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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报到
马力新暑假在家里呆久了，他到县教育局人事股去问了3次，最后在8月28号才知道自己的分配情况。
前两次去的时候人事股的一位干事听到敲门声，把门开了一条缝，怕房间里空调的冷气跑了，冷冷的说，你在家等着吧，急什么呢。
第二次去的时候，倒是换了一个人，说：＂领导还没有开会研究这事情呢。＂
教育局的领导研究人事都是在快开学的二十七八号，研究早了让老师们知道了找领导的人更多，有些面子领导不得不照顾。快开学的时候他们都是躲着研究的，要么是到避暑山庄，要么是去温泉宾馆，一般人是找不到的。等人们找到领导的时候文件已经定下来了，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马立新的家在小镇上，小镇虽然没有县里热闹，却也是镇政府所在地。
乡下来的人担着柴来卖，拉着牛来卖，提着鸡蛋挎着菜篮，在街市上热闹的交易。他们攥着换到手的或少的毛票子，大方一点的买碗豆腐脑两根油条，小气的急急忙忙赶回家吃早饭。
马立新的家就在菜市场旁边，自己家有两个门店。他爸爸妈妈每天守在店里，卖一些干货和百货，也不是很忙，所以他也不必要帮忙。他读书很多时候都在县城，到家里好象是个客人了，再说在家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所以父母真的把他当做客了。父母偶而也数落他，说把他养了这么大了到家了一点事都不做，今后自己大了人怎么办呢。
他听烦了的时候就到街上走走，街不是很长，再说街上很多人不认识他，他走在街上坐在店里的老板都看着他，把他当作自己生意的对象，他只好走马观花的扫了几眼睛，那高低不平的石板还有凹凸不一的木门槛他是早已经熟悉的，他只好到街的反边去看看河流。
河是一条清澈的河。隔不了多远就有一步步的石头台阶延伸到河里，早晨中午或者晚上都有零星的洗衣服洗菜的人弓着身子在台阶上做事。他很多时候到河岸上看这些做事的人，看到他们把河水弄的一圈一圈的象树的年轮一样，远处依稀的打鱼的小船，更衬托出小河的美丽。
马立新的报到的时间是八月三十号。报到的地点是在离城区最近的桥山办事处。他暗自高兴，按道理这些地方是教育局很热手的地方，一般人没有关系是莫想去的，自己也没有走关系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会分到这么好的地方。
他想那就早一天去报到吧。在29号他到了桥山办事处教育站。教育站就在桥山中学的后面，桥山中学的前面是桥山小学。桥山教育站管理桥山的中小学还有下面的12个小学。
马立新很快就找到了教育站，教育站一个秃顶的工作人员很热情，倒了开水给他喝，转过电扇让他扇，远比教育局人事股的人热情。马立新心里很高兴，听说是新老师报到，那秃顶的男人说：＂欢迎欢迎，只是我们的站长不在，有事情去了，你呢被分在水路小学。＂
马立新不知道水路小学，更不知道怎么去这小学。就问水路小学在哪里。只见那男人随便用手一指，顺着手指的一看，只见茫茫的一片水域，水库的远方一连串的大山。
那男人说，就在那山上。一天就一趟车，早晨车下山，傍晚车上山，你要是耽误了车，就只好第二天上山。
那男人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马上说：＂不过那山上很好呢，空气清新，风景优美，山上的人也很好客。＂
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去的。想到时间好早，他就坐到街上的一个角落里。到哪里搭车他刚才却没有问，他想找个地方问一问，他想了想看到一家小卖部门前没有什么人，有几条长凳子，就买了点小东西，然后起身问老板去水路小学的车，老板很仔细的告诉他乘车的地点。
车是一辆破车。上去的人没有多少，稀稀拉拉的坐了上十个人，马立新一去车就开了，
等他到车上的时候他才想起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自己的一些日常用品都没有买。他也不知道到的新的地方有没有东西买。不过他想有学校的地方应该有小卖部。这样一想也就随车怎么开了。
车行到半山腰的时候他看到山路很陡，车子爬坡爬的很吃力，车窗外悬崖峭壁，险象丛生。车子最外边的车轮好象就压在路的最边上，随时都有翻车的危险。他看了看车上其他的人，他们一个个或闭着眼睛或很闲散的看着窗外的景色，他只好把眼睛挪到别的地方，随车子怎么颠簸。
