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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赞誉,自众人口中说出。
赏文如品酒,心旷神怡。
枚显话尚萦耳,僧人步声未绝,配合文章深意、文笔精妙,渲染的众人心情激荡,这赞美的话,是一个比一个高绝,他们的表情更是一片沉浸。
郭展听闻,脊背微弯,叹息不言。
而陈华更被赞美之声包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这些人称赞《师说》也就罢了,一边称赞,还得拿他的《师之道赋》出来陪衬,赞一句陈止,损一句陈华,就像一个个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
加上他观《师说》,也看出了高下,知道自己那篇文章确实远不如《师说》。
“陈止!陈止!你在彭城辱我,坏我名声!如今更坏了我的事!连文章都写的比我好!天道何其不公!何其不公!”
心中正自绞痛,偏偏耳中又是一片对陈止和《师说》的赞扬,这就好像是一把火,点燃了陈华的疯狂。
怒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狂怒之中,他竟是控制不住,两手一用力。
兹啦!
竟将那篇《师说》给撕了!
“竖子,尔敢!”
周遭名士正沉浸在文章深意、语句华美之中,好似品味美酒佳肴,结果还没吃饱,就被人掀翻了餐桌,哪里还能平静,一个个顿时勃然大怒,离得近几个,情急之下,抬手就往陈华脸上招呼!
啪啪啪!
这下可就不是像是了,而是一个个真正的巴掌打在陈华脸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速速买纸()
响亮的耳光声中,陈华瞬间就被接连的巴掌打懵了,等郭展一边呼喊一边推开众人,护住陈华的时候,他的脸已经满是红痕,嘴角带血。
忍着满脸的疼痛,陈华看着自己的老师,张嘴想说话,一开口这嘴里有血流出,更掉出两颗牙齿来。
这凄惨模样,看得动手的几人一阵惊讶,他们也是盛怒之下,含怒出手,控制不住力度。关键动手的还不是一个人,所有的巴掌加在一起,可是不小的打击。
“诸位都是名士,岂能如此作为?”郭展推开众人,赶紧说着,先用话框住他们,防止众人再动手,以当前这个距离,要是再动手,他郭展也逃不出去。
这时候,人群中有个声音传出来——
“郭展,你说得好听,可你看看你这弟子,哪有他这么做事的?自己拿了文章看,发现不如别人,就把文章撕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要是看到比自己写得好的文章就撕,那以后陈华什么也不用做了,见一本书就撕一本啊!看看他能不能撕完!”
这人一说,其他人纷纷附和起来。
“是这个理,我等本着先后顺序,想等他陈华看完再拿来一观,他倒好,给撕了!”
“我看到那《师说》上的两个句子,正有心得,被他这么一撕,什么都没了。”
“是啊,这事着实不怪我们,是他陈华做的太过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顺着第一个人的话指责起来。
那第一个出声的人这时又发话了——
“诸位兄台是心急所致,但归根结底,乃是陈华行事不周,有了失态狂行,那篇文章乃众人瞩目,连刺史都夸赞,让他给撕了,他算什么东西?以为人家写了名教师道的文章,他也写了,就能相提并论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他若是不给我等赔礼认错,打他都是轻的!”
这谁啊,说话这般不饶人!
众人这次品味出一点不对了,循声看了过去,就见周盎在人群中慷慨陈词。
原来是他!
一见是周盎,众人也明白过来,先不说周盎和枚显的交情,就说他这人平时就唯恐天下不乱,行事颇为任性,能说出这些话并不奇怪,而且严格算起来,他说的也在理。
于是,人群里就又有人附和了。
却听得陈华眼睛一瞪,浊气直冲脑门,身子晃了晃。
自己挨了揍,还得给他们赔礼道歉?
可看着这气势汹汹的架势,陈华也不敢反驳,躲在老师身后,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郭展叹了口气,他知道,在场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名士,刚才盛怒出手还能说是情不自禁,现在冷静下来了,不至于再出手,否则性质就不同了,但陈华行事不妥,不给个交代,今日想离开都不容易,还得连累自己得个教徒不严的评价。
不说别的,就在场众人出去,每人传出点风声,舆论浪潮就形成了,郭展多年名声折损过半不是梦。
一念至此,他也不得不有所表示,侧头对陈华道:“陈华,那师说确是佳文,何必将之撕毁?你扰了诸位的雅兴,做岔了,给……给诸位赔个礼吧。”虽说清楚厉害关系,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逼着说出这番话,郭展心里如何能够舒畅,也憋着一口气,脸色沉了下来。
说的人不好受,可听的人更是惊惧。
挨了打,真要道歉,连老师都护不住我了?
