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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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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往齐国桂陵城的路途上,荆天明始终跟高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高月见他如此,有时也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自顾自的跟项羽嬉笑玩闹。这二人从小到大向来是无话不说、患难与共,此时却变得生疏了起来。项羽知道他们彼此间闹了别扭,料想不久也会如同以往一般的解开,便也不劝解。只是荆天明越往南走眉头皱的越紧,项羽忍不住暗地嘀咕,觉得荆天明和一个姑娘家这般计较,未免太也小家子气。他怎知,在荆天明心中挥之不去的是另一件事。

眼看着逐渐接近齐国桂陵,荆天明越发觉得胸口那块大石与日俱沉。单单想到“抗秦之战”四个字,一股没来由的疲惫便压住了他的双肩。他几次三番的想起那山中小村,周老汉、小玉、杨家小哥、李大婶……,“如果能停在那里多好。”这种念头浮出他的脑海,一次又一次的挥之不去。只是他怎么能?就算他能,其他人肯吗?

过一个山头,又开始出现人迹,一些猎户屋舍零零落落的散布林间、草地。奇的是,沿途上户户人家皆人去楼空,却又都留下一或两头牲口拴在门前。荆天明从周老汉那种疼惜的眼光里,知道对于这些猎户而言,牲畜乃是他们仅有的家产,即便是大难临头了,也是要拼命带走的,像这般留下牲口让它们自身自灭,是万万不合理的。

他正觉纳闷,忽见右前方独独一座茅草屋前,一名中年猎户用绳拽着一头不肯走的黄羊,那猎户斥声连连,硬是将羊给拴在了门口。那汉子拴好了羊,从妻子手中接过娃儿抱着,一家三口对那黄羊行了个礼,放脚要走,突然见到荆天明一行人过来,神情大异。

“这位大嫂,出远门啊?”高月看着他们身上背着包袱,笑着出声招呼。那妇人满脸皆是惧色,睁大了眼东张西望,张开了口却发不出声音来。那猎户胆色稍壮,上下打量眼前的陌生人,挥手道:“狼神爷要来啦。你们还是快走吧。”

“狼神爷?”项羽问道:“那是什么?”

“连狼神爷都不知道!”那汉子大惊,他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抬头看了天色之后,猛地伸手抓住了妻子,慌张的道:“我们快走吧。你们也快走吧!”说完便一路去了。高月朝他们身后扬声喊道:“喂!喂!”那家人却连头也不回,只管匆匆赶路而去。

三人杵在原地面面相觑,荆天明朝猎户一家人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满腹狐疑的说道:“看样子他们是不打算回来了。”

“是吗?”项羽听的如此,忽然把头转向拴在旁边的那只羊,说道:“既然如此……”接着哈哈一笑,也不理会荆天明的反对,便径自宰羊升火,悠哉的烤起羊腿羊排来了。

荆天明眼见项羽、高月瞧着羊油滴在火堆上那副馋样,心里觉得好笑,没想到阵阵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腹中竟也是咕噜一声。想是干粮吃得久了,这时不禁跟着食指大动。他笑笑的坐在项羽身边,抬头望着随风飘向远方的一阵烟尘,提醒二人道:“我看事情是有些不大对劲,咱们也别久待,吃过了便赶紧上路吧。”

高月刚刚咽下一大口羊腿肉,吮吮指头哼一声道:“项小鸟,别理他,荆天明这人胆子很小,喜欢捕风捉影没事瞎说。吃!咱们尽量吃!”她自己也知道三人当中明明就是自己胆子最小,但她就偏偏想要跟荆天明唱反调。高月正说间,荆天明“噌”地一声拔剑在手,道:“有东西来了!”高月吃着羊腿,得意洋洋地道:“骗谁啊。你以为我会上当吗?”荆天明急说:“你们听!”

