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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第9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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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翔有些难以置信,他这身世也太离奇了。不觉沉吟起来。董明珰道:“婢子知道大人自是不信的,我母亲的话大约也不能作数。不过董家仆役大多还在,他那助纣为虐的长随董德还活着,您派人审他,问问他婢子所言是否是虚。”

    刘翔道:“不管你所言是虚是实,要为元老院效力须得走程序。非我一言可定夺。”他想了想,“非我敷衍于你。我元老院行事与大明不同,事事都有章法,讲规矩。非一人可口含天宪。若是你真有心投靠大宋,过些日子我元老院就在广州招贤纳士,不限男女。只要过得了审核便是归化民。”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节 点卯() 
readx;    董明珰低头道:“是,多谢大人。只是请大人发给文书,准婢子母女在广州居住。”

    刘翔道:“对明官家眷元老院原本就有政策的:愿意还乡的发给路费,不愿还乡的自谋出路。你们愿意留广州也无不可。等审查结束了你们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多谢大人恩典。”董明珰道,“只是婢子现在是孤儿寡母,既无生计,又少人照应。请大人格外恩典,赏还几个仆婢和婢子母女的私产,”

    “他们愿意跟随你的,我们也不会留难。各人去留都随意。至于你们母女的私房,要审核一下,原则上只要不超额,都可以发还。”刘翔道。

    董明珰跪下磕了个头:“多谢大人恩典!”

    郭熙儿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董明珰依旧波澜不惊的表情,不由的抱怨道:“今天你可把我害死了!”

    董明珰挽起郭熙儿的胳膊,笑道:“都是明珰冒失,这次有劳姐姐了。”说着将一个手绢包塞到了郭熙儿的手中。低声道:

    “这次多亏姐姐襄助,明珰没齿不忘。一点小玩意,不成敬意。”

    郭熙儿如同被火烫了一下,赶紧推回去道:“不要不要,你莫要害我。”

    董明珰以为她入手太轻,以为是不值钱的东西,便将手帕故意掀开一角,原来里面是一只祖母绿海棠花挂件的金步摇――至少也值二三百两银子。

    没想到郭熙儿还是坚决不收,董明珰怕推让太多引人注目,只好收了回去,道:“姐姐这样客气,明珰实在过意不去……”

    “你莫要客气。”郭熙儿虽不是富家出生,首饰的华贵精致还是看得明白的,她虽然心动,却不敢有所贪图,再想她身世也可怜,不由的大起同情之心。“我老家原也是山东的,与你母亲是大同乡,这点忙总是要帮得。”她叹息道,“想不到你的身世如此之凄苦。你们母女如今连个顶门立户的男人都没有。将来的日子大约也不轻松。且留着度日吧。”

    “日后还要多请姐姐照应。”董明珰又福了一福,这才离去。

    董明珰回到房中,将与刘翔见面的经过与她母亲大致说了一说,又道:“现在刘大人准许我们带走几个仆婢,女儿思量着。我们母女只有一个近身一个丫环,纵然都带走,四个女人亦无法顶门立户……”

    江姨娘默默点头,她年岁不大,只不过三十出头,生得风姿绰约,倒比女儿还要美貌几分。然而江姨娘在董家并不受宠,一则没有儿子,二来江姨娘木纳少有情趣。一年到头董老爷都不来她房里几回。

    既不受宠,待遇上自然要低人一等。别的女眷都是一个近身,两个丫环,江姨娘就只有一个丫鬟。

    近身和丫环虽可以带走,家中到底没有男人,女人独居不免会招引浪峰狂蝶。寡妇人家若不是有夫家或者娘家照应,被人骚扰调戏就是常事,甚至还有人专门拐卖抢夺寡妇出卖的。

    董明珰沉吟道,“我看原先在老爷书房里伺候的董祥人不错,人很聪明,难得是又本分。一直没有婚配。我看兰儿也二十了,干脆配给他。让他们夫妻在外面顶门立户,我们母女居中主持便是。他两个都不是本地人,如今兵荒马乱的。不会起回乡的念头。”

    江姨娘道:“珰儿,这倒是妥当。只是若留在广州日后的营生怎么办?”她说着话眉头紧锁,忧心忡忡。董老爷的老家自然不能去得,江姨娘的娘家亲人已是多年不通音信。这些年北方天灾**不断,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了。江姨娘在董家不是红姨娘,除了月钱没什么额外的收入。手里有一点积蓄、首饰、古玩,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

    董明珰胸有成竹,道:“姨娘,广州是繁华地方,遍地银子,只要你肯花功夫去捡。澳洲人行事据女儿看极有章法,将来必成大气。我们附骥在后,有得是机会。日后的营生您且放心,女儿自有办法。”

