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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了:“搬迁,肯定是没有商量余地的,这是市委的决策,也是全苏州人民未来的幸福需要,没有商量余地。但你们为啥不愿意搬呢?政策有问题?还是我们工作态度不好?”
闹事的农民说:“我们不是有意反对作梗,是你们说话不算数!”
“咋说?”
“你们让我们搬家,可我们搬了之后住哪儿?”
“怪了,不是已经安排你们房子住了吗?”王金华把目光移到老任的脸上。
“安置房子青黄不接,还有几套没落实。”老任说。
“扯淡!”从部队退伍回乡多年的王金华已经好久没这样骂了。但骂归骂,问题还是要解决的。于是他说:“第一,尚缺的安置房,在年内全部解决,保证家家户户能搬进新房子过年;第二,现在无法安身的几户,全部搬进我们指挥部最好的这个老四合院;第三,因为水灾,老四合院周边还是一片汪洋,抽水、排水的工作全部由管委会来负责。上面哪项工作没到位,你们拿扁担打我耳光!”
“好,有你王主任这话,我们就搬了!”知理和通情的农民们爽快地答应了,他们说他们相信党和政府。
党和政府没有让这些农民们失望,搬迁工作做得精心细致。
“未来的新区建设得再好,如果不把动迁户的安置做好,那等于零。”王金华把市委、市政府的要求一直挂在嘴边上,每一个新区干部心里挂着这样一杆秤:新区要建在人民满意之上。
有多少委屈,有多少难题,他们从来没有计算过,因为他们所想的是:假如我的家被动迁了,我该怎么想?于是所有的困难、所有的愿望从自身的角度去为那些动迁户着想,问题就会解决好,解决得让人感动和满意。新区建设十几年来,动迁的有几万户,不能说没有一点矛盾和难题,但整体而言,是平静的,平静得像苏州人的性格一样,十分地温和。这要归结到苏州人办事的细腻,更要归结到他们能从动迁户的实际利益出发思考问题。为了考证王金华他们干的实效,我特意到了几个安置小区,同当年的动迁户聊了很长时间。他们告诉我:开始不理解,后来看到“政府”给他们盖的房子、安置的工作和社区的环境,以及现在生活在“天堂一样的新苏州”里,他们感到了满意。“是九分的满意。还有一分的不满意,是希望新区有更好的大发展。”一位70岁高龄的老伯风趣地对我这样说。
把镜头重新拉回新区开发初期的那个年份吧。
“明年”到了。老外们又一次来到苏州,再次见到王金华。
“王,我们可又来了啊!”老外笑眯眯地看着王金华,希望他不会食言。
“欢迎!走,我们去新区看看。”王金华走在最前头。
“走——”
浩浩荡荡的队伍,有说有笑。
这“明年”,其实只有三个月时间,因为上次老外们与王金华相约在去年的金秋时节,现今虽跨了一个年份,但实际距离春天的季节也就是3个多月的时间嘛!老外心想:你王再有本事还能把通天的路修好?
“哇,王,这15公里长的中环通、大环通是这3个月里建好的吗?”老外从面包车里下来,脚踩光滑宽阔的水泥大马路的那一瞬间,竟大呼小叫起来。
王金华平静地笑笑:“当然。难道还是上帝给修的?哈哈……我们是不相信有上帝的。”
“厉害!王,你把昆山经验再次运用到了这里!了不得!有你这个速度,我们愿意投资!”老外们知道,在这样讲效益的地方,投资的结果就是成倍的美元和黄金。
“苏州速度”一时在外商中传开。于是,新区的招商开始渐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旋风……
狮子山无愧苏州人气度。那座25层高的金狮大厦象征着新区的“激情燃烧岁月”全面开始。
“金狮”——不知是谁起的名字?但它让我产生联想:金是王金华的金,狮是狮子山的狮,这傲视在狮子山头的王金华及他的战友们在想什么呢?他们在那片曾经是一片荒地的乱石岗上耸立起来的一座可回望古城、可展视太湖烟波的高楼,想着荡气回肠的事业——打桩的夯声震天,溅起万顷波涛,飞卷惊天扬尘,搅得老城里的人纷纷赶来仰望新区“金狮”雄姿:10个月盖这么高的大楼呵!再过10年,这里还不变成大上海了?
嘿嘿,我们要建的是一个新苏州城。全新的,争取超过上海!
