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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此诗甚佳，”裘伯贤赞叹着说道，“写出了辞旧迎新的景象，还有着除旧革新之意，非有大抱负者，不能写出这样的诗作。”
打量了方浩几眼，有着赞赏，又有着惋惜。
可惜这家伙没有把持住自己，不能安于贫困，做了一个县衙里的小吏，绝了科举上进之路，实在可惜得很。
尧国被文人治国一千多年之后，他们心目中的大才其实很简单——能写的好诗词曲赋，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才。
能写得出那么好诗词的人，你敢说他不是大才？
连诗词都能做得那么好的人，你敢说他不会治理国家？
甚至在他们眼中，治国什么的都是俗务，交给幕僚去做就可以，真正的大才，只要吟诗作词，写出一篇篇的锦绣文章来，就是对这个国家，对这个民族做出的最大的贡献。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裘伯贤非常的赞赏方浩，也非常的痛惜。
他对方浩说道：“去年我给京城的一些朋友写信，举荐了你，现在也陆续的收到一些回信，对你的才华都非常的赞赏，但是你已经选择了做胥吏，他们也很难给你谋一个出路。”
方浩并没有想走文官路线，心里并不觉得惋惜，当然，脸上还是要露出痛惜之色。
“那些朋友，有的对我提出了很严厉的批评，说我既然发现了你这样有才华的人，就应该好好的保护你，不应该让你走上这一条错误的道路。”
裘伯贤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也是有口难辩，本来对你以后的出路就已经有了安排，根本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快的做了捕头，唉，山贼误事！”
第86章 出路与后路（）
对于裘伯贤的抱怨，方浩也不能辩驳，只能低着头听着。
怎么说人家都是对他一片好意，虽然他内心并不认同。
埋怨了方浩几句，然后裘伯贤说道：“我也给在兵部的朋友说过你杀那些山贼的事情，看他们能不能借由这件事情把你调到军营中去。那朋友给我回信，说可以运作，不过最好是要有军队愿意接受，不然强行安插人进去，去了那里你也不好做。”
他要给方浩铺平在军营中上升的道路，自然不是让方浩去当一个小兵，那样太难爬升了。
他的意思是借由方浩杀了十几个山贼的功劳，在军队中当一个小头目，这就至少可以省上几年的爬升之路。
兵部的官员也属于文官，掌武选、地图、车马、甲械之政，对那些武将有一定的管辖权力，理论上他们可以决定军营里所有将士的任免。
但是实际上，边关那些武将，各有各的地盘，一般情况下都是由那些武将把他们想要任命的人员报上名来，然后由兵部的相关人员批准。
直接空降一个头目过去，哪怕是一个什长，都是侵犯了那些武将们的地盘，很容易引起那些武将的不满。
就算那些武将不敢抗命，但是暗地里做一些手脚总是免不了的，过去了会相当的难混。
裘伯贤在兵部的那位朋友就希望裘伯贤能自己给方浩找到一个接受他的军营，这样他才好把人安排过去。
正好裘伯贤还有那样的关系，他父亲的一个门生就在一座边关任总兵之职，手下号称有几万兵马，安排一个小职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裘伯贤也给那个总兵写过信，得到的回信是只要兵部那边没问题，他这里就没问题。
现在裘伯贤已经给那两边都写了一封信，一封是给边关的那个总兵说兵部那边没有问题，他已经打通了那边的关节。
另一封信是给兵部的那个朋友说，边关那边没有问题，他已经打通了那边的关节。
手上有人就是那么爽，几封信的问题。
他又不是给方浩谋一个指挥的职务，只要有一个火长或者队正的职务就可以了，这样的人情，对方都会卖给他的。
不过两边的路途都不近，他虽然让自己的人快马加鞭的把信送出去，但是想要收到回信，至少还得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方浩听裘伯贤说了这些事情，对他又是一番感激。
凭借他自己的话，当兵入伍并不是很大的问题，但是最多也就是做一个小兵，想要出头，没有那么容易。
裘伯贤都已经在运作这件事情了，说明不用过多长的时间，他就会成为一个军人。
留给他在巩县的时间并不多了。
金拱门这家饭店肯定要一直做下去，能赚钱的生意，没有道理把它关掉。
当文官要用钱来开路，当武官一样的需要钱，没有钱就等着一辈子做小兵吧。
他走之后，金拱门就没有在县衙的后台了，裘伯贤是靠不住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被贬的前侍御史就嗖的一声，飞到京城当他的京官去了。
