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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钗刺得歪了些，到底是避过了心脏。未经杀戮的女孩单纯又愚蠢得可怕。
可即便救活了过来，我也不再是我。那时候的自己，早已心如死灰，行尸走肉一般了。
就像我自己所说的那般，安夙凝已经死了。
于是我对他说，你不该救我，我也不想被救。
他只是沉默着看向我，眼神幽远，我只觉得他并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在看着什么人。
沉默最后，萧宁终于开了口。他只说了一句，却令我重新活了过来。
他对我说，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五
萧宁捏着青瓷的茶盏，好似拈花一般，白皙的手指又细又长，叫人看不出年岁的精致。他拾起茶盏，忽然眉头一皱，又轻轻放了下来。
“恼人的白芍花。”他说道。
“主上不是最爱白芍花了么？”我忍不住问道。
他懒懒答道：“现在我又不喜欢了。”
萧宁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我已认识了他将近七年光景，依然摸不清他的喜好。
他轻轻倚着檀木扶手，从袖中伸出一本名册来，对我说道：“名册上的人，一个不留。”
我拜了一拜，双手捧着将名册取了过来。
他救我，教我武功，给我一个机会手刃仇人。
我改名换姓，成了他的刀，替他杀人卖命。
自那以后，我不再是安夙凝。我是红药，倚醉楼的花魁，这洛阳城里最美的女人，这洛阳城里最锋利的刀。
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公平交易——萧宁到底是个讲理的人，我付出青春，他为我圆了一个梦。
没有人逼我，一切都是自愿，我一路踉跄而来，流过泪，流过血，却唯独不曾留下后悔。
……然时至今日，身体污秽，又双手染血的自己，却是再也配不上他了。
六
“红药姑娘，孟大人今日又来了，这会儿正在楼下等着见你呢。”
丫鬟犹豫地望着我，小声问我：“沈大人都来了七天了，您还是不见么？”
我闭上眼，回忆起那人的眉眼，时光并未销蚀他的模样，记忆中的少年还如往昔一般笑得明朗。
我开口对丫鬟说道。
“你和孟大人说，我并非他要找的那人。今后……也请他不要再来找我了。”
楼下的小娘子正在唱曲，豆蔻年华的少女正是不知愁为何物的年纪。我依稀分辨着，竟然是首熟悉的小曲：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望向窗外，春光正好，桃花漫天，正如那年他离开时的模样。
——完
第68章 情深缘浅（）
安夙凝将怀中抱着的木匣子塞入了清尘怀中。（由于清尘和千枫寒是在组队状态下完成的任务，两人便在同一时刻一人获得了一个物品奖励。）清尘心知这应该便是这一次任务的最终奖励，好奇心起，便索性直接将木匣放在桌子上，随手打开了盖子。清尘看清里面装着的那个东西，既吃惊又困惑，转头之际毫无意料地发现，千枫寒脸上正挂着同自己一般的表情。
木匣内装着的，是一幅年代古老的画，描述的，则是于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一位貌美的妙龄少女正骑在一匹黑色的狼背上嬉戏的场景。少女头顶，一只白色苍鹰久久盘桓不去，看样子并不像是袭击，反而像是在守护一般。整幅画卷古朴大气，浑然天成，就连清尘这种对书画没有研究的人也不怀疑此作品一定是出自大家之手，只可惜她寻遍了整幅画轴的前前后后，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署名或是印章，甚至连作品本身的名字都是未知。
怪不得安夙凝说她什么也没发现，如此情况，确实是让人连想不到任何情报。
这样看来，或许也只有一种解释说得通了。
“可能是其他任务的线索或是前置条件吧。”千枫寒说出了清尘心里的话。清尘点点头，直接将画卷收入了行囊当中。既然现在猜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她索性不打算不在上面投入太多精力。现在让她发愁的问题不算少，有些事情还是随遇而安的好。
“你这边还有事吗？”千枫寒扶着窗口向外眺望出去，倚醉楼外，毛线线几人早已离开，也终于令他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要是没事了的话，我可就先走了。”
“我……”清尘刚要说话，忽然见到白晓臻给自己发来了一条私聊信息。
【私聊】白晓臻：清尘姐，天上楼是什么啊？
她对千枫寒摆了个“稍等的手势”低头对白晓臻回复起来：
