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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川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其实,他并不是来关心钱谦益的身体的,他之所以上门来,是因为钱谦益正是他们这些人的主心骨,现在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能不来这。
自从听说了那个消息之后,王文川的心里就是忐忑不安的,如果真的要清算的话,他会是什么个下场,这个时候,谁能够帮得上他们,也就只有钱谦益了!整整一上午,这样细细地思索后,王文川决定亲往他这里试探试探。
“既然听说了,那该知道,这件事不是针对你们的吧!”
既便是王文川有心前来,但实际上,钱谦益同样也是的有心,若不错也不会,一开口就为王文川提供了方便。
“看似不是针对我们,可您老知道,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
“是呀!”
钱谦益点点头说道。
“这天下的事情,总是如此,开头的时候,瞧着只是对一些人,可慢慢的,大家才都陷进去了,才知道对方的心思。”
“哎,所以,小弟才会来找宗伯,你说,你说现在这事,这事怎么办?。”
王文川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
“怎么办?”
钱谦益沉吟片刻,并没有说话。
“可不是?您老是我士林领袖,亦我等之南京文官的主心骨,没有你老的主意,我等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啊。”
王文川顺势给钱谦益一顶高帽子,钱谦益的心里高兴,他不露声色的说道:
“其实,昨天王爷也差人来问我的意思,这件事,嗯,成仁考虑有此欠妥了!这天下士子之所以出仕满清,大都是迫不得已,现在成仁此招威***其选择或是我大明,或是清虏,岂不正逐了清虏的心思,令士人之心尽归清虏?”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宗伯也是这么对王爷说的?”
王文川立即急声说道。
“下官也是如此担心,就像我等当年之所以出仕,那也是迫不及待,后来王爷北伐,我等更是立即归顺大明,这各地官员大抵也都是如此,身在曹营心在汉,若是大军他日北伐,必定会纷纷阵前倒戈,可若是推行朱经略此法,到时候,像下官这样心在大明的,都纷纷弃官回乡,那留下的岂不都是铁杆汉奸,到时候又岂会举城来降?”
王文川自然会不断的往自己头上戴着高帽,这漂亮话人人都会,就像眼前的宗伯一般,不也是曾“身在曹营心在汉”。
“这个道理,王爷也是知道的。”
钱谦益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只是这道理归道理,可是江北现在啊……”
钱谦益起身,从抽屉里摸出一叠纸来,说道:
“王爷将这张《明报》留在我这儿,要我好好的看看,这是江北新印的报纸,三天前刚发。”
报纸?
接过那所谓的报纸,王文川疑惑的看着纸上的印字,这报纸他还是第一次见,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其它。
“新镜美含千种色、名花名列四时春?”
这是什么东西?
“扬州大生纱厂新纱每担银……”
瞧见王文川的不解,钱谦益笑着说道:
“这是广告,你看这边还有招广告的告示,发这广告可是要钱的,你要看的东西在背面!”
翻过那所谓的报纸,不过只是刚看到那报头的字样,王文川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那两个通体大字直直的映入他的眼帘。
“汉奸!”
只瞧着这两个字,王文川就觉得后背不住的冒着冷汗,以至于就连后背都不住的冒出冷汗来,现在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两个字。
原因再简单不过——他当过汉奸!
“汉奸……这个两个字啊,就是从江北传来的,这报纸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可是这朱明忠啊……”
钱谦益摸了摸稀疏的白胡子,昏花的老眼望着王文川。
“朱明忠现在之所以想办这件事,虽说看似有欠妥当,但却不仅仅只是沽名钓誉,虽说看似不利于我大明将来北伐,可却也可以乱清虏治下的形势,毕竟,这清虏治国总是要依赖汉官,朱明忠此招就是釜底抽薪的法子,若是天下汉官皆逃,那清虏又靠何人治理地方?没有人治理地方,这地方如何能稳定,到时候清虏又岂有充饷的税赋?此招一出,可胜数十万大军!”
王文川两手放在膝盖上,作出一副受教的模样。他不敢反对,也不敢表示赞同,毕竟他自己的身份摆在那。
“不过,他总归还是太过年青,虽说其幕中有诸贤相助,可那些人总归是没有过为官的经历,办起事情来,也有些操之过急,原本这是个好法子,可他毕竟还是太心急了!”
