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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5年第6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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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旗沟干啥?志文说,不黑哩,大月亮地儿哩。又说,我有要紧事哩,回去办一下就回来。猫王扭过脖子,说啥要紧事呢,明天不能办?志文替师傅关上大门,说也许办好了,我明天就回来了。猫王听了,觉得不好再说什么了,就回过身子,朝屋里走。那好吧。事办好了,就早点回来吧。 
  一阵轰鸣声由远而近地响来,响到窗前,不响了。猫王透过窗子,看那摩托车往来如风地停住,停在院子里。骑车人身子一俯,后腿就扬起来了;扬出一轮平斜的扇面后,狗撒尿般跳下车来。跳下车,手忙脚乱地拍:拍衣襟、拍裤腿,拍身上的尘土。拍完,抬起头,大红大黑的脑袋就抵在窗上了,向里摆手。摆几下,想起什么了似的,于是去摘头上的帽盔。帽盔摘下了,冲着猫王乐;猫王看他白不龇咧的牙花子,认出是志文回来了。 
  志文向师傅打了招呼,就回过身,回身摘那车上的钥匙。 
  摘钥匙的时候,顺手按了喇叭;喇叭就可着嗓子,亢奋高拔地叫起来了。院子里,两只猪崽儿正神情专注地拱着墙根,边拱,边哼唧,哼得散淡且闲适。乍听了,一抖,腰身拢起如弓,眸子惊恐似潭,停顿在墙下,静止。静了一瞬,便甩过脑袋,撒开蹄子,亡命地逃突。嘴上吭哧吭哧,耳朵呼扇呼扇,一溜烟地惶遽疾纵、一溜烟地肥沉拙重,眨眼间,就在障子那头的柴垛后消弭了、隐遁了。 
  猫王见志文兴冲冲地进到屋里,就问,哪整的?志文一怔,听师傅的语气冷冰冰的,挺沉,就把头盔放在柜子上,说啥叫哪整的?是买的。志文说完,去了外屋。猫王就跳下炕,撵到了门口,谁买的?志文站在外屋的水缸旁,水瓢呢,这时严实实地扣在脸上。扣了一会儿,拿开,说我买的。猫王听了,上前一步,说你哪儿整的钱?志文放下水瓢,大咧咧甩着胳膊,说我把房子卖了。猫王身子一震,急了。好啊,你小子连宿大夜地走了,我以为你做什么善事去了哩。原来,是在折腾家底儿呀!猫王说完,气咻咻的,坐在炕沿上。房子卖了,往后,你住露天地吗?志文龇龇牙,满不在乎地说,我么?我就跟师傅一块凑合喽。猫王被攮得语噎,哽了半天,说将来你父母回来了,你让他们跟谁凑合?志文回到里屋,倚在柜子上,他们哪,没个儿三年五载的,恐怕回不来。 
   
  猫王跟着徒弟回到里屋,屁股一■,坐在炕沿上。志文见师傅生气了,走过来,一边抚着猫王的胸口,一边贴着他的耳朵说,师傅,你生的哪门子气呢?猫王扭过脸,就那么把后背冲着徒弟。我走了,那房子一直那么闲着。闲长了,不就倒了吗?志文搂住猫王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脸上。房子倒了,跟卖了,有什么两样呢?感觉中,师傅吁出了一口长气,绷紧的脸部就有些松弛下来了。志文扳过师傅的脸,直视他的眼睛,说师傅,每次看到你出行,就那么撅嗒撅嗒地走,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啊!猫王心里一热,不自觉地转过脸来,看徒弟。看见徒弟也在看他,猫王连忙做出生气的样子。那也得留着哇,那是祖业啊。志文知道,师傅在心里已经原谅他了,师傅只是为着面子,硬撑在那里。志文搂着师傅的脖子,摇晃着,说祖业就得造福子孙呀,对不?咱们有了车,以后出行,你我不都在受益么!猫王听了,挣开志文的胳膊,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小子,你在变着招法骂我吗?志文一想,立时明白了话里的疏漏,就赔着笑脸,说师傅,我不是那个意思的。猫王戳着手指,正色质问,你是什么意思?志文把两手张在前面,擦玻璃一样摆着。我是说,有了车,师傅就不用走路出行了,就有时间教我手艺了,是不?我学会了手艺,也是父母高兴的事呀。猫王听了,收回手。你小子,别的长进不多,嘴皮子上的功夫,倒长得不少哩! 
