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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荣,谁放心他?就算现在都靠着他顶着魏的江山,可他在河阴大开杀戒,早已扣定了乱臣贼子嗜杀成性的帽子。再说尔朱氏本是羯人,残暴贪婪粗鄙不堪,不读诗书也不懂礼仪,向来被已经汉化的鲜卑人看不起。谁能担保他们尔朱氏一旦篡位成功不会在洛阳又复制一次“河阴之变”?
听说皇帝被逼得退无可退,终于下定决心要除掉尔朱荣。生死存亡之际,拓拔氏的血液终于在这个皇帝的体内沸腾了。
可是皇帝准备刺杀尔朱荣的消息竟然已经在洛阳城内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听说他对中书侍郎温子升说:“吾宁为高贵乡公死,不为常道乡公生!”
高贵乡公乃是密谋诛杀司马昭反被司马氏所害的曹髦;常道乡公是屈服于司马氏甘心拱手让出江山而为屈为人臣的曹奂。
曹髦虽死,但不负曹氏的血统,不负魏武帝生前征南逐北一统中原的壮志,不负曹氏先祖的英灵。
唉,虽是壮烈,但连这样的话都传得满城尽人皆知,布局如此不周密,他真的能成功吗?
不禁为这位年轻的皇帝捏把汗。
想起去岁他进城的时候的样子。那个病弱的青年,那苍白的隐于玉藻之后的脸——自幼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他真的能够一举铲除尔朱荣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吗?
我放下马车的帘子,对扮作车夫的彭武说:“我困倦了,回去吧。”
彭武回头轻声对我说:“娘子不要怕,若洛阳有变,我等会第一时间送你出城。”
“我不是怕。我有点担心至尊。”也不知是对他说,还是自言自语。
外面传来轻笑声:“娘子也关心天下事?”
彭武身材魁梧,站在眼前如一座小山。力大无穷,仿佛身上那些块垒里长的尽是力气。此时他笑话我也没什么不对,我从来都认为天下与我无关。
我伸手摸着颈下的菩提子,轻轻说:“若是尔朱氏真的得了天下,公子不会开心的。”
元氏如今是孱弱了些,可是,元氏的江山毕竟是鲜卑人的。若是落到那帮野蛮残暴的契胡人手上,一定会对鲜卑人大开杀戒。
而留在北方的其他族人,又会好到哪里。
到了八月炎夏中。一日午后我正困顿,倚在庭院的躺椅里小睡,忽然被外面一阵喧腾的声音吵醒,召来侍女问:“外面这是怎么了?跟过年似的。”
小侍女出门去打听,须臾又转回来,慌慌张张说:“彭武小将在外面等着娘子,要娘子立刻收拾东西。”
我噔地一下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变天了!
我急忙奔出去,见彭武一脸焦色等在外面:“怎么了?至尊他?”
彭武一见我,立刻说:“至尊倒是无恙,死的是尔朱荣。可是娘子快些收拾东西和我们走。细的,路上再说!这洛阳已经片刻都待不得了!”
他跟着独孤公子多年,嗅觉比旁人灵敏得多。既是他说情况危急,那必是十分危急了。
我立刻回屋去换了身男装,又收拾了一些东西,便急急忙忙跟着那十来个武士往宣阳门出城去了。
洛阳城里一片喧腾,街道上挤满了人,无论贫富,皆欢喜形于色。官道上还有匆匆往宫城去的各家马车,想是此刻赶往宫里朝拜皇帝去的。
一直到出了城,武士们才开始谈论这件事情。
尽管皇帝事不周详,刺杀尔朱荣的计划闹得尽人皆知,但尔朱荣却并不怕他。尔朱荣看不起这个年轻文弱的被他一手捧上去的皇帝。
尔朱皇后产下皇子,皇帝在殿上埋下伏兵,宣尔朱荣进明光殿。等到尔朱荣发现伏兵,上前想要挟持皇帝的时候,却没想到皇帝的膝盖上横着一把剑。
那想必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刃如秋霜,斩金截玉。
一个年轻的皇帝不甘心只做一个军阀手中的傀儡。三尺长剑,斩破山河。
那剑直直刺入了尔朱荣的胸膛。刺破了他的内着的铠甲,也刺破了他多年的帝王梦。
银白薄冷的剑锋染上鲜血,阴鸷又惨淡。
尔朱荣,这个凶残的野心家,终于死在了他从未看得起过的元子攸的手中。
连同殿外等候的尔朱荣的长子菩提和其他亲信也尽被伏兵所杀。据说是当场砍为肉酱,连面目都辨认不清,只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残肢断体。
“至尊大喜过望,亲自登阊阖门宣布大赦天下。此刻大概百官都在宫中朝贺吧。”彭武说。
“那我们为什么要出城?”
