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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忧愁-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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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体验到我们每次出门前的快乐。他真没有一点老父亲的样子。跳舞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我熟悉的古隆香水珠、身体的热气和烟味。他有节奏地跳着,眼睛半闭,和我一样,嘴角挂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幸福的微笑。
  “你得教我跳辟波普舞,”他说,忘了他的风湿病。
  他停下脚步,以一种不由自主秩嘶断驳泥赣镉影牡嚼础K┳怕躺牧氯梗畈阶呦侣ヌ荩焐细∠殖鋈戎杂谏狭魃缁嵘畹呐司磺械奈⑿Γ槔殖〉奈⑿ΑK丫∽畲笈κ崂砹怂莞傻耐贩ⅲ奘瘟怂惶羯购斓钠し簦还强梢员蝗顺圃蓿此挡簧弦俗⒛俊:迷谒坪醪⑽匆馐兜秸獾恪?/P》 
  “我们动身吧?”
  “安娜还没来,”我说。
  “你上去看看她是否收拾好了。”父亲说,“到县纳准是半夜了。”
  我穿着连衣裙,颇为不便地上了楼梯,敲响安娜的房门。她大声叫我进去。我刚跨进门槛就停住了。只见她穿着一条灰色的连衣裙。那是一种不同寻常的灰色,近乎白色,光线照在上面,泛起黎明时分海一样的色调。这晚上,她似乎集所有成熟女人的魅力于一身。
  “好漂亮!”我说,“啊!安娜,多好看的连衣裙!”
  她在镜子里微笑,好像是向一个即将别离的人笑。
  “这种灰色真绝了,”她说。
  “‘您’也真绝了,”我说。
  她揪着我的耳朵,盯着我。她有两只深蓝色的眼睛。我看见它们炯炯有神,露出笑意。
  “您是个可笑的小姑娘,尽管有时讨厌。”
  她走在我前面,没有细加注意我的连衣裙,这使我既高兴又难过。她先下楼梯。我看见父亲向她迎过来。他在楼梯脚下停住步子,一只脚踏在头一级上,仰起脸望着她。艾尔莎也看着她下楼。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场面:在我眼前,是安娜美丽的肩膀和金色的颈项;稍下面一点,是父亲那张着迷的脸和伸出的手;再远一点,是艾尔莎的身影。
  “安娜,”父亲说,“您真是出奇地美。”
  她朝他笑了笑,从他身边走过去,抓起她的外套。
  “我们在那儿见吧。”她说,“赛茜尔,您和我一块走吗?”
  她让我驾车。夜里大路是那样美,我惬意地开着车。安娜一声不吭,甚至连收音机里激烈的小号声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当父亲的敞篷车在一个弯道上超过我们时,她也无动于衷。
  我已经感到,面对一出我不能再参与的戏,我心中无数。
  在娱乐场,由于父亲的诡计,我们很快就分散了。我与艾尔莎及她的一个熟人,一个南美人来到酒吧间。南美人已经半醉,却专心致志地看着台上的戏。尽管他醉醺醺的,但他对戏剧的热情仍使他引人注目。我与他愉快地度过了将近一个钟头。但艾尔莎却感到无聊。她认识一两个大明星,可他们的演技又引不起她的兴致。她突然问我父亲在哪儿,好像我可能知道什么事儿似的,然后就离开了。南美人有一阵因此显得闷闷不乐,不过一杯新的威士忌又使他振作精神。我出于礼貌,与他同饮,完全沉浸在舒适的感觉之中,什么也没有想。当他想跳舞时,事情就变得更为滑稽。我不得不拦腰扶住他,并从他脚下抽出我的脚。这要费很大的力气。我们如此痛快地笑着,以至当艾尔莎拍我的肩膀,我看见她那副卡桑德拉的神气时,我差点叫她滚开。
  “我没有找到他,”她说。
  她一脸懊丧的神情。脸上的香粉掉了,使她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她板着脸,那模样真是可怜。我突然生起父亲的气来。他也太不礼貌了,叫人难以相信。
  “嗅!我知道他们在哪儿。”我笑着说,好像这是一件非常自然的,她可以毫不担心地想到的事情。“我会回来的。”
  南美人失去我的支持,便倒在艾尔莎的怀里,似乎觉得舒适自在。我伤心地想,她比我更丰满。不过我不会因此而嫉恨她。娱乐场很大。我跑了两圈都没有结果。我把露天座位挨个看了一遍,最后想到了汽车。
  我在停车场里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它。他们在汽车里。我从后面走过去,透过后桥玻璃看见了他们。他们的轮廓挨得很近,很庄重,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很美。他们互相望着,大概在低声说话,因为我看见他们的嘴唇在动。我本想走开,但想到艾尔莎,我还是拉开了车门。
  父亲的手抓着安娜的手臂。他们几乎没有望我。
  “你们玩得痛快吗?”我彬彬有礼地问。
  “有什么事?”父亲神色不快地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你们呢?艾尔莎到处找你们,找了一个小时了。”
  安娜慢慢地朝我转过头,好像很遗憾地说:
  “我们准备回去。您去告诉她,说我累了,您父亲开车送我回去。你们玩够了,就坐我的汽车回去。”
  我气得发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要到什么时候才叫玩够了!你们根本不知道!这真是讨厌的事!”
