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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墙-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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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心里都通上了气儿,使劲说方卓这事儿太冤啦,看着方卓被同情得无比痛苦和消沉的样子,大家都有些开心。
  既然只为开心,并没有十足的恶意,跟新来的聊了一会儿,大伙就都收敛住嘴巴,扎进网子里奋斗起来。我教着方卓穿了几片网子,才注意到那个叫高则崇的派出所所长被朴主任叫去,一直在管教室没有出来。
第五节 哑巴所长   
  朴主任领着高则崇出来,告诉小杰:“让他先烧花线吧。”然后跟高则崇说:“先干着吧。”
  高则崇点头笑道:“好好,干着,来了就得干活,这我明白。”
  高则崇看上去四十出头,眼泡有些臃肿,眼睛也不怎么有神,跟公安形象似乎不太搭界。
  小杰看出这是个要照顾的,就过来说:“老师,好歹发点活儿,先练着。”
  我笑道:“分什么活儿呀,先跟他们见习一天吧,明天再发行不?”靠,欺负我不会走人缘?顺手我还将你一军!
  “见习吧,见习。”小杰无所谓地说。
  高则崇在花线组坐下来,门三太立刻笑着脸迎上:“大所长啊,你还不直接歇了?主任也真是,这点面子没有。”
  高则崇有些倨傲地笑道:“什么所长啊,现在是罪犯,跟大家一样,一样啦。”
  何永问:“高所,你个大所长,怎么撞个人还进来了?太离谱了吧?”
  “咳,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现在交通肇事出了人命,就得判刑啊,我又沾一‘酒后’。”
  “操,那一大所长也不至于栽进来!我们那片的所长——连小屁警察子,都横着飞,比土匪还厉害,哪个不该毙,没看一个进来的。”
  高则崇似乎不愿意深谈,也有些不屑深谈,敷衍道:“总得有第一个挡枪子的吧。”
  “你就是那倒霉蛋!明白了,倒霉蛋,操,不过也不冤,要是老百姓得比你判得还重。”何永笑道。
  周法宏训斥道:“你跟谁说话哪?——高所!这要在外边,你牙早飞啦!”
  何永一捂嘴,害怕地说:“呵呵,忘了忘了,不过我再外面还真不尿他们这样的,流氓穿上制服就厉害了?”
  高则崇不理这边了,问门三太这烧花线是怎么回事儿。
  门三太一边说“简单简单”,一边又问:“你怎么没留教育科啊,你应该留教育科呀。”
  “领导怎么安排就服从呗。”
  我问他:“老高,几年啊?”
  “仨。”
  “赔钱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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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赔了10来万,死了一个,伤了一个。”
  “那怎么没判缓儿?我们原来号里有个交肇逃逸的,赔钱就三缓四了。”
  高则崇刚才还跟我有些笑容,被我这样一问,脸色变得沉闷起来,摇摇头说:“怎么也是一条人命啊,三年也不冤。”
  何永笑道:“我知道了,你是让人给算计了,权利斗争啊,你在你们那里得罪人太多了呗!”
  我想何永算你聪明,可高则崇脸色更不舒服了,看一眼何永,不说话了。
  小杰在方卓后面立了一会儿,踢一下他的屁股:“手麻利点啊,老师晚上让他带20套网子回去练。”
  方卓回头迅速看一眼小杰,连连答应着。
  何永笑道:“在看守所没少挨揍吧。”
  方卓一边忙活,一边苦笑道:“没什么。”
  周法宏说:“肯定挨揍,看你这精神头,就是一路打过来的,现在算熬过一关了,到了劳改队,就是看你干活顶得上溜儿不?顶不上啊,接着受罪吧。”
  “你跟人家大所长不能比。”何永说:“人家高所来了就有人罩着,出身好啊,操,警察了不起啊?我们看守所里,警察犯法的,都不敢跟我们关一块儿,怕让大伙给打死。”
  周法宏反击道:“吹牛逼不打草稿啊你——你问问高所有人敢动他吗?碰见仇人也不敢乱动啊,不叫帽花把电棒塞屁眼子里去?是不是高所?!”