陈华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一片凄凉,看着周围众人,只觉悲从中来,但也知道形势比人强,最终还是低头服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声:“此我之罪。”
然后他就好像身体被掏空,瘫软在坐席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低头垂首,知道自己名声尽毁,莫说提升乡品,保住现有乡品都不太可能了,至于出仕的起家官……
“也不知道家中会如何处置。”
一念至此,陈华这心气顿时泄了,老师护不住自己,名声尽毁,彭城的事盖不住,今天的事挡不住,家族必然不会像过去那样看重自己,陈家乃是大族,莫说诸多子弟,就是嫡系子孙也不止他陈华一人,捧谁不是捧?
至于陈止?
一想到这个名字,陈华就是一阵心惊肉跳,心里还有痛恨,但知道自己怕是没机会报复了,若这次造势能成,或许还有机会,可现在连文章都不如人家,自己在彭城的言行,连同《师之道赋》全都要为陈止做嫁衣!
一抬头,看着众人满脸可惜的看着被撕毁的文章,陈华只觉脸上越发疼痛,偏偏还不能离去——
这次论辩会,是他的老师召开的,明法僧等人是客人,走就走了,他们师徒却去哪里?人一走,名声就彻底完了!
另一边。
“可惜了这篇文章,今日不好品鉴,只能托人去南边询问,看能否抄来一篇。”
在陈华认错之后,众人也不好追究,而且自重身份,不好拿着被撕的文章再看,而师说还未传到广陵,他们想再看,只能派人北上搜寻,不由遗憾。
没想到周昂这时嘿嘿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幅画轴,说道:“诸位不用着恼,若说《师说》,我这里也有一篇,来来来,一统品鉴!”
说完,他展开画轴,果然又是篇《师说》,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没想到你这老小子也有一篇。”
想到周盎与枚显的关系,众人自认有了解答。
殊不知枚显都是满脸惊异,不知道周盎这篇文章是从哪得来的。
周盎看了枚显一眼,笑道:“是有人送到了我那府上,我一看就知道不简单,拿了过来,可还记得入楼之前,我曾和你说过,这次来是想帮你出气,也是有倚仗的,就是此文,却没想到,你也有一篇《师说》,倒是省了我出面。”
枚显还想追问,不过周盎已被众人围了起来,众人本来品味入境,正要抒发情感,结果被陈华扫兴,如今又有目标,哪里还会放过。
不过,有了陈华的例子,他们也是心有余悸,一见周盎还有《师说》,不少人一边围过去品鉴,一边招了仆从,吩咐起来:“去,到楼边书斋买纸过来,我现在就要抄录,以防又生事端!”
本来自然无须如此,就算再好的文章,也不必这么急切,可偏偏陈华刚才的行为,让不少人情绪波动,难免生出戒备心思,才有这个吩咐。
这几人吩咐过后,也给旁人提了个醒,不少人抱着有备无患的想法,也是如法炮制,让自家仆从、子弟下楼,下楼买纸。
很快,在从众心理、羊群效应下,哪怕没有这个想法的,也不得不追上这个风尚,一时之间,在众多名士命令下,一群人从楼上冲出,直奔楼外书斋而去!
这动静何等巨大,不说那书斋被突然到来之人惊住了,就连观夜楼二楼、一楼的作乐之人,也都被惊动了。
观夜楼本就是士族、名士聚集场所,今日的论道之会早就传出了风声,聚集了不少士族子弟,他们不够资格上三楼,但为附庸风雅、模仿名士作风,就停留一楼、二楼,时刻关注着楼上动静。
刚才三僧中途离去,已经引起他们注意,有心询问,可明法僧等人哪有心思解释,匆匆离去,让这一楼、二楼的人满心疑惑了,现在又见名士子弟和仆从一涌而下,更是疑惑不已,有人抓住其中一人问道:“这位兄弟,这般匆忙,是去做什么?楼上的诸位名士又在做什么?可是生出了什么变故?”
