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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毫不隐瞒,“是与我有关,君大人打算怎么办呢?”
君子恒默不作声地起身,给了摊主汤面钱后,在老夫妇千恩万谢之下转身走人。
白青亭起身跟上,打量了两眼他面无表情的俊脸后,她决定安静地闭上嘴,让他好好想一想。
毕竟他是执法者,而她是行凶者,本来就是对立的。
当然前提是,他真的相信她的话。
夜里的风有些微凉,特别是在初入秋季的九月中旬。
这个时候,日间微热,夜间通常也还不会穿得太多,凉风吹起毡帽白纱,微拂在她脸上,就像轻柔的手抚摸着她的面容。
白青亭微微拢了拢衣领,君子恒这时停了下来,“你说的是真的?”
低沉的声音伴着凉风穿过她的毡帽入她的耳膜,他背着光,无论是微弱的灯光还是柔媚的月光都捕捉不到他的神情。
她的白纱飘起飘落,他落在她眸里朦胧的轮廓也随着一起一落。
突然觉得,她是不是不该把他拖下水?
原主那样避开他,应该是有原因的。
只是现在这个原因被原主潜意识深深地压制着,迟早有一天这种压制会被冲破,她会知道原因,那时候又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
白青亭在犹豫,君子恒却已经知道了答案,这足以证明她说的确实是真的。
“你就这么信任我?”什么都敢如实告诉他,她就不怕他把她卖了?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问她。
可这回她没有再像上次那般回答他。
上次那般回答他,其实她心里同时也在想着,如若他敢出卖她,那他将会她下一具鲜尸,且还是最漂亮最养眼的一具。
可此刻她不想再这么回答他,因为她心里的这个想法还是没有变。
如若他真的背叛她,她真的会把他制成鲜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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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晴晴
君家庆院书房内,君子恒坐在案几后,他摸出腰间的锦帕。
有着寸锦寸金之称的白色云锦上,绣着一株青色花冠碟形花萼的青春草,这种草暗含芳芬,晴晴最是欢喜这种青草香。
她向来擅长女红,一株普通的青春草让她绣得惟妙惟肖,灵活动人,似乎稍微一动芳芬便能扑面而来。
她十一岁亲手所绣,送与他十二岁生辰之礼。
君子恒从颈脖掏出另外一物,那是一块云形的透青色琉璃,手里温和的质感透着他的体温。
他在春暖花开的三月里出生,她却是在渐生寒意的十月来到这片天地。
十月十五,是她的生辰。
九年前,他尚来不及将这块琉璃送与她做十一岁生辰之礼,她便随着家人举家搬回老家海宁府。
云形透青色琉璃。
寓意,青云。
君子恒失神地看了好一会,才重新将青琉璃收回衣领之内妥善放好,他抽出案几上记录明家旧案的本子,在第一页起因上有两个名字。
李森、李林。
龙袍无瞳一案他不是没查过,相反地他查仔细了。
正如白青亭所说的,李家几十年的皇商,其下绝品绣娘甚多,经过的屏屏道道无数,实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是的,李家并没有犯这样的错误。
可陛下盛怒之下,李家没有任何辨解的机会。
其他有机会为其辨解的又觉得不值当,没有谁会为了一介皇商去触怒龙颜,或许正四品的执天府丞李林有这个价值,可他是太子的人,连太子都未犯险为其出头,其他人更加抱着只可远观的态度。
他便是其中一个,甚至他是乐见其成。
故而,当他查到能在龙袍上做手脚的人只能是乾龙宫中的人之时,在消去所有其他人会察觉会顺滕摸瓜的线索之后,他默不作声。
能在乾龙宫来去自如,做手脚做得神鬼不觉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
排查之后,他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做。
冒着被发现处死的险而做下这样的事,她是为了什么?
白青亭,海宁府中元县正七品县官白知县之嫡次女,八年前选秀落选,自此入宫为宫婢,历经八年,终为宫延女官之首。
他所查得的信息皆表明她很正常,与李森、李林两父子更是丝毫干系不沾。
在御花园听闻她神色慌张跑往在观水榭,他会想去看看,就是因着突然觉得他也许该了解一下这位白代诏。
在锦鲤池,他会救她,就是因着看到了平日里他所见到的完全不一样的白代诏。
在假山内,他未第一时间拿出百香丸,就是因着他想知道在那种情况之下会做出何种选择的白代诏。
在前往找寻办差用而落在家里的物件时,他会停下马车,就是因着他想提醒一番不知何缘由竟与他有同一个目标的白代诏。
在清华阁丢给她一瓶极好的伤药与开了一张补气血的药方子后,他并不打算再与她再有所交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大胆的姑娘竟然连莫延这个背景强硬的浪荡子也敢下手。
事后,还一副满不在乎天砸不到她头上的大无畏模样。
他能不管么?