【私聊】清尘：是个帮会。
【私聊】白晓臻：哦这样啊！
【私聊】清尘：哦对了，精灵球和你在一起吗？
【私聊】白晓臻：没有啊，她一早就下线了，你着急找她吗？
【私聊】清尘：也不算着急吧，我这边恰巧碰到安广陵的女儿了，她不是最近在做这方面的任务吗？没事，等明天见了她再说好了。
【私聊】白晓臻：哦好，那我继续升级了。
【私聊】清尘：恩，加油吧：）
“还有什么事？”千枫寒见清尘回复完，重新又为了一遍。清尘本想着和这人道声“合作快”之类的结束语，然而见他这一番理所当然的神情，忽然想起来最初两人在一起貌似只是因为自己见他被人追得可怜好心伸了把手……怎么现在看来，好像自己才是求人的那个呢……
“你这人，还真是不客气呢……”某女非常不爽ing。
“今天谢了。”千枫寒很随意地答道。
清尘：“……”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更不爽了呢。
“对了，别忘了你之前承诺过要帮我一个忙！”
千枫寒打了个响指，自主忽略掉清尘最终碎碎念着的“……等等这一次不算在内吗？”这类抱怨，很是嫌弃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自己的队友说道：“你现在实力还是差了好多，不论是装备还是等级，记得抓紧时间赶紧提升实力，不然到时候还要拖我后腿。”言罢，便同安夙凝打个招呼，自顾自先下楼去，徒留清尘一人站在原地气得发抖。
“嫌我麻烦……你有本事别求我啊！”清尘一个没忍住，一脚踹翻了脚边无辜的椅子，这才终于舒了心中的一口恶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个文雅温柔的好女孩，怎么碰到这人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暴躁了呢？
安夙凝一直站在清尘身旁，此时见状，竟是咯咯笑了出来。
“二位感情真好。”她笑道。
清尘一脸惊悚：“请不要做这么恐怖的揣测，我和他一点也不熟！”
“我倒是觉得二位很般配呢”npc反而取笑起了玩家：“你们年轻，容貌出众又身手不凡，假以时日定然都要成为这武林中的翘楚。你们拥有未来的无限可能……”
“你们都有未来……安夙凝蓦地神情一暗：“只要还有未来，一切便皆有可能。”
清尘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见安夙凝原地神伤，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女人话语伤人，可心却不如她说的那般冷漠。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最后帮孟溪寒一把。
“安姑娘，”清尘轻声说道：“孟溪寒功成名就如此，然时至今日，依旧未娶。你知道为什么吗？”
想要说的话都已说完，清尘心中只觉得一阵畅快，不再去等待沉默不语的安夙凝，索性直接扭身离开了这里。她也不打算再去计较这俩人最后究竟如何了，反正对她而言，自己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清尘关上门，扶着旋梯扶手一级一级往倚醉楼外走，心中也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将今日的遭遇悉数回顾了一遍。想到孟溪寒，想到安夙凝，终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许多时候，玩家们被虚拟的情节所触动，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人们从那些虚构的故事中产生了共鸣。故事的结果大抵早就被人写好了的，因此清尘也并没有幻想过自己做得更多一些，或许就能改变写好的剧情。
可是有时候，即便知道事实如此，就像清尘做出的努力那般，人们往往依旧会一厢情愿地去为那些人或事做些什么。
然究其原因，或许只不过是为求个安心罢了。
倚醉楼外，千枫寒见到清尘出来，忽然又出言提醒了她一次。
“记得抓紧时间升级！”
清尘无奈道：“你这好像并不是求人的态度吧……”
“本来就不是求人，”千枫寒食指摆了摆：“是你在还债。”
清尘：“……”
算了算了，好女不和男争。
“那加个好友吧。”她最后妥协地说道：“这样回头你联系我也方便。”
“那个就不必了，到时候我自己回来找你的。。”
“喂，一直以来，你态度很嚣张啊！是不是真以为我脾气好不会生气的？”清尘一腔怒火，真真是忍无可忍不想再忍。要不是最后她那残存的理智依稀告诉她两人之间实力差距尚且悬殊，此刻她真想不顾形象一剑砍了他。
谁知这一次，千枫寒竟然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伸出手，默默地指了指清尘身后。
