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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四 by:乔治.奥威尔(英)-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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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的快感。要是你想看到一幅未来的图画,不妨想象拿一只脚跺人脸而且永远跺下去!〃
  他停下来,等着温斯顿说话。温斯顿呢,早恨不得又缩到床底下。他说不出话,只觉得心也给冻住了。奥勃良接着说:
  〃记住,是永远跺下去!那张脸永远在那里,等着给你跺。异端分子,社会公敌,他们永远在那里,等着给你一遍遍打败他们,羞辱他们。你落在我们手里以后经历的一切所有这一切,将持续下去,将变本加厉!间谍活动,叛变行为,逮捕拷打,处决失踪,这一切永远没个完。这世界是征服的世界,可也是恐怖的世界!党越强大有力,它也就越不宽容;反对势力越弱小,专制体制就越严酷。戈德斯坦和他的歪理邪说,将会永远存在下去!每时每刻,他们受打击,遭怀疑,挨嘲笑,被唾弃可他们会永远存在下去!我跟你的这出戏已经演了七年;这出戏会世世代代一再演下去,永永远远,只是形式更加精妙。我们永远把异端分子带来听我们摆布,随他们疼得尖叫,一败涂地,丢人现眼最后是彻底悔罪,心甘情愿爬到我们的脚前。我们制造的,就是这样的世界,温斯顿。这世界里,一个胜利接着另一个胜利,一次征服连着另一次征服;不断压迫着,压迫着,压迫着权力的神经。我看得出,你开始明白这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啦。可到头来。你只是理解还不够。你要接受它,欢迎它,变成它的一部分!〃
  温斯顿总算能够开口说句话。〃你们不能这样做!〃他微弱地说。
  〃你这什么意思,温斯顿?〃
  〃你说的世界,你们就是建不成。这就是梦想,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
  〃文明不可能建立在恐惧、仇恨和残酷上。这样的文明长不了。〃
  〃为什么长不了?〃
  〃它不会有生命力。它会分崩离析。它就等于自杀。〃
  〃胡说八道。你以为仇恨比爱销蚀人?为什么?就算真的这样,又有什么关系?要是我们就想老得更快呢?要是我们就想加快人生的速度,叫人三十岁上就衰老呢?这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懂么,个人的死亡并不是死亡!党是永生不朽的!〃
  这番话照例把温斯顿轰了个没有还手之力。而且他也生怕固执反对,奥勃良又会开仪表啦。可他又不能沉默。于是他软弱地开始攻势,可那根本算不上论据,除去对奥勃良的话表示难言的惊恐,也没有什么做他的后援。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反正你们会失败。你们会给打败的。生活就会打败你们。〃
  〃我们控制了生活啦,温斯顿,它所有的方面,都在我们的控制下。你想象有什么东西叫人性,会对我们的所作所为义愤填膺,起而反对我们。可人性是我们创造的!人的可塑性无限大!或者你又想起你那老想法,以为无产阶级,那些奴隶,会起来推翻我们。死了这条心罢!他们跟动物一样,没有任何办法。人性就是党!别的都是外在的东西根本就不相干!〃
  〃我才不管。到头来他们会打败你们。早晚他们会认清你们的面目,把你们撕成碎片!〃
