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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外贸公司为了“出口创汇”将将现代鞣革法加工过后的貂皮等高级毛皮向荷兰人和英国人销售后,广州的皮毛出口贸易兴旺起来。巨大的利润吸引了许多商贩参与到皮毛贸易里来。
尽管元老院与清的贸易中是严格限制貂、水獭、旱獭等鼬科野兽毛皮的输入:不但输入数量有限制而且都需要经过的检疫――怕的就是鼠疫传播。但是以广州当前的局面,根本做不到对全部流入商品进行严格的卫生检疫。皮草的高利润又使得商人们铤而走险的进入辽东贸易,很多未经检疫的毛皮直接或间接进入了广州的市场。
熙攘拥挤的流动人口,粗陋糟糕的住建条件,尚且落后的卫生意识,薄弱的基层组织……广州的公共卫生系统以现代人的视角来看简直漏的像筛子一样,一场没有发生于旧位面的鼠疫疫情正趁机悄悄地在广东攻城略地。
“皮毛只是一个原因,如果是皮毛,发病就应该从相关从业人员中开始。”林默天表示异议,“第一个发病者不应该是乞丐。他是跳蚤传染的受害者,毕竟这个群体中有跳蚤寄生是一种常态。”
“这事情可就复杂了。”刘三有些烦躁不安,
林默天说:“我们要立刻采取措施。”
广州目前出现的腺鼠疫相对来说传染性还没有那么强,但是如果不加干预,腺鼠疫是可以转化为肺鼠疫和败血症鼠疫的。如果肺鼠疫和败血症型鼠疫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刘三很认同林默天的说法,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真正的大型疫情。
据说李自成会那么快的败亡,和进入北京的时候军队感染了鼠疫有莫大关系。如果他们不能很快的阻止疫情,他们很可能就会步李自成的后尘,在疾病的侵袭下不得不狼狈退出广州,回海南岛去继续蛰伏――要是更不走运些,鼠疫在海南岛爆发,那么他们的一切理想和野心,纵然不至于毁灭也得推迟许多年才能实现。
“尸体现在在哪里,接触者呢?”
“就地焚烧,不过我已经派人提取了血液。已经下令封闭码头,”刘三吐出一口气,“所有的接触者都被隔离了。”
两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半晌,林默天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来,略略浏览,又在上面添了几句话。
“这是我的申请书。”林默天很严肃地站起身来,双手把那份文件轻轻递过来,“大宋澳洲行在元老林默天郑重向元老院申请,请任命我为广州特别市防疫小组组长,负责抗击鼠疫疫情!”
刘三瞬间被茶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林默天却很淡定,依然是谦和地把那份申请书递上前来。
“你知道你要干的是什么事吗?”刘三咳嗽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虽然知道林默天此人不是什么“本分人”,这种请求还是让他大吃了一惊,忍不住睁大眼睛,冒出句粗话:“这不是你吃特供餐或者用消毒水就能解决的问题!这他妈是鼠疫啊!”
有那么一瞬间,刘三以为自己看到了林默天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个“你一个中医都能懂的事我科班出身的岂会不懂”的嘲讽眼神,但随后他认为自己也许是看错了,因为当他仔细打量着林默天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那一副谦和冷漠的表情。
目前元老院并没有足够安全有效的疫苗和治疗手段,和消化道传染病不同,鼠疫是可以通过跳蚤和飞沫传播的,即便是作为防疫工作的高级领导,也免不了要深入疫区一线,甚至和患者直接接触,风险之大不言而喻。而能够通过飞沫传播的鼠疫,已经是可怕的肺型,一旦沾上可能连逃的机会都没有。虽然他们现在还有对付鼠疫的抗生素的储备,但这里毕竟是医疗条件原始的明末,远不能保证一名重症鼠疫患者的生命安全――即便这名是一位元老。
“刘大夫,您也很清楚我们目前在广州的卫生局面,咱们都是元老,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次疫情应该说也在您的预料之中,爆发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至于我自己,只要是为了元老院的大业,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所谓苟利国……”林默天两句诗还没吟完,看到刘三的表情,立即打住了剩下的部分,“呃,总之,我不是突发奇想或者心血来潮。”