   
  说归说,气归气,东西一旦到手,方便和好处还是显而易见的。这往后,猫王出行,就不用撅嗒撅嗒地急着走了,就不用起早贪晚地赶时间了。有了车,又有司机,想去哪儿,只要往车后一坐,说声佛爷沟或者西下洼,说声小虎岭或者大山嘴,两个人就长出翅膀了一样,立马飞起来了。飞着来,飞着去,飞来飞去的,跟腾云了、驾雾了没什么两样儿。 
  于是,猫王高兴了。看志文亲近了,看摩托车也顺眼了。 
  其实呢,让猫王更高兴的事,还有。那就是:他现在连活都不用干了。猫王到谁家,往炕头上一坐,活呢,就由志文去干了。干好了,顶多巡查一遍,就等着起夹了。有时候,猫王也点拨几下,也纠正几下。点拨、纠正,都是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进行的。 
  既使没活,猫王也不清闲,猫王也清闲不住。猫王坐在炕上,同东家聊,天南海北,五谷经牛马嗑的,都聊。聊着聊着,东家的酒量就露出来了,深浅也摸出来了。晚上的酒,怎么个喝法,心里就有谱了。如果是喝慢酒的东家,就由志文先整,又冲又猛的,整上三杯后,东家的方寸就乱了。方寸一乱,猫王再整,慢悠悠的,一点一点地溜,却溜得狠,也溜得实。对手常常在这“溜”的过程中,或仰颌,或钻桌底儿,趴架了。如果是喝急酒的东家呢,志文就不喝了,先由师傅一来一往地跟他抻悠,抻到酒在胃里坐实了,灌满了,志文才走上台前。一来,连敬三杯;不行,再敬三杯。这一敬,东家一准哈趴,酒顺着嘴丫子,溪流似的直拉拉。猫王师徒在酒场上,有主攻有联防,有穿插有接应地整、弄,弄得五里三村的,整一个倒一个,弄一个趴一个。而且,一整一个准,一弄一个稳,简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闲暇时,师徒俩扳着手指算算,这前后喝倒的,己经一溜两行了。算了,就笑,笑出一种所向披靡、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自豪感和成就感! 
   
  也许还是让他们笑早了。 
  猫王他们笑到烧锅溜子的时候,不笑了。而且,再也笑不出来了。 
  烧锅溜子有个大老邵,大老邵祖上,开烧锅(酒坊)。到大老邵这辈了,烧锅照开,酒却点滴不沾了。一沾,就醉。大老邵陪猫王师徒上了酒桌后,没到两圈,人就堆挂了。堆挂了,就是钻桌子底下了。大老邵钻得长脱脱软沓沓的,不省人事了。猫王端着杯,望着瘫在炕上的大老邵,愣住了。猫王的酒,小过门还没开始哩,大老邵一拉花子,这酒,叫他没法喝了!志文看见师傅擎着酒杯,呆呆的,兴犹未尽的模样,就回过身,扒拉大老邵。说大老邵,你是怎么待客的?你不行,不会找个行的代吗?你们烧锅溜子,一个能人也找不出来了吗?志文这般贬损,大老邵完全无所谓。大老邵饼子般贴在炕上,只知道哼唧。 
  志文说话的时候,大老邵老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打厨房走进来,上菜。上的,是鸡蛋炒韭菜。大老邵老婆长相不咋的,腿像树、腰像缸、脑袋像窝瓜。但大老邵老婆一手饭菜做得好,有滋有味的,咸淡适中。那盘鸡蛋炒韭菜,炒得有黄有绿的。绿的呢,像叶;黄的呢,像花。有花有叶的,光鲜又爽眼。大老邵老婆听客人叫号了,没吱声,麻耷着肿眼泡,坐下了。坐下了,用手划拉一下大老邵的腿,然后,端起了酒杯。猫王酒意方浓,见来“手”了,哪还顾得公母?端起酒杯,跟她就对弄上了。猫王平时考察的,是爷们,老娘们家还从未让他上眼过。