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86读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人民文学0602-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力可不想多嘴;她太清楚李小果的性格了。跪得腿麻时;王力可站起身活动活动;一眼盯着老人浑然未觉的啜饮;一眼盯住李小果的背影;竟一时难耐;泪水涟涟;觉得他们是自己在人世上剩下的最后两个亲人。有时;街上停下来几撮行人;狐疑地打问;王力可就上前去;对着不同的疑问和表情作答一下。差不多半小时后;王力可又跪下;支起牌子;替换李小果歇息一阵。 
那块牌子像一支接力棒;在她们手里来去传递。 
李小果却不歇着;不是递给王力可一瓶绿茶;就是喂给她几瓣橘子;说是要增加维 
生素;做好持久战的准备。有了身后那一盏长明灯;王力可本已知足了;明白一位老人在体恤自己;在为自己解忧分愁;肩上便有了一丝解脱;心中的块垒和哀愁也卸下了大半。现在;有了李小果;王力可更明白体内布满的钢筋支架都被焊死了;支持着自己;顿生一种电流般的感动;逼视着天边灰鼠样的曙光慢慢亮起。 
“果子;你赶紧去睡吧。别伤了身子。”王力可催促。 
“嘁!”李小果往往挤出一声不屑的鄙夷来;“别撵我走;可姐;我要陪你把牢底坐穿;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不可。” 
“你不该替我遭罪。” 
李小果做个鬼脸;喜滋滋说:“可姐;我在分享你的爱情哦;别撵我走。” 
“你不该来的。” 
李小果决然地说:“可姐;俗话说;三尺头上有神明;我们这样下跪哀求;我觉得老天爷也会流泪的;菩萨也能开眼。真的!” 
一语成谶。那天晚上;功课进行到凌晨时;一辆《晨报》的采访车嘎地停在街边。车门打开时;王力可认出了那位记者采。她挣了几下;见了救星似的起身;腿上却不听使唤;一个趔趄栽在地上。李小果搀起她时;王力可已是泪流满面。在她想来;记者一准是接到了新的线索;才来找自己合计的。她张着嘴;想得到一个惊喜。岂料;记者按住她的肩;解释说自己是去跑一个火灾现场;路经此地的。王力可眼里的火苗一寸寸熄下去。记者怔了一会儿;对王力可说:“真叫人感动;你跪了这么多天。” 
李小果拾起牌子;接着跪下;插话说:“还要跪下去的;直到找出目击证人来。” 
记者看看她;又询问地看王力可。李小果说:“我是她妹妹。” 
“我想帮你们;真的!”记者哽咽道。 
“有新线索吗?”王力可双泪长流地问。 
“没有。”记者似乎不忍叫她失望下去;半明半暗地说;“暂时还没有;那女的来过几次电话;但她好像有很重的思想负担;顾虑很深;总吞吞吐吐的;不肯把话说干净。别急;事情往往就这样;好事多磨么。” 
王力可膝盖一软;也跪下了:“有新情况;您得先告诉我一声。” 
那一刻;寒流剥开了王力可和李小果的脸;擦剐着;抵销着她们的体温。李小果额发凌乱;高高支起牌子;姿势高迈。王力可竖起军大衣的翻毛领;刚用围巾遮脸时;街角上忽地闪过一道灼亮的弧光。她们抬头;发现记者半跪在马路牙子上;替她们拍了照。 
翌日;她们就上了报纸的头版。一时间;全城的人都记住了这幅揪心的画面。三三两两的路人聚集而来;车子也停了半街。有的是来专程探视慰问;有的是好奇;有的则是夜半的游神;没什么由头。人一多;李小果和王力可便跪得更深了;也都有了更强的愿景;心里彼此存下了一份更暖的默契。像那位记者说的;他真的帮了忙:一桩被淡忘掉的车祸;因了未亡人的下跪哀求;全城的居民们都在口口相传;舆情一边倒;呼吁幕后的目击者站出来;替弱者伸张正义。她们跪在人群当间;满耳里都是暖心的话和愤愤不平;众人围住她们;层层叠叠地护卫着;竟使她们感觉不出一丝寒流的侵扰。唯有头顶的街树丢下一两片枯叶;像祭奠时的黄表纸;令王力可心里一惊。 
