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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师父只是不准,于是我一人下山,走到半路,又被那些山民的孩子拦住,有几十个人。”
“他们问,小道士,你要去做什么?我说去做法事,他们就笑话我说,做法事,你这瘦瘦小小的样子还不得被妖魔鬼怪吃了,再说走到地方要二十里,你能走?我说我当然能走,他们就说不信,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木棍,我害怕的想逃,那个大孩子一摆手。。。。。。送他去!”
小张真人看了沈冷一眼:“他说,你师兄是我朋友,他死了,以后我们来保护你,我们山里的孩子可以欺负你,山外的人不行,谁欺负你都不行,每个人一条木棍围着我往前走,说是要有恶犬拦路也别怕,他们的棍子能保护我,其实那天。。。。。。师父师兄一直都在暗中跟着我。”
沈冷抬起手在小张真人肩膀上拍了拍:“你和他们一样善良。”
小张真人看着沈冷,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离开龙虎山的时候大师兄说,如果长安城不好就回来,你的房间我们都会每天打扫,若是不想回来还觉得委屈,写封信给我,龙虎山上的人不会真的腾云驾雾,但我们必昼夜兼程。”
小张真人深吸一口气:“可我是真人啊,龙虎山的名声在我肩膀上扛着,我知道自己去追那些羌人有多不理智,我不会打架,师父教我用剑教了好久,我觉得自己行,可是每次见到血还是会怕,握剑的手就会抖。。。。。。我想,我大概一辈子也没有勇气背着剑出门,直到看到青果师兄躺在那,冰冷冷的躺在那。”
她把自己背上背着的剑摘下来递给沈冷:“这是龙虎山道剑,道宗弟子见道剑如见师尊,奉持道剑者之命,那些天门观的假道杀了青果师兄,这个仇是道门的仇,我持道剑,道门弟子都会是我的帮手。”
沈冷将道剑接过来,那剑很沉重。
“师父说,其实一把剑并不代表什么,为什么道门弟子愿意听从持道剑者的命令?那是因为道剑代表着的是正义,是团结,是不容欺辱的尊严,师父还说,道门弟子,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懒散也最无欲无求的一群修行者了,平日里你看他们懒得出门,甚至懒得传道,可是中原历次有难,道门的弟子从来没有退缩的。”
她看向沈冷:“你知道道剑的由来吗?”
沈冷摇头。
小张真人道:“道剑其实不是龙虎山的东西,而是北疆瀚海城南边有一座很小的道观里的东西,叫奉清观,那年黑武大举南下,楚边军奋起反击,黑武骑兵在楚边疆烧杀抢掠,奉清观的道人们便下山去了,只留下一个六七岁的小道童,他师父说,我们要去下山杀贼救人了,你自己守好道观,师父把剑留给你,你怀里抱着师父的剑就不会怕。”
“那时候,楚已经四分五裂,中原内乱
,大宁崛起,楚边军不撤,死守边疆,宁丢国都不丢边疆,瀚海城一线六万楚国边军与四十万黑武大军交战,他们知道已经没有支援了,但无一人退缩,奉清观的道人们带剑下山,和瀚海城与楚边军一同杀敌,所有道人全部战死。”
“那时候第一代龙虎山真人随大宁开国皇帝陛下征战,闻北疆黑武人南侵,大宁太祖陛下正在率军围攻楚送安城,闻讯之后,大军立刻停止攻城,太祖陛下亲率三万精骑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赶到瀚海城支援楚边军。”
小张真人的眼睛红红的。
“那时候的楚军应该很绝望也很无助,楚地四分五裂诸侯并起,到处都在打仗,可他们退了,黑武人就能长驱直入,瀚海城城门被攻破,黑武人大举攻入,就在这时候太祖陛下率军赶到,三万精骑虽疲惫可却势不可挡,太祖陛下以万金之躯冲锋在前,一击将黑武人拦腰斩断,城下飘扬的是大宁战旗,城上飘扬的是楚国战旗。”
这段历史沈冷知道,小张真人提起的时候,沈冷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那一战,楚军和宁军合力击退了黑武人,大战之后,楚边军将军和大宁的太祖陛下在瀚海城城头对饮,太祖陛下一口气喝光一壶酒,摔碎酒壶,对楚边军将军抱拳说了一句。。。。。。战场上见,然后太祖皇帝就转身离开,走了十几步,楚边军将军喊,我不想和你们在战场上见了,我投降吧,换你们的宁旗,兄弟们的命金贵,留着吧,留着和黑武人接着干。”