王金华心目中的上海是他永远的追求目标,在昆山时他这样想,到了苏州他还是这样想:苏州要赶上海,但苏州不是上海,苏州是文化与历史上的美丽之城。尤其是虎丘之邻、狮山脚下、太湖之滨的新苏州,它该是包孕吴越的文化和太湖的水韵,该是体现横塘的文脉和枫桥的辞章,在保持姑苏的那份永恒的清新优雅与款款流畅之间,寻找出东方威尼斯的巴黎风情和雕凿出具有太湖之大美的现代化文明新城。总之,一句话:新苏州,必须是与古城和谐共处于一地又各显风格的新都市;必须是接连世界最前沿信息,又能体现东方的江南文化元素的国际化经济与生活的城郭;还必须让土著百姓们时刻感受到温馨与安全、朝气与生机、新奇而异彩的家园,同时又让所有异乡新居民落脚生根在这里有种忘却一切的归宿感。
“城市要有体温。新苏州体现的是我们对这片土地的热忱、情感和创造。”王金华平时话不多,但他的目光和思维却是复杂而细腻,并且充满追求精致的智慧。这也是市委、市政府对新区的要求,更是苏州人民对新区的期待,自然还有那些最后选择苏州作为发展自己事业的外商和国商们的兴奋点。
创业是艰苦的,即使在“天堂”苏州,该吃的苦照样一样也不少。初到新区工作的人至今印象仍极其深刻:“王金华对我们说:你们来新区的第一个任务是要准备吃苦,吃尽所有的苦。然后他让有关人员发给我们每人一双雨鞋,因为当时我们的办公区四周都是一片汪洋。”新区赶上了改革开放的第三波浪潮——这就是以邓小平南巡讲话为契机的1992年中国再次思想大解放的年份。于是当时一批批雄心勃勃的外商和一家家世界500强企业纷纷选择了在苏州新区这块充满希望的热土进行投资。
1992年对新区创业者来说是个难忘的年份。这年11月,王金华从北京拿回了“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这块国字头的金牌,小小四合院一片欢腾。当时的条件还很差,员工们连鞭炮都没买,他们是敲着饭碗庆贺的。“但气氛仍然令我们永生难忘。”王金华回忆说。
什么叫抓住机遇?新区后来的众多外资企业纷纷在此筑巢就是最好的解释:从“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金牌子挂起来那天开始,美国的普强、杜邦、高达,日本的松下、索尼、三菱、富士通、住友、沙克迪,德国的西门子、百林,英国的迈大、考陶尔兹,瑞士的罗技、迅达,台湾的宏基、声宝等等世界著名企业,项目达190个……这仅仅是三四年时间的成效。1996年8月,当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高级顾问拉卡卡访问新区时,这样盛赞道:“高楼林立的苏州新区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近300个外资企业项目和企业落户,总投资达30多亿美元,这在世界上也是极少有的奇迹。你们这里就像一个小‘联合国’。”
苏州新区的“小联合国”别称就这样叫开了。
这一年,苏州新区宾客盈门,而且都是些国际大师级的人物——人类进步基金出版与交流负责人、美国著名小说家苏盖,法国和美国科学院院士沙士雄,哈佛大学林赛……他们漫步在古老的京杭大运河旁,感觉着东方新世界的万千种经济与文化、与自然交融的那种奇妙、新鲜和兴奋。因为他们所处的摩天大厦群林,与粉墙黛瓦的老苏州近在咫尺,那些通天大道又与旁边的小桥流水交错相通……他们认为这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美景。
那年春,不大出门的苏州籍作家陆文夫听说苏州狮子山旁搞了个“新苏州”,起初他不太相信,后来他去了。去之后文夫先生大惊而赞,数着指头说:姑苏2500年,新苏州建设2500天,于是他脱口而出了一句经典之语:2500年风风雨雨造就了一个老苏州,2500个日日夜夜创造了一个新苏州。
“新苏州”后来一直被沿用至今。文汇报记者到新区采访,看着太湖之滨这片耸于山水之间的现代化新城,感慨万千地写下了这样一个标题:“真山真水园中城”。
无论是作家的惊叹,还是记者的描述,他们都给新区的崛起注释了一个共同的元素:速度与精美。
据1997年环保部门统计,新区的绿化率达35%,远超了国家标准。许多老外投资者第一次到新区,不是奔王金华的“总裁”办公室,而是急着登狮子山,急着一览天平、花山、何山、横山等群峰秀岭,要不就是驱车到开放式的绿地游索山、玉山、天狮等湖景山水公园……
这里是公园还是厂区呢?是广场还是小区呢?他们被新颖、美妙的“苏式”开发区深深吸引,甚至时常怀疑自己的视觉。“在这样的地方办企业,获得的将是生命质量与经济效益的双重丰收。”外国企业家们如此评说。
“以绿意造园,是我们新区的一大理念。这既借鉴了欧美风格,又传承了水乡苏州的特色。绿树、绿色块条多,又充分引入开放式大公园的格局,使得新区每年保证有300天的绿期。古苏州是以园林‘雨打芭蕉’、‘梧桐知秋’、‘岁寒三友’的千古绝唱达到一种文化和古典的结合,新区以绿意加园林,从而创造一种‘锦绣大地’的气氛和自然特色,你看我们这里的植物造型吸收的是大色块的绿地风格,如海之墨色的雪松林,晚霞一般的红枫林,一片片桂花香,一片片橘子黄,嵌入来自美洲风情的美女樱,如此锦绣被植物的红、黄、蓝、紫组合成一体,远观如万紫千红的花地毯铺就,近看恰似置身于花木丛间,美不胜收。”新区人一谈起他们的美景,总滔滔不绝,令人陶醉。
仅仅几年时间,沉默了数千年的狮子山,从冬眠似的冥寂中睁开幼稚的倦眼,转瞬间蓦然回首一眼,但知这里已是天翻地覆……
今天的苏州新区建设者和创业者,他们最愿意向外人显耀的是这里的科技含量。“要说我们的苏州高新园区能使狮子山这片曾经是苏州北大荒的地方呈现出今天这个样子,关键还是我们这儿的高新技术发挥了催化作用。”
此话怎讲?
