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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不唱摇篮曲-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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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死……” 
  “现在已经不能相信任何人,除了我以外。” 
  “告诉我金色魔笛代表什么意义?” 
  “魔……笛……” 
  “对。那个笛子在约瑟夫二世和莫札特的暗杀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啊……不对,是……” 
  “是、是什么?” 
  “是菲理斯。因为笛子……生病。” 
  “菲理斯不是自杀身亡的吗?” 
  “水银……” 
  “他是因水银而死的吗?” 
  “中毒……痛苦……菲理斯自杀。对,他自杀……死的。” 
  “为什么他会水银中毒呢?” 
  “是乐器。金色的乐器……。因为那玩意儿……皇帝……陛下也……” 
  在走廊担任岗哨的彻尔尼突然小声叫道,“看护来了。” 
  “赶快做出打扫的样子。” 
  赛莲把席卡奈达的睡衣脱下,开始擦拭起他那到处都是绷带的身体。 
  彻尔尼开始换床单。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蹲在附近的马桶旁,拿着抹布擦将起来。 
  “你们三个,打扫完赶快到教会去,把市民会送的东西拿过来。他们送了五箱衣服。” 
  “是。”只有赛莲抬起头来应对。 
  “贝多芬!”席卡奈达突然大叫起来,原本已经向前走去的看护又回过头来。 
  “我记得你喜欢多凯酒,我房间的地下室里有好多,全部送给你。” 
  看护皱起眉头,说,“这个老先生在说什么呀?” 
  “不知道。从刚才就一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好像是要送酒给谁。充其量不过是一些放了太久、快变成醋的便宜货。” 
  听到看护这么说,席卡奈达照例又把头转到马桶上,也就是我蹲的方向。 
  “那个酒啊,贝多芬,里面可以放一点铅糖。古罗马帝国时代就是用这种方式防止酒腐败,并且增加它的甜度……”他的语调越来越混浊。“莫札特从来不唱摇篮曲,唱的是菲理斯……那个莫札特把菲理斯……” 
  看护苦笑了一下。“还真会胡言乱语。喂,你们几个,快点收拾好走吧。” 
  在他的催促下,我们无奈的走出病房。 
  拿了钥匙,我们再度穿过栏杆,来到教会这一边。一走出救济院看不到的死角,我立刻脱下难看的工作服,快步走向外面的大马路。开玩笑,谁请你要搬几箱衣服呀。 
  “我也非逃不可。我受够了!”赛莲拔腿就跑。 
  “你想被人剃光头吗?” 
  “怎么这么说?你们不是约好,只要把笛子交给布鲁诺警官,我就可以立刻获释吗?您该不会想黄牛吧?” 
  一口气跑到歌剧院前面,我们气喘吁吁,不得不靠在街灯旁休息。 
  席卡奈达最后说的那句话令人挂心。他到底想说“莫札特把菲理斯”怎么了? 
  “结果,我们还是没让席卡奈达说出魔笛的秘密。唉,一大堆事搞不清楚,就要将笛子交给布鲁诺警官了。” 
  “您打算遵守约定吗?” 
  “为了保住赛莲的头发。” 
  彻尔尼点点头说,“这才不愧是我的老师。”这似乎是在称赞我。“可是,金色的乐器为何能成为杀人的证据呢?” 
