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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就能轻松铲除了他们。
在见识过这许多的前辈遭遇后,冯保即便如今可称是天下第二人也不得不紧紧依附于万历身边,即使如今的万历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天子。
而当前夜他因一时情急前往太后处报讯,致使万历被太后重重责罚,大受惊吓,甚至还提及到废立这等敏感话题,使得天子对他的态度大变之后,冯保也感受到了从来未曾有过的焦虑。
他太清楚了,自己所以能与张居正称兄道弟,让诸多朝臣都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并非因为他的政治手腕和才能有多么了得,全因为他所代表的是皇权。可一旦他失去了这个身份,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直到此刻,冯保才知道自己以前是犯了多大的错误,相比起如何更好地处置朝廷事务,与万历搞好关系,才是保证自己权力的重中之重。但眼下皇帝对他已有不小看法,他又该如何重新讨得皇帝的欢心呢?
这时,他就想到了杨震,这个被他刻意安排到皇帝身边,最近还深得天子信重的侍卫。据他所知,昨日万历本来是极为不安和不快的,可在杨震的一番劝说之下,便恢复了正常。这本该是他这个大伴该做的事情,现在却被一个侍卫给抢去了功劳。
在隐约觉着似乎不该再让杨震这个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家伙继续留在皇帝跟前外,冯保又决定从他身上入手,从而重新得回天子对自己的信任。
于是这日夜间,冯保便把杨震再次召到了自己的住处。
对于冯保再次叫自己一见,杨震心里还是有所准备的。毕竟之前的事情冯保也有份参与,显然他心里也不是那么的安稳。可对于冯保在见到自己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有些让他吃惊了。
“杨侍卫请坐!来人,给杨侍卫上一杯今年的雨前龙井……”在见到杨震后,冯保不但堆着笑走到门口相迎,还很是客气地做了如此安排。
要知道这天下间除了万历、太后以及张居正外,应该还没有第三个人能受到冯公公的如此礼遇。若是别人,此时必然早就因受宠若惊而乱了心神,但杨震虽然脸上也是这么一副表情,但心里却已暗生警惕:“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看来今日冯保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些什么了。”
果然,在经过一番寒暄,比如询问杨震最近在宫里过得怎么样,身子可好的废话后,冯保便入了正题:“杨侍卫想必是已知道前夜内宫之事了吧,你还与天子见了面说了话,不知你是怎么说的,竟能叫陛下很快就从失落中走出来?”
“这个……”杨震在心里迅速盘算之后道:“其实属下也没有说太多什么,属下只是个武人,论到开解人的本事也着实有限得紧。属下只是劝陛下说,此事并没有太过严重,横竖不过几个太监而已——公公莫怪——太后也只是一时情急而已。只要陛下今后莫要再犯,就不会有事。”
“就这些?”见杨震说了几句后便闭了嘴,冯保不觉皱起了眉头。随后又冷笑一声:“恐怕不光只是这么几句话吧。你在暖阁里可是待了有一个时辰左右的,而且我可不信只凭这些话就能开导得了陛下。”
杨震随着他的说话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满是被人揭破谎言的慌张,有些嗫嚅地道:“这个……公公……属下……”
“怎么,你敢当着我的面说谎?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我安插进宫里的,若连我也要隐瞒,说不得我只有把你重新送出宫去了!”冯保把眼一瞪,语气里充满了威胁。
见他如此说,杨震只得面带犹豫地道:“其实属下还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这才让陛下转怒为喜的。但这些话……”说着又是满脸的纠结与为难。
“说,这儿只有你我二人,没人会传出去的,你说吧。”冯保像是个哄骗小女孩看金鱼的怪叔叔一般微笑地道。
“既然公公一定要让属下说,那属下说便是了。”杨震略一咬牙,似是下了决心一般:“其实昨天见陛下时,属下还说其实陛下只要忍耐一时便可。如今他已十三岁,待过上四五年便能亲政,到那时就没人再敢如此管他,所以何必在意之前的种种呢!”杨震说着,满脸惶恐地从座位上站起,又跪到了冯保跟前:“属下知道这些话实在大犯忌讳,但为了陛下高兴,属下只能这么说了。”
这回,冯保再没有质疑杨震有没有保留,因为在他看来,这番话已很是不该,他这个小小侍卫敢承认已没有再给自己留有余地了。他当然不知道,这也只是杨震用以蒙蔽他的小手段而已,当你以为自己已看破对方的谎言而自得时,便会忽略掉他所说的实话却是另一个谎言的可能。
“你起来吧。虽然你所说的确实大干忌讳,但终究是为了陛下好,我不会怪你。”在安慰了杨震一句后,冯保便问出了自己最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那你与陛下说话时,他可曾提及到我?”