现在,大老邵老婆斜刺里杀出来了,而且不哼不哈,而且身手还不错,真给猫王平添了几分惊喜哩!猫王觑着她,想,要把这两口子扳倒一对,倒是一出上好的乡间美谈哩。于是,猫王铆足了劲,端开架势,跟她比量。比量了一阵,见她挺抗比量,陪得有来有往,麻利又溜道。猫王的兴致就来了,咂着杯,跟她溜。猫王这边溜,志文那边急了。志文抢上来,跟她撞。连撞了三杯,竟没事儿一样。猫王心头一凛,屏住呼吸,慎审地再溜。再溜,双方的酒兴都起来了。大老邵老婆撸起袖子,登鼻子上脸地提议,要跟猫王连■三杯。■三杯,猫王有些为难;不■,猫王就掉链子。这火候了,怎能示弱!猫王就硬着头皮,跟她■了。■完,放下杯,拍着胸脯子,开始缓气了。猫王缓气,大老邵老婆不用缓气;大老邵老婆回过身,一刻没停地,跟志文又了三杯。到了这个时候,大老邵老婆终于露出了恐怖狰狞的夜叉嘴脸。 
  喝完,大老邵老婆抹下嘴巴,也不吃菜,也不缓冲,把三人面前的杯,又斟满了。这一斟,斟得猫王头皮发麻了。猫王知道,自己过五关斩六将的历史,结束了。猫王叹了口气,偷眼去看志文;志文红头涨脸的,这时直喘粗气。那情势,如果再整一悠,倒一对的,就该是师徒俩了。猫王心想,不能再喝了,应该就此打住。要打住,得有理由,理由充分了,才能不失脸面地全身而退。猫王摆摆手,说不喝了,一会儿还得赶路哩。大老邵老婆扯住猫王的袖子,说大哥,不走了。你不走,咱接着喝。猫王就拽着袖子,说不行啊。明天,有要紧事哩。大老邵老婆听了,放开手,说喝这么多酒,能走?猫王就把拽出的手,拍在胸脯上,拍得咚咚直响!咋不能走呢?这点儿酒,不碍事的! 
  确实不碍事。猫王师徒走出大老邵家门的时候,一再重复着,这样说。 
  志文骑上摩托车,发动了,然后打亮车灯。等到猫王在后面坐上了,志文就回过身,把帽盔递给了师傅。师傅呢,用手一推,嘴里嘟囔着说:我要它干啥,你戴吧。我戴了,碍事还憋屈。志文只得自己把头盔戴上了,正正,然后回过身说。把住喽,师傅。 
  摩托车一溜烟地出了烧锅溜子,上乡道了。乡道是笔直、平坦的,道两旁,栽着大叶杨,一棵挨一棵地排列着,密匝匝的。摩托车的灯光像一把利剑,哗哧哧一路劈割下去,路旁的树木,就一分两开地朝后面倒去,倒在无垠的暗夜里。猫王心里憋火,搂着志文的腰,一声不吭。志文也觉得恼悻,把浑身的劲,都压在车把上。就这样一路无话,就这样沉默无语,摩托车在沉闷的轰鸣中,不觉已跑到了黄龙岭下。 
  过了黄龙岭,离家就七八里路了。志文瞅瞅来到岭下了,就加大油门,开始冲坡了。摩托车也憋了口闷气,这时接到指令,立时撒起欢来,仿佛要把什么发泄出来似的。车子的前瓦盖下,张出了大嘴,狂怒恣肆地吞噬起来。轮下的路面呢,白刷刷的,如一根抽拔不尽的面条,刷刷刷,向这张无形的大嘴里纵身隐遁。快到岭脖的时候,就见路面上,有个东西突然窜了上来。窜到路心,一怔,顿时停住了。停了一瞬,转过身,顺着车灯的光柱,一颠一颠地跑。志文惊骇之下,一看,立时火了。赶上今天掉链子,啥东西也不把他们当玩艺待了,都当猴儿耍哩!志文火了,手上的油门就更大了,摩托车咆哮着冲出去,向那个颠着尾巴的怪物,挟风裹电地碾压过去。有几次,几乎就碾上了,却让那东西精灵般地一闪,倏然逃脱了。志文咬住牙帮子,盯住它旗杆一样高翘的尾巴,非要把它碾成肉饼不可。眼看着碾上了,志文再加一下油门,这一加,前面的怪物反倒不见了。志文一看,路面反射的光亮也不见了,见到的是一团无际无涯的黑。黑暗中,蓦然开启了一张硕大的嘴,向他吞噬过来。志文大叫一声,松开车把,任那摩托车挟着呼啸的风声,朝那大嘴深处悠然掼去。 