  “因为那根笛子是用金属做的吧。” 
  赛莲忽然唐突的说。“喂,你们不觉得用金属做的笛子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这是那根笛子最大的特征。但是按照《魔笛》的剧本,魔笛是用千年古柏做的,所以应该用木头来做。故意用金属来做,必定有什么特殊理由……” 
  我们顺着纳修马鲁克街往南走,因为必须去剧院排练。 
  维也纳河畔剧院不是什么规模宏伟的建筑。 
  和肯特纳城门剧院或约瑟夫二世为政治理由而盖的布鲁克剧院相比,大概只是个迷你剧院。不过,因为空间设计精良,容易掌握现场气氛,很适合四十人左右的交响乐团演奏。 
  问题就出在这次要上场演出的乐团。好不容易凑齐了十八个管乐和打击乐器、二十二个弦乐的演奏者,可是…… 
  “先要解决服装的问题。”我把双臂抱在胸前,勉强忍住以手搔头的冲动。 
  舞台上,有人穿着和抹布相去无几的吉普赛服装,有人穿着华美的军服,简直不知道是在和谁开玩笑。 
  “席卡奈达那儿有好多戏服。”彻尔尼建议道:“我们去借一些燕尾服来。” 
  “我们还可以向音乐工会借。”赛莲跟着说。 
  还有一个问题,而且重要性远超过服装,那就 
  是如何才能让仓促成军的乐团有超水准的演出。唉,只有花时间慢慢磨了。 
  “钢琴的感情压抑一点,把速度放慢。乐团要好像等不及的样子,快一点起动。两者之间的对比要明显。” 
  在演奏之前,我已经先告诉他们基本方针,但音乐扬起以后,大概只有半数的成员演奏的速度符合我的要求,也就是那些原来的团员,另外一半团员好像是上台来搅局的。 
  “第一乐章三○八到三一○小节,不可以顺着音乐的走势,没有格调的放声弹奏,要更沉静、更有力……” 
  他们的技巧不差,只是还不习惯我的风格。 
  大概是受到乐团的影响,连彻尔尼的钢琴都表现失常,无法维持张力。 
  我走到钢琴旁边。 
  “喂,卡尔,连你也不对劲了。不要放得太多,要行云流水的弹。这架琴是最新型的,好好弹,音乐会像歌声一样流泻出来,一味使劲敲打是不行的。” 
  “我知道了。” 
  “弹的时候,把重音放在最高音上。降下来的时候,要注意乐团的表情,不要含混不决的放慢速度。” 
  “我懂了。” 
  “三连音必须快速、清嫩,不能轻薄。把音乐交给乐团的时候,要特别注意。” 
  “我懂了。” 
  “第三乐章的二一九小节,琶音(arpeggio)的每个音都要清晰,不可以有气无力。” 
  “是……” 
  我拍拍彻尔尼的肩膀继续说:“适应环境也是一种学习,你不可能永远都和一流的乐团合作。” 
  “不,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 
  “老师,莫札特的遗孀会送给您一个金币,对不对?” 
  “嗯?” 
  “那也是镀金的。舒密特从我们手上夺走魔笛,立刻发现是假的,可能也和它不是镀金的有关 
  “这些话以后再说,现在专心弹琴。” 
  我回到指挥台,大声对乐团说:“来,我们从头再走一次,这次请大家仔细的弹奏。” 
  我惟一安慰的是,乐团并非无心演奏,也没有因为反复练习而抱怨。我开始觉得,如果演奏会顺利,会后请大家喝一杯也无妨。 
  舞台上那个吹法国号的秃子,举着他的金色乐器,蓄意卖弄地吹奏着。伸缩喇叭不能大声吹,否则会很不人流,但法国号的音量却必须够响亮。 
  “后面那个吹法国号猛加颤音(vibrato)的,你是从哪个乡下来的?” 
  “本人来自瑞士琉森。”葛罗皙斯基生气的吼回来。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眼睛直盯着他的法国号。 
  “金色乐器”导致皇帝陛下和菲理斯水银中毒。这是席卡奈达凭借模糊不清的记忆所说的。但是,镀金和水银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演奏结束后,有好一段时间我陷入沉思。虽然懒得开口,但团员都在等我表示意见。 
  “明天就上场了。我也曾开过成为他人笑柄的演奏会。我不期待各位表现得十全十美,但既然上台,我希望大家能全力以赴。……训话完毕。” 
  台下只有葛罗哲斯基一个人在拍手。“指挥先生,您的演说风范直追尼尔森将军呢。” 
  “少喽嗦。我有话对你说,葛罗皙斯基。和你那个金光闪闪的乐器有关。”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走下舞台前往休息室路上,我从口袋中取出金币问法国号手。“和你的乐器一样是镀金的吗?” 
  “大概是吧。”他一副兴趣缺缺的表情。 
  “这是莫札特的遗物。”经我这么一说,葛罗哲斯基脸上浮现略微认真的表情。“我想知道镀金和水银之间的关系。” 
  他点点头,慢吞吞的说:“金和水银混合以后,涂抹在物品上面,就成为镀金。当然,在涂抹的过程中,必须用炭火加热,让水银蒸发,金子才会薄薄的留在物体表面。您想知道得更详细吗?” 
  “非常想。” 
  “等您有空,我介绍您认识帮我镀金的那个师傅。” 
  “我现在就有空,帮我写一封介绍信吧。” 
  他耸耸肩,问:“难道您想把钢琴镀金吗?” 
  “我想把马桶弄得金晃晃的。” 
  他把介绍信和位置图写好后,我端睨着他说:“谢了,葛罗哲斯基。还是,我应该叫你艾伯特·歌塔?” 
  他不自觉的挑高眉头。“您怎么会知道呢?” 
  “是我迟钝,到现在才发现。你曾经到天文台去确认莫札特出殡的日期,对不对?” 
  “是的。如果菲理斯在莫札特埋葬以前自杀,那首《摇篮曲》中的暗语,就和莫札特的死无关。” 
  “你怎么会知道那首《摇篮曲》?” 