两人竖起耳朵,果听得不远处传来牲口几声凄厉的悲鸣,接下来又是一阵纷乱的足踏声。“这是什么?”高月被吓得胆战心惊。项羽、荆天明还来不及回答,一头大黑狼噗地一声,已跳至三人面前,露出森森白牙,跟着便是一阵低鸣嘶吼。

“莫非这便是什么狼神爷?”高月不寒而栗,荆天明却已经跟狼斗了起来。他连出数剑想把黑狼从高月身边逼开,那狼似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进退皆有章法,或腾或跃地闪避剑击,却不肯后退半分。项羽恍然一悟,知是火堆上肉香四溢,引得狼来,当下夺过高月手中羊腿,奋力向外抛去。项羽本想那狼必定去捡拾羊腿,岂料黑狼并不转身,只是弓体缩身,让大块羊腿从它顶上飞过,那羊腿尚未落地,早有另外数十匹狼扑了上来,将它抢夺分食吃了个干净。

众狼吃完肉块,个个调转头来,直直盯着眼前三个活人。项羽急中生智,一把将烤羊的架子拉倒,随即向外跳开。众狼毫不分说又是一阵抢食。荆天明得此空隙一把抱住高月,奔向附近唯一的一棵矮树,无奈那树生得瘦小,仅能支撑得一人重量,荆天明毫不犹豫便将高月推上树去。

高月抱着树桠簌簌发抖,惊喊道:“狼!狼!到处都是狼!”

但见四面八方无数黑影如涌江而来,茅屋旁已几无空地,但一群又一群的狼还是不停的奔到。荆天明与项羽拿着宝剑、火把在树下越打越苦,狼群来的越多,两人能使力的空间便也逐渐缩小,两人力战狼群之时,还得小心注意不要招呼到自己兄弟身上。

高月一抹脸颊,手掌顿时一片殷红。她初时以为是狼血喷将上来,再看时,项羽左手挥着火把,右手舞着宝刀,那点点红星却是从项羽的右臂上飞溅而出的。高月急喊:“项羽哥,你没事把?”项羽不答话,仿佛宝刀、火把还不够用似的,左足踢起,又蹬翻一只扑上来的饿狼。

高月待在树上,眼睁睁看着下方荆天明、项羽两人浴血奋战,顿觉得自己倍感孤单,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她深深的恼恨先前自己为何不听荆天明的话,又懊悔不该怂恿项羽烤羊。只是烤羊的香气虽香,却哪里能引到这许多狼?泪光中,高月看见还有更多的狼,或三五只、或十数匹,结队成群而来,在这由或黄、或黑、或红、或灰的大队狼群中,一只庞然巨狼赫然出现其中,以闪电般快捷的速度东奔西窜,霎时跑在了众狼群前头,四蹄翻飞,俨如神降般的来到了茅屋前。

“狼神爷!”高月再不疑惑,放口失声惊呼。

狼神出现之际,西方金乌尚未完全下坠,东边银盘却已升起,血色的红霞与冰冷的青光混作一气,只照得大地透不过气来。狼神跑到一半,忽听到高月惊喊,转过头来向树上看了一眼,赫然是一张老人的脸。

但见那狼神一头花白长发随风披散,几缕银髯垂落胸前,眼白处布满了红丝,嘴角还流着涎水,身上所穿的褐布衫早已散成了碎条,双手双脚皆沾惹了黄土,显是四肢着地奔跑所致。他看了高月一眼,便不再看,径直窜上屋顶。

那老人立于高处,脚下是冽冽强风,肩上是十五的明月,一股剽悍之气打从他威猛的身形中直射出来,恰好勾出他如兽般的目光,但是在那眼神底下,写的全是一位六十来岁老人这一世所承担的沧桑与孤寂。

老人睁睁望着天上,那白玉也似的明月,一行清泪悄然落下。

狼神蓦地纵声长啸!

