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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7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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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的。

    如果河东本境发生战事,府兵们就地留戍是一个必然的选择,那也就不必急于奔赴陕北。如果战事再有什么拖延、反复,陕北作战已经有了一个结果,那么之后可能都不必再离境远征。能够留在乡土,对于他们这些河东府兵而言自然是一个让他们满意的结果。

    对于薛良的劝告,薛涛并不答话,只是继续叮嘱道:“部伍虽然散出,但整编事宜也不可停顿,趁此稍作磨合,不可废于前功。”

    他之所以忧愁,还是在于心知河东府兵离境作战已成定局,即便眼下不往陕北,之后也可能调往山东。相对于陕北南来的塞胡,山东的羯国石虎才是真正的强敌。

    薛涛倒不是怯战,从决定率领乡徒归化入治那一刻,他便一直有着血战沙场、回报大将军知遇之恩的觉悟,可是之后外用的地点如果从陕北改到了山东,对手也从塞胡改成了羯国石虎之后,难度自然不同,河东府兵少于大战磨砺,骤然负此重任,祸福如何实在难测。

    更何况太行山东的河北之地,一旦大规模开战,必定是王师各路精锐云集,他们河东府兵在其中非但没有什么存在感,真正的攻坚用险也轮不到他们,哪怕全员没尽都有可能!

    另一侧的薛强也是一身的戎装,他性格好武厌文,也就被直接编入军府准备跟随父亲沙场搏勋,见到父亲仍是忧愁不已,便忍不住笑语道:“李将军乃是大将军府下精强战将,率徒北上一行,说不定直接斩落贼首都未可知,阿爷实在不必担心我部长久困顿在此,贻误军机。”

    对于儿子能够洞悉他的忧虑,薛涛倒是比较欣慰,但是听到其人如此乐观看法,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先顿足轻斥道:“行伍之内,正需端庄,不作俗称。”

    之后他又叹息道:“哪有那么多万军之中直取贼将的威武事迹,平阳贼情本就陌生,贼首踪迹也是飘忽不定。如今南面操戈,讯息早就传于汾上,即便是贼首顿足,身边肯定也是群贼环绕,岂会轻易为敌所趁。”

    说话间,一行人便返回坞壁内的中军大帐。这里本就是薛氏世居的屋舍,李炳入驻未久,倒也没有做什么大的改观。

    目下李炳不在坞中,其部众也还在忙于调度安置各方物货、力役,招呼难免不周,不过薛涛也没有心情计较这些,处理了一些军府本身的人事调度事宜,便直接入睡休息。

    第二天,仍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也不知是李炳大动干戈的姿态令得平阳群贼惊悸,还是河东府兵复归阵线发生了效果,就连此前几日各边频频发生的贼寇侵扰都少了许多。

    午后时分,薛涛尚在营内处理军务,突然李炳的部将前来汇报言是将军已经返回,正从汾水河畔向坞壁返回。

    薛涛得知此事,当即便按捺不住,甚至不及披上甲具,便直接带领十几名亲兵纵马冲出坞壁,直往相迎。

    一行人在塬上奔行不久,便看到前方行来数百人的队伍,为首者正是李炳。看到这一路人马衣袍散乱、械具也是杂乱,完全没有王师整齐可观的军容,薛涛自然也是了然,肯定是刻意如此伪装,避免在汾水北境的平阳过于扎眼。

    “李将军总算回来了……”

    薛涛迎了上去,积攒几日的心思愁绪不知该从何处说起,特别是看到李炳其人也是浑身脏污、须发凌乱,根本看不出一州将主该有的威荣姿态,他心中也感慨于李炳这种身先士卒的作风,便将诸多话语按捺不表,示意随员上前牵引战马,说道:“军务种种,还是归营细叙吧。”

    李炳脸上也是疲态难掩,接过兵众递上来的水囊痛饮一番,而后便笑道:“有劳薛将军为我镇后,今次北行也实在是疲累难当,我就不再拘礼了。”

    同行跟随迎出的薛强眼见李炳并其身后部众身上多有厮杀痕迹残留,便忍不住发问道:“李将军亲自过江,虎窥贼境,想必是大有所获,不知可曾遭遇贼首?”

    薛涛不悦的瞪了儿子一眼,担心这小子贸然发问会令李炳窘迫羞涩,可是目光还来不及收回,便听到李炳略显沙哑的笑语声:“的确是见到了,已经被收斩。”

    什……什么?

    薛涛听到这话,险些从战马上跌落下来,一脸难以置信的望向李炳。

    至于另一侧的薛强也是瞪大了眼眸,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他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李炳却给出如此惊人的回答,便又忍不住问道:“真的收斩贼首?平阳贼首、丁零胡酋翟龟?”