第二百六十七章 去留问题
在问出这话后,冯保就忍不住盯着杨震的眼睛,只等他的答复,显得很是紧张的模样。也确实由不得他不紧张,当他想明白皇帝对自己的态度决定了自己地位后,自然不敢再忽视圣意了。
杨震也感觉到了对方的紧张情绪,只一愣间就猜出了他所担心的是什么。所以虽然万历并没有在他面前谈起冯保的任何事情——无论是出于对其的怨恨也好,还是像群臣忽视自己一般忽视了冯公公也好——但杨震可不会在冯保面前把实情给道出来。
不过他这一愣,却让正看着他的冯保心里一紧,赶紧又问道:“怎么,可是陛下他真什么都没提及我吗?”
“公公过虑了,陛下怎会忘了公公呢?”杨震赶紧出言劝慰,同时脑子转得飞快,已想出了应答的说辞:“属下所以不敢提,实在是对公公多有冒犯哪。”
“哎,又不是你说的,只是将陛下的话重述一番,我冯保可不是那等计较之人,你说吧。”冯保忙一摆手,装得很是大度地催促道。
“那属下就得罪了。其实陛下在提及前夜此事时,曾埋怨公公不该将太后引来,更不该在太后盛怒时不加以劝阻,反而又去找了张阁老,这使得陛下变得极其被动,也让他丢尽了颜面。”杨震说着看了一眼对面的冯保,瞧他似乎有些怀疑自己所言之真实性,就又加了一句:“陛下还说您是他的大伴,如此做法实在与吃里扒外没有分别,让他对你很失望!”
果然这句话一出,便叫冯保眼中的猜疑之心顿消。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在问人问题时,往往自己的心里已有了一个答案,当对方把你心中所认为的答案说出来时,即便这不是正确的,你也会把他当真。
现在冯保就是这么个情况,在他以为皇帝就该对自己的所为感到寒心与不满,那杨震再将这态度转述出来,他也能轻易接受。而在接受之后,他又忍不住要为自己分辩两句:“陛下那是不知我的难处哪。我在宫里终究只是个奴才,怎敢在太后跟前放肆说话呢?非是我不肯为陛下着想,实在是无能为力哪。”
他口里说得无辜,但其实有一点却被他选择性地无视了,其实这次的事情就是因他而起,若他没有及时向太后禀报,而是去劝说万历,就根本不会有之后的变故。
杨震自然看出了他在避重就轻,但他又不是万历,自然不可能去计较这些,便顺着冯保之意道:“公公所言也是在理,公公你也有自己的难处哪。不过,陛下被如此怪责之下,心中也难免有怨气,自然不会想得那么深,所以也请公公莫要怪陛下才是。”
“我这个当奴婢的又怎敢怪陛下呢?”冯保顺口道。随后才觉着当着杨震的面说这些似有不妥,便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不过此刻他心里可比之前要踏实了不少,至少自己在陛下心目中地位还是不轻的,只是因为这段时间里太过关注政事而忽略了少年天子的需求,看来今后自己得改变一些策略了。
在又和杨震说了些话,确信已无法从他口中套问出更多关于万历的言行情况之后,冯保才笑着放杨震离开。只是看着对方略有些拘谨地退出屋子的背影时,冯保又不觉生出了些不安来:“这小子与陛下年岁相差不大,且为人也很是机灵,善于抓住机会,口才也甚是了得。如此人物一直待在陛下跟前对我可有些不利哪。看来,过些日子就得找个借口将他从宫里调出去才是,不然……”
当冯保心里开始算计杨震时,看他的眼神就变得有些犀利起来。而已背对着冯保的杨震却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敌意,正往前走的脚步猛地一顿,下意识地便扭头看过来,正对上了冯保那双闪烁的眼睛。
冯保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了,一见杨震转头,便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冲他友好地点了点头,似带着鼓励之意。只不过,他刚才的那种算计下的敌意依然让杨震瞧在了心里。
“看来即便我装得再好,冯保也难免对我生出敌意。这皇宫大内确实是个处处皆是危险的所在哪,我这么个小人物身处其中,还真有些难以适应呢。”在回转的路上,杨震如此想着,心里已有急流勇退的想法。
对杨震来说,来到皇宫的最大一桩心愿已然完成,至少已经让万历对张居正埋下了猜疑和怨恨的种子,那就足够了。至于自身发展,对他来说在外面当一个锦衣卫,也比身处这个规矩森严,遇见任何一人都得卑躬屈膝的皇宫要好得多,哪怕是回棋盘街当一个锦衣卫呢。
不过杨震也清楚,自己的去留压根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别说身上还背负着冯保让他看着皇帝的职责呢,就是日渐对自己产生信赖之心的天子,怕也是不可能轻易就这么让他离开皇宫的。