  高则崇解释道:“警察也难啊,他干的就是这个差事,你恨他也没有道理。”
  我说:“对,就跟家长管孩子似的,这拿工资吃俸禄的家长,就更得用心了,何永你那思想是得反省一下了,改造这么长时间了,觉悟还这么低。”
  何永拍了一下方卓的肩膀:“嘿,你觉悟高,凭什么我们‘眼镜’干活,让他见习啊,咱们谁见习过?是不是法宏?”
  “领导怎么安排就怎么办,我就知道服从领导,劳改队就是正规军,比他妈西点军校还得严。”周法宏给他上课。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犯人,是跟林子他们照相的一大杂役,小杰问:“哎,你找谁?”
  “我找你祖宗,操你妈的,你还挺事儿逼!”杂役同学一路骂着,直接奔库房去了。
  我们一笑,小杰冲那边骂道:“嘿,一个怪蛤蟆。”
  杂役还给听见了,回头骂道:“小兔子我警告你,现在爷爷什么都没了,谁谍的我们我还没查清哪,你他妈也是一重点对象,再跟我说一句闲的淡的,我现场砸你逼养的,操你老爸大屁眼的!”
  小杰正被骂得一头屎汤子,林子从库房门口笑着喊:“大中,哪那么大脾气?过来过来。”
  大中指一下小杰:“操你妈的你还甭欢,哪天犯我手里我砸你茅坑里去,反正爷爷今年也就这意思了。”
  高则崇回头看着大中进了库房,有些踌躇地皱着眉,想问什么,又找不到要问的人,自己把话题憋闷下去了。
  完了活儿,我看方卓这个“数控”高手玩起网子来实在不敢恭维,看了一会儿,我说“你这么干不行”,手把手教了他几招,面授给他心眼手合一的诀窍所在,方卓“哦”了一声,好象开窍了,干了几招,马上就露出没有潜质的本色来,看来要在强手如林的网坛上立足,还是要靠时间磨练了,保不准又是一苦命的。
  周法宏昨天跟何永逗闹,把大拇指崴了,动作跟不上,我帮他穿了十几套网子,周法宏很感慨。我笑着说:“要是你手残了,我就帮不了你了,不能天天陪你练啊。”
  看周法宏不至于往回带活儿了,何永死皮赖脸管我叫亲哥哥,非塞给我5套网子不可,我连损带骂地帮他把网子穿完了,何永马上说我是全世界最好的劳改犯。
  周法宏笑着说:“我就没有那么不要脸,我这手要是一两天不好,老师帮我咱感激,要是一俩月不好,你再帮我我都急。”
  何永说:“今天刚知道周法宏不仅嘴黑,还挺会哄人哪,你不就知道老师脸薄,你这么一说,他更不好意思不帮你了?高,真他妈高!”
  周法宏骂了他两句,告诉我:“在这里面你不能好心眼,也不能太慈悲,心一软,帮这个俩,帮那个俩,都说你好,有一天你帮偏了,落了一个没带着,那个马上就骂你不是人啦,势利眼呀,假惺惺啦,以前你有什么好儿都白搭了。”
  棍儿说:“帮命不帮活儿,劳改队里的讲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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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我听了一千遍了。”我说:“不是不帮,是帮不起。”
  何永忠心耿耿地说:“别听他们挑拨,老师咱哥俩这协作关系算铁了。”
  我笑道:“你想得多美!”
  猴子照脚下“呸”了一口,何永慢镜头地动作着,拿眼斜过去:“咳——石头缝里又蹦出一缺爹少娘的?”