“你对疫情清楚吗?”刘三问道,随后想到这简直是一句废话,那份报告还在那里摆着呢,以林默天的性格,想来近几日的疫情汇报他也没少看,不然不至于冒冒失失就提出要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目前广州有没有鼠疫还没有定论。这是其一;其次,就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即使是鼠疫也是以腺鼠疫为主,传染性还没有那么可怕。”林默天努力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如果发展成遍地都是肺鼠疫和败血症型鼠疫的程度,咱们就算是大罗金仙也躲不过――更进一步说,万一搞出来一场鼠疫大流行,谁也跑不了,我们好不容易开创的广州局面就会一触即溃。”
刘三无语地看着林默天,……这算得上用绳命在博取前途了。
就算不提元老之间即使没有同袍之情也算兔死狐悲的情谊,万一老林领了便当,他作为广州卫生口的最高领导回去也落不了好。沉默了半晌,他接过那份申请书说:“我会把申请交给组织的。”
这事不能自己决定,必须提交元老院:领导总是英明的,就算领导不英明,至少比他更合适背锅。
回程的路上,刘三还在想,林默天和他这种人还是不一样的。所谓“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只身穿越到这个世道来几乎就是舍弃了自己作为一个社会人的一切。能够舍家别业主动要求穿越到这个乱世的人,心底里多少都藏着点亡命之徒的种子,这股为了前程不要命的劲头让他想到了从招降诸彩老起家的林佰光……巧了,这家伙和林佰光还是本家。
送走刘三之后,林默天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笔记本,开始往一张公文稿纸上誊写。从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和涂改痕迹来看,这份文件他思考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二百五十五节 瘟疫战争(一)()
鼠疫这种烈性传染病,虽然在21世纪已经有了多种救治手段,但是最有效的手段依旧是严格的检疫和隔离。20世纪初期的东北鼠疫大流行靠得就是隔离措施。在没有任何特效药物的前提下扑灭了鼠疫的传播。
他们现在的医疗条件,其实和20世纪初的满清政府没多少区别。所以林默天能做得依然是这些。
好在眼下还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爆发。只要及时从源头上进行隔离,就有可能在爆发前予以阻断。
有一件事倒是做得恰逢其时,那就是对乞丐流民的全面收容。这个群体中跳蚤等寄生虫的感染率近乎百分之百,生活环境藏污纳垢,简直是天然的病原体的聚集地。乞丐又有流动性接触面广的特点,很容易将疾病扩散出去。
全面收容等于是断绝了这个巨大的传染源头。从这点来说,刘市长的决心下得恰到好处。当然,也多亏这大半年来先期建起了警察系统――很多基本行政事务,现在完全是靠警务系统在运转。
不过,接触到的病人的人群,必须有地方予以隔离。不仅是鼠疫接触者,还包括未来他们未来要收容的麻风病人。
林默天拉开挂在墙壁上的大比例广州-香港地图,仔细的浏览起来。
珠江口一带的岛屿星罗棋布,岛屿可以有效的隔绝行人往来,岛屿上的环境也相对比较健康。因为他决定将这个烈性传染病的隔离区设在岛上。乍一看选择很多,即有珠江中的内河岛屿,也有在内外伶仃洋的海岛。但是要满足隔离需求,第一不能距离广州太远,否则每次运送病人都要花太多时间;又不能距离陆地太近,否则起不到隔离病人的作用。岛上必须有淡水。
内外伶仃洋的各个岛屿尽管从各方面来看都很合适,但是距离广州都过于偏远。即使选择内伶仃洋中最近的龙穴岛,到广州也要86公里。即使使用大发艇之类的机动船,从广州去龙穴岛也得十个小时以上。运送病人的航渡时间过长不说,也难以安排警戒。
如果选择在珠江的内河岛屿,距离广州倒是近了,但是对隔绝病人却又成了问题。珠江虽说宽阔,但是江面上渔船众多,逃跑的可能性大增,而且不少江中岛已被开发为农田和村落。设立检疫区,势必会影响到岛上百姓的正常生产生活。
在两难中,林默天圈了几个备选的岛屿――反正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广州市政府手里。
当天晚上,林默天就被叫到了市政府和刘翔等人开了一个“防疫工作会议”。面对有可能爆发鼠疫这个可怕的前景,刘翔简单的表示:“一切按照你的要求办”。
至于这个岛屿隔离区,林默天提了几个备选方,即有江心岛,也有海岛。最终刘翔批准了在珠江里的长洲岛设立隔离区。
“长洲岛上虽然有几个村落,但是人口很少,我们也不能把村民从村子里赶走。”刘翔签发了委任书和授权书,面带忧色,“这一万多号人要马上盖营地也来不及……怕是得露宿了。”
“营地问题不大,现在是夏天,搭个茅草棚子就可以了。冻不死人的。”林默天说,“建造营地由谁负责?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他具体沟通。”
“这事你就找林佰光吧。”刘翔冲着林佰光点点头,“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联系具体负责人――我会发一个会议纪要,市政府的各级干部都会听你指挥。”
林佰光点头:“你说吧,有什么具体要求。我马上就安排下去。”
他说着话,已经从公务包里拿出便签本,掏出万宝龙钢笔刷刷的写了起来,林默天还没开口说话,他已经写好了一张,从兜里掏出章盖了上去,折好交给机要秘书。
“立刻送国民军指挥部去,快!”