  “什么事讨厌?”我父亲惊讶地问。
  “你把一个长着红棕头发的姑娘领到海边,让她晒太阳。她经不起晒。等她晒得脱了皮,你又不要她了。这也太轻易了吧!叫我去给艾尔莎说什么?”
  安娜又厌烦地朝我转过身。父亲朝她笑着,没听我说的话。我气愤至极:
  “我去……我去告诉她,说我父亲又找了一个女人睡觉,让她移交,是这样吗?”
  父亲大声咆哮起来。与此同时,安娜给了我一耳光。我赶紧把头从车门里缩回来。这一巴掌打得我好痛。
  “你请求原谅吧,”父亲说。
  我站在车门边一动不动,思绪混乱。脑子里总是很晚才想起高尚的姿态。
  “过来吧,”安娜说。
  她似乎并无威胁的意思。于是我走过去。地伸出手摸我的面颊。慢慢地、轻柔的跟我说着话,好像我有点傻议的:
  “别这么坏。我为艾尔莎难过。可是您太缴了,不能把这事处理好。我们明天再细细说吧。我把您打痛了吗?”
  “哪儿的话?”我有礼貌地说。
  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情和我先前过分的粗暴使我想哭。我看着他们前身。我感到心力交瘁。
  我唯一的安慰是觉得自己正直。我缓步走回娱乐场,找到艾尔莎。南美人还挽着她的手臂。
  “安娜病了。”我装出若无其事的神气说,“爸爸不得不把她送回去。我们去喝点什么吗?”
  她注视着我,没有回答。我寻找一种能够使她信服的理由。
  “她恶心,吐了。”我说,“真可怕,她的连衣裙弄得肮脏不堪。”
  我觉得这个细节十分逼真,但艾尔莎却伤心地呜咽起来。我看着她,不知所措。
  “赛蒂尔,”她说,“啊,赛菌尔,我们原来那么幸福……”
  她的抽泣加剧了。南美人也开始哭起来,嘴里重复着:“我们原来那么幸福,那么幸福。”
  这时,我恨安娜和我父亲。只要能让可怜的艾尔莎止住哭,让她的睫毛膏不化,让南美人停止抽噎,我什么事都会做。
  “事情还没完,艾尔莎。和我一块回去吧。”
  “我很快就会回去取精子。”她抽泣着说,“再见了,赛茜尔,我们原来很合得来。”
  我和艾尔莎从来只谈天气和时装,但我觉得失去了一位老朋友。我猛地转过身,朝汽车跑去。



  
第六章
  次日早上我觉得很难受,大概是头天晚上喝了威士忌的原因。我从床这头翻到那头。在黑暗中醒过来,感到嘴巴麻木,四肢出了微汗,很不舒服。一缕阳光从百叶窗缝里透了进来。
  灰尘密密集集地在阳光里飞舞。我既没有起床的愿望,也没有留在床上的意愿。我寻思假如艾尔莎回来了,父亲和安娜今早会有什么样的脸色。我迫使自己去想他们,以免在起床时感到肌肉的酸痛。我终于做到了这点,晕晕乎乎的,浑身不舒服地站到了清凉的石地面上。镜子朝我射来阴暗的反光。我传着镜子:两只肿起的眼,浮肿的嘴巴,这张奇怪的脸盘,我的,…我可能是由于这片嘴唇,这种匀称,这些可恶的、专横的限制才软弱卑怯吗?然而我如果受到限制,为什么又能如此清楚、违背心意地知道这点?我以厌恶自己,憎恨这张被放荡弄得瘦削、惊粹的尖脸取乐。我望着镜中自己的眼睛,低声地反复念着“放荡”这个词。突然,我看见我微笑起来。确实,这是什么样的放荡生活呀:几杯苦酒,一个耳光,几声抽泣。我刷过牙,就下了楼。
  父亲与安娜已经在平台上了。他们挨近坐着,面前放着盛早餐的盘子。我向他们匆匆地问了安,便在他们对面坐下。出于羞怯,我不敢望他们,可是他们的沉默又迫使我抬起眼睛。
  安娜的表情疲倦,这是她一夜做爱的唯一迹像。他们俩微笑着,一副幸福愉快的样子。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总觉得幸福是一种认可,一种成功。
  “睡得好吗?”父亲问。
  “不好不坏,”我回答说,“昨晚喝多了威士忌。”
  我倒了一杯咖啡,尝了尝,但很快又把它放下。他们的沉默中含有某种等待的意味,使我很不自在。我过于疲倦,不能长久经受这种气氛。
  “发生什么事啦?你们像有什么秘密似的。”
  父亲想保持沉着,便点燃一支烟。安娜盯着我,明显地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
  “我想求您一件事情,”她终于开口道。
  我想到了最坏的事情:
  “又叫我去找艾尔莎?”