被抓那人急着买纸,不愿多做纠缠,顺势就道:“不要拉着我,我这是要去买来好纸,今日论辩之会,出了一篇传世之文,我家老爷急着抄写下来呢!快快放手!”说完,挣脱了拉扯,急急而走。
“传世之文?这么厉害,难道是那《师之道赋》?竟有这么高的评价?不过这文章满城都是,何必急着买纸抄写?”
满心疑惑中,又有人拉住几人询问,问出了心头疑惑。
“不是《师之道赋》,陈华的文章岂能和《师说》比?他老师都不如《师说》有见识,被问的哑口无言。”
“对,不过写《师说》的,乃是陈华的同族,叫作陈止。”
“是彭城陈氏的陈止!”
这些人也急着出去,简单说了两句,就匆匆离去,却让这楼下众人越发一头雾水。
“师说?陈止?彭城陈氏?”
但也有明白人,虽然想不明白,却知道此时的重点。
“管他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名士都派人买纸抄文,那还能有假?咱们还等什么?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经过这话提醒,其他人纷纷回过神来,暗道不错,管他什么师说、陈止,既然名士都这么搞,就说明此事为风雅之风,我等也当效仿,事后也有个谈资,当速速从之!
一时之间,这一楼二楼也忙碌起来,要么派人跟上,要么亲自上阵,可等他们来到楼外,才发现那书斋已然人满为患,根本挤不进去。
众人一合计,也不往里面挤了,朝着周围其他几家书斋飞奔而去,有些书斋已经关门,愣是被人生生敲开门,一听说是要买连夜买好纸,店掌柜都是一脸迷茫。
也是广陵靠近江左,还算繁华,观夜楼所在街道又是达官显贵常来之地,才能有几家店肆,这个时候还开着,但大部分书斋已经关门了,在被强行唤醒后,店肆东家、掌柜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家备的好纸被一买而空。
等东西卖完了,人走了,他们才回过神来。
“不好!忘了提价了!”(。)
第一百四十章 广陵纸贵()
人的智慧,不分古今,遇到供需变化的时候,肯定会想到抬价。
论辩之日的当晚,满楼名士派人买纸抄文,又引得一楼、二楼附庸风雅之徒效仿,一时之间,整个街道的书斋都被买纸之人占满。
虽说事出突然,不少书斋的东家、掌柜忘记了提价,可这个错误,很快就被他们纠正过来,在第二天,许多人睡醒起来,就听到了一连串的消息。
“什么?书斋纸张的价格,突然提高了?所为何来?”
这个疑问,对普通人家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他们一年中买纸的次数屈指可数,而真正喜好买纸的人群,则顺着这个消息顺藤摸瓜,得知了昨夜发生在观夜楼的事。
“什么?昨夜论辩大会,郭展师徒败了?不是他们组织的论辩之会么?”
“什么?论辩大会上,一个北边的陈氏子弟,写了篇叫《师说》的文章,把同族的陈华给比下去了?”
“什么?江水寺的三位大师,看了那篇《师说》后,掩面而逃,羞愧不已?”
“什么?前几日才被论败的枚显靠着《师说》,说的郭展哑口无言?”
“什么?陈华在论辩大会上,因为心胸狭窄,对《师说》不敬,被打了?”
“什么?现在人人都在抄写师说?”
……
随着一个个令人目瞪口呆的传闻传开,广陵诸多世家坐不住了,开始正视昨夜之事,尤其关注着被几次点名的《师说》一文。
事实上,因为《师之道赋》的流传,广陵城的大小世家本就关注这次论辩,不光是各家有名士参与,还因为此事事关教化。
结果等来的却是这么个结果,着实令人意外。
在意外的同时,这些世家也不得不参与到买纸运动中去。
这件事是由诸多名士引领的,就好像是后世的明星效应,流行号召力不是一般的大。
比起后世,古人的娱乐项目本就匮乏,对这样的事更为敏感,一听说有好文诞生,众人推崇,肯定要尽快搞清楚,分析分析,学几个文章语句,否则以后和人交谈,都会显得落伍。
于是,在众世家加入之后,搜集《师说》一文的人越来越多,直接带动了周边商业,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书斋了,因为这次准备充分,书斋的纸价涨得最早,让许多正常用纸都受到了影响,却也赚了不少。
广陵纸贵之说甚嚣尘上,隐隐有当年洛阳纸贵的迹象。
而《师说》乘着这阵东风,快速的在这广陵城传扬开来,并有冲出城池,走向广陵郡各处的趋势。
陈止之名也在这个浪潮中,第一次被广陵人知晓。
广陵此地,靠近大江,与江左隔江相望,在此地有了名望,有了渗透到江左的可能,那里是新汉起家之地,虽说迁都后略有衰退,但依旧人文荟萃,为天下有数的繁华之地,新汉朝的几个顶尖家族,其根基都在此处,若能在此处扬名,好处众多。
不过,陈止到底不是广陵本地人,加上又是因为郭展师徒的造势,借文章传名,因此《师说》之名比他本人更为耀眼。
当下邳陈家派来的人,进了广陵城,满耳听到的就是有关《师说》的话题,顿时心里就“咯噔”一声,知道不妙。
“我还是来晚了,我那兄长估计已经闹出事了。”
来的人名为陈毕,是陈华的胞弟,这次来广陵,就是下邳陈家接到了陈迁传来的书信,看到了《师说》一文,又听说了陈华在彭城的作为,担心事情进一步恶化,派来叫陈华回去的。
陈华在彭城吃了亏后,担心名声受损,没有回下邳,径直前来广陵,以至于下邳陈家都没能第一时间联系上他。
“当务之急除了见我兄长之外,还得搞清楚当前局面!”