  猴子狠劲一咬牙,居然忍住了,没跟何永唇枪舌战。
  “猴子的素质提高了。”周法宏说。
  “再高他也高不过我肚脐眼儿去啊。”何永大笑起来。
  “操你妈你才是鸡芭哪!”猴子当然不会听不出何永的话外音,一下子又爆发了。
  我笑着拦了一下刚要撒疯的何永,大家又开始干活。二龙溜达过来,在烧花线的案子前站着。大家都不出声了。高则崇看二龙的身影正挡着光线,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下头时,表情有些不屑。
  “所长是吧。”二龙冒出一句。
  高则崇又看他一眼,笑了笑,算是回答。
  “哑巴所长。”二龙评价道,揣着裤兜往旁边走,何永在后面“呵呵呵呵”地笑着。
  二龙想起什么来,回头问小杰:“新收都分活儿了么?”
  “哦,分、分了!”小杰说。
  “晚上让他们帮老犯把剩回去的活干完了再睡,手慢的给他们再加加量,老头操老婆,早晚这点活儿,先轻松了将来更受罪,你给我把好关,别最后等我给你擦屁股。”
  “哎哎,龙哥放心吧。”
  李双喜挨条生产线溜着,跟各线的组长交流意见,问问新收的情况,到我这里,我说方卓还凑合吧,练几天就上手了。李双喜看一眼高则崇,没说话,广澜笑道:“李大组长权利大啦,手底下管一技术员,还加一派出所所长,文侯武将齐菜啦。”
第六节 牛刀小试   
  晚上小杰转告李双喜,说龙哥要新收全出来干活,把号筒里的网子清掉,让大家都能早睡点。小杰这丫是学得乖多了,这个球传带得巧妙,我们好几个人都看着呢,就是想看小杰怎么对高则崇,没想他来了个二传。
  李双喜是正管,一声咆哮,屋里的新收都出来了,各奔各的工序下手,跟老犯忙活起来,经常剩活儿的十几个老犯,从没享受过这样待遇,自然高兴得脸上开花。
  高则崇蹲到几支点燃的蜡烛前,拿几根花线,在门三太和傻柱子中间比画着,看那副又傲又无赖的磨蹭劲,让人有些来气。
  小杰溜达一圈,眼皮一耷拉,进屋了。
  李双喜吆喝着大家利落起来,走到高则崇跟前,也是冲着别处喊,佯装不见,谁也不第一个跳出来当愣头青。
  蒋顺治从二龙屋里跑出来,观了一眼,又回去了,一会儿二龙出来了,直接奔高则崇跟前问:“你磨洋工哪,跟政府干活磨洋工?”
  高则崇看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烧起花线头来。二龙对李双喜说:“新收啊,都给我规矩起来,12点以前,盘!多嘴多舌不服气的,砸!该过轮儿的拉出来过!”走两步,一脚把小杰的门踹开:“小杰出来,又操屁眼哪?跟老李一块儿盯着点儿!”
  在一片笑声里,小杰屁滚尿流蹿出来,一个劲地答应。
  二龙喊道:“甭管他什么脸儿的,不老实就灭掉!老朴还没让我照顾谁,你们要给我乱走人情,别怪我端你们鸟食罐儿——都给我把档儿盯起来!”
  周法宏望着窗外笑道:“高Sir傻逼了,老实烧花线呢。”
  我刚往铺上一躺,就听到小杰痛殴方卓的动静,李双喜也上了手。方卓一边哎呦一边保证说“我快干我快干”。
  这一晚,门三太他们几个都睡了个早觉,门三太进来就赞美龙哥英明。


  高则崇的到来,给老三心里浇了一小勺热油。
  首先就是减刑票的问题,人来人往,不过是推陈出新而已,总数没有大变,估计下半年的积极分子票也就十张封顶了,本来林子这一晃荡得翻了身,就先多糟蹋了一张,如今又蹿出来一个“高Sir”,真的让老三胆虚了。
  老三搬着手指头给我算:“二龙要得局级,必须要先拿满全年的‘积极’,然后是林子、胖子、广澜、崔明达、屁眼杰,现在又得加上李双喜吧,还有龚小可跟老师你呢,至少得给生产线甩一张做样子吧,再算上姓高的,操,怎么算怎么没你三哥什么嘎渣啦。”
  老三说着气愤了:“我还这么玩命干,没我的积极分子,主任他可就太琢磨人啦,把我老三当鸡芭了?”