他能。
可当她微凉的手掌贴上他温暖的手掌之时,他改主意了。
君子恒合上自已记录着明家旧案的本子,转眼望向窗台外的天际,眸光渐渐深远。
她除掉了李森、李林两父子,也等同在帮他。
那么,他帮她这一回又如何。
休沐的最后一日,白青亭本不想早起,打算睡到差不多午时再起身去看斩首来着,可白府一早来了一位客人,一位她不得不接待的客人。
待在睛院正堂坐定,吴婶沏来两盅茶退下之后,白瑶光兴冲冲说道:“晴晴,我知道李森、李林两父子是你设计的!”
她很兴奋地说着,可转眼情绪又低落了下去,“对不起,我不但帮不上忙,还连累你要处处照顾我……”
白青亭起身坐到白瑶光身边凳子上去,她握住白瑶光的手,“表姐,你过得好么?”
“很好,梦代诏自那次你送她玉佩之后,她待我很好,皇后娘娘也未曾再为难过我。”白瑶光如实说道,她反握住白青亭的手,紧紧地似是在害怕什么,“晴晴,你要记住,在报仇的同时,你要好好保护自已!”
“表姐,你这话都说了好几十遍了,就算我再耳背,也早烂在我脑子里了。”白青亭笑着,安慰着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白瑶光。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向来聪慧,自小便聪慧,若非……”白瑶光未再说下去,只是泪从她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眸里掉了下来,她凄凄一笑,“不说了,以前的不说了,我此次特意求梦代诏许我在今日休沐,就是为了出宫亲眼看着李氏父子人头落地!”
白青亭伸手轻轻抹去白瑶光脸上的泪痕,向正堂门外的天望了望,道:“这才过辰时不久,午时还早着呢。”
如若叶式明没有让她失望的话,那么就算到了午时,看到的也只是假的李氏父子人头落地的情景。
这件事,她并不打算与白瑶光说明。
白瑶光这样正宗的古代柔弱女子是不经吓的,若知道了鲜尸一事,她这位表姐肯定得吓晕过去。
这还是轻的,恐怕白瑶光要以为她是不是被仇恨蒙了心智而疯了,才做出此等疯狂之事。
界时莫说复仇,她终日就得陷在白瑶光想方设法寻医问药来医治她的漩涡中。
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也不想伤害到这具身子唯一剩下的嫡亲表姐。
白瑶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想到今日终于可以亲眼目睹仇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就从卯时初便再也睡不着了,早早起身出了宫便来寻你。”
白瑶光一破涕为笑,本就生得貌美的她愈发散着仙气,光彩耀人,一时间倒教同身为女子的白青亭看得有些眩目,同时也明白了阅美无数的太子为何会纠缠上白瑶光。
看着这样的白瑶光,她想起了在现代很红的一个女明星,演过小龙女名字好像叫刘亦菲什么的女明星。
“表姐,你长得真好看。”白青亭不由赞道,“表姐长得这般好看,往后一定要幸福……不,一定会幸福的。”
诶,不知不觉写到十万了~(撒花,自个庆祝下哈哈哈)
第四十章活着
“我们晴晴也一定会幸福的。”白瑶光将坐在她身旁的白青亭抱入怀,低声在白青亭耳边说着:“晴晴,倘若有一天你再也保不住我,我不会怪你。你一定要先保住自已,好好地保重自已,为我们明家与白家好好保重自已。”
白青亭有些不自然地任白瑶光抱着,除了大姐姐、方女史之外,好像只有这位便宜表姐会这样抱着她,嘱咐着像是遗言的话语。
“这一条路并不好走,注定了荆棘无数,注定了一定会受伤……”白瑶光的泪再次滴落,滑入被她靠着的白青亭颈脖,丝丝冰凉的触感让白青亭心上一动,她的双手慢慢地也抱紧了白瑶光。
白瑶光感受到了白青亭的怀抱,感受到了怀抱里的安慰,她哭着笑开,带着哭腔:“晴晴,答应表姐,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不要死掉,都要好好地活着……只有活着,一切才会有希望。”
白青亭抱着这样悲情的白瑶光,这位表姐虽是名符其实的柔弱女子,可却从不会这般无故伤春悲秋,她问道:“表姐,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白瑶光听到这话,默然从她怀里退出看着她,眼里满满是晶莹,那样的怜惜,那样的心疼。
“梦代诏虽未明说,可我深在宫中两载有余,再单纯再没用,应该想到的早就想到,不该想到的也在有心人的点拨下想到。”白瑶光手抚上白青亭清秀的脸庞,细细抚过眉眼,这样年轻的面容,历经八年多,早已失了最初的稚嫩,学会了自保,学会了算计,学会了保护她这没用的表姐,“听说在观水榭二楼阁楼里发现了血迹……晴晴,你伤在哪儿?可全好了?你快让表姐看看!看看怎么样了!”
