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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金主-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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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元佐听了之后,总算松了口气,疲惫都轻了不少。他请袁正淳和程宰两人入座,挥退闲杂人等,毫不掩饰脸上的倦意,开门见山道:“袁老与伯析此来,莫非是有所顾虑。”

    袁正淳颇有些不适应,呵呵一笑:“敬琏真是快人快语。年轻人啊,有冲劲,好啊!”

    徐元佐笑道:“老先生怕是担心元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袁正淳一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的态度,直接认了下来。

    程宰自度身份不同,接话道:“敬琏今日这手虚张声势,恐怕急躁了些。”

    徐元佐颇有些意外。道:“伯析以为我这是虚张声势?”

    程宰反倒被吓了一跳:“莫非不是么?”

    “当然不是。”徐元佐理所当然道。

    袁正淳与程宰对视一眼。袁正淳干笑道:“敬琏,老夫也没看明白。若非为了张一张声势,何必要演这么一出金山银山的戏码呢?”

    徐元佐笑道:“徐某并非为了虚张声势,而是用了一手连环计。”

    袁正淳微微垂下眼帘。脑中转了几转,却还是有些想不通。若说是连环计,那么虚张声势只是第一环,第二环在哪里?目的又是什么?

    程宰笑道:“敬琏还是别卖关子了,我实在想不出来。”

    “疾风知劲草。我这一手,先要看看谁是劲草,谁当场就趴了。”徐元佐道。

    袁正淳轻轻哦了一声。假金银的事肯定瞒不住,尤其瞒不住自己人。仁寿堂也好,各家合作的商号也好,知道此事之后难免要做个选择。

    程宰呵呵一声,道:“若是碰上那些闭门不出,一心分红的,这一手就没用了。”

    “我最喜欢这种人了。”徐元佐哈哈笑着,又望向袁正淳:“袁老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袁正淳是最典型的“分红派”。虽然名义上担任着仁寿堂的董事长,但除了跟人喝茶闲聊,就是在家等分红。无论是董事会还是股东会,他都紧跟徐元佐投票。不过事实证明,仁寿堂在徐元佐手里简直成是化腐朽为神奇,从唐行小土鳖成了华亭一霸。

    “挺好挺好,老夫是觉得挺好。”袁正淳笑道:“倒叫敬琏挂念了。”

    徐元佐道:“我也是常年在外跑,没顾上跟诸位股东、董事多交流。这些日子都靠袁老和伯析兄了。”

    “哪里哪里。”程宰连忙谦逊道:“咱们仁寿堂里能一团和气,一则是敬琏你的确生财有道,分红是实实在在的银子。谁能揣着白亮的银子说瞎话?再则是袁老先生坐镇,人望放在这边,就算有不懂事的,也得听老先生的教训。”

    徐元佐道:“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咱们仁寿堂不可能只窝在华亭一县。现在朝廷开海有几年了,漕粮也可以海运了。上海临近海边,良港接连,文风比之华亭不逊,是不是个好地方?是不是该拓展过去?苏松一体,苏州翁氏这两年式微。苏商又分了东路西路,咱们是不是该找机会把苏州商号也并进来?”

    袁正淳吓了一跳,差点忘了现在正是徐家困难的档口。只听徐元佐这么说,简直就像是他家又出了个阁老。

    徐元佐浑然不觉,继续道:“这回就把心中动摇的那些扫出去,股权大可以拢一拢。正所谓扫净厅堂好待客嘛。”

    “敬琏,这档口上,是不是急了些?”程宰低声问道。

    “急什么?”徐元佐一笑:“我一点都不急,等某些人跳出来了,我再动手。这事其实也没必要瞒两位,只是别传出去:徐震亨领新科进士们金銮殿上求情,圣上已经下了恩旨,不日就要到松江了。”

    袁正淳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敬琏还存了一手引蛇出洞。”人家两连环,徐敬琏三连环,看到他如此流氓,袁正淳也就放心了。

    “商场上嘛,总会有些震荡。没站对位置,被人卷了也没办法。”徐元佐笑道:“我有一份单子,给两位看看。”

    侍立一旁的梅成功连忙奉上两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袁正淳和程宰。

    两人翻看一看,原来却是隆庆四年到五年初辽东收参的报表。如今党参渐渐货源枯竭,辽参难在保存转运,像徐元佐这样成担成担贩卖人参的豪商绝对是天下独一份。

    “人参得长个五六年才能值价,所以好山参势必越来越少。”徐元佐道:“这么能卖个三十年,就算是老天爷赏饭吃了。我就想问一下,仁寿堂做不做。”

    程宰看得眼前发直。作为仁寿堂的总经理,他如何不知道这里面的利润之大!