  “二十年前,我和菲理斯是维也纳大学医学部的同窗。因为两人都热爱音乐,所以很合得来,而且又被叫到宫廷,和莫札特、约瑟夫二世合奏。” 
  “约瑟夫二世死后,菲理斯不知中了什么毒,身体突然变得非常衰弱。当时他的妻子有孕在身,他替未出世的孩子写了一首《摇篮曲》,曾经演奏过一次给我听。” 
  葛罗哲斯基走到最近的一张椅子旁坐下,抬头看着我,似乎在判断我是否有意听下去。 
  我转开方才直盯着他的眼睛,催促他往下说。 
  “之后,我卷入一场决斗,不得不逃离维也纳,和父亲一起回到家乡琉森。在那里,我收到他寄来的信,内容只是一些不明就里的字母。我收到信的时候,他已经自杀了。” 
  法国号手再度蹩动眉心,似乎是在表示寂寞。 
  “家父过世后,我单独回到维也纳,放弃医学,往音乐的路发展。维也纳实在是个不可思议的械市,只要住过这里,就不可能不关心音乐。回到这儿以后,我入赘成为布鲁克剧院首席指挥家海玛·葛罗哲斯基的女婿,连姓也改了。” 
  “而且决定解开菲理斯留给你的谜题…“。” 
  “莫札特的《摇篮曲》出版时,我吓了一跳。这不就是十八年前菲理斯演奏给我听的曲子吗?词是家父写的。有些音节不够完美,终止式的平行八度好像外行人写的,细节和我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我猜想借用莫札特的名字出版,是因为他俩曲风相似。这样比较好卖。乐谱行出版无名作曲家的作品当然比较辛苦,但最重要的是,如果用菲理斯的名义出版,一定会对一个人不利……那就是萨利耶里。乐谱行老板崔克一直对萨利耶里忠心耿耿,再加上坊间始终谣传萨利耶里杀了莫札特,因此莫札特的死和菲理斯的自杀不可能没有关系。 
  “所以,我推断菲理斯一定是把萨利耶里的犯罪事实写进《摇篮曲》和给我的那封信里。我很快就解开字母的密码,知道维也纳河畔剧院的那个塔米诺像大有玄机。……不过,我只知道这么多,所以我去找剧院总管席卡奈达商量,我想他一定对剧院的铜像十分了解。” 
  “他告诉你了吗?” 
  “没有,他只是以很困惑的表情说:‘小子,靠我们这些平民是无法揭发事实真相的,我打算等法军进驻以后,借用他们的力量来做。在时机成熟以前,请不要声张。’可见对方力量之大,必须借用敌军的力量与其抗衡。没想到真相还没大白,席卡奈达就被送进救济院,我这才领悟到塔米诺铜像里的秘密非同小可。但是,……” 
  “但是,自己去调查太危险,所以煽动我去调查……” 
  “您发现了呀?” 
  “浑蛋!到我房间在酒里下毒的,就是你!” 
  “我只是借此刺激您,增加您对这件事的兴趣。” 
  “如果阴错阳差,喝酒的不是猫而是人,事情就闹大喽。” 
  “当时我打算稍微舔一下,然后立刻说味道不对。” 
  “然后,以我的个性,就一定会全力投入揭发事情的真相,是吗?”性格被人看得如此透彻,我连生气都提不起劲。“这么说,在《炉神贞女》剧本里夹字条的也是你喽?” 
  “是的。就在您请吃全鱼大餐的那天晚上。”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琉森人的餐桌礼仪啊。” 
  赛莲的母亲临终交代要等法军进驻以后再出版乐谱,想法和席卡奈达不谋而合。她母亲大概以为出版《摇篮曲》以后,就会有人出面揭发萨利耶里和菲理斯、莫札特之死的关系。 
  乐谱行老板崔克担心真正发生这种事,为了掩盖萨利耶里——或是整个宫廷——的罪行,故意用莫札特的名字出版了那首《摇篮曲》,没想到这样反而引起葛罗哲斯基的注意。 
  于是,吹法国号的决定煽动个性鲁莽如熊的作曲家打先锋。这就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对萨利耶里犯罪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想得单纯一点。就像访问谣传的,莫札特应该是被他杀的。我想,若是菲理斯知道莫札特埋葬的地点,一定会留下一些有用的线索。可是我到天文台确认后发现,菲理斯在莫札特下葬前一天就死了……啊,对了。” 
  葛罗哲斯基把皮包放到膝上。从中取出一张乐谱。 
  “有关那首《摇篮曲》,第九小节到十二小节的第一段歌词有点奇怪。家父的原作是mitsilbmemSchein,LunagucketzurnFensterherein(银色月光从窗户射入),现在却变成了LunamitsilbernemScheingucketzumFensterhenein。” 
  “哦,词的顺序改变了。为了配合旋律而省略部分歌词并不希奇,但这儿是改变歌词的顺序。会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这里正是旋律和伴奏形成不协和音的地方,也就是彻尔尼很在意,觉得不自然的地方。 
  “这个问题适合交给彻尔尼解答。” 
  “对了,您为什么要调查镀金的事?”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我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表情苦涩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点头表示告别,然后往前走。 
  舞台上。彻尔尼和赛莲正弹着钢琴玩,看到我立刻跑过来。 
  “您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要去找镀金师傅。” 
  在那以前,必须先回家把魔笛拿出来。 
  我的房间陈设很简单,家具只有最低限度的必需品。搜起来应该不太麻烦,事后也不用费太多工夫收拾。 
  “怎么了?”彻尔尼看见我盯着钢琴盖,从背后问我。“这个钢琴是不能吃的。” 
  “有人偷偷进来过。” 
  “难道又下毒了吗?” 