必须要在自己走后给金拱门找一个靠得住的后台。
要不然按照金拱门现在赚钱的势头，那就是那些当官者眼中会下金蛋的鸡，很有可能就将它据为己有。
几个捕头都有子侄辈在他店里当伙计，这样的关系可能保得住金拱门一两年的平安，时间长了，终究会生出异心来。
还是得在上面有人才行。
他甚至心里隐隐有一个不道德的想法——要是裘伯贤的一直在这里做官就好了，谁都不敢去惹。
但是这种可能性太小，就以裘伯贤现在的人脉来看，重回京城做官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结交齐县令也是没有必要的，他已经在这里做了几年，再过一年多时间就任满了，平时也没有什么大的错处，有了剿灭山贼这一个功劳，再花点钱打点一下，继续留在这里当县令的可能性不大，要不就是升迁，要不就是调到一个好一点的县继续做县令。
县丞那里就不用想了，和齐县令一直不对头，哪怕以后齐县令走了，他能够升任县令一职，方浩也不敢现在来结交这么一个人。
那不是给齐县令添堵吗？
想来想去，方浩觉得还是莫县尉好结交一点，因为莫县尉对他的观感也还一直不错，似乎比较好结交一点。
莫县尉因为剿匪的事情去了京城，因为有一些首尾要处理，费了比较长的时间，现在还在回巩县的路上。
根据裘伯贤在京城那边的人早些天传过来的消息，莫县尉这一次想要高升基本无望，接下来还是会留在巩县做他的县尉。
不过在裘伯贤吏部朋友的帮助下，也给他记了一功，品阶从从九品转到了正九品。
这也就意味着，到一年多后地方官吏考核的时候，这里要有什么正九品的职位，会优先考虑他。
县丞离他比较远，不过有很大的可能在裘伯贤离开之后接任主簿之职。
莫县尉就是本地人，又不是通过科举上来的，上升的空间有限，调离到外线的可能性也不大，他本人也无意调离外县，只想一辈子在巩县做一个地头蛇。
跟他搞好关系，应该可以保住金拱门未来一段时间的平安。
而且莫县尉这一次能够从从九品升到正九品，裘伯贤在吏部的朋友也出了一些力气，莫县尉算是承了裘伯贤一个人情。
哪怕是以后裘伯贤不在巩县了，他也不会对方浩翻脸。
方浩考虑了很久，从裘府出来之后，第一个就去了莫县尉的府上拜年，还将从凃家拿到的首饰到了两件送了出去。
当然，他作为一个捕头，向上级领导拜年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没有谁会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妥。
在他之前，那几个捕头都已经来莫县尉府上拜过年了。
但是让莫县尉家里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方浩这个新来的捕头。
原因很简单——他送的那两件首饰都是黄金的，价值就有好几十两银子。
一分钱一分货，算在礼物上来讲也是一样。
第87章 不好的消息（）
方浩回到县城之后，也开始有一些县衙里的人给他拜年，着实也收了一点礼物，有的是两条鱼，有的是一串肉，有的是几十个鸡蛋，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是积少成多，也值个几两银子。
这些东西虽然方浩用不上，但是交到饭店里面，还是可以起到一点作用的。
送礼这件事情嘛，本来就是下级送给上级，上级送给上上级，一级一级的往上面送。
送礼不一定有用，但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不送礼那肯定是不行的。
每个当领导的心里都有一个小本本，记得可清楚着呢。
县衙里的那些人也是怕不送礼会被方浩穿小鞋，哪怕并没有什么事求着他，也要过来送一下礼，这是一个态度的问题。
就像县令和县丞那里，方浩也没有什么求着他们的，但是回来之后还是要每家都带上礼物登门拜访。
这一次过年，算了一下帐，净亏几十两。
不过这些支出，都是必要的支出，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就要付出这些。
回到县城之后，小莹在裘蓉那里就呆了几天，在方浩离开裘府之后还住了几天。
裘蓉倒是劝她跟着方浩一起回去，以免方浩跟着那两个漂亮的女仆弄出什么事情来。
小莹不以为然，说道：“没事的，我老公身体都还没好呢，差不多天天都要我帮他治疗，怎么可能背着我去偷吃呢？那一次回去不也说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裘蓉心想：“你老公那‘病’，说明就是一个想偷吃的。”
要保持自己淑女的形象，这事不好跟小莹这个傻丫头明说，只着急道：“哪里有不偷吃的男人？你不看着点，到时候那两个女人抢在你前面生出儿子来，你就等着头疼吧！”