    袁正淳到底年纪大了,仁寿堂现在的红利已经让他很满足了。他道:“敬琏的意思呢?”

    徐元佐道:“现在我能说上话的商号已经不少了,彼此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深。比如客栈与牙行、货栈,牙行货栈与仁寿堂。这其实是一条铁链。你们看,客栈招徕商旅,商旅从牙行货栈取货。仁寿堂收取商税。是环环相扣吧?”

    两人点了点头,纷纷又将其他细微的环节补进去,豁然发现徐家已经成了一条贯穿始终的长蛇。任何一个商贾,只要来松江做生意。就得给徐家交钱。区别只是在哪几个环节交钱罢了。

    “我想索性建成一个大集团。将各商号、货栈、店铺都集合成团,如臂使指!”徐元佐道:“现在的各单位,仍旧自负盈亏,但是要服从集团安排。如果有亏损的,肯定是集团获利。到时候从集团分红里也不会真正的吃亏。”

    程宰点了点头:“肉烂了在锅里,怎么都不会流出去。”

    “关键是整个华亭、或者说松江商号,都能成为一家人。”袁正淳补了一句。

    徐元佐笑了笑,道:“我知道肯定有人目光短浅,所以拿了辽货出来。若是还有人看不到大势,咱们就只能在股东大会上强行推动了。”

    袁正淳看了看手里的人参报表:“一趟下来能有一万三千两的纯利,足以说服他们了。”

    徐元佐道:“那就要辛苦袁老了。”

    袁正淳点头应诺。

    “还有一件事。”徐元佐道:“咱们还要扩大股本,分出几股给地方势家。比如上海县今年出了七个进士,这些人家要送些分红股过去,日后都是朝堂重臣。”

    袁正淳点了点头。江南和闽南也有相似的地方。新进士未必能有老举人吃香,等闲谁没事换人家投靠?技术上也做不到啊。分些红利给这些进士,朝堂上也有人说话,绝对不会吃亏的。

    程宰道:“今年华亭文气不足,竟然被上海夺去了那么多进士。幸好有震亨在。”

    徐元佐笑了笑:“吏部是高拱的衙门,我那大兄今年高中,祸福难测。”

    袁正淳和程宰知道官场里的惯例,也为徐元春可惜。若不是高拱在位,徐元春决不至于落在三甲,进翰林院也是可期的。说不定三十年后就又是一个徐阁老。可惜现在这情形,若是不想去边疆之地当个知县,恐怕只有告病回乡了。

    “塞翁失马,走着看吧。”徐元佐道:“分红的事就交给伯析兄了。我觉得等集团成立之后。可以成立一个公关部,让以前做客户服务的小伙子把事做起来。”

    程宰知道徐元佐是指姜百里,表示认同。不过他对于集团的构成方式还是有些不解,当下便问了出来。

    徐元佐早就有了准备,将云间集团的结构草图给袁、程两人看了。简单来说就是在各独立单位之上设立集团总公司。集团总公司在各单位派设各总监,进入董事会。参与运营,直接对总公司负责。子公司的经营层同样要对总公司负责,两轨并行。

    “看起来像是将各货栈、牙行都升成了仁寿堂一级,还设董事会?”程宰看了之后问道。

    徐元佐点了点头:“非但如此,还要允许所有伙计占股。只有自己参与进来,方才有真正的归属感。不过他们不拿子公司——如果将总公司与下面各店、栈视作母子的话,他们拿集团总公司的股权。”

    因为子公司难免要为了集团利益有所牺牲,这种情况之下,谁肯自己的持股单位利益受损?但是给集团总公司的股权,拿最终分红,大家也就能够接受了。如今看起来像是徐元佐多虑,因为无论客栈、牙行、货栈都是赚钱的,无非多少。然而日后报社肯定也是要并入集团的,而报社可是烧钱的大户——广告业务恐怕难以支撑《曲苑杂谭》的成长。

    更别说日后集团还要参与台湾、南洋的开发,那都得烧几年银子才能获利的领域。

    程宰道:“敬琏所思所想,的确有令人耳目一新之感。合适推行?”

    徐元佐道:“得等苏州人来找咱们,说清楚他们要出多少银子,咱们才好安排总股本。”

    “苏州人?会来找咱们?”程宰更为不解了。

    “你以为我的引蛇出洞是引谁?”徐元佐笑道:“不就是引苏州人么?”

    袁正淳微微皱眉,道:“这事咱们不需要准备准备?”