到了一个转弯的地方车子停住了。＂大家帮帮忙啊。＂司机喊。＂下来，下来。＂马立新也随着下来了，他问了问旁边的人水路到了吗，旁边的人说还早着呢。原来是山上有一个人得了急病车子马上要把那病人送到下面的医院去。司机说，来个人给我帮帮忙。他一看车上不是老人就是妇女，司机正在看着他，他只好动手帮司机抬病人。
等他正准备下车的时候，谁知道那破车开动了，他想喊停车可是车很快的往下滑。他只好呆在车上。
自己是去学校报到的，却莫名其妙的去救什么病人。本来分到桥山办事处，他是很高兴的，可见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情。
说到桥山的时候很多人都说好，哪里知道没有到桥山工作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车子下山很快，开到医院的时候天很晚了，由于是急症病人办手续也很快，不一会而病人就安置好了，病人的家属都守着病人，和司机一起上山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车灯不是很亮，车上山的时候他向远处的山下望去，星星点点的灯火还不时的眨着眼睛，而近处却是一片漆黑。车子和山路的石子磨察的声音充斥耳旁，不时有柴草滑过窗子的玻璃，有时候伸进来刺一下，他顺手把玻璃关上，车里没有开灯，看外面看的很清楚，也有近处的萤火虫打在车身上，一点点的光亮落下去了。
司机也没有说话，他想也是不能说话呢，晚上不比白天，路不好走要小心呢。但是这么晚上自己怎么办呢，怎么去找学校呢。他想问问司机。算了等到了再说。
半路上下来的人还等在路上，车子来的时候他们正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上了车他们好象来了兴致。＂我今天好走运啊，上次没有买到的毛线正好来了货。＂＂那还不如我呢，上次我看到的一件衣服上次要180元今天打折只要了75元。＂＂真的啊？你怎么不喊我呢？＂也没人问他，要知道车上的人都是水路的熟人，只有他才是真正的外地人，应该有人问问他呢。
到山顶上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钟了，车上的人都哈欠连天，一个个半眯着眼睛下了车。他赶紧问了一下别人，要是人都走了他连问的人都没有了。＂小学？＂被问的人奇怪的说。被问的人这才发现车上还有一个外地人呢。
下车的地方到学校还有一阵路，虽然不是很长，却很黑。都没有手电筒，再说就是他们有手电筒他们自己也要用啊。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去，路两旁黑黢黢的，他平时胆子还蛮大，但是现在是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他想跑着但是他又不知道前面的路的状况，山上不时有一点响声，一有响声他的头发就竖起来了。
他是越走越快，越快好象越有人追来了。等跑到小学的时候他的浑身都是汗。小学里只有校长一家人。校长家早就睡觉了，
等他敲门的时候校长很不情愿的问是谁啊，这么半夜三更的做什么。他把他上山的情况一说，校长只好把门开了，校长穿着一条三角短裤，上身一件背心，说：＂这么晚了怎么不早点来啊，早点来我好给你准备一点好的地方睡觉啊。现在你就将就在我家的床上休息一下啊。＂总算有地方睡觉了，只要有一个地方就可以了，现在在这山上你就是有钱也不知道哪里有住的地方啊，再说一个陌生人谁让你随便进他的家啊。
校长把灯都拉亮了，灯是昏暗的，他估计有的灯只有15瓦。他这才看到都是一排平房，校长给他安排的床只有一个床架。校长找了一床单和被子丢给他，说条件有限啊。就自己去睡觉了。他只好将就着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来了。他起来的时候校长家里的人还没有动静。他就只好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买东西的地方。
转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小卖部，只是学校旁边有一个很小的地方有两个案台，好象是卖菜的地方。学校的门口墙上写了小卖部三个字，但是门没有开。