  一声怦然巨响过后,一切都停顿了。岭上变得很静,也不是全静,摩托车的发动机就依然轰响着。而且,车灯也还亮着,亮亮的光柱从沟底射上来,斜斜地,射向远方。远方的山坡上,草在动,树在摇,蛐蛐在叫。 
   
  志文从医院里醒来的时候,猫王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 
  山芍药脸色沉静地守在床前,握着志文的手,跟他说,猫王也许是有救的,他在最后的两天里,一直跟志文躺在一个病室。猫王的眼睛,始终盯视着昏睡不醒的徒弟,一眨不眨。他的头脑非常清醒,这使他饱受创痛之苦。猫王是咬着牙,忍着剧痛,一次次把急救的机会让给徒弟的。山芍药讲述这些的时候,面容是平淡的,语调也低缓。志文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听着听着,闭上了眼睛,任一行清泪无声流淌。志文的眼睛一闭,感觉中,天就黑了。黑暗中,他又一次回到了肇事的夜晚。他看到,摩托车的灯光依然在路面上跳动,那个精灵于懵懵懂懂中再次窜上了路心。这一次,志文看清楚了,看清楚那是一只硕大的老鼠。老鼠呢,被灯火一晃,身子立时直立了起来,和灯光对视一下,然后转过身,一颠一颠地跑开了。老鼠在前面跑,志文在后面赶,赶呀赶,眼瞅着就赶上了!突然,路就没了,灯就暗了,那张深不可测的黑色大口,就猝不及防地张大在眼前了……志文大叫一声,惊骇地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睛后,看见山芍药满脸关切地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摇动着他。 
  病房里也静,山芍药翻动纸包的声音,就哗啦哗啦地显得很响。响过一阵后,翻出一件东西,山芍药看看,把它递到志文的手里。志文接过来,也看;看是一只鼠夹子,就擎起来换到另只手上,冲向窗户的光亮,再看。再看时,就看见夹圈上有磕碰造成的凹陷,就看见凹陷处印有深黑濡润的渍斑。志文看了一会儿,夹圈间便有物象显现出来了,慢慢的,微型电视一般:先是自己背着鼠夹子跟着师傅身后在走,接着是师傅拿着鼠夹子一边向他讲解一边打着手势……正看得投入,志文听到山芍药贴在他的耳边,跟他说,你师傅还给你留下一件东西哩,他让我亲手交给你。 
  山芍药说完,扳过志文这边的手,把一张硬脆的纸片塞进他的手里。 
  志文那边的手呢,依旧擎着。擎在亮白的光线里,勾勒着一圈质地分明的黑。 
  这是他一生的积蓄,总计十二万六千元。他让你,用这笔钱去上大学。 
  志文的心抽搐了,志文的眼睛模糊了。他默默地收回两手,把鼠夹和存单压在了自己的脸上。脸一压,师傅又回到眼前了,师傅的笑容挺模糊的,师傅的身影挺漫漶的。师傅在炕头上口若悬河地比划、师傅在月光下步履蹒跚地摇晃,师傅在酒桌上举杯向对手撞去……一撞,啪的一声,病房的那扇窗户就白亮亮地现在志文的眼前了。 
  临窗的床呢,看着更白。白得刺眼,白得空荡,白得让人心悸。 
  志文感到,拿在手上的物什,正一点点地,由硬脆变得湿软。 
   
  2005年7月4日写于玉都岫岩 
   
  张国增,满族,1966年4月生于辽宁省岫岩县哨子河乡农村。1988年开始发表作品,有中短篇小说数十万字见于《山东文学》《草原》《当代小说》《春风》《芳草》《青春》等各地报刊,其中短篇小说《枪王之死》被《鄂尔多斯小说精选》转载。 