    江姨娘是个没有主见的人,见女儿说得头头是道,自己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便依了她。

    第二天一早,董明珰便收拾行李起身往光孝寺去,她借故耽搁了几天,衙门里其他的家眷奴仆都已不在,企划院搜索队因为董知府的藏银已经起获,只留下几个人检点登记不值钱的粗货。董家母女的东西不多,又有郭熙儿过来照应,检查也就草草了事了。董明珰对郭熙儿竭力敷衍,她知道对方不肯收取贵重礼物,便将自己的一柄川扇馈赠与她。郭熙儿也就收了。

    刘翔自然没有精力来注意女秘书和董明珰之间的友谊。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此刻,他正在大堂上接见广州府的三班六房胥吏衙役们。今天是他们第一天来新得广州市政府来“点卯”。

    广州城的接管工作,元老院定下的一个基本原则是“暂时保存旧统治机器”,元老院在海南岛已经建立了一套廉洁又相对高效的行政机器,也培养了一大批干部。但是这些干部要用在广州这座大城市上还远远不够。刘翔的第一步工作就保证一府两县的胥吏衙役班子能够稳定工作,确保广州的城市秩序和基本功能的稳定。胥吏衙役是社会的底层,却又负责着古代城市的大多数行政事务性工作,他们对城市的熟悉程度远在普通人之上。尽管他们一贯为害甚烈,刘翔也无法干净利落的将其扫地出门,而是必须加以利用。

    为此他和林佰光在进城前的几次会议上大致定出了一个对胥吏队伍处理的基本原则:“打击典型,教育留用大部分。”留用的人员采取“有职无权,充分利用”的方式,再通过三到五年逐步将留用人员中的“非积极分子”淘汰。“积极分子”转换为正式的归化民干部。

    胥吏阶层自唐宋以来,就素以“刁恶”、“吏猾”著称,不管你为官是清是浊,只要和胥吏作对的,这官儿就没法太太平平的做下去,更别说有出政绩了。

    林佰光虽然是“暂时保存旧统治机器”政策的支持者,但是对这个群体也是充满了戒心的。虽然胥吏们挟制官员的最**宝“旧体制”已经不存在。新体制下也无需他们那套“成例”、“旧章”。但是他们对官场运作规律的熟悉使得他们依旧有作恶的能力。元老院培养的新干部甚至元老自己,稍有不慎也难免不会着他们的道。

    “办坏了事可以改,失掉的民心再想挽回就难了。”林佰光提醒刘翔,“你特别要注意不要被他们利用――好心办坏事。历史上数不胜数。到头来挨骂的是元老院和你!”

    刘翔要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还不能让他们把自己绕进去了。

    “这个我有考虑。”刘翔道,“首先便是要立威。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第一把就要烧这府衙门。我看了下你给我的黑材料很多。我看先来个‘除首恶’,把三班六房里往日里为非作歹,民愤极大的。先抓几个起来挂路灯,下面的人自然就懂了……”

    “你可不要小看他们,胥吏之害从唐宋起到民国,绵延千年。期间不管是清官还是明君,都拿他们无可奈何。我调查过,胥吏里有不少人家都是几代传承,有的甚至从宋朝就开始当胥吏了。都是家传的手艺。你不但要小心还得细心。”

    此刻刘翔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桌上摆着案卷材料――全是黑材料。靠着这些黑材料,他今天就要大开杀戒了。

    虽说这和元老院鼓吹的“依法治国”理念相违背。好在他现在是广州军管会的主任,按照法学会开得后门,“军管”就是“行军法”。他这个主任还兼任广州军事法庭**官,差不多就是“口含天宪”。

    只见一个值堂的门丁满头冒汗,喘吁吁跑来,禀道:“大人!已经九点了,升衙不升?”

    “升!”刘翔看了看表,霍地站起身来,下令道:“叫门政上头放炮!警卫人员全副武装上岗!”他却甚是仔细,冲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和新做得藏青色呢中山装――办公厅的裁缝现在总算能做出像样的中山装了。

    将皱褶都抚平了这才出门,缓步迤逦到大堂后侧。郭熙儿和两名武装警卫员紧随其后。门丁早已先来一步站在侧门呵腰躬候。

    大堂上早已是森严肃杀济济一堂。沿公案桌下二十四名国民军士兵二十四名国民军日本队士兵分两列直延到二堂门口。国民军士兵一律是上了雪亮刺刀的步枪枪托拄地;日本队身穿大红色铁拳纹章阵羽织,腰插双刀目不瞬睫兀然挺立。