山里的空气真的是象教育站的秃顶男人说的很好，有一股甜甜的滋味。马立新是个很老实的人，在学校评最守纪律的学生大家评的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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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安排
马立新在学校外面转到离学校远的地方，看到这里的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满目苍翠，山上有的地方有千奇百怪的石头，大山的腰间不时可以看到溪流的飞泻，那溪流时而露出山林，时而钻进山里。
再往山下看，一览众山小，还往远处看，稻田小屋小路象小孩的玩具一样，山上有点雾气，山下却显得很清晰。朝霞满天，只能看到霞光却不能感受到它的热度。
早晨山里的温度还很低，昨天山下是夏天，而现在他穿的短衣服感到有点寒冷。他把两个手臂抱在怀里，山下如带的公路上偶尔有一辆甲虫样的车辆爬过。
这倒是住人的好地方。时间不早了，他又转到学校，小卖部还没有开门，不过校长家里的人都起来了，校长看起来很显出老相，校长的女人也不年轻了。
校长比昨天晚上热情，校长老婆把小卖部的后面的门打开了，拿着牙膏牙刷毛巾和脸盆，对他说：＂马老师，你洗洗吧，洗完了马上就吃饭，早饭我准备好了。＂
他想到要给钱，但是校长女人说：＂你第一次来没有带东西，就先用着吧，就是要给你就发了工资再给吧。＂他上山的时候在家里带了点钱。现在在外面没有钱逗死万人嫌。这是父母在家对他说的话，该大方的时候不能小气。不过听到校长女人说的话，他的手又缩回去了，那就下次给吧，反正自己再这里又不是马上就走了。
说到在这里，他想到这一呆就最少是一年呢，再说一年后是怎么样的那也是说不清楚的。
早晨是吃饭，饭里面还掺了点红薯。红薯的确很甜，到了秋天红薯熟了会变的很填的。看到菜的时候他想到校长老婆还是花了点工夫的。煎了一盘鱼，辣椒炒肉丝，冬笋，还有辣椒粉炒回肠。
校长拿出了枝江大曲，打开瓶盖，说：＂来，你是第一次来啊喝两口。今天又没有事情，开没有开学。再说今后我们就是在一起了啊。＂他说他不会喝酒，
但是校长说：＂没有关系的，男人不喝酒，死了不如狗，喝了咱的酒，活到九十九。＂
＂你要知道我这酒啊是自己家里放的酒啊，你不要看到瓶子上面是枝江大曲的牌子，我这是纯谷酒。＂校长一脸自豪。
他也不很好意思了，要知道这是在校长家里，第一次来就逆了校长的意思，他不想这样做。于是他坐在凳子上拿起杯子，先敬校长，校长这时候一脸的笑，校长女人就夹了菜到外面场地去吃。
他喝了两盏酒就喝不下去了，说：＂校长，我真的不能喝了。＂校长说：＂那好，你就自己盛饭吃吧。＂校长自己又喝了几盏子，还吃了饭。
等校长拿着钥匙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办公室里的灰尘满桌满地，散落的本子和废纸随处可见。一小堆的老鼠屎踩到脚下软软的。
校长指了指一张破旧的黑色桌子对他说，你就坐那张办公桌子。还有你的住房我现在把它打来。他跟在校长后面来到了学校的最边上的一间房子前面，校长用钥匙套了很久都没有打开，校长就到处找石头，还好找到一个石头校长用力的砸锁，没有想到砸里半天还没有开，校长急了就说你来吧，这就是你的房间了。你慢慢的收拾收拾吧。
房间的门开了，一股臭起冲来，他连忙后退了几步，用手捂住鼻子。
等他缓过神来，他看清楚里面居然还有一堆堆的干屎，已经干了的屎成了硬壳，是很不好收拾的。再说今天晚上就到自己的房间里睡觉，不好再去麻烦校长家里了。同时还要解决吃饭的问题。
他想再去看看学校旁边的有几个案板的地方是不是有菜买。不一会而就到了那里，还好有一个卖肉的，有俩个卖小菜的妇女正准备走，他马上走上去买了两把小菜，割了点肉，还买了点肥膘。又走进校长女人开的小卖部买了盐味精酱油，这一次他给钱的时候校长女人没有推辞就给他算了帐找了钱。
但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却没有解决，那就是用什么东西做饭。电饭锅液化气都没有，拿什么东西做饭呢。这样一想他就去问校长，校长说你就先在我家吃饭吧，做饭的东西呢都是自己买的，电费也都是自己出的，我们这个学校小，没有什么收入没有办法。校长这一说他就把刚才买的菜拿到校长家里了。
下午教育站的专车很早就来了，是把书和作业本送来了。