“我已经下令白马队的一个连立刻移防长洲岛,现在海警在上面有个警戒哨,应该不碍事吧?”
“不碍事,不碍事。”林默天赶紧道,他这位本家还真算得上“心思缜密”,不但立刻做了准备工作,还专门调动了言语不通的朝鲜连队上岛警戒。
“现在说说你的要求吧。”
林默天说,其实这个隔离区并不需要太完备的基础设施,也不需要满足上万人的长期居住。因为鼠疫的潜伏期很短,医学界一般认为是六天。
“……只要送到岛上,隔离九天后没有发病的,就可以认为无感染。然后便可以转移到香港的难民营去安置了。所以居住设施用不着考究。”
林默天设定的隔离营是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净化设施,上岛的检疫人员按照“净化”标准,洗澡消毒,剃去全身毛发,随身衣物全部焚毁。
“……要建专门的垃圾焚化炉,用来焚烧检疫人员的随身衣物,另外再建一座焚尸炉,用来火化在检疫期间死亡的人员。污水和粪便需要有专门的消毒池,不能直接排入江水……”林默天一一道来,按照他的设想,营地要分为三个区,第一区是观察区,经过净化的人员先在抵达区内留置24小时,然后再转入留置区进行为期九天的检疫隔离。最后一个只是治疗区,安置在检疫期间发病的人员,每个区域只见都必须完全隔离。
说是治疗,实际上他们即没有庆大霉素也没有链霉素、四环素或者氯霉素,惟一能起效的抗生素是磺胺,但是产品纯度不佳,疗效打折不说,仅药物过敏就造成了不少死亡病例。重要的治疗支撑手段静脉滴注的设备材料亦紧缺,说是治疗其实就是“等死”。目的其实就是不让病人在死亡前将病菌传染给他人。
“……隔离营用不着占据全岛,其实只要一小块地方就可以。地方太大难以警戒,但是各个分区之间必须有足够的间隔。彼此的位置不能有上下风。”
他说一点,林佰光在笔记本上记一点,他说完,林佰光也写完了:
“还有没有了?”
“暂时就这么多。”林默天说,“大图书馆肯定有更完备的图纸资料,可惜得回临高才能查得到。”
“马上派人回去查就是,”林佰光说,“你来写个申请,我这就安排人去调资料。”
“好。”林默天对这位本家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的节奏暗暗佩服。
“两个炉子要花点时间,不过因陋就简的话也能凑合。”林佰光翻着笔记本,“建筑材料和工人我来安排,主要就是木料芦席和铁丝;伙食供应我们向香港的联勤总部申请应急口粮。餐具和锅子从企划院的广州仓库里找――那里应该有不少抄家货。衣服的话,从香港的企划院仓库调――那里有难民营地,仓库里应该有储备。”
他一边说,一边在便签本上写,写完了马上让刘翔和林默天过目签字,不一会,好几份“申请”就弄好了。
“我们赶紧分头行动起来吧。”刘翔的脸色苍白,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广州的市长还真不好当咧。
林默天自然也不得空,他立刻又和慕敏讨论起警务系统的工作。
元老院在广州城里还没有街道办事处之类的正式基层机构,许多基层行政工作是通过警察局-派出所-保甲这样三级贯彻下去的。因而防疫这件事同样需要警务系统的大力支持。
此前,广州市政府已经印发了“公共卫生手册”。这本手册面向所有基层干部和警察,每个保甲的保长也发了一本。内容除了一些基本的“保持清洁卫生”、“除四害”、“良好的生活习惯”之外,还有许多常见或者不常见的传染病的病症描述,目的就是让这些基层人员能够及时的识别并且上报。
为了让文化程度很低的基层工作人员和保甲长们在报告的时候不至于弄错各种专有名词,卫生口在编撰这部分的时候,干脆就用一号病、二号病这样的名词来取代。
现在他要求警务系统和保甲系统,都要按照本手册提到的症状情况,密切注意本片人员的健康情况,巡警必须每日对管区进行巡视,听取保甲长对本片所有住户和临时流动人员的健康汇报。逐日向市警察局的卫生科报告。卫生警察另外安排抽检和巡视。