“清尘姑娘，请留步。”
清尘忍不住收住了早已准备好的一肚子抱怨。她莫名地回头，发现刚才唤自己那人原来便是才分开不久的安夙凝。
青蕊黄裳的女子浅笑着，轻轻拉起了她的手。她拍了拍清尘的手背，悄悄将一物塞入她手中，小声说道：“如若有机会的话，烦请姑娘替我带一句话给那人。如果……如果他真的愿意一直等下去的话，一年……一年后，我会去找他……”
安夙凝塞入清尘手中的，是一枚木钗。虽时日久了些，却不难看出一直以来被主人细心呵护的痕迹。
“放心吧，我会的。”清尘点点头，将木钗放入包裹中，心中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虽然只是个系统设定的任务，可是自己到底是在做任务的时候投入了很多精力，忙活了半天，自然还是希望看到一个d出来慰劳一下自己疲惫的精神。
“哦对了，”她又想起一件事情，对安夙凝嘱咐道：“我有一个朋友最近受人所托也在找你。”
“受人所托？”安夙凝问道。
“好像是想替你父亲照顾你什么的吧……”清尘回忆了下之前精灵球和自己说的大致情况，却发现自己现在也只是记得一个大概，想还还是得等回头联系好了精灵球，叫她自己来找安夙凝了。
“反正肯定不是找你寻仇的，你就见一面呗。”她建议着说道。
“真是好笑。”安夙凝不以为然地轻嗤：“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一个样子。家父被人冤枉的时候，不曾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现在十年已过，我自己手刃了仇人，却又一个个蹦出来企图维护正义。”
“不过……罢了！”安夙凝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妥协了：“既然清尘姑娘说那人是你的朋友，隔日便叫他来见我罢！便当我还了姑娘今日的恩情了。”
“太棒了！”清尘听了安夙凝的话，总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
“千枫寒你等等，我和你说，我们……”她兴奋地扭头去找千枫寒，却发现那人早在她和安夙凝说悄悄话的时候就直接闪人下线了。
清尘一呆。她还没来得及好好问问那人他名字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看这人，急什么呢……”清尘尴尬地哈哈笑着，指了指千枫寒消失的地方，扭头和安夙凝搭着话，一转头才发现安夙凝一早就离开了，里里外外，一瞬间就只剩下了嘴角抽搐的清尘一人。
“这都是什么人，又是些什么npc啊！一个个就知道利用人！”她气得跺脚，调出系统界面，怒气冲冲地下了游戏。
这一日以来的阴差阳错之后，清尘出奇地早早下线，因而并不知道就在今天，未来游戏的三大帮会正进行着第一次交锋……
第69章 陵渡口（）
若要将这件事情说清楚，我们还需要将时间回拨。
十五分钟前，江陵渡口。
白晓臻一个人在此地练级已经有些时候了。
自从几人上一次从黑风寨出来，她便觉得自己的表现给她的清尘姐丢了脸，终于狠下心来好好磨练一番。这几日以来，她一边缠着苏北城讨教对战经验，一边则下了狠功夫努力升级，而现在看来，她的一番辛苦也总算有了回报。经过这一阵的努力，等级直逼六十七，竟是将她的清尘姐都甩下了好几集，白晓臻见到成果，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开心得紧，于是便更加刻苦了几分。
今日几人刚在龙门客栈见过一面，清尘拿了礼物风一样地离去后，精灵球也因为忙着学校的期末考试而早早下线，白晓臻便同剩下的几人告辞，一个人跑到江陵渡口继续练级了。江陵渡口位处江陵城旁，野怪大多是六十到七十级的水形生物，而人形怪物则大多是一些盗贼、流氓、强盗之类的。
白晓臻自从突破了六十级的大关，每逢一个人练级的时候便会跑来这里。江陵渡口这个练级点不但风景优美，更因为水性怪物多带奇怪毒性的原因，来练级的玩家并没有其他的地区那么多，以至于苏北城第一次带白晓臻来这里的时候，她便满心欢喜地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至于其他玩家担心的水毒问题嘛……白晓臻扛着弯刀嘿嘿笑了起来。
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一同前来的苏北城曾站在她的身侧对她进行了单独辅导。苏北城手持紫竹萧，指着两人面前刷新出来的一只特大号锦鲤对她进行着详细的讲解。
“对敌过程中，预判很重要。不光对怪，以后你和人pk也一样。”