“哎,看来又正合着那句老话了,人在江湖,不对,是皇宫,身不由己哪。”杨震轻轻摇头,在心里叹了一声,随后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杨震自己当然做不了自己的主,冯保因为这回大大地得罪了皇帝,此时也不可能冒着再次惹怒天子的风险去想法将最近深得万历信重的杨震给调出宫去——虽然他确实很想,也有足够的能力做到这点。可并不代表杨震就能安然留在宫里,留在万历身边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杨震在万历身边的角色变得渐渐重要,便会叫一些人开始注意起他来。比如本来对他的来去并不太当一回事的张居正。
其实在那夜和太后一起重重教训了皇帝之后,张居正就也有些后悔了。尤其是当他回到府上,与自己的幕僚说起此事后,更是受到了来自己下属的规劝。认为他在此事上做得太过,势必会让皇帝产生敌意,这对他将来推行新法是极其不利的。
对张居正来说,个人荣辱以及皇帝对他自身的看法已不是那么重要,他也相信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也不必担心皇帝敢对他怎样。可对于自己费尽心力所颁布的一条条新法,他却是格外重视,那是大明能否重新振作起来的关键,绝不能出半点纰漏。若是皇帝因为对自己的成见而在自己所推行的新法上使绊子,这是张居正怎都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在过上两日再与天子授课时,张居正就隐晦地向天子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但万历所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极其疏离的感觉,既没有太多的怨恨,更谈不上知错反悔,这就让张居正觉着很不舒服了。
而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就更叫张居正感到有些紧张了。虽然此时的万历还不敢公然与张居正这个大权臣叫板,或是在朝堂之上使其难堪。但凭借着自己身为天子的身份,万历已然能在某些事情上拖下张居正的后腿了。
比如一些张居正本就决定好该怎么办的朝事,交到万历案前只是让他看一下,知道朝廷该怎么处置的,并盖上宝印而已。可万历却会突然提出另外的处置建议,从而让内阁的其他成员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或是将一些张居正想着赶紧办理的奏疏给扣了下来,待到张阁老亲自前往询问时,才貌似才想起来般在某个角落里将这份早就批好了的奏疏给寻出来。
这样的事情若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张居正只当天子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但三番五次都是这般情况,张居正可就难以忍受了。他已从天子的种种行为中看出了对自己的怨恨,即便不能反对,也得从中捣捣乱,这对于朝政来说可实在不是个好消息哪。
其实万历有这种对自己的敌意张居正早在此次事情之前就有所觉察了,但当时他并未太当回事,认为只是小孩的一时情绪。但现在看来,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很明显,皇帝是对自己这个首辅有所不满了。
可张居正却又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皇帝突然生出如此叛逆之心。他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管束得太严,甚至不给万历以一个天子该有的尊重才会造成今日之局面,而必然是有人在从中挑唆了。
其实张居正在皇帝身边的耳目并不比冯保少,所以当他想查出事情根源时,就很快把怀疑的目光对准了才进宫没几个月的杨震。
天子对自己态度的急剧转变就是自杨震入宫开始的,若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张居正是怎都不会相信。虽然他一时也拿不出证据来,但对于高高在上的张首辅来说,要把一个人从皇帝身边弄走也不需要什么正当理由。
但就在他打算以自己的权威强势促成此事时,身边的幕僚却认为不妥。因为他才刚狠狠得罪皇帝,若是再这么做,两人间的关系势必彻底不可挽回。所以这一回必须用点其他办法才成。
而还没等张居正拿出个可行方案来,大明万历三年的年节就已近在眼前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又是一年年节至
又是一年年节至。