除了这些,每个保另外再增设专职的检疫员,检疫员同样像片警一样按时巡逻,把握本保全部住户确切健康情况,采集他们与鼠疫患者的接触信息,如有疑似或确诊的鼠疫病例必须立即隔离并上报。
为了保证病例能够被及时上报,他不敢把明确诊断这样的事交给广州本地的中医;郎中们――且不说专业问题,就数量来说也远远不够。,林默天原本想全部使用归化民干部或者伏波军战士,但是事实证明根本不可能抽调如此多的人手给他专职使用。
二百五十六节 瘟疫战争(二)()
要满足对市区和相邻关厢的全方位监控,至少要有五六百名的检疫人员,对军队来说,负担太重了。
原本在广州的驻军就很有限,要不是海军的珠江分遣队的驻地就在城外,有大量的轮换水兵驻扎,广州还真有点“空城计”的意思。
部队可以用来担负戒严、管制等警备性质的工作,但是要持续性抽出大批人力用来防疫,就力有未逮了。
至于说通过公务员考试来招募――虽说干部处给了广州市自行招募地方公务员的权力,但是一口气给卫生口招四五百个干部这也太荒谬了。
倒还是林佰光有想法,他提议动用现在在香港岛上整训的前明军官兵。
广州解放之后,原广州府的所有明军,不论是本地军户中的“操军”还是招募来得营兵全部都遣送到了香港岛开展整训。不仅是他们,在整个解放广东战役中陆续投降和被俘的明军官兵也都被送到了香港的进行甄别整训。
“这些兵痞,办事不见得行,祸害百姓可是一流的……”林默天的脑袋已经摇了起来。
“不,我的建议是启用本地军户出身的士兵。”林佰光说。
这些军户士兵因为都是本地出身,家眷也在本地,和无牵无挂的外来“客军”营兵不同,不敢太过肆无忌惮,为非作歹的事情也比较少。
“……他们多是本地人,熟悉本地情况,能说粤语,沟通起来比我们方便的多。家眷又多在广州城里城外,要他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由不得他们不守规矩!”林佰光道。
林默天觉得这也是个办法,而且这些人从年初开始就在香港,不可能感染到鼠疫。使用起来比较放心。
为了便于指挥和经费开支,经刘翔同意,向临高报备后以这批士兵为基础组建了为国民军广东总队直属防疫大队。为了“加强领导”,另外从国民军中抽调了五十名军士和士兵任命为各个中队、小队的队长。
组建防疫大队只用了三天,第三天一早,刚刚组建起来的防疫大队就开赴到万寿宫培训中心,由林默天亲自授课。
使用无任何医疗知识背景的检疫员必然会影响鼠疫病例排查过程中的误诊率与漏诊率,因此为了保证检疫质量,他亲自主持相关的培训班,除了给防疫大队上课之外,还准备不厌其烦地对一线行政人员和警察强调检疫与隔离的必要性。至于他们的隔离措施,他目前还不能拿出非常有效的办法,能保证的不过是一线工作人员每人都有口罩戴——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正常来说,鼠疫的防疫保护措施需要全身覆盖的隔离衣,还需要护目镜。这些他们有一些,但是只能分配给那些需要直接接触病人和疫病尸体、物品的的第一线工作人员。
在长洲岛设立了航运隔离检疫区,凡是从北方来得海船,都必须在长洲岛的检疫泊位上进行10天强制性隔离检疫,检疫结束之后,方可开往广州卸货登岸。所有毛皮类货物不得在广州卸货,一律在长洲岛的检疫仓库卸货。在广州私自卸货的,一经拿获按疫船处置,船货就地烧毁。
林默天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提出全面戒严的要求。由于肺鼠疫暂时还没有出现,鼠疫的传播目前还处于一个比较缓慢的阶段,这些已经发布的政策必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商品流通,而且全面戒严势需要更多的检疫人员和军队,在各部门到处都缺人的情况下,他一个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