  〃有什么能证明这样的过程,你见到了么?凭什么会有这样的过程?〃
  〃没什么证据,可我就是相信。我知道你们会失败。宇宙里有些东西,我不知道,兴许是什么精神,什么原则你们就是没办法战胜。〃
  〃你信上帝么,温斯顿?〃
  〃不信。〃
  〃那,这个打败我们的原则,又是什么呀?〃
  〃我不知道。人的精神呗。〃
  〃你觉着自己是个人?〃
  〃唔。〃
  〃你要是个人,温斯顿,就是最后的人啦。你那个品种已经灭绝,我们才是后继者。还不懂你不过孤身一个?你在历史的外面,你是个非存在!〃他的态度一变,口气也严厉起来,〃你以为我们撒谎,我们残酷,于是你在道德上比我们强?〃
  〃唔。我认为我强。〃
  奥勃良没有说话,另有两个声音说起话来。没一会儿,温斯顿就听出来,敢情有一个就是他自己。那是他参加兄弟会那天晚上,跟奥勃良谈话的录音。他听见自己答应,可以说谎,偷窃,伪造,杀人,倡导吸毒卖淫,传染性病,往孩子脸上泼硫酸。奥勃良不耐烦地做个小手势,仿佛说,这录音放得实在不值得。他拧一个开关,声音就停了下来。
  〃起床罢,〃他说。
  绑他的带子自动松开了。温斯顿下了床,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你就是最后的人,〃奥勃良说。〃你还是人类精神的卫士哩。瞧你自己,是什么样子!脱了衣服。〃
  工作服是用一根绳子系着的,温斯顿就把绳子解开来。拉链早就给摘走啦。他不记得被捕后,有没有脱光过衣服。工作服里面,他身上挂着些黄糊糊的脏布片,勉强还认得出是内衣的残片。他让它们滑落到地上,见到房间另一头,有个三面的镜子。他便走过去,可马上就停住脚,不禁叫出声来。
  〃过去,〃奥勃良道。〃站到镜子中间,也好看看侧面。〃
  他停住脚,因为给吓坏啦。一个弯腰伛背的东西正朝他走过来,活像具铅灰色的骨头架子。那模样怕人得很,还不全因为他明知道就是他自己。他朝镜子又走了几步。那东西看上去脑袋前伸,因为身体早成了弓形。那张脸孔,活脱脱一个凄惨的囚徒,前额疙里疙瘩,头顶光秃,鼻子扭曲,脸颊深陷,眼睛却灼灼有神,充满戒备。脸上皱纹累累,嘴巴空空落落。没有疑问,这就是他的脸孔,可叫他看来,仿佛比他心里的变化还要大。这脸上表现出的感情,与他心里的感情全不相同。他的脑袋已经半秃;起初他觉得自个儿头发已经灰白,其实发白的原来是头皮。除去双手,还有脸上的一圈儿,他全身发灰,脏得吓人。污垢的下面,到处是红色的伤疤,脚脖子上静脉曲张烂成了一片,皮肤一块块剥落了下来。可真正吓人不过的,得说他身体的消瘦。肋骨窄窄的像一堆骨架,大腿缩得不及膝盖粗。他这才明白,奥勃良叫他看看侧面,是什么意思。原来他的脊柱,简直弯得吓人一跳。瘦骨嶙峋的肩膀朝前耸着,胸口低陷,精瘦的脖子仿佛给脑袋压得东倒西歪。叫他猜猜,他会说这是个六十岁的老汉,还得着什么恶性病。
  〃有时候你会想,〃奥勃良道。〃我这张脸,一个核心党的脸,好不苍老疲惫。你这副尊容,你有什么想法?〃
  他抓住温斯顿的肩膀,把他扭过来面朝着自己。
  〃看看你自己的模样!〃他说。〃看你全身脏成什么样!瞧你脚趾缝里的泥!瞧你脚脖子的烂疮,好叫人恶心!不知道你臭得像只猪?你都闻不到啦。瞧你这瘦样!看见了?我用大拇指和食指,就能把你的胳膊圈起来!折断你脖子,就像折断一根胡萝卜!知道么,从你落到我们手里,你掉了二十五公斤!还有你的头发,也是一把一把往下掉。看!〃他抓住温斯顿的头发,就薅下了一撮。〃张开嘴。九,十,还剩十一颗牙!你来这儿的时候有几颗?剩下那几颗,说掉就掉。看看!〃
  他有力的拇指和食指,就扳住温斯顿剩下的一颗门牙。温斯顿上颚一阵剧痛,奥勃良早把那颗牙从牙床上扭了下来,扔到另一边去。