“太祖皇帝听到这句话之后转身面向楚边军将军说,你投降会被唾骂,将军说,我背骂名有什么,中原万万里河山在就好。”
“于是,瀚海城上换宁旗。。。。。。后来太祖皇帝留下数万大军交给那位楚边军将军继续抵抗黑武人,南下的路上经过奉清观,初代真人便进观去看,整个道观空荡荡的,只有那个六七岁的小道童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看到有人来吓得发抖,可怀里死死的抱着他师父的剑。”
“初代真人问,你师父师兄们去哪儿了,小道人说,下山杀贼,初代真人心疼,因为他知道瀚海城里的道人们都战死了,他过去把小道人抱起来说,你师父师兄回不来了,托我照顾你,你愿意跟我走吗,小道人摇头说,你骗人,师父师兄一定会回来,初代真人见这把剑沉重就想帮他拿,小道人就是不肯松手,说这是师父的剑,师父说剑会保护他。”
小张真人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后来,初代真人还是把小道人带走了,一直随太祖陛下征战,到大宁立国,得封大宁国师,初代真人便带着小道人回到龙虎山,那把剑,被大宁太祖皇帝名为道剑。”
她把剑从沈冷手里接回来,重新绑在自己身上。
“道剑在,道门在,道剑不在,道门依然在。”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门弟子,从不曾忘记什么才是道,所以我也从不曾怕过那些天门观里只有杀戮心的道人,他们不可怕,我身边有万千道门弟子。”
“师父说,龙虎山从来都不是道门正统,道门正统在每个人心里。”
她看向沈冷:“你一直都在努力,我也要努力。”
第九百四十八章 第二天()
天快亮的时候,长安城方向传来爆竹声连成了一片,此时此刻的长安一片喜悦祥和。
大年初一,沈冷看了一眼靠在腿上睡着了的小张真人,想着应该怎么把她打晕了送回去才好,沈冷大概可以猜到,小张真人的武艺应该稀松平常,不然的话,当初在未央宫奉宁观里也不会那般狼狈,她有壮志有抱负也有担当,可沈冷不想她送命。
“不要送我回去。”
就在沈冷想到这的时候忽然听到小张真人的声音,沈冷低头看了看,小张真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小张真人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谢意的看了沈冷一眼:“谢谢。”
沈冷摇头。
她说谢谢,是因为沈冷守了一夜。
对于沈冷来说,就算是两天两夜不睡也算不得什么,南征北战,两天两夜不睡的情况何止一次两次,三天三夜也不是没有过,而且在沈冷看来,守小张真人一夜更不算什么,不是小张真人,只要是一个宁人,沈冷都不觉得算什么了不起的事。
清晨的冷比晚上似乎还过分一些,这一晚上小张真人迷迷糊糊的还睡了一小会儿,沈冷则一夜没睡,她把自己的头发梳好用簪子别住,戴上道冠,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人。
“我知道有些想法不对,想都不该想。”
小张真人坐直了身子看着沈冷的眼睛说道:“我也知道,大将军应该能感受到我心意,陪我走这一趟吧,我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很自私,也很没道理,我只是想让自己去体会一下大将军可以不答应我,也可以打晕了我把我送回长安,所以这只是我的请求。”
在这一刻,沈冷在小张真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希冀,那不是对感情的希冀,而是对自由的希冀。
“好。”
沈冷起身:“不过一路上你得听我的,追上那些羌人之后你也不能动手。”
“嗯!”
小张真人立刻笑起来,脸上都是难以压制的喜悦。
“应该给你拜个年。”
沈冷站直了身子好好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抱拳:“过年好,祝你心想事成。”
小张真人也连忙站好,认真的回礼:“过年好,祝大将军康宁安泰。”
两个人看着对方,忽然都笑了起来,这冰天雪地中笑的像是两个傻子。
骑上马往西北方向赶路,接下来的路程最难熬的是饿,一路走,将近两个时辰才到一个镇子,可镇子里的酒楼饭铺哪里还有开门的,无奈之下,两个人只好到百姓家中求了一顿饭,想留下银子,可那户人家说什么不肯收,又给他们准备了好多食物路上吃。
两个人道谢离开,再次上路。
“大将军。”
“嗯?”