皮卡车爬山不错，来的是教育站的工作人员，站长没有来，把书本放下他们也不说要钱结帐就要走。校长说吃了饭再走啊，我们喝点酒。那些人说不了我们还有几个学校要送呢。就走了。他和校长帮忙把书和作业本搬到办公室，办公室校长刚才把它扫干净了，还洒了点水，地面还有湿印。
校长对他说：＂我们现在安排你带一年级和二年级。一年级的什么课程，二年级的什么课程呢。
他问。就是整个的一年级的语文和数学，二年级的语文和数学。那不就是复式教学吗？
是的，我们这里学生的人数少，老师也少，我们只能这样安排。校长说。
他这才看到办公室的墙上原来安排的老师任课一览表。上面写着老师的名字。一共有7个老师。一年级到五年级一个人一个班，六年级是两个老师带。原来的一二年级不是复式教学呢，怎么现在让我一个人带呢。
虽然这样想啊，但是他还是很乐意的接受了。他要在教学上好好干就要听从校长的安排，这是第一步，校长是一校之长啊。
他刚从学校毕业再说也没有资格去和校长讨价还价。让自己适应一下不同的教学不也是很好吗。这样一想他还有点高兴呢。
他问：＂校长，课本和备课本给我，我要多准备准备呢。＂
校长说：＂不急啊，我还没有清理好，我准备好了就把东西都给你，反正你又是住在这里，走不了的。别的老师都是附近的人，他们早出晚归。＂
他想到自己没有电饭锅没有液化气，又道：＂校长你看我什么时候去买点生活用品啊。＂
＂你先就在我家吃着吧，没有关系的。要买东西呢以后再说吧。＂
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看来就只有按照校长说的做了。下趟山不容易要一天的时间，没有校长的批准他就不能走。
九月一号学校报名。另外五个老师陆续来了，教导主任皮主任是个中年人。另外两个男老师两个女老师。两个女老师都是代课老师。
教导主任很和善，他把课本和备课本还有两支笔给他，说好好干吧，既然在这里了就要安心啊。
想到还有生活用品没有买不如和主任说说，自己有很多的情况都不知道呢。他刚一说，主任就说，学校不是有小卖部吗，你要买什么东西都和校长老婆说，要她帮你买。
是啊，自己就怎么没有想到呢。怪不得他说的时候校长总是说不要急呢。那好，出点钱也让自己免了个轻啊。
中午校长请客，老师都到齐了，虽然只有几个人但是喝起酒来是很热闹的。校长这个时候不怎么说话了，倒的主任很殷勤，敬校长敬老师。马立新的酒量不好只有应付的工夫，没有还击的能力。
主任说，下次我们还要迎接我们的马老师如我们的帮呢。他想这是不是主任暗中要他接一次客呢？他马上接过口来说：＂领导老师们，下次我买菜接大家喝一次酒。＂＂好的好的。＂一个男老师说。
吃完饭，等校长女人收拾好桌子，他说：＂请你帮我买点东西。＂
校长女人边忙边说好啊。要买什么你开个单子啊。他回到办公室拿张纸写了自己要买的东西。给了她，她一看笑了说：＂你要把你买什么牌子的电饭锅写清楚，不然我买来你不喜欢或者不好用那这么办呢。再说我们这里液化气大家都不用，要知道灌气很难啊。要么买电炒锅要么买煤炉子。＂
＂这里的煤好买吗？＂他问。＂学校旁边就有一个做蜂窝煤的。＂他就把液化气划去了，写上买煤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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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上课
马立新走到教室的时候，看到墙上原来粉刷的石灰很多都脱落了，显现出红砖的一些本色，就是有石灰的地方也是黑白相间。
教室只有上十张桌子，长条形的桌子面子上没有刨平整，加之年代久远，汗水灰尘的浸渍，也是灰黑的。还有三只脚的凳子横七竖八的堆在桌子下面。根据报名的单子他开始点名了。一年级有四个学生，二年级也有四个学生。一年级的四个学生都有家长带着。
山里的孩子胆子很小，但是没有读书的小孩胆子却很大。
马立新喊了半天，一年级的四个学生还没有坐好，他把二年级的学生安排在北边。“宋有勇。”他开始点名了。可是，连喊了三遍，都没有人答应，倒是家长听到了，喊到了。
点名完了，开始上课，一年级开始不能做作业，就上课，安排二年级的学生做作业。刚刚开始学习写“一”字，就有个叫刘大依的男孩子跑出去了，家长都还在走廊上看着自己的小孩，家长看到自己的小孩跑了出来，就要把他送进来，那小孩不肯，家长火了，砰砰的两巴掌，小孩的哭声响彻校园。
没有一分钟，二年级的一学生又跑出去了，二年级学生已经上过一年学，马立新不知道他是有什么事情，他也跑出来，看他做什么，只见那小孩还没有跑到厕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