邱言微微歇息,接着酝酿情绪,又抬比写下第二段——

    “西南多山,诸族杂居。堪称四战之地,南有五沼,西则有番。若因沼而疏番……”

    ………………

    剑南道西疆,千年绝壁。

    绝壁上,身着僧袍、裸露一臂的番僧,静静眺望。

    他的双眼泛着光芒。

    末了,番僧闭上眼睛,眼眶边青筋抖动,渐渐隐没,过了好一会才道:“永平军已经出军,但并非张杜陵的嫡系精锐,不过人数不少,足有两千人,带走了近半战马,用以快速驰援。”

    番僧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足够了,国师是为了普度众生,而本王是俗人,目的则是战马。他张杜陵有着建功立业的心思,可惜被困永平,我番部主力在北,沼人则被宋渊震慑,张杜陵只能落个不上不下,当然不甘心,想要行险一搏,却只能为本王做嫁衣。”

    “二王子既然已有决定,这便动身吧。”番僧说着,转身向后走去。

    在他前方,站着一排一排僧袍男子,但样貌各有不同,放眼望去,足有百人!

    腾腾气血,在众人上方升腾飘动,在半空中凝成一尊佛影。

    “正该如此。”二王子笑了笑,眼中闪过一道阴影。

    心魔念头在思维中潜藏、流转。

    ………………

    考场上,邱言再次停笔,思考起来。

    时间已近午时,有人起身交卷。

    但邱言丝毫不受影响,没过多久,再次下笔,开始推演战局。

    心有腹稿,邱言写得极快,一连写了三种可能,第一、第三都只是陪衬。

    这第二种,说的是沼人诸部联合,攻入边县,然后分兵而动,一部分留作诱饵,吸引大瑞援军,另一部分则化作奇兵。

    接着,他笔锋一转,又写到军镇边将好功,贸然出兵,中了番人之计,损失惨重,更失了不少战马,丧失驰援之能,而军镇本部则投鼠忌器,不敢再动。

    一笔一笔,将沼人与番人的动向,用推测、猜测的口吻写了下来,到了最后,又根据三种战况,分别描述应对之法,并指出敌方可能存在的隐患,提出了“剿抚并重”的方针。

    但写着写着,邱言却皱起眉头。

    “军势都好推演,只是那一百番僧,个个气血充盈,比前世的特种兵还要强横,不知大瑞可有兵马能与之抗衡。”

    他虽靠着神念和心魔,能掌握沼人、番人动向,可对大瑞的军镇不甚了解,所以这篇兵策,只能提出应对的思路和方法,难以深入到具体细节。

    “也罢,用人之道本就要择人处位,行军打仗终究是将领之职,宋渊和张杜陵二人镇疆多年,兵法、见识定然远强于我,我这一篇不过为了抛砖引玉。”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写下最后一句——

    “胜不可专,败不可不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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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胜不可专,败不可不专”出自《虎钤经》'宋',后面章节会有解意。

第二百零六章 一策洞悉千里

    乡试结束的当天晚上,阅卷就已经开始了。

    阅卷官、考官在内里阅卷,诸多学官、官员,连同剑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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