“不会的，”小莹道，“我跟她们两个聊过天，她们在被山贼抢过去的那几年，受了很多折磨，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已经不能生小孩了。”
“不会吧？”裘蓉吃了一惊，“生不了小孩，她们这辈子岂不是很惨了？”
“是啊，非常的惨。”小莹同情的说道，“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活得那么悲惨的人。”
“不过对你也是一件好事，”裘蓉说道，“她们不能生小孩，就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你男人会不会跟她们偷吃，那都不是很要紧的事情了。”
她只见过那两个女仆一面，一点都不熟，但也谈不上有什么同情心。
世界上不幸福的人太多了，她的同情心也只会用在自己熟悉的人身上。
正是因为小莹的原因，对那两个女仆隐隐的有一些敌意。
“也要紧的，”小莹想了想，说道，“我老公要是这样做，我心里就会不高兴啊！”
“原来你也会不高兴呀？”裘蓉倒是有一些意外，“我还以为你没心没肺的，一点都不在乎呢。”
“我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亲热，我当然会不高兴呀。”小莹认真的说道。
想了一下，又说道：“不过要是跟小姐你，我就可以原谅他，谁叫我们关系好呢？”
“呸呸呸！”
裘蓉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啐几口，伸手撕她的嘴巴，说道：“你这丫头，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话，当心我撕烂你的嘴巴。”
小莹很委屈——我都向你表示可以接受我男人跟你亲热，那得多重视我们的感情才会做出这样的表态呀！为什么还要说我呢？
小姐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嘛！
她的话让裘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晚上偷看到的画面，越想越是脸红，越小越是害羞，用力的捏着小莹的脸颊，说道：“你这个小妮子，以后说话给我注意一点，我听到了，还没有什么，要是别人听到了，就你这样的话，不出乱子才怪！”
“我才不会跟别人说这样的话呢。”小莹翻着白眼说道。
虽然她和府上很多人的关系都挺好的，但是有些话她只会对小姐一个人说。
她们的感情确实是很好。
她在这里住了几天之后，裘蓉听到了一个关于方浩的消息，赶紧回来跟她说：“我听我爹说，你男人想要去边关当兵，一去就不知道是多少年，你可得要拉住他。”
“啊？”小莹大惊，“他都当上捕头了，还要当什么兵啊？”
这个世界当兵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要说当兵不好，当将军都不是什么好事。
特别是去边关。
危险就不用说了，不一定每年都会打仗，真正发生战争的时候还是比较少的，很多人当兵一辈子，都没遇上过一场战争。
可是那些边关的环境都很恶劣，好地方都已经被尧国占领了，只有那些苦寒之地才有一些蛮夷居住，成为扰边之贼。
不管是尧国哪一个方向的边关，都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离这里又非常的遥远，动不动就几千里的距离，去一趟都要几个月时间。
而且当兵是不能携带家眷过去的，违抗这样的禁令，那就有可能会被砍头。
不只是当兵的不能携带家眷过去，就算是那些做大将的，也不能带着家眷过去——家眷都得老老实实的留在京城，一方面是不让那些有功之臣的家眷跟着去那苦寒之地受苦，另外一方面就是作为人质留在京城。
这是尧国的惯例。
也就是说，方浩要选择去当兵的话，就要和小莹分离，也不知道这一分离会是多长的时间。
她当然不愿意了。
嫁了一个男人，还没有圆房呢，那个男人就要到边关去当兵，那跟守活寡有什么差别？
“想往上爬呗，”裘蓉替小莹不值，气呼呼的说道：“就是觉得当捕头升迁不了，想要入伍，靠这条路来升官发财。真不知道你那男人脑子都是怎么想的，当官就有那么吸引人吗？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日子，难道不更好吗？”
在她看来，方浩和小莹实际上是很幸福的，在这地方有了自己的产业，不用愁吃和穿，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这样的日子不过，却要想着去当兵，那不是脑袋有病吗？
第88章 事情败露（）
小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到了，这么大的事情，方浩都不跟她商量，气得她想哭。