定计之后,陈毕很快就行动起来,等陈毕见到陈华时,却不由倒吸了口凉气,看着对方那红肿的双颊,半晌说不出话来。【零↑九△小↓說△網】
他在见面之前,就了解了情况,知道了《师之道赋》的造势,以及论道会的事,早有心理准备,可真见了自家兄弟的惨状,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
“兄长,家中让我来,就是想让你一观《师说》此文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陈华扯动嘴角苦笑一声,问道:“不知道家中要如何处置?”
“我来的时候,家里还不清楚这边的情况,只是让我带你回去,”陈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看兄长不如去求求冥内先生,让他帮您说个情,否则家族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陈华脸上的苦笑更浓了:“我那老师,因为我的缘故名声受损,在观夜楼能护着我,已经不易了,我现在去求见,他已经闭门不见了,是指望不上了。”
观夜楼一场,名声扫地的是陈华,可郭展和三位僧人,也是灰头土脸,名格大跌,这种时候,他们都选择了低调下来,让时间先冲淡一些,那郭展更是狠心不见陈华,先割断联系,防止名声进一步恶化。
“怎么可以这样!”陈毕一听,不由恼怒,“这次的事,他本就存着利用兄长的想法,真以为能一撇了之?”
陈华只是摇头,不再多说。
观夜楼论道,陈华接近身败名裂,教化之名没拿到,反成了反例,可郭展同样没有讨得好来,《师之道赋》可以推到陈华身上,可和枚显的论道就不能算到别人头上了,加上种种造势的反噬,他郭展同样损名不小,难免迁怒陈华。
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陈毕见兄长意志消沉,不由皱起眉来,也不好说破,说了几句后,就定下了回下邳的日子。
陈华知道,自己这一回去,就不光是损失名望了,连实利都要失去,可他能有今日,本就靠着家族背景,此时只能认命。
………………
“下邳陈家的人来了?”
刺史府中,张初他一边看着《师说》,一边喝茶,询问身边一人。
这被问及的人,赫然就是曾在冥内别院中,与郭展、明法僧、枚显等交谈的干宝。
干宝回道:“人已经来了,但不会停留多久,陈华的事情,连带着陈家威信都有了受损,如果不是陈止也算陈家之人,那这次的风波,就足以让陈家吃个小亏了,恐怕陈华这一回去,就没有再起之日了。”
张初点点头,放下茶杯,指了指了手上的文章:“不得不佩服陈家,人才辈出,陈止也是陈家之人,他这篇《师说》言及名教之事,入木三分,有了这次风波,名声只会更响,这样的人才,本官不想错过。”
干宝一听就知其意,道:“下官北上,正好要路过彭城,可以帮刺史您传个话。”
“陈止能写下传世文章,若能为我所用,那该是多大的名头,比起从前的风流人物也不逞多让了吧?”张初笑了起来,“只是听闻此人尚无乡品,这就有些麻烦了,不好直接给他起家官,你这次去,当以礼相待,只要他愿意过来,本官自然不会亏待他!”
干宝也笑了起来,说道:“刺史,您这是想要聚拢文气啊,只是陈止身在彭城,郡守未必愿意放人,彭城有不少书院南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