    李炳闻言后笑笑,向后方摆了摆手,自有兵众从马背上驮着的浸满血水、污垢的麻包中取出一物送来,赫然是一个蓬头垢面、血水满浸的头颅,李炳将之接在手中,随手便甩给了一脸好奇的薛强:“我终究入境未久,对于平阳贼事少于洞悉,贼首倒是杀了,是否翟龟却是不能笃定。”

    薛强手忙脚乱将那血肉模糊的首级借住,脸上的好奇也便成了少年人该有的惶恐,不敢低头细辨,但另一侧的薛涛却直接纵马冲进,劈手抢过那一枚头颅,有些粗暴的抹去那首级上的乱发并血渍污垢,而后才语调有些干涩的说道:“确是翟龟……”

    “没有误中副车,这倒是好,省了再奔行一遭。这种事情,一次还倒罢了,若再做一遭,敌众有了提防,反倒不好得手。”

    李炳的语气很明显轻松下来,然而听在薛涛口中,却仍引起了翻江倒海的动荡。

    一次还倒罢了?还要再做一遭?

    薛涛满脸不平静的望向李炳,顺便打量其身后一众兵士,却见他们只是一脸的寻常,并不因此而有什么激动或是傲慢之色,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说话间,一众人便径直返回了坞壁中,李炳告罪一声后便直接退出沐浴更衣,而一路相随的兵众们也都各自散去,飨食休养。至于那个贼首翟龟的首级,还有其他的斩首,则就如寻常物件一样,直接抛给了军中司职计功的参军。

    薛涛强忍住心中的震荡,好不容易拉住一名跟随李炳过河的兵士,详细询问过河之后事迹种种,听完之后才明白李炳北进这几日究竟做了什么。

    他们一众人过河之后,便扮作游荡这一片境域中的匪徒,适逢南面王师将要跨境而攻的消息在平阳境域中传扬开,那个贼首翟龟也是如临大敌,便通告境中群贼集结于平阳某地,打算凭着众势稍作支撑。李炳他们入境之后,便也循着那些贼众们集结的方向,直接就去到了他们集结的地点。

    那个贼首翟龟自然没有号令群贼的威望,尤其是王师强攻在即,更令人心惊悸难安。但群贼所以还要蚁附其外,也不是没有原因。王师治军威严,他们即便想要归附从军,也是要被拒绝纳入的。而且平阳一片废土,没有什么油水,反观河东乡势蒸蒸日上,犯境劫掠稍有所得,便足够他们消耗享用。

    聚啸郊野,取用河东,这种日子虽然动荡不安稳,但对于他们这些生性凶悍难驯的凶徒们而言,反倒比困在一地被绳令约束得死死的要惬意得多。

    如今得知王师将要过境,他们这些零散匪寇根本不用想也知不会是王师的对手,虽然流窜溃逃也是保命的手段之一,但危机临头,许多人还是倾向于抱团取暖。

    但如此一群乌合之众,想也不想便知根本没有军令旗号可言,彼此之间也根本就乏于认知。因是李炳一众人竟然得以不着痕迹的直接潜入到平阳腹心之地中,而且由于数百丁壮俱是悍卒,根本无需展露实力,在一众云集的匪寇中也是一股不弱的势力。

    大概那个贼首翟龟也想象不到南面王师主将竟然胆大至斯,率领区区几百卒众便直接潜入到他的老巢,还一副勤修武事、以待大敌的模样。

    之后事态发展便顺理成章,李炳等人潜进丁零人营地,杂在一众匪寇之中,抓住机会直接冲杀进敌军中军,收斩贼首,而后便趁乱杀出重围,一路返回了汾阴。

    兵士乏甚饰词表达,讲述起来也乏味得很,可是薛涛在听完之后,却是久久无语,更觉得非常之人乃成非常之事,跟这些王师内中坚力量、胆大包天的战将们相比,他无论才力心志实在差了太多。

1299 无功不归() 
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李炳才又行出,换了一件宽简的时服氅衣,袒开的衣襟内可看到胸膛都被包扎起来,可见有伤在身,之前处理了一番。

    “有劳久候,薛将军请坐。”

    他步入厅中,摆摆手对起身相迎的薛涛说道。

    薛涛这会儿还没有完全消化掉刚才打听来的事情,心情仍然激荡有加,待见李炳如此,脸色不禁一变:“将军伤情如何……”

    “小事罢了,也不足影响行动。”

    李炳混不在意笑笑,而后便步入席中坐定。

    薛涛见他行动确还如常,并没有勉强的意思,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再望向李炳时,情绪则就有几分难言的复杂,钦佩、羡慕又或者不能认同李炳这种行为,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恐惧。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若是当年自己没有选择归顺行台,而是决意顽抗,会不会有李炳这样的孤胆勇猛虎将直接冲入他的中军,将他斩杀于万众之中?