感受着指腹下的温暖慢慢划过她的面容,看着为她不停掉金豆子的白瑶光,白青亭眼里不知为何微微泛起水光,心上有一处本早就冷硬如磐石的地方渐渐被渗入软化。
梦代诏故意让白瑶光知道了重阳观水榭一事,故意让她知道是谁在有心设计陷害她,皇后此举不过是打着让她与皇贵妃正式反目成仇的算盘。
重阳盛宴,皇后与皇贵妃共掌,皇后岂会全然不知皇贵妃动的手脚,却半监控半放水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入圈套,这圈套中定有皇后的人扮演的角色。
只是,是哪个环节哪个人扮演的哪个角色呢?
皇贵妃利用她算计皇后,皇后何尝不是在利用她来算计皇贵妃!
本来她们斗她们的,本与她无关。
可她们不该,不该将她牵扯入这本不该她参与的宫斗之中。
既然她们发出了邀请涵,那她不接着怎么对得起她们的好意!
“伤在大腿上,已然好全。”怕白瑶光不信,白青亭拼命敛去眼里的泪花,笑着又加上一句:“陛下默许君大人为我诊治,君大人给我的伤药是极好的,伤口早已愈合结疤,早就无碍了。”
她认真劝道:“表姐,莫再哭了,我真无碍的。”
白瑶光一听到君大人她便知是君子恒,陛下让不是太医却拥有医术的君子恒为晴晴诊治,这是按下不发之举,她替晴晴不平之余不免又心疼起来,虽然点头答应不哭了,可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白青亭无奈地叹了口气,亲自出正堂去打了盆水来,拧干湿巾为白瑶光擦干泪水拭净脸庞,道:“陛下虽未在明上为我讨个公平,可暗地里也寻由发落了齐均候府的莫世子,给了莫候爷与皇贵妃娘娘、三皇子殿下一个警醒。我们深在宫中,暗箭多不胜防本就平常,若连一口气我们都忍不下去,我们还谈何复仇?表姐,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坚强些。”
“嗯,我不哭了。”白瑶光接过湿巾,拭好面容好放入铜盆,牵着白青亭的手重新坐到正堂的凳子,不解道,“可我们从未得罪过皇贵妃娘娘,她何以毁你清白赶尽杀绝?”
“傻姐姐,我在御前侍候,难免会在陛下跟前说上一两句话。”白青亭解释道,“我与她无怨无仇,可若拢络了我,于三皇子殿下何尝不是一助力?”
白瑶光恍悟,无语了好一会,想通后不禁慌张起来:“这回皇贵妃娘娘失败了,岂不是还有后招?”
“表姐放心,我会保重自已的。”白青亭信心满满,“你在椒凤宫也要处处小心保全自已,若有何事,你走不开也可差信得过之人来告知我,表姐定要记得。”
白瑶光点头,心里却想着她要变得更加坚强,定要好好保全自已,定不能再给晴晴添负担,绝不能!