钱谦益摇头长叹道,但是那叹息声中,眉宇间却隐带着些许兴奋,因为这份通文,让沉寂已久的他看到了机会。
若不是牵连太多,大将军又岂会来征求他的意见,相比于朱成仁,他的建议恐怕更稳妥一些。
“宗伯所言极是!”
不敢反对的王文川只得出言附和道。
“话虽是这样说,但这件事或是这么办下去,只恐怕会徒生变故,毕竟万一要是将来牵连起来的话,谁知道会不会牵连上其它人,下官,下官是害怕,害怕到时候……”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钱谦益故意苦笑了一下,说道。
“丙奇,您是知道的,江北虽说是大将军治下,可却游离于大将军之外,即便是大将军,有时候也不得不加以让步,毕竟,忠义军是南京之屏障,现在那福临小儿正领兵数十万于山东、河南,对江淮作跃跃欲试之态,大有随时兵进江南的势头,在这个时候,大将军不得不顾全大局啊!”
钱谦益这般感叹着,大有一副大将军即便是心不甘,亦不得为之的态度。
“而且此事,你没看出来吗?于谁最为不利?”
钱谦益停住摸胡子,眼里射出少有的神采。
“张煌言?”
王文川略为提高声调,随即点头说道,
“这张煌言于江南士林名望极高,自其入江以来,所克之城,几乎全凭个人声望,现今其主持江西,更是得江南士林推崇……”
话只是说了一半,王文川突然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大将军不可能阻止这件事,因为江南士林本身就不是大将军的人,在海盗出身的大将军与负天下盛名已久的张煌言之间,他们自然选择了后者,对此大将军也只是心恼,却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还需要刻意讨好他们。
现在有朱明忠站出来,大将军自然不介意借着清算汉奸的名义,对江南士林加以敲打,更重要的是能够打掉了张煌言的依持,可以说对大将军是百利而无一害,在这种情况下,大将军又怎么可能会反对?
“这天下事,说到底了,其实都是为了利益!”
钱谦益看着王文川突然感叹道。
“只是,这一次,说实话,我也有些看不明白啊……”
眉头微微一皱,尽管得到这个消息时,钱谦益尽管内心为之一喜,便是更多的却是疑惑,因为他看不透,看不透朱明忠的用意,看不到朱明忠这番举动的背后的用意,准确的来说,是他能得到什么!
“所以,咱们现在不能反对,只能看着,毕竟,咱们也不便反对,非但不能反对,甚至要表示赞同,要不然不定到时候,会有人说咱们有私心,咱们要等……”
等什么?钱谦益看着王文川说道。
“别忘了,有一个人,恐怕比咱们还急!”
第163章 煌言难言(第一更,求月票)()
永历十四年二月,天气虽仍带着些许寒意,但冰雪却已经开始消融,这些年,即便是江南也冷似辽东,往年的这个时候,南昌怕是已经见了春,便是那树枝恐怕都已经冒出了嫩芽。可那毕竟是往年,现如今,这天似乎一年总比一年更冷。
那屋檐挂着的冰棱滴答着滴下水的时候,在巡抚衙门的大签押堂内,气氛却显得有些古怪,坐于堂首的张煌言,这位大明朝的兵部侍郎,神情肃穆,眉间隐带着些许不满。
看着众人已经到齐了,他便把桌上的信展开念道:
“少司马大鉴:听闻江西举省皆克,明忠以于先恭贺先生于江西为我大明立此奇功,今时江南、江南以及浙江三省皆克,天下局势大至已定,我大明已重据天下之半,如此,理应考虑北伐事宜……非如此不能断清虏之税源,非如此不能陷沦陷区于不治,非如此不能复我大明,所以明忠只能断然出此下策,以图将来中兴之大业……朱明忠顿首。”
信,是从清河送来的,昨天,整整一夜,张煌言都在翻看着这封信,信中的内容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甚至就在昨天,在得到那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曾武断的说,这绝不可能,但是现在,这封信却在告诉他一个事实——朱明忠确实那么做了!非但做了,而且还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谅解。
“哼哼,好一个明忠此举皆为大明,难道,天下就他一个朱明忠,心有大明不成?”
吕留良冷笑道:
“以下官看来,此人不过是凭此沽名钓誉,出仕清虏者之中,有多少是迫于清虏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即便是赴清虏科举者,难道就是意欲为汉奸?吕某亦是清虏科举之诸生,还请少司马废下官之功名,下官必会退回数年免欠钱粮助我大明军需!”