“娘子你有所不知。尔朱荣虽然死了,但洛阳的周边目前还都在尔朱氏的控制之中,北边是尔朱兆的地盘,东边的徐州由尔朱仲远掌控,西边关中地区是尔朱天光的。他刚灭了万俟丑奴,如今兵锋正利。尔朱荣一死,他们必奋力一战以保全族性命。若都攻向洛阳,你以为凭至尊手上那点禁军能守得住?洛阳若是陷在尔朱氏手中,任凭我几个本事再大,也没法保得娘子周全了。还是趁早远离这是非之地。”另一个武士贺楼齐侃侃而谈,胸中尽是天下之势。
万俟丑奴我隐约记得这个名字。年初时尔朱天光和贺拔岳一同入关中镇压他的起义,听身边这些武士说起过,宇文泰也跟着贺拔岳一起去了。也不知他现在到了哪里。
他那双眼睛总在我脑子里闪,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彭武接过话头说:“我们探得,尔朱荣死的消息刚传出宫,他在城里的党羽就赶往天柱将军府商议要进宫弑君报仇了。关键时候,还是贺拔胜将军说了一句,天子既行大事,必当有备。吾辈众少,不可轻为。但得出城,另为他计。众人这才散了。贺拔将军也立刻带着自己的部队开拔离开洛阳了。”
贺楼齐笑着说:“他才不愿意趟这浑水——勤王吧,他怎么愿意拿自己的兵马去填那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尔朱氏;跟着尔朱氏做乱臣贼子、捧着尔朱氏称帝么?他更不愿意。索性一走了之,在外面静观其变。”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我问。都走了这么远了,都没有人告诉我这一行人要去哪里。
他们都笑了起来,仿佛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笑得我莫名其妙。
彭武说:“娘子难道不思念独孤将军么?就算娘子薄情,我等也急着要回将军那里了。”
我脸一烧。这些武人性直,说话忒白些了!但随即心头漫过一阵狂喜:“我们要去荆州吗?!”
他们笑而不答,都勒马放慢了步伐。方才还策马疾驰奔命,现在却悠闲得如同闲时放马射猎一般。
此时已离洛阳有约百余里地,天色渐晚。我在马上回过头,去看那早已看不见的洛阳。残阳如血,天空中掠过的寒鸦为这血色又添三分阴森。
这洛阳,又将再一次沦陷了。
眼看就要愈见衰败下去。
洛阳的衰败,岂止是一城的衰败吗?
曾叱咤风云的、扬鞭策马直指天下的拓跋氏,终于不可挽救地彻底衰败下去了。道武帝的宏图,孝文帝的伟业,将就此随着洛阳的衰败而衰败下去,直至一败涂地。
这魏的天下,还能在急风骤雨中飘摇多久?
然而收回目光,我已无心再想这些了。
我的前方,是东南重镇荆州。
而我的心上人,正在那里。
第十七章 永安三年(公元530年)- 秋()
行了两日,这天中午到了南阳地界。远远见前方官道上烟尘滚滚,驾驾的喝马声隐隐传来。似是有一队人马飞奔而来。
贺楼齐道:“怎么这边会有队伍往洛阳方向去?”
话音一落,两个武士立刻带着我隐到路边。其他人也随后撤到了道路下面。不知前方来的是福是祸,众人皆屏气敛声。
彭武立马在路边,遥望着前方来人。
我的心怦怦乱跳。谁会在这种时候,飞奔往洛阳去凑热闹?
到那马蹄声渐渐近了,彭武像是认出了什么,回头说:“好像是自己人。”他驱马几步到了路中间,大声问:“来的可是荆州军马?”
那队大约三十多人,领头那个到了跟前,勒马止步,看了一会儿,说:“是彭武小将吗?在下刘直。我等是独孤郡守大人遣往洛阳去的。现在洛阳形势如何?”
彭武笑着回头对我们说:“是将军的人!”
我这才松了口气,不禁又有些恼。到了这时候他才知道遣人去接我。若不是彭武他们机敏,现在还不知怎样。
于是结伴一起赶往荆州。路上一问才得知,他一听说尔朱皇后诞下皇子,便立刻遣人快马加鞭往洛阳去接我。
刘直一脸疲态,笑着说:“我等是昨天半夜出发的,这一路还未曾歇过一刻。”
又问:“但不知洛阳有什么要紧的人,让郡守如此紧张。是郡守的什么亲人吗?”
贺楼齐笑着说:“是将军的一个幕僚。”说着看向我,抬了抬下巴。
刘直看到我一愣,脸上随即泛起一阵掩不住的不屑。因我一直未开口说话,他并未看出我是女子。但心里一定嘀咕,这样的幕僚,能有什么经天纬地的才干让郡守大人如此紧张?