午时,在市井午门处,大理寺卿君子恒、九门提督统领钟淡两位大人安坐高台之上监斩。
皇帝命君子恒监斩,于是钟淡虽比他品阶高,但还是他高居案几后监斩官之位,钟淡次居案几左侧圈椅中。
高台之下,一丈之外,李氏三族跪满一地,足有百数余人。
李森、李林两父居前,其余三族族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在他们身后分成三排跪着,皆一派垂头丧气,发乱衣脏,全然失了往日富贵之容嚣张之气。
周遭围观了里里外外好几层的百姓,他们指指点点,有的还拿了臭掉的鸡蛋与烂掉的菜心像投靶般向李氏父子掷去,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一些骂骂咧咧的话语。
市井本就是热闹之所,为了一观皇商李氏三族的斩立决,许多人早早来了市井之地,有赶早市后待到此时的,也有特意出来占了市井附近酒楼茶肆最好视野位置的,其中不乏贩夫走卒,富商贵妇,千金公子。
白青亭与白瑶光便站在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平民老百姓当中,她抬头望着姿意眩彩的娇阳,五指微张遮着双眸避开最刺目的阳光,快到午时三刻了。
九年前,明家满门被一场大火烧尽堙灭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人围观,没有这么多人见证,死得悄无声息,灭得毫不张扬。
同样是百条人命,同样是男女老少皆有,同样是死局的下场。
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们安静得就像是一条条丧家狗,而九年前的明家人却是嘶心裂肺地喊破了喉咙也无人理会。
这世上原本最艰难的,便是活着。
第四十一章异光
夜间的熊熊大火烧红了明宅之上的整片天空,人们还在安睡,明家满门却在与阎王抗命。
十一岁的明天晴被祖母、母亲亲手推入密室后,通过气孔看到那冰冷钢刀下的满目鲜血,为毁灭所有线索证据而放的满室火光,那一刻的一切自此深深烙在她的脑海中,终将紧紧跟随她的一生。
此时此刻,站在午门刑场人群中的白青亭脑海中,浮现的便是那一个被钢刀无情抹杀被火舌肆意吞蚀的场景。
直到熟悉的指腹为她抹去不知何时覆面的湿意,白青亭才从那个情景中回过神来,她面前站着同样一脸悲痛却强忍着不哭出声的白瑶光。
即便她不是原主,即便死去的只是她这具身子的亲人,可当脑海里重现那场灭门的惨剧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悲凉,心中的愤怒像是原主重回到她身上一般轻易被撩起。
白青亭松开紧握成拳的双手,对着白瑶光一笑,示意自已没事。
高台那边,君子恒见时辰已到,对钟淡道:“钟统领,午时三刻已到,下官开始了。”
钟淡颔首,“君大人客气了,你是陛下钦点的监斩官,我不过是随着来看一看!”
君子恒朱笔一点,将斩首令箭扔下高台,道:“时辰已到,斩!”
衙役一得令,迅速提了十名李氏族人齐齐到行刑最前方的断头台,其中便有李森、李林两父子,他们跪在正中央。
从大理寺监牢一路押到午门一直安安静静沉寂得像已是死人的李氏族人们,在这个时候听到监斩官这一声无情的斩,似乎唤起了他们内心深处最后的一丝不甘,他们呐喊着冤枉,哭嚷着不想死。
那样尖锐颤抖的声音,那样强烈的求生**,与她脑海中的那一幕场景终于有了些微的重合。
白青亭弯起唇畔,这才是活生生的人最真实的人性。
没有谁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能做到真正的沉寂。
没有谁。
或许他们历经了最初无效的挣扎纳喊,无力的认知让他们不得不认命,可当真正面对死亡,他们已无法再保持沉默安然。
刽子手高高举起钢刀,干净锋利的钢刀在烈日下似乎隐约可见往日残留的腥红,冷冽无情。
“喝!”十名刽子手一行排开,一人站在一名李氏族族人旁侧,他们各含了一口酒喷在钢刀上,大斥一声。
一声喝算不上什么,十声喝合起来威力还是挺震憾的。
莫说死到临头的李氏族人,就是围观的老百姓也被吓了一大跳。
断头台上那十名李氏族人闻声皆纷纷大颤一下,脸色大骇,接下来连连抖个不停,有个数的嘴里还在念念不想死冤枉之类的话语。
李森、李林似乎比其余八人镇定些,看起来脸色死白,嘴巴紧阖,身体跪个挺直,未曾颤抖一下。
在她所了解的认知里,真的李氏父子皆是好财贪权且贪生怕死之辈,面临死亡不可能这么丝毫无所畏惧。
看来叶式明没有食言,他成功了。
她与他的交易已经完成,只待她验收结果,便可正式完结。
白瑶光紧紧抓住白青亭的臂膀,白青亭一笑,小声道:“表姐,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不!我要亲眼看着!”白瑶光坚决摇头。
白青亭没再说什么,只是反握住白瑶光的手,既然表姐那么坚持要看李氏父子人头落地,完全不惧此后可能会连连做的恶梦,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刽子手洒完断头酒,表完对死者的敬意,他们纷纷高举钢刀于顶,还未等众人的唏嘘之声缓过来,一个眨眼间,十名刽子手同时落刀,十个脑袋滚落断头台,十个刀口如流水般喷出血浆。
刑场,染红了一片。
见此情此景,剩余的李氏族人愈发嚎得悲凉冤气,哭喊声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