直至此刻;死灰复燃的希望;叫王力可心里攥住一把力气;时时提醒她;自己还活着;另一半并没有死去——那些往日的缱绻和恩爱;与丈夫晨昏之际的肌肤相亲;那些旧日的谈笑和争吵;赌气和撒娇;一时间都浮现眼前;挥之不去;煨心暖身。 
一位裹着小脚的老阿姨让儿子搀着;从毛巾里取出两只热水袋;硬塞进了王力可和李小果怀里;叫她们护胃;别凉了。一个拉零货的小卡车司机;二话不说;磕破一瓶白酒;当街洒在地上;祭奠了车祸现场。还有人往她们的手里塞钞票;更有几个司机将车上的海绵坐垫拿来;衬在她们的膝下。路人越挤越多;街角上走马灯似的;气氛一半热烈;一半凝重肃穆。 
李小果侧了身说:“可姐;你先回去睡吧。我再坚持一会儿;等天亮了我就收拾。”王力可举着牌子;薄暗中。她的呼吸很重。李小果拽起她的右手;翻开腕子;又将上头的纱布捋了捋;放下心来。“可姐;现在你得答应我;再不能干蠢事了。有我在;你就休想自暴自弃;我要陪着你;将下跪进行到底的;不找出个结果来;我就不是李小果。”她攥着王力可的手腕;暗中;手指摸上那一圈纱布;分明能感触到纱布上结下的血痂;硬邦邦地硌人。王力可泪眼婆娑;悄声说:“果子;姐的心早碎了;剁成了一摊泥;但我还能坚持得动。有你在;姐姐再也不会干那样的傻事了。”李小果闻听;攥紧她;像达成了一纸钢铁盟约。 
“死是容易的;你去天堂找他了;可囡囡咋办?”李小果说。 
“我不死了;真的!” 
“可姐;有我在;死就不敢来找你。”李小果说。 
王力可一听女儿;眼泪哗地淌下来。她一哭;更加剧了肃杀的气氛。路人们纷纷发言献策;发着毒话;咒骂那个该死的肇事逃逸司机;更将污言秽语泼向那个藏在幕后;不肯站出来作证的目击者。此刻;眼泪仿佛是一件有效的道具;王力可被困在聚光灯下。 
李小果笑着说:“可姐;说不定;那目击者就在人群里。相信不?” 
“相信。” 
李小果偎近她:“相信就好。可姐;你相信了;我们就有力气跪下去;把牢底给坐塌;坐得那个目击者心也碎掉;自然就能替我们出来说话。” 
“我想囡囡;现在想疯了。” 
李小果默然;上手接过牌子;支在头顶;腰身如一张拉满的弯弓;冲向长街。王力可顺着她的目光瞥去;仿佛真的有一个神秘的人;正踢踏走来;带来了神圣的真相。 
凌晨了;人大多散去。王力可站起来;扶住街树;蓦地瞧见了店内熟悉而热烈的情景——灯光下;老人的剪影如一卷黑白电影;带着灰尘和暖意。他一手蘸着柿子;一手仰首饮酒;还传来咂巴舌头的声音;仿佛时间也停下了。 
她搬过小马扎;偎在老人的阴影里;继续瞧——老人的一举一动透出一股闲庭信步的气息;一种宠辱不惊的高贵气质来。如水的灯光下;他沉默的身影像一只裹藏着秘密的包袱;一声不吭地搁着。王力可挪近一些;小马扎的擦剐声;叫老人的耳朵扇了扇;蝴蝶样地一动再动。王力可一喜;终于明白老人其实并不耳聋;相反;他的耳朵灵光得很。王力可忽然起了心;想把一肚子的话都讲给老人听听。 
未及开口;老人身子一抬;搁下筷子和酒瓶;慢吞吞地立起。那样子;像空气里藏了一只弹簧;在支撑他。老人立稳后;缓步走到了店门口;抓起电话。 
原来;老人听见了电话铃;才起的身。王力可舒口气;责怪自己竟一时耳塞目瞽;大惊小怪。她抬脸望着老人。老人听着电话;一语未发;不停地顿首。王力可思忖;这么深的夜;是儿女来问安?还是他的老伴在担心?想到尽头了;王力可也想不明白。忽然;老人将电话递过来;冲着王力可示意。王力可腾地站起;指指自己;像在说:是我的呀? 