啸声一起,原本你抢我夺,扰乱不已的狼群,纷纷停下了动作,各自回到所属的队伍之中。或黑或黄、若红若灰的公狼首领们在自己家人的围绕之下,脸朝月轮,纷纷举颈嚎哭。一时间就听得茅屋周围响成一片。待到所有的狼队首领皆已呜吠,将这儿挤得水泄不通的那些狼族子民,这才放声齐会、共同长嚎起来。

“嗷——呜——嗷——呜——嗷嗷——呜呜呜呜呜……”月圆狼嚎,乃是千古通理。那长呜续续然如白练不断,轻似春雨敲窗,重如轰山夏雷,缓时犹枫红漫地,急处若松江破冰;那低吠哀哀然同千古奇恨,伤时五内俱沸,痛如刨目剜心,回想刻气为之结,欲忘时却哪有能忘之时。

数以百计的狂狼月下齐吠,却掩不住从老人口中所传出,那幽咽与激越并存的浪浪长啸。

“别再喊啦!”高月掩耳大叫,不过连她自己也听不见自己所喊出来的声音,此时她再也禁受不起,跌下树来。项羽虽学过几年武艺,但在老人的啸音催逼之下,他还是忍不住将手中火炬、宝刀分掷地上,空出双手捂住耳朵。“这老者好深厚的内力!”荆天明的眼神片刻不离那居高临下的狼神爷,那狼神却对他视而不见,只是放声长啸,似乎要将积蓄在胸的愁愤哀苦一口气给吐尽似的。

荆天明越听越悲,越悲越苦,仿佛站在屋顶上淌泪的不是那狼神,而是他自己。他心烦意走之下,体内真气顿时乱窜鼓荡起来。荆天明猛地一个警觉。再看时,老人已边啸边走,多半的狼群也正离开,追随老人径往黑暗处去了。

“唉唷!”恍神中的项羽武器已失,此时被那不肯弃食而去的大黑狼,一口咬中了右手手臂。荆天明一剑斩下,那狼顿时身首异处。只是那狼凶猛异常,头断血喷之余,兀自双眼圆瞪,死咬着项羽的手不放。其余的狼见猎物受伤,哪肯轻言放弃,狂性大发,一一扑上来便咬,皆被荆天明击退。

“阿月呢?阿月呢?”荆天明乱中狂喊。项羽正用左手去掰那钉死了自己的狼头,那狼头文风不动,他顾不得自己血流如注,再望时,身旁左右却哪有高月的身影?荆天明右手长剑削刺、左手宝刀狠劈猛砍,口中不住狂喊着高月的名字,项羽此时身受重伤,几已力竭,大喊:“别管我啦!你快杀出去找高月!”荆天明哪里肯听,抄起项羽,将宝刀硬塞入他手中,提气便奔。

狼群快到嘴的食物哪里肯让他们逃走,自是急追不舍。荆天明奔出不久,项羽已然昏厥,但他手臂上顺着斗大狼头滴下的鲜血,却引得越来越多的狼只在后追赶。

荆天明竭力顺路前奔,跟狼群拉出一段距离。但他知道狼群长力极佳,只要自己稍有停歇,不久便会被狼群追上,但若不先为项羽止血,又恐项羽性命有虞。一眼瞧见路旁有树,更不细想,便带着项羽跳上树去。荆天明伸手去扳那狼嘴,却无论如何也扳它不动,正在无奈何间,便见东方路上一人一骑远远奔来,也是一大群狼紧跟尾随在后。看来情势险恶万状,一马一人随时有可能惨遭狼吻。

好神骏的一匹马!只见它跑时加速,四蹄如不沾地,飞将起来,顿时将狼群远远甩在后面。荆天明见那旅客脱难,轻呼了一口气。岂料那马将狼群拖开一段距离之后,居然停足不跑,在路中踩起碎步、蹶足摆尾,状若顽童,仿佛在戏弄身后狼群似的。眼看狼群越靠越近,那马仍作悠闲状,只是不奔。待到一狼冲到它身后张嘴要咬,那马才发力前冲,这一跑宛若天上流星,非但再度将狼群抛在一里开外,还飞窜过荆天明与项羽两人所待的树前。

这一人一骑穿过树前,只在刹那之间。荆天明却看出弓身坐在马背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在颖川双侠身后折衣倒茶、骂自己“毛小子混充字号”的姜婆婆。

那马在树前不远处,长嘶一声,停了下来。无论姜婆婆怎么踢打,都不肯再行一步,姜婆婆无奈只好任它调转回头,没想到那马竟奔至荆天明所在之处。与此同时,原本追着荆天明的狼群也已赶至,狼群跳下山坡,顿时与姜婆婆撞了个满怀。姜婆婆见狼群冲来,对着跨下黑马便是一阵大骂,“烂泥巴!要不是你多管闲事,会有这些麻烦!”