  〃你都烂啦,〃他说,〃你都塌啦。你算个啥?一堆垃圾!去,转过去,再瞧瞧镜子。见着眼前的玩意儿了?那就是最后的人!你要是个人,那就是人性!穿上衣服罢。〃
  温斯顿笨手笨脚慢慢穿衣服。他一直还没注意自己这般瘦弱。他只想到一件事:他落到这里的时间,准保比他想的还要久。等他把这些可怜兮兮的破布穿到身上,突然满心哀怜瞧他给糟蹋成什么样子!床边正有个小板凳,他一屁股就坐在上面,放声大哭,一时都没注意自己在做什么。后来他觉出来啦:自己太难看,太丑陋,脏内衣包着一堆骨头,坐在刺眼的灯光下面哭鼻子可是他就是止不住。奥勃良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头上,话里几乎带着种亲切。
  〃不会总这样的,〃他说。〃只要你肯,你就能摆脱这样子。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
  〃就是你们干的!〃温斯顿抽泣着。〃就是你们,把我弄成了这个样!〃
  〃不,温斯顿,是你自己,把你弄成了这个样。打从你开始反党,你就接受了这结果。这些全包括在那第一个行动里。你没预见到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我们打败了你,温斯顿。我们打垮了你。你见到了,你的身体成了个什么样。你的心,也跟这差不多。我想,你剩不下多少自尊啦。你挨脚踢,受鞭打,遭辱骂,你尖声叫过疼,在自己的血泊和呕吐物里打过滚。你哭哭涕涕叫饶命,你出卖了所有人和所有事。想想罢,还有什么堕落的事情你没干?〃
  温斯顿止住哭泣,可眼睛里依然流着泪。他抬头看着奥勃良。
  〃我没有背叛朱莉亚,〃他说。
  奥勃良沉思着低头看着他。〃没有,〃他说,〃没有,对得很。你没有背叛朱莉亚。〃
  温斯顿心里,又觉得对奥勃良特别尊敬这尊敬仿佛任什么也毁不掉。多聪明,多聪明!奥勃良从不会不懂他说的话。换任何人,准都马上会说,他已经背叛了朱莉亚。在拷打下,他还有什么东西没交代?她的事情,他知道的全说啦,她的习惯,她的性格,她过去的生活;他交代了他们幽会时一切琐屑的细节,他们所有相互说的话,黑市买的东西,通奸,反党密谋一切的一切。然而,按他用的那词的意思,他并没有背叛她。他没有停下来不爱她;他对她的感情一如既往。用不着解释,奥勃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告诉我,〃他说,〃他们什么时候枪毙我?〃
  〃可能会很久,〃奥勃良答道。〃你的情况太困难。不过别放弃希望。每个人早晚全能治好。到最后,我们就会枪毙你。〃

  他变得好多啦。他一天比一天胖,一天比一天壮如果还说得出过了多少天的话。
  白色的灯光和嗡嗡营营的声音丝毫没变,可这监号,比从前稍稍舒服了一点。木板床上添了个枕头,加了块床垫,还有个板凳给他坐。他们给他洗了澡,允许他经常拿盆洗一洗。他们甚至给他温水来洗澡。他们发给他新内衣,和一套干净的工作服。他的静脉曲张,他们给涂了止痛膏。他们拔光他剩下的牙,又给他安了一套新假牙。
  这样准保过了几星期,或者几个月。要是他还有兴趣,如今倒能算得出时间,因为他们定时给他送饭来。他估计,二十四小时他能吃到三顿饭;可有时他也闹不清,送饭的时间是夜里,还是白天。伙食好得惊人,三顿里必有一次肉。甚至,还给过他一包烟他没有火柴,于是送饭的那一言不发的警卫,就给他点了个火。第一次抽烟害他直恶心,可是他挺着抽了下去。就这样每顿饭后抽半支,一盒烟抽了好长时间。