    抛开心头诸多杂绪,薛涛眼望着李炳,欲言又止,又过片刻才开口说道:“将军督戍一方,身系重命要任,还是、还是……大概是我年长志颓了。”

    他是想要劝一劝李炳,不过讲到一半,还是觉得有些交浅言深,更何况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情和做事风格,李炳也没有莽撞误事,反而再添壮举。自己发此厌声,也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李炳闻言后则哈哈一笑,继而便又肃容说道:“我区区一介伧武,蒙受大将军重恩提拔,既没有高洁的风骨德行,也没有渊深的谋略才器,能作报效的,不过这一身勇力、不畏死的孤胆而已。若连这些都吝于报效,还有什么面目再立帐下。”

    讲到这里,他又望向了薛涛,稍作沉吟后才又说道:“薛将军你虽然早获重职,但在历阵一途,应该还是没有所略吧?”

    薛涛听到这话,心中便生出几分羞赧,若往常被人如此直接发问,多半还要存几分恼羞成怒,可是眼前的李炳却是刚刚过江收斩平阳贼首、乱军之中杀出,虽然眼下已经沐浴收拾的纤尘不染,但仍有一股杀意盘绕于其身盼,令人不敢放肆。

    李炳这么说,倒没有取笑薛涛的意思,他很快便又说道:“咱们王师累战频胜,所依仗的可不仅仅只是将士英武用命。只有亲历战阵之上,才能体会到咱们这些武夫能够追从大将军麾下用命斩功是怎样的快意、幸运!大将军天人之质,万事万物井然于怀,凡有选任投用,则必人尽于力,才尽于事,少有失算。”

    薛涛听到这里,倒是忍不住点头,他对这一点倒是有着相当深刻的感受,单单眼下整编河东府兵事宜,虽然表面上还是由薛涛主导。但当他真正动手的时候,才感觉到许多原本预想中的困难都迎刃而解,众多早前看似无甚意义的举动在此刻都发挥出配合辅助的效果。

    “大将军才智风采、谋略英断,俱都冠绝此世,世流无有能及。咱们这些武人追从于后,凡有驱用,用命即可。即便是瞻前顾后、费尽心思,难道还能超出大将军所设藩篱?顾虑诸多,反倒失了勇武锐性,也是将自己的功业前程,置于莫测之内。”

    李炳这一番话,倒可以说是以身为教、加以指点。他此前对薛涛这个人谈不上讨厌,但也没有什么太过亲近的想法,之所以说出这番话,还是因为回来之后,也听部将回报薛涛这几日在汾阴周遭充实防线、拾遗补漏,也是一个尽责的人,并不因已经卸去了职事便不再承担责任。

    “李将军情怀壮阔,倒是让我汗颜。我也深是懊恼不能早早便追从于大将军,早年乡迹残破,贼踪频扰,乍乱乍慌,脾性也被世道驯得惶恐谨慎,积习难改,稍欠英勇啊!”

    薛涛闻言后便长叹一声,也不忌讳承认自己性格中优柔寡断、谨小慎微的缺陷。往年这种性格,能够让他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风险,保护家业存留至此,迈过乱世。

    可是加入行台之后,这种性格便让他显得与行台各种节奏格格不入,特别是作为一个武将,少了李炳等这些少壮战将的果决与勇猛。

    薛涛肯于承认自己的不足,倒让李炳对他更添几分好感,他于是便又笑道:“将军慎重周全,又不乏坚韧节义,适逢英主选用,义曲广拥,又何患功业不立啊。如今王师之内,英勇标立,如沈狮之流,尚且不敢矜持自恃于血亲之厚,争夺事功。似我等伧微幸举,又哪里敢顿足转踵,逡巡不前?”

    话讲到这里,两个人之间气氛倒是融洽起来,薛涛又发问道:“李将军北行一遭,更收斩平阳贼首翟龟,之后平阳攻略如何,不知可有定计?”

    “平阳局面,还是要远劣于早前所想啊……”

    听到这个问题,李炳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眉头微微锁起。

    斩杀了贼首翟龟,他也并没有因此而久作沾沾自喜,实在那个贼首在他看来不过一个流寇首领的胡酋而已。往年弘武军初成之际,他甚至率领部众深入河北,直接在襄国附近截杀代国什翼犍派往石赵的使者,据说还是代主什翼犍的一个叔叔。

    所以干掉区区一个丁零胡酋,在他看来也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仅仅只是稍微缓解一下河东北境近来频生的匪患罢了。

    李炳所以神情严肃,就在于今次北行,亲眼所见平阳境中种种,状况实在不容乐观。原本他还以为平阳所在终究是汉赵故都,哪怕汉赵二十多年前便动荡覆亡,最起码也应该还会有一些遗泽残留,如残破的城池、宫苑之类,稍加收拾便可满足大军驻戍的要求。