“昨天夜里我就想问,大将军一直都这么努力是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哪有你以为的努力。”
沈冷笑了笑:“大概是,当对得起这个人间,世上一切美好,努力可得,便是公平。”
小张真人听到这句话楞了一下,喃喃自语般重复了一遍:“世上一切美好,努力可得,便是公平。”
她终究没忍住,问沈冷:“若努力而不得呢?”
沈冷想了想,回答:“再试一次。”
“若再试一次还不可得呢?”
“换一个。”
沈冷回答的很快,也很简单。
“换一个么”
小张真人心里苦笑,想着换一个哪儿是那么简单容易的,我在乎你,求而不得,难道就可以随便换一个?可这些话她当然不会说,早晨的时候能说出我心意大将军应该明白这句话她已经鼓足了勇气,那是她勇气的极限,如她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说出更直接热烈的话出来,况且她也不觉得自己该说,如果沈冷一生都没有认识沈茶颜,她该说的话应该会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那只是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这个世界,成功的男人有三妻四妾似乎是平常事,可那是别人家的平常事,整个长安,乃至于整个大宁,凡是知道沈冷和沈茶颜的人都会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再也容不得另外一个人,所以三妻四妾这种事对于沈冷来说才不是平常事。
连小张真人都觉得,沈冷和沈茶颜之间的感情,才是这个世上男女之间最美好的感情,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之前还有一个优秀的女人也有如此感慨,她叫林落雨。
“大将军。”
“嗯?”
“你和茶颜姑娘认识多久了?”
沈冷算了算,今年是大宁天成二十八年了,自己也已经二十八岁。
“二十年了。”
十二岁沈冷跟着沈先生和茶爷离开安阳郡鱼鳞镇,可在那之前,沈冷已经认识沈先生好几年,每次沈先生来都带着茶爷,所以算起来,二十年是有的。
他看向小张真人:“怎么了?”
小张真人好奇:“世人皆说,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三年为乱,五年为厌,七年为恶你和茶颜姑娘认识了二十年,可我却没在你们眼中看到彼此相厌。”
沈冷笑道:“每天看到的她都比前一天好看,自然不会有你说的事发生。”
沈冷回答的理所当然,在他看来,今天的茶爷就是比昨天的漂亮,明天的茶爷一定比今天的漂亮。
“她为什么那么吸引你?”
“她好看。”
“啊?只是好看?”
“就是好看。”
小张真人更好奇:“大将军是觉得好看的女孩子都值得喜欢?”
“好看的女孩子当然都值得喜欢,可是哪有谁比她好看。”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出来的可能小张真人会觉得稍显花心了些,可沈冷说出来,她只觉得沈冷是不做作。
“就像是路边的花儿吗?”
小张真人问:“看到一朵觉得漂亮,于是多看几眼,看到另外一朵也很漂亮,所以也会多看几眼,可是不管看多少眼,始终还是觉得自己家里养的花儿最好看。”
“是啊。”
沈冷回答,在小张真人正要认真思考这些的时候,沈冷又理所当然的补了一句:“她自己养的花儿,难道还自己嫌弃?”
“啊?”
小张真人愣住了:“什么什么意思?”
沈冷:“你不是说养的花儿更漂亮吗?”
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把我养的好,所以我漂亮,我叫沈漂亮。”
小张真人睁大了眼睛看着沈冷:“你是说你是茶颜姑娘养的花儿?”
沈冷很正义的反问:“难道不是?”
小张真人讪讪的笑了笑,感觉自己心脏有些抽抽。
两个人骑马赶路走了大半日,马儿也要停
下来休息,这一路走过来连个客栈都没有开着的,看来不到下一座城难找到客栈住下,长安往西北走到下一座城倒是没多远,不过算计着时间天黑之前怕是赶不到了,天黑之前城门就会关闭,多半又要露宿野外。
两个人在一片林子里避风,点燃火堆烤了干粮吃,沈冷吃过之后去抱了一些干草回来喂马,看了看天色将晚,起身又去砍了不少树枝回来,把树枝铺在地上又铺了一层厚实的干草,从肩膀上把大氅解下来递给小张真人:“睡吧,明天进城能买些补给,再寻一辆大车来。”
“你先睡。”
小张真人把道剑摘下来抱在怀里:“你昨夜一夜没睡,今天你先睡,我来守着。”
沈冷笑着摇头:“你睡你的,明天买了马车我在车里睡,你来赶车就好。”
“偏不。”
小张真人倔强起来:“能不能别以为我那么弱?”