是当兵，还是去边关当兵。
谁知道这是生离还是死别啊？
以前就是去清风镇上在黄瘸子开的那家饭店吃饭的时候，听到他透露过这样的想法，也没有太当真。
想着反正现在也没有人来招兵，不需要太过在意。
没想到方浩竟然已经秘密的在运作这样的事情，不是裘蓉告诉她，她一点都不知情，着实把她气得不行。
很生气，很委屈，也很伤心。
“他这是要做什么啊？”小莹气得眼泪汪汪的，“难道跟着我在一起过日子就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边关当兵呢？”
“我看他写过一首诗：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看那个意思，他应该一直都有当兵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然后我爹又给他添了火……”
说道这里，裘蓉对她父亲都有一些不满了：“你也知道我爹的，满脑子想的都是千秋万岁之名，觉得你男人做一个捕头太屈才了，做了胥吏以后又难以走上科举之路，就给他做了这样的安排。两个被功名熏坏了心的人凑到一起，就整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我……我要回去问我老公去……”小莹声音哽咽着说道，“为什么要这样做？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把我抛下不管了。”
“嗯，你应该去好好的责骂他一顿，最好劝他收回这样的心思。”裘蓉赞同的说道，“要不然等到他真的去当兵，后悔都来不及了。”
她心里也很生气，想了想，又说道：“他要是一意孤行，要去当兵，你就让他给你写一封休书，给你一个自由的身子，另外找一个愿意踏实过日子的人嫁了。”
“这个……”
这话说的小莹有一些犹豫了，道：“休书就算了吧，我都已经嫁给他了，我怎么还能改嫁呢？我尽量的劝他收回这个心思就是了。”
嫁了这么一个让她值得自豪的老公，让她改嫁，她确实没有那种想法。
“就算你不想，你也可以拿这个来吓唬他。”裘蓉出主意道，“这样一来，他心里要是有你的话，就不会选择去当兵了。他心里要是没有你，你还守着活寡等他干嘛？那样的男人就不值得！”
“额……”小莹还是很犹豫，“到时候再说吧。”
带着这种犹豫以及焦虑的心情，一个人急匆匆的回到了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金拱门饭店那里顾客盈门，非常的热闹。
走进院子里去，没有看到丽颖。
才过完大年，天气还比较冷，换的衣服不多，她没有来井边洗衣服也很正常。
可能是在清扫房子吧。
小莹心里这么想着。
至于没有看到丽珍，小莹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因为丽珍的活主要集中在后院那一片菜地。
走进她住的房间，突然听到一些隐隐约约的奇怪的声音，声音好像就在她的卧室里传出来，是不是丽颖和丽珍在说什么，但是又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像在说话，又像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她们在做什么呢？”
小莹有一些好奇，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虽然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潜意识里就感觉到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不会是这两个女仆想要偷她放在卧室里面的银子吧？
门是关着的，推都推不开，她就走到了窗边。
窗户也关着，但是那窗户是纸糊着的，她伸手捅了一个小洞，一眼望去，呆在了那里。
在里面，她不只是看到了丽颖和丽珍，还看到了她老公方浩。
三人同框，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问题是在同框的三个人，现在身上都没有穿衣服。
她眼中的情景大概就是这样的：
丽颖：or2
丽珍：or2
方浩：凸
非常的不堪入目！
咿咿呀呀的声音就从两个女仆嘴里发出，还有一些别的奇奇怪怪的声音。
小莹只是不谙世事，又不是多傻，看到这种画面怎么还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难怪门都拴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