莫不是龙阳之好?
当晚在野外驻营,我独自坐在一边,耳中听着他们在一旁谈笑。
刘直说:“去岁郡守大人刚到荆州时,荆州这里已荒废多年了。城防松懈,良田荒芜。连年打仗,谁还有心种庄稼,总怕种下去了还不到收成,一打仗又全毁了,白浪费气力。我们也不过是混混日子。郡守来了之后,示以礼教,勤以农桑。今年开春,他亲自带着守城将士下田耕作,如今,他带着我们种下去的那些粮食都已经收成了。”
我在一旁听着,心里那股气恼也渐渐散了。他果然有太多的事情要忙,若我在身边,他又怎么能两头都照顾到。
真是矛盾,但愿他只是个普通人,与我日日相对;却又希望他日日奔劳,有一番作为。
忽然听到彭武问:“将军在荆州可新纳了姬妾?”
我抬头看他。他正不怀好意地看向我。
分明是来戏弄我!
我转头去不理他。耳朵却竖得老高。
刘直不疑有他,说:“郡守大人洁身自好,从不近女色。连两个月前荆州的望族徐氏要将嫡长女嫁给他做妾,都被他婉拒了。”
我听了,心里红艳艳开出一朵花来。
贺楼齐夸张地笑起来,拊掌大声说:“哎呀,郡守大人对那位莫离娘子还是念念不忘啊!”
那一众在洛阳看护我的武士都跟着笑起来,都拿目光来看我。
“莫离是谁?”刘直问。
只有一片笑声。没有人回答他。
刘直发现这不寻常的气氛,一时摸不着头脑。见众人都看着我,便提了一只酒葫芦走到我面前,说:“这位小郎君一直独自坐在这里岂不闷得慌?为何不过来同我们一起喝一点?”
我推开他手中的酒葫芦,抬眼瞪了一眼贺楼齐。他们都笑嘻嘻地看着我。
刘直喝了点酒,有些失分寸。可能本来就不太看得顺眼一个瘦小娇弱的小郎君竟然让他们几十个人从荆州千里迢迢赶到洛阳去迎接,他竟伸手来拎我的胳膊。只一提,便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口中说道:“堂堂男儿,何故作妇人之态!”
彭武立刻失色:“哎,刘直,你别”
刘直见到彭武的脸色更加疑惑,不敢再造次,松开我退后了两边,谨慎地问:“不知小郎君尊姓大名?”
我抬手抹了抹耳边散下的头发,看着他说:“我叫莫离。”
那边顿时笑作了一团。
刘直一愣,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突然说:“哎呀!末将失礼了!死罪死罪!”
说着便灰溜溜回去了。
我也觉得他的样子很好笑,同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此后一路上,刘直对我毕恭毕敬,不停地赔罪,好像唯恐我回去了会在独孤公子面前告他状似的。一再告饶,同我说,那徐氏女的事情,可千万不要提起是他说的。
好容易到了荆州,他们将我送到郡守府便各自散去。
府里三五个仆人,陈设朴素,书房的案几上还放着一本摊开只读到一半的公羊传。
我环顾四周,眼里仿佛都是他的身影,在这间狭窄的书房里转身忙碌。
在那窗楞上,插着一支柳条,已经枯死,失了水分,反而直直挺着,似不甘心。
眼前浮现出坐在案后,在昏暗的烛光看书的他,到困倦处,抬头看到窗上那支柳条,嘴角撇出一抹笑意。
我的心里漾起一阵温柔的暖意。这个男子,真如玉般无瑕。
到了夕阳斜沉,外面的仆人忽然脚步匆忙起来。那管家模样的人大声吩咐其他人:“郡守马上就回来了,快吩咐厨房加紧备饭!”
另一个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说:“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片刻过去,门口一阵嘈杂,有人大声喊:“郡守大人回来了!”
我心头一喜,提着裙子迎出门去。只见他刚到门口,下马来,将马鞭交给身后的刘直。
“公子!”我唤他。
他见到我,那已疲惫的双目重新有了明亮的光彩,两步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胳膊:“总算来了。”
我抬眼看他身后的刘直。刘直此刻已成了“眼直”,直愣愣看着已恢复成女装的我,口中喃喃道:“原来真的不是‘小郎君’啊”
他平白来拉我一下,岂能就这么饶过他。我眼一转,问独孤公子:“那徐氏女可美么?”
独孤公子一愣,随即回头对刘直说:“回去军中再打你板子!”
刘直一脸苦相,对我说:“娘子何苦记恨我到如此地步!”