她接过来。一碰的刹那;她觉得老人手心烧烫。 

“喂?” 
“……别逼我!我知道你是王力可;可你不能这么逼我。”听筒里先是一阵沉默;但在乌黑的寂静里;王力可听见了一连串的呼吸声;极力压制似的;接着;一个女人乱糟糟地说;“别逼我;真的;我快被你王力可给逼疯了。”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也不用知道我是谁。重要的是——你王力可干吗做这样的烂事?你天天晚上跪在街上;摆出一副受苦受难的怨妇形象;你是想博得别人的同情?还是想真的给我压力;把我彻底逼疯呀?” 
“你是目击者;对吧?” 
对方顿了顿;又咆哮似的说;“哼!你王力可的丑恶目的快达到了;你太阴险;也太执着了。我真的被你逼疯了。本来;我觉得一切都会完结;死就死掉了;死神把一切都拿走;我也都快忘干净了;可你王力可还这么不依不饶;天天夜里像个下贱的乞丐样跪在街上;你究竟想把我怎么着?” 
“你刚才来过这里?”王力可警觉地盯盯公话机上的号码;冷冷问。 
听筒里传来一阵玻璃被砸碎的刺耳声。王力可想象;此刻这个女人一准像头发狂的豹子;正在发泄不止。她狐疑着;弄不清这一堆无名火所为何来?怎么袭向了自己?自己何以如此无辜?但她心里一再冷静下来;感同身受地体味着目击者的思想负担和顾虑。 
“能认识你吗?” 
岂料;那个陌生女人恨恨地骂上一句;猛地砸下电话;“我斗不过你;王力可。你真是个泼妇;你落到这步田地;我可怜你。” 

李小果 

李小果一上楼;就彻底垮了。 
她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踢了踢防盗门;楼道里顿时哐啷哐啷乱响。踢了一阵;李小果高兴起来;蹲在地上;指节叩着门;谄媚地说:“小佛;小佛;你怎么知道妈妈来了?”门缝下有一种咕哝声;像小狗在舔舐。 
再踢几脚;门吱地开了;李佛揉着乱发;悻悻地盯着她。 
黎明时;她们收拾停当。一夜的下跪;又是一无所获。不知怎的;李小果觉得王力可接过电话后;脸色难看极了。她们将几块棉垫和牌子寄存在小店里;站在街口;两人都不想说话。拐角处的店里;老人仍坐着不动;一箩筐一箩筐的水果在曙色的映衬下;像刚从树上摘下的;色泽新鲜夺目。老神仙!李小果这样赞美老人。 
吃完牛肉拉面;李小果擦着嘴说:“可姐;我不陪你了;回去捂住被子美美睡上一觉;你脸色特差。瞧我身上;脏得快发臭了;得回去换。”王力可像揣着心事;愣愣说:“我家里有的是衣服;你随便穿。反正;我现在穿不成亮色的衣服了。”也是;她正在哀痛期;天天素面朝天的;跟只灰老鼠一样;提不起色来。 
“别管我;等收拾完;我再去找你。” 
王力可失望地点头。 
“嘿;你可答应过我;不能再干蠢事的。我半小时后就去找你。你要再那样的话;可就对不起我们的下跪哦。”李小果扳扳王力可的肩;见她笑了;便明白没什么大碍。 
“果子;你是个好妹妹;是我连累了你。我不会再干傻事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干的。况且;还得为囡囡着想;对不对?” 