那时候，蓝衫青年脚下飘忽不定，整个人潇洒如风，戏耍对方一般地在野怪面前躲闪。而非常巧妙的是，苏北城的每一次移动，都恰巧出现在了目标的身后，白晓臻注意到，那时候苏北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表情竟然格外的轻松，以至于一旁观战学习的白晓臻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怀疑——或许并不是苏北城选择出现在了野怪的身后，而是野怪自己将后背贴给了他！否则又要如何解释这不含一次失误的对抗？
“小白，你要知道，”苏北城出手，竹萧剑影中飞速解决掉目标后对白晓臻嘱咐道：“雪山派拥有仅次于刺客门派的追击能力，只要你肯下功夫，便一定会取得一番成绩。”
白晓臻知道，苏北城对自己的话里或多或少有几分安慰的成分在里面，然而这几日以来，她一直按照苏北城的建议来练习，也确实感到自己已经有些进步。现在的自己已经能做到在同水性野怪一对一的过程中不受到水毒的伤害，这种成绩在之前的白晓臻身上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不过自己的这点小成绩同苏北城的实力比起来，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现在的自己也就最多能够同时应付两个水怪，三个就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然而苏北城在给自己做示范的时候却可以做到同时处理六个野怪依旧面不改色，其实力差距可见一斑。
“只是帮主大人为什么只带了我一次，就再也不和我一起出来了呢”矮个子的小美女扛着刀，站在一片死尸嶙峋的水边，满是疑惑地自问起来。
嗯……多日不见，白晓臻小朋友的作战风格依然是这样的……不拘一格的洒脱呢。
“果然还是因为发展帮会太忙碌了吗？“她回忆起苏北城最后离去时欲言又止的神情，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唉，当帮主果然很累！这么多人都要照顾，苏大大果然很了不起，我确实不应该再给他找麻烦了。”白晓臻双手环胸，连连摇着头。
倘若此时苏北城本人在场而又恰巧听到了这一番话，也不知是会感激于白晓臻的体贴多一些，还是感慨于她的粗线条多一些？天知道总和一个疯狂粗暴的妹子练级打怪是一件多么耗费精力和勇气的事情！
“明日之星加油！白晓臻figq（≧▽≦q）！”元气少女这样为自己打着气，信心满满地又挥刀向刚刷新出来的水怪砍去。
午后，阳光正浓，绿草如茵，水光粼粼，活力满满的少女以及银铃般的欢笑声，单纯如此，那还真是一幅动人的水边戏水图。可若再配上少女脚边越堆越高的尸堆以及女孩脸上那一滩永远来不及被刷新掉的血迹，那可就太…。。。
白晓臻练级的地域，向来莫名的玩家稀少；白晓臻打怪的地方，向来血迹斑斑，白晓臻打趴下的怪物，向来状况惨烈……清尘同苏北城努力了那么久，教给她各种应敌方法，却依旧无法撼动此人粗暴到粗鲁的打架模式。
这一日，本应同往常一般度过，这一日，白晓臻应该如同往日一般一个人独自打着小怪升着级，这一日，应该依旧没有人会刻意出现打扰她。然而现在想来，许多所谓的不期而遇或许都是一次上帝的安排，任何一个所谓的普通人都不会想得出自己会对他人造成多么大的影响，而那些看似细小的接触和摩擦，或者正是一场暗战的起始。
白晓臻杀得尽兴，忽然感觉背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这四周本就是浅滩，白晓臻打怪的时候都是两只脚丫子踩着水的，这一推不要紧，她脚下打滑，一个重心不稳，便直接摔倒在了河里，好端端的一套衣裳更是湿了个透。
“喂，暴力女，这是我们的地盘。”白晓臻身后，一个稚嫩的男音说道。
要是到了现在，白晓臻还搞不清状况，那她便不是真小白，而是真小白痴了。白晓臻呵呵笑了一声，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吐掉嘴里的沙石，又愤愤地扯掉脑袋上挂着的几根水草扭头循声望去，她倒要瞧瞧，这故意惹事的人到底是谁？
来者，有三人。
左边站着的那个手里握着一张长弓，看起来应该是凤岭门的玩家，右边那个手持一把巨斧，白晓臻对游戏的知识有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门派的。至于中间的那个手持长剑的，看那一身道袍，应该是武当派无误。三人门派不同而又等级不一，唯一相同的，便是每个人的左胸口上都绣着一朵月季花。
至于等级嘛……好像也和自己差不多啊！虽然说另外两个好像比自己稍微厉害一些的样子，可是中间那个最嚣张的，明显是和自己差不多的水平！
“你傻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