难怪吕留良会这么生气,当年清虏南下江南时,他曾散家财召募义勇,与入浙清军抗衡。、兵败后隐居行医,他虽于清顺治十年改名光轮,应试得诸生,但一直与坚持抗清的张煌言等保持联系。
也正因如此,在南京克复之后,他立即前来投靠张煌言,在其幕中为其出谋划策,其间更是屡立功勋,而现在,看到朱明忠的那公函,一直自许对大明赤胆忠心的他,见自己被称为“汉奸”又怎么能不气恼。
“这天下人都是汉奸,就他朱明忠不是汉奸!”
“就是,他不也是剃过头的!”
又有一人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即便是过去对朱明忠颇有好感的罗纶,也在一旁边说道:
“官场上的人就是这样子,只认纱帽不认人,当初只以为他朱明忠于大明是一片赤胆忠心,可却未曾想,今日其为了这头上的乌纱,却欲行此下策!”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昨天在得到这个消息时,他曾说过,朱明忠此举有交好延平的嫌疑,毕竟众所周知,延平一直不为江南士林所喜,甚至就是朱明忠,同样也是如此。
罗纶的话让张煌言的眉头微皱着说道:
“不要说这个话,成仁绝不是只认乌纱不认人的人,他此举,想来也是迫不得已。”
看着那封信,张煌言长叹道。
“他在江北,也不容易啊!”
“少司马,下官说的是实话。”
罗纶坚持自己的看法,
“官场这块地方,男人们个个都想挤进去。其实,当官有好处也有不好。未做官以前,好端端一个男子汉,一旦做了官顾忌却又多了!想当初,成仁于延平面前,手刃时,是何等的快意恩仇,天下之人,谁人不知道成仁之忠,不知成仁之义,即便是在宿迁,成仁亦是身先士卒,于大明拳拳赤胆,谁知不见,听闻他负创数十处时,少司马不也赞叹,世间如成仁一般奇伟男儿着实罕见,可今天,今天他却成了什么样子?”
也许是因为之前对他有着太多的好感,以至于现在罗纶才会如此的失望,毕竟他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向少司马磨刀霍霍地不是其它人,正是少司马一直以来极为欣赏、信任的朱明忠
罗纶的话,让张煌言摇头说道:
“不能一概而论,有的人会变,有的人不会变。我想成仁是不会变的,他,他只是也有他的难言之隐啊!”
是什么难言之隐?
手拿着信,张煌言朝着北方眺望道。
“目下天下局势,我大明与清虏可谓是二分天下,势均力敌,成仁于江北与我、延平皆不同,其去岁以不足八万新卒对十万清虏精兵,虽重创清虏安南精锐,可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现如今,清虏酋首又领二十余万八旗精兵,一路南下,成仁于江北必定是首当其冲,如此,其所思所想,必定皆是如何抗击清虏南下,必定是不计代价重创清虏,至于其它,恐怕绝非成仁所想!”
尽管对于朱明忠的作法并不赞同,甚至同样是气恼非常,但是张煌言仍然能够理解他的苦衷,毕竟两人所处的环境不同。
“可不正是这样,我等于江西,之所以能徐徐图之,正因为有朱经略于江北阻挡清虏大军,令其不至南下,可经略于江北,却是独力支撑着大明的半壁江山,其为击败清虏,恐怕也只能剑走偏锋了!”
张亮于一旁附和着,他虽然是读书人,但作为军中的武将,他自然知道,武将的想法与官不同,身为武将的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打败敌军,其它的反倒不会考虑太多。
而在很多时候,他对朱明忠除了佩服之外,还有一些同情之心,毕竟尽管现在江南号称有四十万明军,可无论是延平或是少司马,都不曾给他派过一兵一卒的援军,而相比之下,他却只是以区区数万兵丁对抗清虏的举国精锐,面对这样的压力,他自然是绞尽脑汁,想尽了一切办法。
“非如此不能断清虏之税源,非如此不能陷沦陷区于不治!若是天下汉官被如此胁迫,纷纷弃印而逃,到时候,清虏自然难征税赋,其治下必然会陷入内乱之中,如此一来,那福临小儿自然不能安心南下。”
“正是如此!”