    十多个书吏袍靴楚楚鹄立堂柱西侧。东侧是三班班头和衙役衣色鲜明植立候命,靠公案左侧设一椅,就座的是广州市政府参事魏必福,右侧是刚刚出炉的广州市政府外联部秘书吕易忠。

    胥吏衙役们一个个见如此阵仗,内心忐忑不安。自古新官上任,少不得要放火,何况现在是改朝换代!这澳洲人的刘大人会如何放火?有些人自知罪孽极大,心里很不安,但是这祖传的饭碗不能丢――这不仅是吃饭发财的营生。更始保命的关键:新朝肇始,若不能及时混入体制,没了保护伞,外面积攒下来的新仇旧恨一起发作,顷刻就会家破人亡!

    大堂里,院子里,黑压压的站满了人,然而周匝静得出奇,忽然听得掀帘子的声音,便知刘首长要出来了,接着便听“砰-砰-砰!”三声炮响,门丁拉着嗓门儿高唱:

    “大宋元老院钦命广州府尹刘翔升堂啰!”

    这称号是他向郭熙儿打听了之后自己想出来的,他这一喝,胥吏衙役们都是练出来的功夫,“噢――”地齐声呼叫堂威,提线木偶般一齐提足后退一步,便听刘翔的脚步声橐橐从东后侧门出来,径升座据案而立。

    “请大人安!”

    庭里庭外上百的人一齐打下千儿去,声音震得大堂嗡嗡作响。

    “诸位请起。”刘翔一张扑克脸毫无表情。虽说如此,大家还是略略松了一口气,魏必福和吕易忠朝上一拱,双手据膝落座。其余人等垂手肃立,不时用目光偷睨公座,刘翔也坐下了。

    刘翔看着从大堂公案下一直站下去直到大门外黑压压的人群,不禁有些疑惑,按照城工部提供的数据和从架阁库里取来的花名册,这府衙门的人较之于县衙要多些,但是“经制吏”也不到百人,加上有工食银的胥,也就三百多号人。

    虽然他从资料中知道每个县衙、府衙都有许多不在编,不领工资的“临时工”,但是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吧!

    他皱了皱眉,道:“点名!”

    点名很快,一共三百多人,点名之后有二十五人未到,其中八人是告了长假的,无故不到的只有十七个。

    “未到者除名!”刘翔吩咐道,眼瞅着还有许多人没有点到名,侧脸问魏必福:“还有许多人没有点到,这……”

    “都是不在册的做公得。”魏必福道,“在册的,每年有三两六钱的工食银。不在册的,只当差,不拿钱。”

    刘翔点了点头,每年三两六钱工食银,这工资待遇可够低的。至于许多只当差不拿钱的差役,不用说他们都靠什么过活了。

    衙役的工作本质上是一种无偿劳役。在这个体制的设计者来说,不给衙役开工资或者只开象征性的工资并无不妥,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种“奉公”。这种简陋的体制延续了一千多年,没有一个朝廷认识到这里面的不妥之处。官员们除了抱怨“吏猾如油”之外,却从未想过在源头上去设法改变一下。

    刘翔又问:“不在册的有多少人?”

    “这个――”魏必福为难道,“卑职也不清楚。大约有一千五六百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节 拿下() 
readx;    “一千五六百人?”刘翔吓了一跳,这一个小小的知府衙门,居然有上千的衙役!这还没算上南海番禺两县。如果全加上,这广州城里的胥吏至少也有三千人。

    按照现代标准来说,广州这样有几十万人口的城市,有三千“做公的”堪称机构精简了。人民负担应该不重。问题是古典社会的中国,重官轻吏,虽然都是吃“皇粮”,官吃掉了“皇粮”的绝大部分,留给胥吏的连“喝汤”都办不到。不管是六房经制吏一年七两二钱,还是“有编制”的衙役的三两六钱,再次的每月只有六斗米。其实都不够生活,更别说绝大多数人一文钱收入都没有。所以这三千多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自己找吃的。

    这三千多号人既不能枵腹从公,又是官府在基层权力的化身,利用职权刮地皮,吃拿卡要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旧式的政府实际上也是默许这样做得。

    可以想象这三千多“做公得”对百姓和城市经济的危害有多么剧烈。刘翔看着下面这黑压压的人群,如果不是自己握着“枪杆子”,又有一套现成的干部行政班子可以依靠,一个外官跑到这里来做官,能不被胥吏卖了还帮着数钱就算好得了。

    他缓缓扫视了一遍庭院里的胥吏们,长达一分多钟,庭院里一片肃杀,只闻风吹叶片之声。良久才道:“诸位既已弃暗投明,效忠元老院,我这里有一番话要说,望诸位好好记在心间。”

    下面立刻齐声唱喏:“请大人训示!”