“高新高新,自然文章在‘高’与‘新’上。‘高’,意味着我们的开发区从一开始就瞄准国际先进水平,这是指的引进企业的高端水准;‘新’,是指产业的建立与趋向必须是当今世界最前沿的最先进的技术定位。”现任苏州高新园区工委书记王竹鸣用“很园区”的语言给我介绍:从1992年建立新区的那天起,王金华等老一代创业者就坚定地按照市委、市政府确定的“科技优先”战略。紧紧围绕“发展高科技,实现产业化”的目标,在实际工作中坚定不移地推进科技自主创新,加快聚集新产业、建立新体制、建设新城区,构筑国际平台的思路与实践,因而使得高新区真正在“高”与“新”上呈现五彩缤纷的璀璨光芒。
在采访新区时,我看了一部长期在新区工作的苏州作家徐卓人写的《归国留学生部落》的书,记述的是一批具有国际领先水平的归国留学生在苏州高新园区创业和成就大业的事迹,因而在苏州高新区内形成了一个“中国留学生部落”群体。这个群体现在已达数百人之多,他们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在国外卓有科研成果的归国留学博士、专家。“由这些留学博士带出来的专家与科研人员,今天已经达到近万人的具有世界级水平的研发人员和科技队伍,是我们高新园区最大的资本。”王竹鸣一谈起这个话题,两眼放光。
“我们现在有一年近2000亿的工业产值,有一年100多亿的财政收入,靠的主力产业就是高新科技。我们有六大创新载体:苏州科技城、苏南工业技术研究园、苏州环保产业园、苏州创业园、留学生产业园、苏州高新创意园。它们涵盖了电子软件、生物医药、新材料新能源、汽车研发与关键零部件、废弃物循环再利用等八大世界级先进科技专业产业工程,其中最引人骄傲的是已经体现市场能力的十大自主产品群体:高功率动力锂离子电池、新一代网络安全技术开发、碳硅铝纤维与碳纤维、光刻胶、第三代移动通讯、CPU核心应用技术、生物医药产品、动漫产品、振动及环境实验设备、新一代高分辨数码有机光导鼓等。”新区主人对这些技术与产业的专业词语如数家珍,我们有的很难听懂,但一旦换成具体的和实用的例子来说明时,所有的外行人都会为他们而感到骄傲——
比如中国的“神舟号”飞船在飞向太空前需要进行振动试验,这振动试验台就产自苏州高新园区的苏州东菱振动公司。这振动试验台达16吨重,过去一直被欧美国家所垄断。我们的归国留学生在苏州高新园区内给它搞出来、搞成功了。“神舟”飞船能够一次次飞向太空,这振动试验台功不可没。
比如现在我们使用电子复印机、电子照相机等电子设备每天都会用到的成像有机光导鼓,过去一直是外国企业的专利,苏州恒久光电科技有限公司的小伙子们搞成了中国自己的顶级水平的OPC生产线——第一条拥有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的、年产100支鼓的高度自动化生产线。
比如一个名为“中国芯”的32位嵌入式CPU电子核心技术,也是由苏州国芯电子有限公司用几年时间在苏州高新园区搞成的,它的技术含量与世界先进芯片不分上下,其功耗全球最低,从而打破了“中国有机亿万台而没有一个芯”的尴尬局面。
比如被称为“通讯喉咙”的语音网络、数字网络、图像网络“三网合一”技术的“DSL—4000|4010综合复用设备”,也是由苏州科达通信技术发展有限公司成功开发的,它已经成为中国国家电子政务T100强——视讯类第一名。
比如博瑞生物医药技术有限公司生产的“恩屈西他宾”药物,成为中国抗艾滋病和乙肝病毒新药,同样打破了国外公司垄断,其成本和药效都优于世界同类药物。这“恩屈西他宾”听起来名字有些怪怪,但它对艾滋病患者和乙肝病患者来说,就是“上帝”送来的福音……