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虽不准确,但在腊月十五之后,整个京城却已被满满的年味儿所充斥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年货以及祭祀用品早早地就摆上了街头,街上的商户和行人一下就比往日要翻了一倍,人们也早已没了干活的心思,眼巴巴地数着日子,只等一年一回的年节赶紧到来。
此时人们对年节的重视和期盼远不是后世之人所能够想象的。在几百年后的时代里,因为物质与精神生活的丰富,人们对过年只剩下一种情节而已,并不会因它的到来而欢欣鼓舞。可在大明朝,这个许多人总是吃不饱饭,更别提吃大鱼大肉,穿新衣的时代,年节的到来就意味着能大大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让家里的孩子高兴一下,更别提年后还有盛大的元宵灯会这样的文娱活动,过年自然成为了绝大多数人所向往的大日子。
其实不光是一般的普通百姓,就是大明朝的官员们,也格外重视年节。所以虽然按照太祖时的规矩,朝廷官员得在年三十中午之后才能放衙封印,可在这个万历年间,过了腊月二十之后,几乎所有衙门都进入了放羊状态。除非是遇上特别紧急的突发事件,否则一切政务都得等来年正月十五开衙之后再做处理了。
唯一的例外或许就只有皇宫里的那些侍卫们了,因为职责所在与身份特殊,他们想要痛痛快快地过个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皇宫大内总要有人守护的,皇帝和后宫的太后们更是需要他们的护卫,所以即使是真正的年节里,他们中的不少也得一直留守皇宫。
不过事情也总有些例外的,比如杨震,因为深得天子的信重,所以在小年之后,万历就准了他的假,让他出宫过年。同时还赏赐了他不少东西,就权当是皇帝给他的新年礼物了。
所以当杨震捧着一双玉璧,几锭金子和一些锦缎回到自家院子时,闻声赶出来的张静云就显得很是惊喜了:“二郎,你居然还会顺手买些年货回来呀?”这段时间杨震多数都留宿在宫里,这院子反倒全交给她来处置了。此刻的张静云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锦袄,显得格外的娇俏可人,早已没有之前扮作小道士那般模样了。
见她如此说话,杨震不觉为之失笑:“你见过有人买金子的吗?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我的年节礼物。”说话间,杨震已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到了院子里的桌面上。
张静云一听就更来兴趣了,赶紧上前仔细翻看着,一边还啧啧赞叹:“原来是皇宫里的东西,怪不得上着就是比一般的好呢。这锦缎摸着真舒服……还有这玉璧,都不见半点瑕疵的,一定值不少银子呢。”
杨震看着她那兴奋的样子,便一笑道:“这锦缎的确不错,听说宫里的娘娘们做衣裳也是用的这个。改日你也拿着去做套衣裳吧,想必会很好看的。”说实在的,他对张静云对自己的感情还是很容易感受到的,即便自己经常不能陪着她,这个少女也不见半点怨言,这让杨震对她不免就生出了几分歉意,现在自然就想补偿一下了。
另外,他也打算下次再给杭州的洛悦颍写信时也捎带上一两匹锦缎,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吧。自从前次与洛悦颍相见,她埋怨杨震不想她,不给她写信后,杨震就吸取了教训,在来到京城后,每过一两个月都会写上一封信让人送去杭州,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等过完了年,他就会再发一封信出去。
身旁的张静云听到他这安排,俏脸顿时生出了一层红晕来,杨震这说法,就好像是夫妻之间的对话一般,让她既喜且羞,心里更是甜丝丝的。似乎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羞意,她又捧起那对玉璧仔细观瞧着,随后道:“这些都是皇上赏赐你的?看来皇帝还真是有钱哪,我要是也能进宫里拿这么多赏赐就好了。”
杨震此时正倒了杯热茶慢慢地喝着呢,一听她这话,差点把嘴里的水给喷出来。憋了半天才笑道:“你一个女子进宫去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当皇帝的妃嫔,一是当宫女。而后者是不可能得到这么多赏赐的。”
“哦,是这样呀……”张静云这才知道是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那算了。反正有你在宫里也是一样,你拿到赏赐我不也一样有份吗?”说完这话,又突然觉着似乎有些不妥,让她的俏脸变得更红了。
杨震也看出了她的羞怯,便很快转移了话题:“其实陛下除了赏赐下这些东西外,还准了我的假。所以从今天还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