“他怎么你了?”独孤公子问。
我见刘直在他身后一副讨饶的模样,笑着说:“他训斥我说,堂堂男儿,何故作妇人之态。”
独孤公子放声大笑。
刘直无奈地苦着脸说:“是我说错话了。我该说,小小女子,何故假扮男儿,骗我们这些眼拙之人!”
我说:“你再说,信不信我再告你一状!”
刘直一拱手:“饶了我。我这就走了,不敢碍你眼了!”说着牵着苍岚转身就走。
独孤公子这才牵起我的手往里走,一边问:“一路上顺利么?”
我点点头,想起困于洛阳的皇帝,担忧地说:“不知至尊怎么样了。”
独孤公子说:“尔朱世隆如今兵围洛阳城。其他尔朱各部也在往洛阳云集。前景堪忧。我们如今只能在外围静观其变了。”
见他露出郁郁之色,知道他也有身不由己的情由。不想惹他不快,便说:“听说公子在荆州颇有政绩?”
他果然欣慰一笑,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说:“就算天下大乱,也总想给你清平一隅。这才耽误了去洛阳接你。幸好彭武他们机灵,早早就出来了。”
忽然面对着我比划了两下:“近一年没见,好像又长高了。”
我一笑,伸手一比划,已经能顶到他的嘴唇。我说:“我会不会长成公子那样高?”
他揉着我的头顶说:“不要再长了,这样就很好了。再长,就要飞到天上去了。”又左右看看我,目光落在我的胸口,贴在我耳边说:“更像个女人了。”
我脸一烫。这一年来胸前总是鼓鼓胀胀的,跟吹了气似的。羞赧地扭过头去不看他:“乱说!”
他呵呵一笑,将我抱住:“好了,我的莫离长成个小妇人了。”
我埋在他胸口,想了半天,还是问:“那徐氏女美不美?”
他有些诧异,忍不住失笑:“你还真的上心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又确有些耿耿于怀,便一味将脸埋在他胸前同他撒娇:“说嘛。”
他想了一下,说:“那日酒宴,她出来给我敬了个酒就进去了。我也未曾留心看她。印象中尚可。”
“什么样叫尚可?”我不满这个回答,抬起头追问。
他似是察觉到我的不快,捏着我的下巴说:“尚可就是,我的莫离有十分容貌,她可占一分。至于德行,更是无从得知。”
这才心满意足。
唉,天下女子啊,莫不爱甜言蜜语。被那漂亮话一哄,就俯首帖耳,任他摆布。
直到次月我男装随他出席乡绅的酒宴,亲眼见了那徐氏女,才知道这一分,抵得上我好几个十分。
第十八章 永安三年(公元530年)- 秋()
独孤公子这一年来在荆州恢复生产,审查积案。一方面安抚平民,使各归其业,另一方面又保护当地豪族的私产不受流勇侵害,因此和这里的乡绅极好。
我扮男装虽是文弱了些,可一眼看去也就是个有些病弱的清秀书生。平日里并不会有女子扮作男人抛头露面,再加上晋时盛行的男风在汉族豪门间尚有遗存,因此席间也没有人怀疑我的身份,只以为是独孤公子身边一个颇得信任的文吏。
座中觥筹交错,其乐融融。我一直看着坐在徐公身后那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子。
那美貌,岂止是沉鱼落雁可以形容的。
她梳着曹魏宫廷中流行的灵蛇髻,唇间含笑,眼中含情。行动间,那向侧方扭起的发髻不时地颤动,颇有风情。她的绸缎襦裙质料上乘,衣衿和衣袖上缀着珍珠,在满室烛光映照下灿灿生辉。举杯间葱白一样的手指从袖间露出,似含羞带怯,指尖上凤仙汁染成的蔻色直晃我的眼。
席间独孤公子不时地转头和我轻声说话,似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见她举了一盏酒,袅袅娜娜走到我面前,低头施了一礼,抿嘴轻轻一笑:“这位郎君从未见过,不知怎么称呼?”
她的身上一股白牡丹的香气缭绕,熏得人醉。
独孤公子见了,正要代我回答,我直起身向她回礼,朗声说:“在下姓邹,单名一个离字。”
她嫣然一笑:“姓邹?小女子看郎君气度不凡不似寻常人家出身,可和昔日洛阳邹氏有什么渊源?”
她竟拿这话来挤兑我,是已经怀疑我是女子吗?我眼角余光瞥见独孤公子转头看着我,面带异色。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姓邹吧。
想到此,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自傲。徐氏的嫡长女?真是笑话,我乃是洛阳邹氏的堂堂嫡长女。哪怕我们邹氏和王氏谢氏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