我是朱元璋
董宇峰 
  1 
   
  灭四方雄强,立大明王朝,建元洪武,都城就设在古金陵,我名其为应天府。 
  还有元军残部在边远地方顽抗,大将军徐达统兵围剿,节节胜利,元大都已被拿下,我名其为北平,是平定北方的意思。 
  四十岁这一年,我的天下已定。 
  治天下,我觉得,跟打天下差不多,也是要杀人。该杀的人不杀,天下就会乱;把该杀的人杀了,天下才能太平。 
  元老文臣刘伯温,没等我杀,就病逝家中。还有一位元老文臣,我的丞相李善长,刚刚告老还乡,如果他能学刘伯温,那是他的福气,看他的命啦。我用胡惟庸为右丞相,掌管朝政,他是李善长的亲戚,我希望他不要出什么差错。我要是不得不杀了他,还要牵连到李善长。 
  做完易相这件大事,我是全身心无比疲累。 
  几天来,都是在皇后那里过夜。 
  没有一个人知道,在皇后那张雕龙绣凤的大床后面,有一个暗门,用厚厚的帷帐掩饰着,进了暗门,才是我睡觉的地方。我睡的床不大,也没有花样,屋里除了桌椅,没有多余的摆设。宫女和太监不知道这个屋子是干什么用的,也许有人问过皇后,我想皇后不会没有办法回答。 
  我跟皇后过夜,就是独寝了。 
  从前的皇帝,他们的皇后有没有这么仁慈? 
  我不知道史书上会不会记载这种事,也不愿意去问学富五车的宋濂。我宁愿相信,我遇到的这种仁慈前无古人。 
  一个没有结过婚的男人,需要找一个女人陪他睡觉。 
  一个结了婚的男人,需要独寝。 
  在这件事上,皇帝与臣民是一样的。 
  皇帝有众多的嫔妃,使他能更深地了解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秘密,其实,这秘密古人早已知道,他们创造了性命这个词。 
  性在命的前面。 
  当上皇帝,我不能不更加担心我的性命。 
  能杀死我的,不是白天坐的龙椅,就是晚上睡的凤床。 
  什么时候最好是独寝,什么时候可以跟女人睡,这里面学问很深。我不相信房中术那一套,我的体会是,这种事跟吃饭一样,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这几天,我不觉得饿,因为易相的事操心劳神,在龙椅不安稳的时候,我只能离凤床远一点儿。现在我才觉得有一些饿,于是就想吃了。 
  在坤宁宫门前,我碰见了环儿。 
  环儿的父亲名叫张茂,是一个花匠,他奉诏合家来到京城,却不肯做官,还是要种花,而且不肯在皇宫里种。我想,大约他是与花有缘分的,就赏赐银两,让他买下一套临街房子,院里养花,店里卖花。环儿有时会出宫去看望他,他却从来不肯进宫来看望环儿。 
  刚来京城时,张茂送给我两盆牡丹花,说是花中极品,鹅黄牡丹,我给了皇后。环儿是到坤宁宫来照看牡丹花的,正是春天,那花开了几十朵,每一朵都有盘子大,看上去,富贵雍容,果然胜过百花。 
  我说:“环儿,怎么不洗手啊?” 
  她的手,因为侍弄花草,经常沾泥带土。她把手藏到身后:“是贵妃娘娘特许我的,可以到吃饭前才洗。” 
  我说:“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她爽快地伸出双手,做出调皮的笑容。 
  一种花草的气味沁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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