霎时间那老太婆背也不驼了,眼也不浊了,左执缰绳、右举拐杖,真个动似脱兔、矫健如猴,一忽儿左、一忽儿右的,将身体重心在马背两侧来回低放,以拐作棒,照着烂泥巴身边跑过的狼群打个不停。烂泥巴跟着主人的动作左拐右蹴,似乎深知主人心意,老把狼头送到主人拐下似的,只见姜婆婆一拐一个、一拐一个,棒棒都将狼头击个粉碎,那些恶狼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在拐下飞弹而开。转眼之间,狼只尽数倒地,无一幸免。

荆天明在树上看得目瞪口呆,方才姜婆婆拐杖打出,如今地上躺了十六匹娘,她从头到尾也只打出了十六记拐杖,端地是脸不红气不喘,浑似没事人一般。“不料天下间竟有如此高人。”荆天明想开口对姜婆婆谢救命之恩,一时却惊诧得无法言语。

姜婆婆脚下那马见事情办完,从大鼻孔中喷出几口气,甩甩鬃毛靠近树来,一张口便咬住荆天明袍角。荆天明见那骏马身上癞子,头大脚短,活脱脱一个驴样,却偏偏跟自己十分亲热,不禁脱口说道:“原来你叫烂泥巴。”

那马听得荆天明喊它名字,得意非凡,还待跟荆天明撒欢,却被姜婆婆一个栗暴打在了头上。姜婆婆劈头问荆天明道:“徐让人呢?”

“徐让?”荆天明摇摇头道:“没见到什么徐让。这里只有我和我这位受伤的兄弟。”荆天明一指昏迷不醒的项羽说道:“麻烦婆婆将他载走,晚辈还有一位朋友失陷于狼群之中,非得去救不可。”

“毛小子,你当婆婆是你家嬷嬷吗?”姜婆婆一把将两人从树上拽下,自己跳下马背,喝道:“上去!”

荆天明道:“还是婆婆骑马吧。只消载我朋……”

“啰嗦什么。到底你是老太婆,还是我是老太婆。上去!”姜婆婆轻轻一掌照着那死咬住项羽的狼头拍下,那狼的头盖骨却应声碎裂,啪地落下。狼头一落,项羽右手臂登时血流如注,荆天明见状连忙点住项羽伤口周边穴道,血流登时见缓。姜婆婆在一旁见荆天明出手又快、点的穴位又奇,“咦”的一声,瘪嘴说道:“毛小子还有这一手,婆婆今晚可真是走了眼了。也罢,看来是找不着徐让了。婆婆就送你一程。”说罢不由荆天明分说,伸掌一推,将荆天明和项羽送上了马背。

荆天明带着项羽两人一骑,那姜婆婆跑在马侧却毫不见缓。她将二人带到一条小河边上,便命荆天明下马,“过河向南不出三里便有村落,沾着河水走狼群便寻不着你们了,快带着你朋友找大夫治伤吧。”说着忽然将一张老脸凑到荆天明面前,抓住他衣襟低声嘱咐:“毛小子,咱们今儿个没碰过面,记着了。你要是胆敢向谁多说了一句,哼哼……”

姜婆婆说罢转身上马离开。荆天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见姜婆婆老态龙钟、弯腰驼背,变回了那个丑不堪言的老嬷嬷,烂泥巴又瘸了一条腿,走几步便吐口大气,一人一马溅起好大的水花,颠颠簸簸的去了。

“呼,终于到桂陵城了。”踏进桂陵城门之后,项羽苍白的脸上总算露出一点活气,叹了口气道。荆天明并不回话,只是望着熙来攘往、万头攒动的城市街道,他的目光停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急匆匆、忙乱乱的人群中有准备作战的军士、有面带惊惶的行商走卒、有款著大包小包准备逃往临淄的小孩妇女……什么样的人全有,只是没有高月。