  她转过脸,朝着父亲,说:
  “您父亲和我想结婚。”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接着又盯着父亲。有片刻时间,我希望他向我打个手势,眨眨眼睛。虽说这会使我气愤,但也会使我放心。可是他只瞧着自己的手。我心里说:“这不可能。”
  可我已经知道这是真的。
  “这真是个好主意,”我说,以赢得时间。
  我还没有弄明白,父亲原来那样固执地反对婚姻,反对种种束缚,却在一个决定性的夜晚……这完全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我们失去了独立。于是我想到了我们三人将一起过的生活。
  这是一种由安娜的文雅与机智来巧妙地平衡的生活。我过去羡慕安娜有这种生活。一些聪慧、优雅的朋友,一些平静而愉快的晚会…确突然鄙视喧闹的酒席、南美人和艾尔莎之流起来。
  一种高尚的、自豪的感情涌入我的心。
  “这真是个很好的主意。”我重复说,一边朝他们微笑。
  “我的小猫咪,我知道你会高兴的,”父亲说。
  他很愉快,精神放松了。安娜的脸上显出做爱的疲倦,似乎比过去任何时候我见到的她都温柔可亲。
  “小猫咪,来,”父亲说。
  他向我伸出两只手,把我拖过去,靠在他与她的身上。我半跪在他们面前。他们动情地望着我,抚摸着我的头。至于我,我不住地想,我的生活也许此时就改变了,可我对他们来说,确实仅是一只猫,一只多情的小动物。我感到他们在我的上方,被过去、未来,一些我不熟悉的、不能来住我的纽带连接在一起。我故意闭上眼睛,把头抵在他们的膝上,与他们一起笑,重新浪起我的角色来。再说,难道我心里不高兴吗?安娜是个很好的人,我没有发现她有任何渺小鄙俗之处。她将指导我,给我解除生活的重负,在任何场合都给我指明道路。
  我将变得完美,父亲将和我一间完善。
  父亲站起身,去取一瓶香槟酒。我很反感。他很快乐,这当然是主要的事情,可是我那么经常地看到他因一个女人而快乐。
  “我原来有点怕您,”安娜说。
  “为什么?”我问。
  一听见她的话,我就觉得我的反对本来可以阻止两个成年人的结合。
  “我原来担心您怕我,”她说,笑了起来。
  我也开始笑,因为我确实有点怕她。她既向我表示她清楚这一点,又表示这没有必要。
  “在您看来,这场老家伙的婚姻不荒唐吧?”
  “你们不老,”我说,带着必不可少的肯定的神气,因为父亲抱着一瓶酒,跳着华尔兹舞回来了。
  他在安娜身边坐下,伸出手臂搂着她的肩膀。纳硖宄艘幌拢刮业拖铝搜劬Α?/P》 
  也许正因为他的笑,因为他坚实有力叫人放心的臂膀,因为他的活力,他的热情,她才嫁给他。40岁,害怕孤独,或许肉欲最后的冲动……我从未把安娜当作一个女人,而是当作一种物体来想象:我在她身上看到的是镇定,是优雅,是聪慧,可从未见到淫荡和软弱……我明白父亲很高兴:傲慢的、冷漠的安娜·拉尔桑要嫁给他。他爱她吗?能长久爱下去吗?我能把他对安娜的爱与对艾尔莎的爱区别开来吗?我闭上眼睛。阳光照得我昏昏沉沉的。我们三人都坐在平台上,心里充满了疑虑。隐秘的担心和幸福。
  这些日子艾尔莎没有再来。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快乐的7天,惬意的7天,独一无二的7天。我们订出了复杂的室内陈设计划和作息计划。父亲与我喜欢以生手的无知把这些计划订得很严密,很难。再说,我们什么时候又相信能实行计划呢?每天中午12点半钟回老地方吃午饭,在家吃晚饭,然后就在家里待下去,父亲真相信能做到?然而他还是愉快地放弃了放荡生活,鼓吹起正常秩序和文雅的。有条理的资产阶级生活来。无疑,不论对他还是对我来说,这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
  我保留了对这个星期的回忆。今日我乐于挖掘这个回忆,以使自己痛苦。记得安娜那时精神轻松,非常自信,十分温柔。父亲爱她。我每天早晨看着他们手挽手,肩并肩,笑容满面地下楼,眼睛周围有一圈黑眶。我发誓,我真希望这个场面持续终生。晚上,我们经常下到海岸,在一个露天座喝开胃酒。人们到处都把我们当成一个正常而和睦的家庭。我虽然习惯于与父亲单独出门,收获同情或不怀好意的目光与微笑,却也为恢复我这个年纪的角色而高兴。父亲他们将在回巴黎后结婚。