李小果玩笑说:“可姐;其实我也是去给我儿子喂食的。我儿子是一条小狗。” 
小狗像极了一块鲜亮的白抹布。李小果抱在臂弯里;掰掰它的眼皮;它含糊地嘀咕几声;睬也不睬。李小佛垂着手;舔着嘴;一脸的卖乖相。小狗居然没饿死;令李小果心花怒放。几天前;她准备下一盆牛奶和宠物店里买来的食品;放在李小佛旁边;就一干二净地去陪王力可了。跪完一夜;天亮时;她陪王力可回了家。一进门;李小果暗中吃了一惊。墙上的装饰都被拆光了;包括几幅水墨画和风光图片;就连卧室床头上的结婚照也不见了。墙上留下很多形状各异的白印子;杂沓凌乱。屋子里极黑;几扇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那一刻;李小果觉得有点阴森;说不上什么原因;她浑身起遍了鸡皮疙瘩。 
更骇然的是;客厅矮柜上的电视机没了;一盏白烛正烧到了尾巴上;滑下一堆烛泥;不像诗词中的泪水;倒像是一只透明的八爪鱼。正前方;摆着一只水果盘;盘中尽是掰开的橘子;一瓣瓣地裂开;在空气里干透了。李小果懂得当地的风俗;按理说;还应当有一只镜框;镜框里该是一帧黑白遗像;被祭奠;被追思;被冥冥中供养起来。这是一个还未撤下的灵堂;白烛的火苗有气无力地缭绕;验证了她的猜想。这一来;李小果更紧张了;似乎空气里游荡着看不见的亡灵;在谛听;在双目炯炯地打望。她杵着;一语不发。 
“遗像撤掉了;公婆不叫摆。” 
李小果问:“为什么?” 
“嘿!”王力可擦完几只橘子;掰开;给李小果喂过来;“公婆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才不信这些迷信;把所有遗物都烧干净了。回陕西时;只带走了他们儿子的相片和囡囡。” 
“这样子呀?太狠心么。”李小果道。 
王力可撩撩额际;扑哧一笑说:“说了你别见笑;公婆其实挺开明的;很疼我;也很通情达理;他们找我谈了话;叫我赶紧从悲痛里解脱出来;人死不能复生;活人何堪?他们还催促我振作起来;再去找上一个合适的人;快快把自己嫁掉哪。真的;他们收我为女儿了;不再是儿媳妇。” 
“这样子呀?你怎么想?” 
王力可含混地说;“怎么可能?谁还能要我呀?” 
李小果带着满脑子不解;被王力可推进浴室里。透气窗里传来早上的市声;日光沸腾;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李小果用冷水激着自己;扶墙站着;一任花洒喷在身上;精湿地发愣。在李小果的记忆里;王力可的婚姻该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对。她曾暗中艳羡过;也偶尔公开赞美过;但现在却出现了一丝丝的偏差。事情像跑上另一股道上的车;撵也撵不上。掐指算算;车祸才发生一个多月;丈夫的骨灰丢进黄河不久;王力可怎么会考虑再将自己嫁掉?瞧她刚才的表情;那么随意和任性;难道她的公婆也能将往日的一切都一笔勾销吗?再嫁掉?这样的事;连说一说都是一种亵渎和冒犯哦。李小果笃信。 
出神的一瞬;王力可径自开了门。环住臂;一直打量李小果的身体。李小果沉浸着;丝毫未能觉察出身后的动静。她如一张拉满的弓;浑圆地挺耸着。饱满的胸乳;蜂腰硕臀;修长且优美的双腿;仙鹤样的粉白脖颈;一切都说明了李小果特殊的年龄段和优势来。王力可盯着;不由叹了口气。李小果一抽;蓦地转身。 
“见了你;我就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不会再有了。” 
李小果回应说:“嗨;你现在也不差哦。一个别有韵致的少妇;有经验;也有体验;性感、体贴、细致。其实;我巴不得早点过渡到你这年龄;把现在省略掉。” 
“我是有标记的女人哦。” 
李小果赶忙截断:“……那;可姐;以后你怎么打算的?” 