所有这些,都出自苏州新区,出自我们的那些归国留学生之手,出于他们带领下的团队。这里有一串名字非常闪光,他们是:袁建栋、顾东民、丁屹、陈卫东、张光学、黄劲、谢卫国、王崎、朴成元、王拉才、张思福、郑茳,还有让世界同行震惊的《系列世界地图》发明者郝晓光等等,他们都是清一色的“海归派”留学博士,他们已经在苏州新区落户多年,并且成为这里的永久居民和“部落”主人。
那一天我正在采访高新区,市委宣传部长徐国强说晚上一定让我见见一个人。当晚在饭桌上我认识了徐部长的老朋友王振民,这位苏州人文质彬彬,在一桌子博士堆里,他是个酒量偏差的人,他说他第二天要回美国——孩子老婆都在大西洋彼岸等着他过一个什么节。徐部长向我介绍:王振民酒量一般,但他干的事业却了不得,而且是苏州高新区的留学归国专家的“博士王”。
王振民一听市领导如此夸自己,脸顿时红了起来,连忙说:“我在苏州高新园区算个啥?人家资产比我高出好几倍的有的是,我只能算小拇指……”
“他是怕露富。你只要打听一下,生物、医学领域里没有不知道‘振美’的。”同桌上的博士们抢着要灌王振民,说如果他不向何作家说实话,就保证当晚让他出不了门。为了不影响第二天飞回美国与妻子孩子的团聚,王振民只好“投降”,于是我们俩借众博士开心喝酒时,进行了“酒场采访”——
“六○后”的王振民在16岁时,正逢“文革”后的首次高考,因为农民苦孩子出身,又遇众多“老三届”在考场做对手,所以少年王振民只敢报了苏州大学物理系。尽管如此,在拿到录取通知书时,他还是欣喜若狂地在老家的田埂上蹦了起来。1985年研究生毕业后,在苏州大学留校当了两年教师,这时正逢“留洋”大潮,王振民的心也跟着浮了起来。但公派没他的份,他只好靠自己拼搏。考托福时,26美元也是向老师借的。“我到现在还没有向老师还这26美元呢!人家不要我还,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已是亿万富翁的王振民心头至今藏着这桩事。
“你给苏州和苏州大学创造的财富已经远远超过几千万个‘26美元’了!”徐国强部长和酒桌上的苏州大学几位校长们凑过来说道。
王振民依然满脸不好意思地喃喃道:“这是两码事,两码事。”
我开始对眼前这位“海归派”博士刮目相看了,而当他向我细述自己的留学过程和抱着对苏州高新园区的“好感”后,在狮子山脚下仅用短短几年创出的一番伟业时,我的内心刻下了深深的印象。
1987年的春天,对王振民来说格外温暖,他单身宿舍窗口的紫藤开始抽芽,一阵喜鹊叫声,邮差举着一个英文写的大信封对他说:国外有人给你寄信来了。
王振民的心跳得怦怦的,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将要发生“历史性的巨变”了——因为他没有外国亲戚朋友,只有一种可能:他被国外的大学录取了。果然如此,美国爱德华州立大学通知他去入学。
一个身上只揣着274美元的中国青年怀着强烈的求知情怀,冒险飞到了大洋彼岸,开始了他人生中的又一次学知的长途跋涉……
1993年,王振民已经是个学了15年物理学的“洋博士”。
“我相信,如果我找不到工作,那么全世界就没有人再能找到工作了。”毕业初,王振民曾这样狂言。果真,他同时被加州的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和美国西南医学研究中心休氏医学研究院录用。
王振民最后选择了比前者薪水少一半的后者。然而“清贫”的休氏医学研究院在王振民看来是个取之不尽的“富矿”——因为这里有“用钱买不到的世界上最好的研究员”,10年中这里出了4位诺贝尔奖得主,并且拥有30余位国家院士。王振民受聘该生物医学研究工作,他在这里获得了学术上的质的飞跃,并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极不起眼、却日后成为他全球系列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