沈冷想了想,在铺好的树枝床上躺下来:“那就你守着。”
小张真人嘴角一扬,有几分开心。
很快沈冷就睡着了,小张真人抱着剑坐在沈冷身边,耳边风声很大,时不时侧头看看沈冷,风再大可却不怕了,以前在龙虎山的时候,每天夜里她都不敢独自出门,她觉得风吹过树林枝杈晃动的样子像是妖魔鬼怪,师父总说妖魔鬼怪不在世上而在人心,她知道师父说得对,可就是怕。
然而这个夜晚,沈冷在一边睡的踏实,她也踏实,风吹过树枝摇摇晃晃她也觉得没那么恐怖。
到了子时,沈冷像是身体里有一个闹钟似的醒过来,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了一下后坐在火堆边上添柴,小张真人好奇的看着他:“为什么不睡了?”
“换你。”
沈冷把大氅递给小张真人:“别以为你今晚不睡明天我就不用你赶车。”
小张真人噗嗤一声笑出来,却不接沈冷的大氅:“夜风寒,你刚睡醒,大氅给我你会着凉,你别以为你病了我会照顾你。”
沈冷也笑。
小张真人在沈冷刚刚躺过的地方躺下来,尚有余温,她缩进自己的大氅里,有些冷,可心里是暖的,她知道沈冷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子时啊,自己怎么可能会真的一点儿都不怕。
沈冷将酒壶摘下来喝了一口,冷冽的酒进了喉咙,很快就烧到了胃里。
“喝酒管用吗?”
躺在那的小张真人问。
沈冷点头:“管用。”
小张真人小声问:“我听人说,一醉解千愁,酒也能解愁吗?”
“不能。”
沈冷回头看了小张真人一眼:“酒是用来庆贺的,不是用来解愁的。”
“大将军,那你喝酒是在庆贺什么?”
“又过了一天。”
沈冷抬起头看向夜空:“人活着,每一天都值得庆贺。”
小张真人心里一疼,她不知道经历过什么的人才会觉得每一天活着都值得庆贺,可她不想说些伤感的话,一个字都不想,所以她使劲儿抽了抽鼻子,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呸,这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给自己每天喝酒找理由的理由。”
沈冷哈哈大笑。
小张真人看着夜空。
“给我喝一口吧。”
“你又是想庆贺什么?”
“第二天。”
她笑起来:“庆贺一下,第二天。”
笑容明媚。
第九百四十九章 再来一碗()
天亮之后沈冷和小张真人进了一座县城,好在运气不错,在城里一户人家买了马车,大年初二骡马市还没开,也只能碰运气到人家里买。
大宁的百姓历来都好客且和善,两个人还在这户人家里分别洗了澡,虽然赶时间,不过不该省的时间还是不能省。
洗了澡换了衣服,赶上马车出城,官道上除了他们之外几乎看不到别的行人,出城没多远还好些,等到离开城二十里之后基本上就见不到别人,大年初二又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行人多了才怪。
两个人在县城里采买了足够多的食物和水,几乎装满了一大车,接下来的路程乏善可陈,两个人轮换着赶车轮换着休息,晚上也不停,他们已经落后许多,若是再耽搁时间哪里还能追的上那些羌人。
不管羌人走不走官道,他们要出关回古羌地,玉门关是必经之路,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比长安的命令更早赶到玉门,玉门关内有一个很大的番市,大量的西域人在这里做生意,所以玉门关盘查虽严密,可那些羌人要想出去并不难,沈冷确定他们手里一定有正正经经的出关文牒。
好在沈冷不缺钱,买马的时候就买了三匹,三匹马轮换着拉车,即便如此也不能一直这样换着跑下去,跑了一天一夜之后在路过的镇子里寻了一个大车店,条件简陋的很也不算干净,毕竟只有过往行商或是家境一般的路人才会住在这地方,然而这镇子里又没有像样的客栈。
接下来就是沈冷发挥的时刻,大车店只有他们两个客人,沈冷索性花银子把大车店包下来,却只休息一个时辰,洗了澡吃了东西继续赶路。
夜里都是沈冷赶车,所以早晨小张真人赶车。
迷迷糊糊的,沈冷就听到小张真人在车外自言自语,又像是和那三匹骡马聊天。
“屁股疼。”
小张真人以为沈冷睡熟了,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很轻。
“马儿马儿,跑的平稳些好不好。”
小张真人看着马屁股说话:“我的屁股又没有你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