  我说:“龙哥没说得更详细些?”
  “哼,我心里清楚着哪,还用他点明了?再说二龙也不可能把话说透啊。他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又想把我往阵地上推呗。”
  我不禁笑道:“是不是想拿你牵制高所啊,这不胡来吗,现在老高什么背景还不太清楚呢,就想搞人家?”
  “二龙肯定不明说,不过他不说,我自己也得琢磨啊,我要得‘积极’,那几个人搬不动,就只能跟李双喜、小杰还有这个条子较量了,他们有一个拿不到票,我就还有机会。”
  我看一眼在新收边上大吃的李双喜,小声说:“我看除了他,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拼,要是你命好,胖子那样的,没准哪天也就自己锛了,顺理成章地给你倒腾个地方。”
  “唉……”老三苦恼地叹气道:“李双喜算个鸡芭,他忘了在咱屋里天天给我装孙子时候了?我最瞧不起这种人,二龙愣喜欢这样的主儿,也没品位。我也就是琢磨琢磨,事情怎么发展,谁也不好预料。三哥我现在也是学得乖多了,屁事儿都不掺乎——我靠表现,先在老朴心里挽回点形象是正经的,不然,就算李双喜、胖子那样的腾了窝出来,冷不丁新收里面再蹿出俩门子,我还是鸡孵鸭子白忙活。”
  我笑笑,觉得老三是累心。
  老三跟我笑道:“你知道我整晚上睡不着么,我天天反思呢,反思嘛?我想我进来这一段段事儿啊,心里窝囊,不过好多事儿也看得更透了,确实赖咱自己不会混,不过你真让我跟鬼子似的拿热脸往人家屁股上贴啊贴的,我还作践不起自己,操,李双喜算个鸡芭,他忘了在咱屋里天天给我装孙子时候了?我最瞧不起这种人,二龙愣喜欢这样的主儿,也没品位。”
  我笑道:“看来想了半天你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办啊。”
  老三总结说:“先稳当下来,然后随机应变。”
  吃了饭,老三刷盆,这些天一直是老三刷,他催我回去干活,不让我掺乎,二龙看见了,就打趣他,说“老三变成麦麦的劳作了”,老三说:“我这是支持我们兄弟的工作,我这里不忙啊,闲着也是闲着。”“你除了尿尿总闲着。”二龙打趣他。
  方卓还在吃,被小杰赶过来踢飞了手里的小半个馒头:“吃你妈法国大餐哪,手那么慢,又给我往回带活儿?”
  李双喜怒冲冲过去给了方卓一个嘴巴:“吃你妈的逼吃!没看人家都开干了吗?”
  方卓赶紧把饭盆塞在案子底下,抄起网子来,眼镜滑落在鼻子尖上,也等小杰和李双喜离开了才抓紧扶上去。
  李双喜向小杰申请:“新收组的啊,甭跟他们客气,你看谁不行,告诉我一声,回去我练他!”
  方卓忙得有些手乱,停下来仰慕地看了一会儿快手邵林,说:“邵林啊,你咋那么快?教教我窍门行不?”
  “去去,我哪有那闲工夫。”邵林离开了老三,但老三对他的教导却铭记心间了,每天就知道苦干,看来非要争取那张积极票不可了。
  今天我让小杰开口定量,先给高则崇发了半数的活儿,让他快学快进,尽快赶上门三太等人的进度。
  高则崇渐渐现了原形,先把门三太他们几个审讯了一遭,一看除了“强Jian”就是“猥亵”,不觉摇了摇头,颇为不屑。
  周法宏拿他找里,很认真地请教:“Sir,在你们警察眼里,什么案子最牛逼?”