    可他还是小觑了这些胡虏们对地方的破坏程度,屠各汉国本身就乏甚营建之才,平阳在其统治下本来也算不上什么繁荣治土,之后又经历惨烈的内讧厮杀,被早年的石勒掳掠一番,然后便不再成为世道的瞩望所在,就连继统称制的刘曜都选择放弃此境、立足关中。

    此前石生后撤前往太原,在平阳所施行的完全就是焦土策略,能带的带走,能拆的拆出,留下一个遍地狼藉、比被狗舔过还要干净的平阳。至于活跃在平阳的这些贼寇,要么是石生也看不上眼,要么他也管束不住,索性直接抛下做废物利用,也能稍稍阻遏王师北进步伐。

    李炳用兵行事有着很明显的行台风格,相对于防守,他更热衷于进攻。既然潼关部众对乡境掌控难称周全,索性放出风声压迫贼众集结,直接轻兵杀入斩杀贼首。

    他也并不满足于仅仅只是将汾水两岸营造成人踪绝迹的隔离带,在此基础上,他还想要却敌于外,在平阳设置一两个据点,既能作为之后大军开拔的前哨,也能上下呼应,更加猛烈的打击那些匪寇。

    可是平阳的残破却让李炳感觉有些为难,杀掉一个贼首并不能说完全解决了平阳匪患,那些盗匪们本来就是乏甚组织约束的乌合之众,需要进行一个长期稳定的震慑剿杀。

    他将自己亲自查探所得与薛涛稍作分享,薛涛在听完后也是一脸的沉重,叹息道:“石贼苟延自保之心甚坚,平阳焦土,一旦得知王师动迹向北,则必有窥望侵犯。小股部众北进于事无补,但若大举出动的话,又乏于配合……”

    像李炳几百骑北进便斩杀贼首,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没有频频成功的可能,而且石生部众组织性还是有所保证的,斩首行动未必对其有效。

    眼下的平阳本不足守,只能作为一个通道和跳板用以进取太原,大军雷霆直入,直接将石生捂在太原动弹不得,这是效率最高的战法。如果贸然驻入平阳,之后的节奏又跟不上,这只是拉长战线,令得后方遭受侵扰的危险大幅度提升。

    “可惜弘武军目下牵扯于陕北上郡,若是在此,区区一个石生,实在不足为患啊!”

    李炳也忍不住叹息一声,分外怀念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弘武精军。潼关王师战斗力自然也是不弱,但跟弘武军相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特别弘武军最擅长并州山河表里这种复杂地形的野外作战,且对后勤补给的要求不高,只要给他一军之数,李炳有信心直接打穿太原,戳在石生眼皮底下创建据点。

    “还是需要快速解决塞胡侵扰啊!薛将军,我也是身畔你部此行能尽快逞威河套,杀绝塞胡,如是山西形势才有大变的可能啊!”

    说到底,还是塞胡南来这个突然发生的变数,令得王师西线的战略颇有几分捉襟见肘的局促感。特别弘武军这一支精锐眼下被牵绊在陕北,与流窜到西河郡的伪汉刘昌明遥相对峙,顺便警惕塞胡南来,令得许多原本设想中的灵活战法都有些调度不灵变。

    虽然在李炳心目中,也觉得塞胡小患,并不值得将西线王师三分之二的兵力俱都牵扯住,但长久以来大将军缜密布局、谋动于未发之际,事后都证明这些安排的前瞻与正确。正如李炳此前所言,他们实在没有必要怀疑大将军的决定,只要用命作战就是了。

    平阳贼首伏诛,许多活跃在境域中的盗匪们俱都亲眼所见,这也给他们带来极大的震慑,深感与王师之恐怖,不敢再频频向南侵扰。

    而李炳在之后也并没有真的大举率军北渡汾水,而是继续修补、修缮防线,特别将汾水周边境域生民俱都招抚、驱赶于内,以汾阴为中心清理出一片无人区。

    同时从冯翊等地征发的胡卒役力也次第抵达汾阴,沿河修整,疏浚汾水水道,所透露出来的仍然是一副紧张备战,随时将要出兵的架势。

    之后不久,太原方面的石生也得知平阳发生的事情,对此自然是惊悸不已,频频派遣斥候南向窥望王师的动静。

    但他却不敢贸然率众前来拒战,因为他眼下也实在是焦头烂额。河北的石虎,直接拒绝了他称王于山西的请求不只,还持续增兵于太行山东,同样也是一副将要翻山入攻的架势。

    而他新得的盟友刘昌明,近来也不安于西河之地,一方面是受不住南人弘武军如狼似虎的穷攻,另一方面大概则是因为石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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