“哼!”王力可很不屑地说;“还能打算什么呀?心碎了;像进了一趟铰肉机;早被剁成一摊肉泥了。我现在就是那个乡下的秋菊;满脑子就想着寻出目击证人来;讨个公道的说法;叫我以后没噩梦;能稍微轻松一些 
罢。” 
后来的事;像一节惊险的插曲。李小果潦草擦完;跑进囡囡的房间;二话不说;就钻进被窝里;假寐起来。她生怕王力可洗完后;会吆喝自己睡在卧室的那张大床上;跟她同榻共眠。想想都可怕。她闭上眼;故意打呼噜;沉沉不堪的样子。浑身像一团丢进水中的乱麻;松懈开来。 
越是如此;脑子里越像上了发条;走得中规中矩。李小果瞅一眼墙上卡通造型的表;指针如一把剪刀;插进意识中;喀嚓喀嚓地铰个不停;一寸寸地蚀净了昏沉的睡意。李小果烙着饼;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去;倒在家里的沙发上;四仰八叉地大睡一场。就在这当口;李小果蹙蹙鼻子;嗅见一股不明不白的酒精来。 
她踢开门;瞧见王力可坐在马桶上;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捏着一只美工刀。刀刃吐着舌;伸出一寸来;明晃晃地亮闪。她的腕子上滴着血。血流得不凶;但糊满了手腕;犹如一串红玛瑙样的手链。王力可喝一口酒;又在伤口上浇几滴;嘴角上露出恶毒的快感来。李小果吓呆了;扑腾蹲在地上;掐住王力可的手腕;又一把夺过酒瓶来;扔进垃圾桶。李小果张了嘴;责难的话始终说不出;一个劲地翻检她的伤口;擦干血;才发现一道薄薄的口子。一颗提悬的心;忽地落进了胸腔里。 
犹是如此;李小果仍心有余悸;揽住她的腕子;巴兮兮地望着她。王力可本是平静的;一边自残自虐;一边借酒浇愁。但现在被李小果识破了;溢满眼眶的泪哗地淌下来;盈满脸颊。王力可丢下美工刀;抚住李小果的头。 
“果子;我把那么好的生活丢了;再也找不见了。” 
李小果陪着落泪;劝慰说:要哭就哭吧;哭上一鼻子;心里的憋屈和哀伤也能减轻一些;能振作起来。车祸发生后;王力可基本上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在课堂上游思混乱;前言不搭后语;常常出错;惹得学生们哄堂大笑;当面拿她取笑。在校园里;她本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可现在;她尽量躲避人;出出进进都贴着墙根走;像自己犯了错;成了罪人。老师们见王力可如此;也都尽可能地不去搭理她;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勾起她的伤心和不快。半月前;校领导找王力可个别谈话;想以组织的名义;替受害者家属去有关部;门交涉;结果换来了王力可的一次晕厥;事情眼睁睁作罢。眼下;偌大的校园里;也唯有李小果这个没心没肺、嘴上无遮拦的人敢和王力可叫板争吵。谁都清楚;她们先前就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么。 
“真的;我把那么好的爱人;都给丢掉了。” 
李小果掐她拍她;想叫她醒过来。谁知;王力可哭上一阵;猛地一抬袖子;揩净脸;哈哈哈地笑起来。李小果被笑得毛骨悚然;错觉顿生。王力可笑够了;一片湿润地盯着。 
“可姐;别干蠢事了。” 
王力可遽然停下;怔怔地说:“果子;我干蠢事了吗?我把那么好的生活;那么好的爱人丢掉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我心里难过;放了自己的血;才能平静一点。要不然;我会爆炸的;我会被炸得粉身碎骨的。” 
听了王力可的滔滔辩辞;李小果暗中汗颜。原先;自己刚才误解王力可了。她不是那号吹灯拔蜡、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女人;她对这个破碎了的家庭仍留有依恋;对死掉的爱还充满感情;对已成一捧冷灰和余烬的丈夫依然顾盼连连。 
想到这;李小果也低下头去;伏在王力可膝上;竟失声哭起来。 
……现在;李佛也推开门;倚住门框;愣愣地瞅着李小果的裸体;一脸坏笑。坏到尽头上;一只手伸过去;李小果哦地一叫;舀起半盆水;泼湿了李佛。李佛惊叫一声;掉头出了门。她阖上眼;静静泡着。柔软的水像母体那样;包围了她;脑子里却乱云顿生;幻象莫辨。她摸过来一把牙刷;倏忽间;想象牙刷柄是一把锋锐的刀子;在自己的腕子上横切一刀。浴室里很静;波澜不惊。李小果被“切”的手腕垂在浴盆外。意识中;闪着寒光的锋刃割开了皮肤;像一匹锦绣的丝绸;啵的一声。被悄然撕裂开。她觉得血渗了出来;先是一星半点;而后越聚越多;渐渐变成了一条蠕动的红蚯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