张煌言点头,长叹道,
“他在江北,着实不易啊!”
“可……即便是再不易,也不能行此下策啊!”
想到朱明忠从去年至今为国屡屡立下的奇功,吕留良收起心中的不满说道:
“他这么一干,不知会得罪多少人,不知令多少士子家破人亡,那寒门士子被革了功名,又勒令其退还积免钱粮,岂不是逼人上绝路?”
心里仍然有些怨言的吕留良,便对张煌言说道:
“再者,众所周知,江南士林唯少司马是从,朱经略此举,分明是陷少司马于不义,若是少司马同决此法,必将令江南士林为之心冷,如此岂不正是邀好延平?”
陷少司马于不义!
令江南士林为之心冷!
邀好延平!
面对这样的言语,张煌言只觉得一阵疲惫,他确实是有些累了,尽管他可以理解朱明忠,但是却同样无法接受对方的法子对他造成的打击,可以说,他同样也是极为失望。
因为他从未曾想到,有一天,朱明忠会为了邀好延平,而选择他作为打击的目标。
难道,成仁真的变了?
这因清算引起的风波,让张煌言一直耿耿于怀,而更让他无奈的是,朱明忠偏偏还占据着大义,让他更有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来的苦楚。
“唉!”
在衙署中无人的院子中,张煌言仰视着天际的云彩,那眉宇间带着此忧色。这件事,到底应该如何处理?
“少司马!”
听着身后的略带些广东口音的话语,张煌言知道来的是陈恭尹,他是广东抗清志士陈邦彦的儿子,前年前往云贵,欲投奔永历帝,因清军封锁,行至湖南湘潭,改道北上,转徒湖北,继续进行复明活动。在得知大军北伐后,立即往芜湖投奔。虽说尚是年青,可却也颇有才能。而且他还与朱明忠幕中的屈大均结交甚深。
“少司马,可是仍为朱经略所提之事烦恼?”
张煌言点点头,看着远处说道。
“成仁之心,意为大明,可……”
摇摇头,那句“难免有私”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其实,少司马既然知道,朱经略此法既是为了令清虏治下陷入内乱,何不在此事上做些章?”
回头看着陈恭尹,张煌言的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少司马,以下官看来,经略此事所针对的,并非是寻常士子,而是食清虏俸禄的官吏,而且所针对的也是那些死不悔改极少数人,若是他们能弃印南归,自然是大明忠良,若其无意弃官,那正是汉奸,如此奸徒,即便是流其家人,又有何妨?至于寻常士子,这功名看来十之八九无法保全,少司马可以请延平王法外开恩,免其补偿积免钱粮……”
听着陈恭尹的解释,张煌言的脸上露出难得的一笑:
“元孝,你这也是老成之言!若是……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少司马。”
陈恭尹见其同意他的建议,又说道。
“少司马可知,经略为何邀好延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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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壮悔何悔(第一更,求月票)()
大雪纷飞,一支百多人的队伍,顶着大雪沿着满是积雪的道路行进着,骑在马上的官佐头戴着的狗皮帽子,这会也已经落了一层厚雪。
偶尔的他会把目光投向远处,那大雪完全挡住了视线,尽管出了正月,可是这雪并没有停,这些年三月里尚还会下大雪,更何况是现在?
“还有多远?”
又一次张云问道领路的车夫,也就是这些常年于官道上行车车夫才知道这路怎么走。
“过了这个庄,就到归德府了。”
他们此行的目是归德府,归德府属河南,不过在宿迁战后,归德知府弃城逃走,当地士绅遗民随即派遣信使,请忠义军入城,可以说是兵不血刃便夺了归德府,因为归德府地处前沿,所以一直以来,在归德府驻有多达两个营五千忠义军。而现在这支百多人队伍,却是冒着雪朝着归德府赶去。
“到了归德府之后,除了咱们,到时候,还有十三营的军法队,总之非但侯家上下不能放过一人,其九族亦不能放过一人!”
一直跟在张云身边的梁云程,作为提刑官他的自然知道,这次任务是经略亲自部署的任务。同样也是提刑宪司的成名之举。
在过去的几个月间,身为江淮经略使衙署一直在小范围的对官制加以改良,而设立提刑宪司专司提刑,就是其中的一个举动,其职责与旧时提刑使负责监察不同,其专职起诉,将犯人起诉至司刑院。分置起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