  高则崇答非所问地说:“不管什么案子,犯罪就就要处罚,当警察得罪人啊,在外面多少人扬言要我脑袋,其实我早想转行了。”
  何永说:“怕了吧,哼哼。我说呀,你们警察还别吹牛逼,碰上不要命的,也傻!”
  “唉,可不是么,为了那几个工资,搭上性命,谁愿意?”高则崇和何永拉近了一点距离。
  我笑道:“高所,你这话可没原则。”
  高则崇笑道:“咱现在不穿制服了,还说那冠冕堂皇的骗谁?”
  何永审讯道:“说吧,你们是不是也佩服大流氓,佩服那不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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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只要不坑害老百姓,我还敬重他哪,其实和不少外面混的,我们关系都不错,人家也够意思,不在家门口生事,都到外面折腾去,我管片里面清净着哪。”高则崇开始美化流氓,也美化自己了。
  何永问:“你在派出所管什么来着?”
  “思想教育。”
  “就你呀,你们那些鸡芭干警有什么思想?还别吹牛逼,从这里拉出一个流氓来,就比你们觉悟高。”
  高则崇苦笑一下,不理我们了,可能他现在明白了,大伙拿他开涮呢。高则崇脸上还算平静,心里估计已经开了锅——流氓啊,我怎么会跟他们混一条船上来啦?
第七节 见面礼   
  葫芦架下,这些天经常有细着嗓子唱歌的,一向低调的崔明达突然来了精神,先跑过来在窗口张望两眼,笑着跑出去了,以便招呼广澜,广澜不知何事,但也急忙跟去,过一会,俩家伙欢天喜地回来,进工区就喊赵兵:“跟老六要俩小纸盒去。”赵兵飞离生产线,跑进库房了。
  老三嬉笑着往前一凑:“逮住几个?”
  广澜笑道:“不多,算上你才仨。”
  赵兵回来了,拿着俩小纸盒,一边笑道:“龙哥问你们干什么哪?”
  “蛐蛐,蛐蛐!”崔明达说着,把空拳里的蛐蛐放进纸盒里,赶紧盖好,回头看广澜也把手里的活物装了,笑道:“回头进几个葫芦罐子,咱俩斗斗。”
  老三掺乎着笑:“这里能有什么好苗子,都是棺材头,再说现在也不是玩蛐蛐的季节,怎么也得入了秋啊——不过还真邪了,监狱里咋这么早就出蛐蛐了呢?”
  广澜笑道:“呵呵,还不是跟你一样,怪呗。不过牛逼老三是牛逼啊,对蛐蛐也有研究?”
  老三得意地笑起来:“这里可讲究大了,我老伯就是一玩蛐蛐的老虫子,跟我讲了不少,这有个专门的名字,叫鸣虫文化啊——抓机会咱哥俩交流交流。”
  崔明达脸上不悦,有些鄙视地说了句:“歇会吧你,将来我们玩现钱儿的,你掺乎呗?”
  老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马上又被笑容遮掩了:“平生好千好万就不好一个赌字,你们玩吧。”
  二龙叼着烟溜达过来,鞭子好象已经被他玩腻,不知道扔哪去了。广澜把纸盒掀开一条缝,嬉笑着说:“怎么样?比你那破猫水灵吧?”
  二龙眯眼看了一下,一扬手给打飞了,崔明达在旁一看,赶紧抓着自己的那个盒子跑开,广澜一边去追蛐蛐盒一边笑着抱怨二龙:“瞧你瞧你,看我有点乐子你就嫉妒咋的?”
  二龙一看老三在一变幸灾乐祸地笑,就问他:“老三,他们这叫什么?”
  “玩物丧志,典型的玩物丧志。”老三笑道。
  “玩吧——大清国就这么玩废的。”二龙说着,朝流水线里走来,崔明达赶紧往边儿上躲,二龙指着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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