项羽彷彿知道他的心事,说道:“只要高月还活着,她一定会来的。”项羽这话说得很小声,因为在他心底十分明白是自己拖累了荆天明。要不是因为他受伤,荆天明就算豁出了性命,也必要寻得高月,绝不肯轻言离开。虽然一路上,自己拼命安慰荆天明道,高月绝不会死,高月一定会来参加英雄大会,高月说不定已经在桂陵城等他们了。但在心底的最深处,连项羽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些话。

荆天明没想这么多,他只是简单回道:“她会来的。”

项羽点点头不再说话,忽然扯扯荆天明衣袖朝旁边一指。只见大街旁一群人围观不知瞧些什么。一个荆天明极为熟悉的声音自人群围绕中传了出来。那声音正急切的反覆喝道:“人无心!金木如钩!行者暂留!着!”

荆天明心头为之一亮,拉着项羽立刻凑进人群当中。只见一名灰衫青年,手长脚长,圆眼大鼻,头上挂着一对招风耳,不是毛裘是谁?毛裘全不顾众人眼光,只是蹲在地上专心对着一个昂首曳尾的鸭子,大喊:“着!着!着!你给我着!”正卖力间,却见一支脚挡在自己跟鸭子之间,毛裘头也不抬,道:“喂,仁兄,借个光。”

“大哥!”荆天明看着他的头顶忍不住喊了。毛裘闻声抬头,随即眉开眼笑,亦起身喊道:“是兄弟啊!”

“大哥!”荆天明满怀激动的又喊了一声。

“兄弟,你长高啦。”毛裘用手比了比身高,道:“我记得上次见到你时,还没我高嘛。看来兄弟不像我,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大哥说得什么话。”荆天明见毛裘仍是灰衣灰裤,身材体型都宛若当年,不像自己,时间这种东西在他身上似乎毫无作用似的。两个结拜兄弟久不相见,一见之下,自是续话不已。过不多时,连项羽也加入他们,三人纷诉离别后发生的种种经过,一时间,三人完全忘了置身街头,也忘了身边围着的人群,甚至没发现到那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鸭子,这时已然僵直,连身上的鸭毛都不能动得半根。

“大哥怎么会在这里?”说了好半晌荆天明才想到要问。“我跟端木师姐一起来的。”毛裘说道:“你要不要去见见她?”荆天明听得端木蓉也在桂陵城中,更是高兴,当下与项羽一起跟着毛裘走。

“项羽!项羽!荆天明!荆天明!”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三人身后边跑边喊的追了上来。两人听见喊声时还不敢相信,甫一转头,已被冲过来的刘毕一把抱住。刘毕抱住两人气喘吁吁地道:“你们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刘毕略作喘息,随即左顾右盼,不解的问:“疑?只有你们两个?高月呢?”

“她……”项羽一听“高月”两字,随即脸色大变。荆天明却道:“她过几天就会到了。”刘毕一时兴奋过头,没察觉到项羽脸上的神色,开心的道:“喔。喔。走!我带你们去见盖大叔。快点。快!不然就赶不上英雄大会啦。”说完一手拉住一个,作势就往前走。荆天明见毛裘有些尴尬,便问道:“大哥一块儿去吧?”毛裘摇摇头,只说:“我跟端木师姐住在城西客栈,盖大侠跟刘毕兄弟是常常见到的,有空你再来找我们就是了。”说完便自顾自的去了。

两人在刘毕的半推半拉之下,来到了一个三间相连的民舍。荆天明与项羽都没想到堂堂的英雄大会,竟会在这种民房内举行。倒是刘毕一见门口岗哨上站着的几人,早已开口高喊:“戚师兄!”

“你什么时候有师兄?”项羽推了推刘毕一把问道。刘毕笑笑不答,径往那戚师兄身旁快步跑去。这刘毕口中的戚师兄,长得异常刚猛,乃是儒家大师端木敬德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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