  平常散在琴盖上的面包屑,已经倾向琴盖的接合处。到底是谁把琴盖打开来看的? 
  “不会有人对钢琴下毒,只是来这里搜索而已。” 
  我从窗户往中庭看去,沿着外墙种植了一排杉木和柳树。 
  赛莲从我肩膀后面顺着我的视线往前看。 
  “那么,他们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吗,贝多芬先生?” 
  “没有。约瑟夫在帮我们守卫呢。” 
  我用下颚指着庭院一隅的花坛。 
  “那里有什么?” 
  “猫咪的墓。” 
  我们带着从猫咪墓中挖出的魔笛,来到格拉本广场那个葛罗哲斯基介绍的镀金店。 
  那是一栋乌黑方正的建筑物,要不是前面有一块模仿乐器形状的大看板。很容易让人以为是银行。 
  店主认得我,对我非常客气,连介绍信都还没拿出来,就已经被引进他的工作房。在工作房里,他介绍我认识一个戴眼镜的矮小老人。 
  “我叫汉斯·约阿西姆·拉姆海斯。” 
  “我是贝多芬。这两个是我的弟子,彻尔尼和赛莲。” 
  “我听过很多您的故事,听说您对乐团的要求非常严格,为了达成您的要求。不但演奏家,连我们做做乐器的都很伤脑筋呢。” 
  “那真不好意思,请您……怎么说呢?嗯,头发白了这么多。” 
  “您别这么说。因为有像您这样的作曲家,乐器才会进步啊。” 
  “说到进步。能不能请您看看这个东西?”我把手弯到身后,由上方抽出藏在外套下的魔笛。 
  “您放东西的方法还真与众不同。……嗯,我看看。” 
  老人拿着笛子。露出兴致极高的表情。 
  “在管乐器上镀金,算是一种先进的作法吗?” 
  “是的。” 
  “用金属做笛子,也算进步吗?” 
  老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毫不犹豫的将笛子放在嘴下。轻松的吹出一段旋律。 
  刹那间,我心惊肉跳。焦躁不安的感觉从脚底一路往上爬。 
  他吹的不是别的,正是《魔笛》中王子塔米诺在寻找爱人帕米娜时所吹的旋律。 
  “这是一把好笛子,可惜是金属做的,精密度低,如果受到温度影响,音程容易乱掉。如果改用银做,银的耐热量高,导热度也够,不会因为吹奏而造成温度的过度改变。 
  “只要能在精密度和合金上多下工夫,以后金属制的笛子会越来越多。木制的笛子容易受潮,音程很不安定。不过,这把笛子用金属做。应该另有理由。” 
  “怎么说?” 
  “是为了要镀金。” 
  “镀金属于一种热处理,很难在木制品上做,请来这边。” 
  工作房中到处堆放着工具和材料,或许在老师傅眼中井然有序,但在外人看来,简直乱成一团。_不小心就可能绊倒。 
  老人从架子上取下两个罐子。一个里面放着切割成细片的纯金薄板,另一个放着水银。他将水银移到陶器中,与金混合后,放在炭火上。 
  “我要稍微加热,让它完全熔解。金和水银的比重为一比五,这样做出来的液体叫汞合金(a一malgam)。” 
  汞合金做好以后,他用几张纸沥过,再用鹿皮包起来用力绞。 
  “水银是非常贵重的东西,这样做可以回收多余的水银。” 
  绞过剩下的汞合金。呈黏稠的半液态状。是内含结晶的水银色合金。 
  拉姆海斯四处张望,拿起一个铃挡,说:“我们镀镀看这个玩意儿吧。镀以前要先用锉刀磨光,并用醋脱脂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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