  他们给他块白板,角儿上系了一根铅笔头。起初他根本没有用。即便睡醒来,他也彻底处于麻木状态。他往往一顿饭后,便一动不动躺着等下顿,有时睡着,有时晕晕乎乎直出神,眼睛也懒得睁一睁。如今强光照着他的脸,他也习惯睡觉啦。其实这没什么两样,除去做的梦格外连贯清楚。这段日子他做过好多梦,这些梦又一例很快活。他是在黄金国里,坐在大片阳光灿灿的废墟里,身边是他妈妈,朱莉亚,奥勃良他们无所事事,只是坐在阳光里面拉家常。醒来的时候,他想的多半也是他的梦。他仿佛失却了思考的能力,连疼痛也觉不出来。他并不厌烦,然而不想说话,也不想消遣。只消听凭他独自一个,不拷打,不提审,吃得足,够干净,他便彻底满足啦。
  他真正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少,可依然没心思起床。他只想静静躺在床上,觉出来体力在逐渐恢复。他会把自己的身体到处摸一摸,想搞清毕竟不是幻觉:肌肉真变丰满啦,皮肤真变紧绷啦。到最后,没有疑问,他真在长胖,大腿定然要比膝盖粗。以后,他开始定期锻炼,开始倒还很勉强,可没多久,就能走上三公里,这能用监号的宽度算出来。屈曲的肩膀,也开始挺直啦。他便试着做些复杂的锻炼;可惊的是,有些运动竟然做不来,叫他觉得简直丢了丑。他就不能快步走,不能举板凳,也不能单腿站立不摔倒。蹲下再站起来,大腿跟小腿都疼得要死。趴下来做做俯卧撑,同样做不来,一厘米也撑不起来。可是再过几天(不如说再过几顿饭哩!),连俯卧撑他也做到啦。他一次都能撑起六个呢。这副身子骨儿,他真的开始自豪,有时他相信,他的脸也一准恢复了正常。只是偶然间,摸到自己的秃脑袋,他才会记起镜子里看他的那张脸,那张残破皱巴的脸。
  思想也变得活跃起来。他坐到木板床上,背靠着墙,白板放在膝头上,成心着手给自己来一番重新教育。
  他已然举手投降,这一点没人有异议。其实现在想来,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很久,他已经准备投降。从他一进爱护部是的,甚至打从那一刻,他跟朱莉亚束手无策站在那儿,听电幕上那冷酷的声音命令他们做这做那,他便清楚啦,反抗党权力的企图何其软弱无力。如今他知道,敢情七年来,思想警察一直监视他,犹如放大镜下看着个小甲虫儿。任何行为,任何言语,没有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任何思想,没有不给他们推想到。甚至日记本封面上那颗白土粒儿,他们也小心翼翼放回去。他们向他放录音,给他看照片,有些照片便是他跟朱莉亚,没错儿,甚至是……他再也不能跟党斗争啦。况且,党是对的么。事情准保是这样;集体的大脑,不朽的大脑,又何至于错误?有什么外在标准,可以核查它的判断?心智健全,有着统计学的意义。问题不过是,学会按他们的思路想事儿嘛!只是……!
  手指夹着铅笔,只觉得又粗又笨。他开始把脑袋里出现的想头写下来。他先用大写字母笨拙地写道:
  自由就是奴役
  而后,他几乎一气写下:
  二加二等于五
  他突然停了笔。心思老是集中不下来,好像要躲开什么东西一个样。他晓得,自己明知道下一句该写什么,然而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等他想起来,那可是纯靠有意推理,弄清了该是什么,绝不是自动想了起来。他便写道:
  上帝就是权力
  一切的一切,他全接受啦。过去是可以改变的。过去从来没有改变过。大洋国就是在跟东亚国打仗。大洋国一直在跟东亚国打仗。琼斯、艾伦森跟卢瑟福,他们就是犯了被指控的罪。他从来没见过什么照片,能证明他们没有罪。那照片根本不存在,全是他捏造的东西。他记得,从前记住的事情全相反,可那些记忆全错啦,纯属自我欺骗的产物。瞧这多容易!只要先投降,其它的一切便会迎刃而解。诚如逆水游泳,不管怎样用劲儿,水流还是把你冲回去;可你突然决定转过身这便顺着水流,一泻千里。除去你的态度,什么都不变,命定的事情毕竟会发生。他简直闹不懂,他为什么要反叛!一切都多容易!除了……!