    “该准备的地方不在松江,我已经在准备了。”徐元佐道。

    两人见徐元佐胸有成竹,也不好多说,问得再多就成傻小子了。不过他们知道徐元佐隐约在海上有些关系,多少能猜到此事多半与辽东的山参市场有关,如今的确不是仁寿堂需要考虑的。

    加之徐元佐安排两人的工作,都是工作量极大的水磨工夫,别的事暂时也顾不上,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更重要。

    徐元佐送走了袁正淳和程宰,又迎来了下一批客人。也是仁寿堂的股东,不过谈话就更加泛泛了。相比之下,关系比较近的人家,反倒不会凑当前的热闹。比如李文明,看完戏拿了礼物就走了。他知道徐元佐必然是要赶去见一回老师的,没必要当个居中的传话筒。

    徐元佐算算该见的人都见了,便要准备回家。却见棋妙进来,道:“佐哥儿,外面还有个秀才相公想见您。说是姓段。”

    徐元佐脑中立刻想到了段兴学,道:“请他进来。”

    来人的确就是段兴学,见了徐元佐之后反倒不如上一回放得开。

    徐元佐笑道:“戒子兄,什么风将你吹来了。”

    段兴学尴尬一笑:“敬琏兄,今日此来,有些尴尬。”

    徐元佐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大家同学一场,有什么尴尬不尴尬的?戒子兄大可有话直说。”这时节正是徐家“落难”的时候,这段兴学此刻要说尴尬事,莫非是要退婚?

    徐元佐并不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段兴学尴尬了。

    段兴学面露羞色,结结巴巴道:“是关系到安身立命的大事,不敢轻忽,说出来又觉得丢人……”

    “事情既然发生了,总是有缘故的,我倒觉得什么事都敞开了说更好些。”徐元佐道:“尤其是人生大事,踏错一步,恐怕耽误了自己,也祸害了别人。”

    段兴学垂下头,像是装了弹簧一样震颤,道:“敬琏兄说得是。”说完却又沉默不语,好像还没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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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六章 段家() 
徐元佐已经累了一整天,没耐心跟他耗着,催道:“戒子兄,其实这事我也能理解,你情我愿的事嘛。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段兴学哪里知道徐元佐这个态度已经比当初杀黑举人更冷一些,还觉得受到了鼓励,抬起头道:“在下是知道敬琏兄雅量的,只是在下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供驱使的地方……是以尴尬。”

    徐元佐微微张口:“驱……使?”

    段兴学挣扎了良久,方才道:“学生想在仁寿堂谋个馆。”

    徐元佐饶是见多识广却还是吃了一惊:他对段兴学的了解也不算浅了,是个拿廪讫的优等生。虽然听说去年没去参加乡试,但是未来看起来还是很光明的。一般来说,只有经济压力太大的秀才才会去谋馆营生。段兴学上没父母,就一个姐姐,还有个做县丞的姐夫,照理不至于要出来做事。

    “戒子兄,这事简直不值一提。”徐元佐清了清喉咙:“只是戒子兄的学业可安排好了?”

    段兴学闻言倒是不紧张了,尴尬却还是有一些。他本是一心志于学的人,总觉得中途缀学是很不光彩的事。当然,徐元佐缀学打工的故事已经传遍松江了,不过当时徐家是因为穷困,所以徐元佐缀学也能被众人理解。至于后来与徐阁…↓,︾fwx。老联宗续谱,有了家底,徐元佐仍操贾业,在百姓看来那是“报恩”,同样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牺牲小我,成就大义”戏码。

    有徐元佐这样的榜样,加上段兴学的眼界颇高,除去称霸一方的仁寿堂好像也没其他商号值得他效力了。更何况自己还向徐家提了亲,如今已经走到了请期这步。就差定下婚期了。有这重关系在,段兴学来找徐元佐求职乃是情理之中的事。

    “去岁文运低落,连观场都没去。谁料姐夫又因病故去了,家中栋梁颓倒,学生一时也有些读不进书。反正来日方长,先见见世面。再回头读书也不迟。”段兴学道。

    徐元佐连连点头,面露沉痛之色:“竟有此事,是小弟经年在外失了问候,恕罪恕罪。这回回家父母姐姐都还没顾上说这事呢!眼下家里可安排妥当了?”他知道段兴学父母双亡,全靠长姐如母抚育他长大,如今姐夫去世,的确称得上突遭变故。

    廪生的那点廪米,本意就是伙食补贴,独个吃还能混个肚圆。若是想指望那个养家,那是根本别指望。

    “承蒙挂念,姐夫已经入土为安了。”段兴学拱手谢道。

    徐元佐道:“我这里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戒子兄肯来帮忙,于我而言实为幸事。无论何时,都可以安排职司。”