  可怜的西利尔看到我们家里的变化总显得惊愕。不过这种合法的结局使他高兴。我们一起划船,想拥抱就拥抱。有时,当他把嘴压在我的嘴上时,我便又见到安娜的脸,她早上那张显露着惬意而怠倦神情的脸,见到了她因为做爱而变得缓慢而懒洋洋的动作。因此我羡慕她。我们把吻都吻尽了。如果西利尔没有这样爱我,我这个星期也许就成了他的情妇。
  每天6点钟光景,我们从岛上归来,西利尔把船拖上沙滩。我们经过松树林回家。为了暖和身体,我们想出一些印地安人的游戏,进行有退让条件的赛跑。他总在房子前面追上我,一边高喊胜利一边扑到我身上,搂着我,吻我,抱着我在松针上翻滚。我还记得这种气喘吁吁、无甚成效的吻的滋味。我还听见西利尔紧贴我的胸口发出的心跳声,它与涌上沙滩的海浪声一致……一声、两声、三声、四声心跳,海滩上轻柔的涛声,一、二、三……他缓过气来,吻变得准确,有力。我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我的耳朵只响着自己的血液连续不断的奔涌声。
  有一天傍晚,安娜的声音使我们分开了。西利尔伏在我身上。我们半裸着身体,沐浴着落日充满红光和阴影的余辉。我明白,这可能使安娜误会了。她生硬地唤我的名字。
  西利尔一跳而起,显然有些羞怯。我望着安娜,慢腾腾地爬起来。她转向西利尔,好像没见到他似的,轻声对他说:
  “我希望以后不再见到您。”
  西利尔没有回答,只是朝我俯下身,在我肩上印了一吻,然后走开了。这个举动令我惊愕,像誓约一样叫我激动。安娜盯着我,神情也是那样凛然、冷漠,好像她在想别的事情似的。这使我感到不快:她要真地想别的事情,就不该说这么多话。我朝她走过去,纯粹出于礼貌,装出尴尬的样子。她下意识地把我脖子上的一根松针拈掉,似乎真地看见我了。我看见她现出轻蔑的表情。这种厌烦的、不以为然的面容使她变得楚楚动人,我则心生畏怯。
  “您得知道,这种消遣一般都以进医院告终,”她说。
  她站着对我说话,眼睛紧盯着我。我觉得十分厌倦。她属于那些能站着一动不动地说话的女人。我呢,则需要一张安乐椅,需要借助于一件可抓的物体,一支烟卷,需要借助于摆荡脚,借助于看着脚摆荡……
  “不要夸大了事情,”我笑着说,“我仅仅拥抱了西利尔,这不会让我进医院的……”
  “请您不要再见到他,”她说,似乎以为我说的是谎话,“别辩驳,您只有17岁,眼下我对您负有一点责任。我将不让您糟蹋自己的一生。再说您还有事情要干,这将占用您下午的时间。”
  她转过身,背朝我,懒洋洋地朝家里走去,我沮丧地呆立原地。她想的是她所说的话。
  我的理由,我的否认,她都以那种冷漠的态度来接受。那种冷漠比轻蔑更叫人受不了,就好像我不存在似的,就好像我是可以压缩的什么东西,而不是我,是她从来就认识的、终于能如此加以惩罚的赛燕尔。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父亲。他将如同往常那样作出反应:“我的小猫咪,这个小伙子到底怎么样?至少健康漂亮吧?孩子,不要相信那些坏家伙。”必须在这方面作出反应,不然我的假期就完了。
  晚餐像噩梦一样过去了。安娜没一分钟不对我说:“我什么也不对您父亲说。我不是告密考。不过您得答应我好好学习!”她打这种算盘并不老练。我既为此庆幸,又暗暗恨她。
  因为这使我能够鄙视她。她和别人一样避免踏空,仅仅是在喝过汤之后,她才似乎记起了那个事件。
  “雷蒙,我希望给您的女儿一些深思熟虑的忠告。傍晚时,我发现她和西利尔待在松树林里。他们似乎好到了极点。”
  父亲试图把这当作玩笑,真是个可怜人:
  “您跟我说什么?他们干了什么?”
  “我拥抱了他,”我激烈地叫道,“安娜以为…”
  “我什么也没以为,”她打断我的话说:“不过我以为她在一段时间里停止见他,攻一攻哲学有好处。”
  “可怜的孩子,”父亲说,“不管怎么说,这个西利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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