    刘翔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当差不易:大明给得工食银少到不能养家糊口――大多数人还没有这点工食银;官长呢,又视你们为奴仆贱役;这官衙里的大小政务,说是官老爷在做,实际都是你们的手笔。”

    人群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历来官老爷上任,总有一番官话训示,无非是“历禁弊端贪腐”。表一表“为国为民”的决心,少不了还要“训诫”胥吏们一番,要他们“实心办差”,“不得舞弊”云云。实则都是官样文章,没人当回事。这位刘大人一开腔,说得却是另一个调调。

    仔细品味,却是对他们工作的肯定,也体谅他们的“难处”。众胥吏不禁暗暗嘀咕。这刘老爷葫芦里卖什么药?

    刘翔话锋一转:“自然,世上从无枵腹从公的圣人,你们也不是。当个胥吏,出息之大,我也是有所耳闻的。这都是过去的事情,我元老院宽宏仁厚,‘首恶必办,胁从不究’。只要不是民愤极大的,过去的事情就不追究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这话虽是一颗“定心丸”。却也是一道“催命符”。心思灵活的已经明白,这澳洲老爷要“杀鸡儆猴”,借人头震慑胥吏,买好百姓了。有几个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刘翔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其实他手中早有一张城工部准备的抓捕名单,上面足足有一百多人,排在前十位的,只有四人来应卯――看来他们的鼻子也灵得很!

    他忽然大声道:“孟功常!”

    这一喝,整个衙署院内顿时鸦雀无声,孟功常是个快班衙役,虽是“正身”。却并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

    孟功常浑身一颤,心道自己无论如何也算不上“首恶”,难道这刘大人要拿自己杀鸡儆猴用得那只“鸡”?虽然害怕,却也不敢不应。只得出列,勉强支撑颤抖的腿脚走到滴水檐前,叉手施礼道:“小人在。”

    “可认得字?”

    “小人认得。”

    刘翔丢下一张纸:“念!”

    孟功常颤颤巍巍的捡起纸,展开,却是一张名单,密密麻麻的写有二三十个人的名字。有的人他认识。有的人陌生,就认识的人来说即有快班的,也有皂班的;即有“正身”亦有“白员”。不禁暗暗狐疑。他不敢耽误,大声念了起来:

    “吴多多!”、“赵宪!”、“艾凡!”……

    被叫到名字的,一个个哆嗦着来站在滴水檐下见礼,刘翔一挥手:“不必见礼,站到一旁!”

    待到名字叫完,连孟功常自己一共三十个人,在台阶下排成一行。心里七上八下,浑身如筛糠一般――他们在衙役中都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很符合当“鸡”的标准。

    刘翔点了点头,对着孟功常道:“我现在任命你为广州特别市警察局侦缉大队大队长。这些人就算是你的部属了!”

    孟功常原本已经是闭目等死了,现在忽然闻听刘大人当场下了札子,委了他当了个“大队长”,且不说官大官小,起码性命无忧了。他犹如三九寒天饮下了一盏热酒,从脚暖到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多,多谢大人栽培!”连磕了三个响头。

    余下的二十九个人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这是已经“简在帝心”了,一起跪倒磕头。

    “好了!我们元老院不兴磕头请安这套,”刘翔摆手道,“你既已是侦缉队大队长,捕拿逆贼便是你的职责所在!我这里有名单有一份,按名拿人!吕先生,念!”

    “喏!”孟功常此时精神抖擞,回身站在滴水檐下。

    吕易忠赶紧走上几步,接了名单――刘翔要当堂拿人他已经猜到了。所谓杀鸡儆猴,要想用这些人,不“示以威”是根本不可能的。吕易忠赶紧抖开名单,深吸一口气,聚集起精气神来,想给刘首长留下个好印象。

    “甄……甄……豪……韧……”没想到第一个名字吕易忠就打了个结巴。吃惊的差点念不下去。

    在场的胥吏们也是一阵骚动。

    甄豪韧是广州府户房司吏,虽不过小小一个经制书吏,却是广州城里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他身为广州府户房书办的头目,整个广州府的税纲皆操之其手,十五县一州上至县令,下到粮差,都要仰其鼻息。知府老爷虽然官面上可以摆一摆“大人”的官威,私下里待他还是客客气气的。地方缙绅亦不敢太拂他的面子。他二指宽的条子下去,竟比县令的札子还管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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