    “真的!”段兴学喜出望外。

    徐元佐当然不会跟他开玩笑。这个时代,秀才还有优免,属于地方上的体面人。虽然他们没有经过专业技能培训,但是国学基础却都不差。起码比高中文科生强,比大学理科生也要强。只需要一段不长时间的观察、培训。出任中低层的管理岗位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段兴学好歹也是外戚,在人情社会里,他的起点天然要比别人更高些。

    徐元佐道:“至于具体职司,还是看戒子兄的偏好。可以先在我身边做个助理,等戒子兄对我们整个产业都熟悉了,喜欢去哪里便安排在哪里。”

    段兴学顾虑尽去。想想自己虽然现在对贾业一无所知,但是能够跟着云间小财神学一段日子,肯定不至于百无一用。

    “还有,”徐元佐提醒道,“小弟今年仍旧是驿马星动。恐怕还要出一趟远门。若是方便,还请戒子兄早定婚期吧。”

    段兴学跟姐姐姐夫长大,感情上自然十分深厚,但是礼法上却没有小舅子给姐夫守丧的道理。他也是家里困难,想到早日定下婚期,新娘的嫁妆还能贴补家用。像徐元佐这样的大财主,怎么都不可能让姐姐寒酸出门吧。

    徐元佐也是这个意思。人家家里遭逢变故,母亲肯定是有应对的,所以自己也就不必操心了。现在最好是叫姐姐能够早点过门,带过去的嫁妆能帮段家度过困境,有利于夫妻感情和睦。

    到了徐元佐那个年纪,就会知道男生女生的情情爱爱都是骗人的。真正让两个人在一起和和美美,还是得靠“经历”。正因为有了两个人一同度过的美好时光,一起闯过的困顿窘境,夫妻两人方能融为一体。

    段兴学回到家里,与姐姐商量婚事。段氏少失怙恃,新遭丧夫,只觉得天下在没有比她更悲惨的人了。若不是儿子尚且垂髫,弟弟虽然进了学,却还十分稚嫩,她真是恨不得随着夫君一起去了。

    “早些也好,若是徐氏早些进门,我便能将乐儿托付给你们了。”段氏悲从中来,眼泪又止不住涌了出来。

    段兴学手足无措:“姐姐怎能说这般绝情的话!”

    段氏知道弟弟不善言辞,硬忍住泪,强笑道:“也是,姐姐还要看侄儿长大中状元呢。”

    段兴学微微有些害羞,道:“姐姐,那你看什么日子好?徐家那边只敬琏说最好快些,他年里恐怕还要远行。”

    “徐家其实是你妻弟掌家,他的意思自然就是徐家的意思。既然他说要快些,那就最近的一个吉日,本月廿九,会不会太匆忙了?”段氏虽然还在悲痛之中,但是弟弟的婚事也一直挂念着,不知翻了多少遍黄历,吉时吉日都背了下来。

    段兴学道:“我先去与徐家说,看他们的意思吧。”

    段氏道:“这事本该你自己抓紧些的。”

    段兴学搔首道:“其实最近徐家也不好过。学校里有人风传,说是高相要清算徐党,徐氏子都被夺了官身,要发配戍边呢!”

    段氏微微皱眉,道:“既然有这种说法,你更该快些迎娶人家过门啊。”

    “啊?”段兴学懵懂道:“我怕给人添乱。”

    段氏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人。除了读书,好歹也该懂点人情世故啊。原本就订了的亲事,岂能因为人家家境不顺就怠慢了?人家越是不顺,咱们就越该着紧上心,好叫人家安心。”

    “哦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段兴学连忙道:“我明白了。”

    段氏叫弟弟宽坐。自己回到内屋里,打开平日里梳妆所用的镜匣,如今里面空荡荡地摆着一个金戒指。她取了戒指,回到外间,塞在弟弟手里:“这个戒指你拿去。”

    “咱们不是下过聘礼了么?”段兴学一脸茫然。

    段氏哭

    哭笑不得,道:“成亲时你就不花费了么?”

    段兴学哦哦了两声,刚收在手里,突然想到姐姐恐怕手头也不宽裕,否则为何要他去当戒指?他连忙塞回给姐姐:“姐姐。这如何使得?我自会去筹措成亲用的银钱,哪能当你的首饰?”

    段氏眼睛一瞪,道:“叫你拿便拿着,我日后还用得上么?”

    段兴学正要说留给外甥媳妇的话,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家中老仆在外报道:“太太,徐家茶姑娘来了,说是来送东西的。”

    段氏将弟弟一推。结束了这场拉锯,对外头道:“请她进来说话。”

    外头那老仆便去请茶茶进来。

    段兴学拿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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