  什么都有可能对。所谓自然法则,纯属胡说八道。什么地心引力,纯属胡说八道。〃要是想做,〃奥勃良说过,〃我就能像个肥皂泡,在这地上飘起来。〃温斯顿想:〃要是他认为自己飘了起来,我又同时认为我看见他飘起来,这事情可就成啦。〃猛可里,如同一块沉船的残骸浮出了水面,他想到:〃这没真的发生过全是我们想象的!纯属幻觉!〃他立时把这想法压了下去。荒谬,显而易见的荒谬!它预先假定,在什么地方,有个外在于我们的〃现实〃世界,〃现实〃的事件就在那儿发生。可这样的世界如何能存在?除非通过我们的思想,我们对一切又如何有知识?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思想里面发生的。只消所有的思想里面都发生,便是真正的发生。
  解决这样的谬论丝毫不犯难,他也不至于险到接受这谬论。不过,他毕竟不该想到它。只要危险的想头一出现,思想理当变成一片盲点。这过程该是自动的,本能的在新话里,便叫做犯罪停止。
  他就着手练习犯罪停止。他向自己摆出几个命题〃党说地球是平的〃,〃党说冰要比水重〃来训练自己不去看到,也不去理解相反的命题。这可真不容易。它需要的推理能力,和临时拼凑的能力,简直大得惊人。那般算术问题,诸如〃二加二等于五〃,就超出了他的智力水平。这还需要一种思维练习,有本事先最最精妙地运用逻辑,马上又把最最粗陋的逻辑谬误置之不理。愚蠢和聪明同样势在必需,训练起来也同样困难。
  在这同时,他脑里还是在思忖,他们多久才会枪毙他。〃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奥勃良这样跟他说过;然而他知道,他就没什么有意识的做法,能叫这死期快临头。兴许再过十分钟,兴许就过他十年。他们可以长年累月单独囚禁他,可以把他送进劳改营,也可以像有时候干的,先把他放出一阵子。很可能枪毙前,逮捕提审那出戏,还得全套重新演一遍。能够确定的是,死亡,绝不在预期的时刻来找你。传统的做法,是在脑袋后面开一枪,总是在脑袋后面,没有任何警告,在你从一个监号,搬到另一个监号的走廊上这做法没人说起过,没人听说过,可是没人不知道。
  有一天其实〃有一天〃这说法不准确,也有可能是半夜,不如说有一次他沉浸在一种极其幸福的奇特幻境里。他在走廊上走,等着挨子弹。他知道没多久,这子弹就要来啦。所有的一切,都解决啦,消除啦,和解啦。再没有怀疑,再没有争论,再没有疼痛,再没有恐惧。他的身体,是健康又强壮。他走得很轻松,动作高高兴兴,直觉得走在阳光里。他再不是走在爱护部狭窄的白色走廊上,而是走上了一条阳光灿烂的大路,足有一公里宽呢。他就在这路上走,神志昏迷,仿佛给人用了麻醉剂。他就是在那黄金国,在那野兔啃得七零八落的牧场,穿过足迹踏出的小径。他觉得出脚下软软的短草,脸上和暖的阳光。原野边缘是那棵榆树,轻轻摆动不已;再远处还有条小溪,鲤鱼在柳树下的绿色水潭里遨游。
  猛然间一阵恐惧,叫他惊跳起来,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他听见自己叫出了声来:
  〃朱莉亚!朱莉亚!朱莉亚,我亲爱的!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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