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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河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氢气爆炸的威力非同凡响,渡河逃亡的后军流寇,尽数被火龙给彻底吞噬,惨叫声响彻云霄,只有一,两百水性极好的能潜水逃生,余下的无一生还。
赤古台的左右翼骑兵早已在左右翼严阵以待,直接抄两翼断了流寇的逃往路线。
因在雨天,火铳还不如马刀、弓箭好使,赤古台的骑兵便收了火铳,直接以弓箭射击、马刀砍杀。
一阵密集的箭雨后,赤古台的骑兵杀进了溃散的流寇人堆里,便犹如饿狼入了羊圈,左杀右砍,当者披靡,往左右翼溃逃的流寇又被重新压回了熊熊烈火的战场。
河对岸还未渡河的流寇,吓得是丢了三魂七魄,哪里还敢在有如地狱的战场久呆,飞也似的逃命去了。
至此,战争只进行了两个时辰,一万多渡河的流寇,除去被烧死、炸死,在河里淹死的三千人,重伤的五千人,余下的四、五千人已被彻底的断了退路,被压缩在河岸还未被烈火波及的一隅。
“突突突突突!”
五十架无人机再次出现在众流寇的头顶。
这些流寇军心、斗志全无,眼见催命的燃烧弹又要投下,一个个吓得哭天喊地,声嘶俱裂,已成了数千待宰的羔羊。
第91章 杀人的刀()
身为梁山流寇首领的梁敏抬头望着一架架盘旋不止的无人机,就如同索命的阎王,已是万念俱灰。
几个小头领捉着梁敏,要他趁着战场混乱,立刻渡河逃命。
梁敏颇有几分之前梁山老大李青山重义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先逃,扔下河边那帮待宰的梁山兄弟。
众人争执了良久,盘旋上空的无人机竟然出奇的没有继续投掷致命的燃烧弹,只是在众流寇头顶来回的盘旋,螺旋桨的声儿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梁敏抢先回过神来,这是明军在招降,前方的明军并不是要赶尽杀绝,而是在催促自己尽快的投降。
他忙脱了外衣,令几个小头领用荆条在自己身上倒绑了短刀,不顾几个生死兄弟的劝阻,便直冲冲的走向了正面的明军防御工事。
梁敏走到明军的防御工事前不到五丈,面对明军一排黑压压的火铳,就这么跪在地上,大喝说,“罪魁祸首仅梁敏一人,梁某愿任你等凌迟,分尸,只求放我梁山兄弟一马。”
两个军士从工事内齐齐而出,将他死死的绑了,带了进去。
坐在中军帐帅椅上的方原起身走近,就这么割断了梁敏身上的荆条,大笑说,“梁头领,你来得太迟了!”
梁敏也不认识方原,只瞧着这个面容颇有几分清秀的青年将军,凛然不惧的说,“罪只在梁敏一人,其他兄弟都是被生活所迫的良民,只求军爷发发善心,宽恕了他们。”
方原呵呵一笑,拉着梁敏的手直接坐到了早备好的椅子上,又令景杰送来一袭锦衣,给他披在身上。
梁敏不知方原在玩什么玄虚,愕然问,“军爷,要杀便杀,我梁敏绝非贪生怕死之人,何必做这些事儿来羞辱于我。”
方原见他冻得嘴角发乌,令人端上一杯热水递给了他,这才慢悠悠的说,“梁山果真是出好汉的地儿,前有宋江,后有李青山,梁敏,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啊!”
梁敏喝了一口热水,身子稍稍暖和了,惭愧的说,“军爷,你在说笑了,我们只是一群不自量力,送上门来找死的流寇,哪儿算什么好汉?”
方原笑着说,“我早就耳闻山东李青山,虽劫大运河的漕运,但却是一门心思仿效当年的梁山宋江,指望朝廷招安,为国效力的豪杰,却不料被奸臣周延儒进谗,诱降,凌迟于京城。”
李青山一众梁山流寇曾经仿效宋江,在周延儒入京担任内阁首辅前,隆重款待过周延儒,并请求周延儒代为向朝廷转达希望招安,为国效力的想法。
哪知道周延儒是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在梁山做客时满口答应了李青山,回到京城却大肆进谗言,唆使崇祯诱降李青山,并押送到京城,凌迟处死。
梁敏对出尔反尔的周延儒恨得是咬牙切齿,紧捏着双拳说,“周延儒这个奸诈无良的老杂碎,老匹夫,我梁山上下与他不共戴天,恨不得扒它的皮,喝他的血。”
方原正容说,“我也恨不得将周延儒这个老匹夫凌迟处死,看来,我和梁山众兄弟算是志同道合了。”
梁敏愕然望着他说,“军爷,你这是?”
方原拍了拍他的肩说,“梁山兄弟想朝廷招安,我愿招安你们,今后就跟着我吧!”
梁敏上下打量着方原说,“军爷,敢问高姓大名?”
方原向他自报了家门,“方原。”
梁敏恍然说,“原来是在兖州府杀满清鞑子的方大人!”
方原这才知他击杀五十个满清鞑子的名声,早在山东民间传遍了,“梁头领,你们愿不愿归顺我方原呢?”
有李青山的前车之鉴,不止是梁敏,还有整个梁山流寇,对归顺朝廷还是心有余悸,连忙拒绝说,“方大人,这,我们与朝廷已势如水火,不想做这朝廷的官,还是当流寇天高海阔、自由自在些。”
方原沉声说,“与你们势如水火的是周延儒这个老匹夫吧!我方原可向你们保证,终有一日,会将周延儒这老匹夫送给你们梁山兄弟,活剐了他,为李头领报仇。如果你们实在不愿入朝当官,我就与你们结盟吧!”
梁敏虽然感激方原的承诺,但还是愣了愣说,“结盟?官兵和流寇不是该势不两立的?”
方原又说,“是,结盟,梁山众人是靠劫漕运起家的,如今你们还是干回老本行。”
梁敏愕然问,“还是劫漕运?”
方原摇了摇头说,“劫漕运,那是断了朝廷的财路,万万不可。但。。。。。。劫江南富商的商船,却是可行的,收获既丰,还没有被剿灭的风险。”
梁敏似懂非懂的问,“什么富商的商船?”
方原不紧不慢的说,“梁头领,买通你们前来狙击我方原的江南富商是谁?”
梁敏为难的说,“我们梁山好汉是义字当头,不能出卖雇主。”
方原冷笑一声说,“梁头领,你真以为他们是雇主?他们是在给你们梁山挖坑,想坐看我们拼得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否则,以他们的消息灵通,为什么不告知你,我方原的名号?为什么不告知你,运河商船里坐的是当今皇帝的皇子?梁头领若真是误杀了皇子,那是什么罪名,不用我多说吧!”
梁敏猛地一颤,终于领悟过来,今次就是被那群江南商会的富商给忽悠了,完全隐瞒了方原这一行人的来头。否则以梁敏的谨慎,也不至于前来袭击抗清英雄方原,还有崇祯的皇子。
他狠狠一拍桌子,厉声说,“洞庭商帮的翁公晋,骗得我好苦啊!可怜我数千兄弟,就这么成了冤死鬼!”
方原暗想,原来是洞庭商帮在背后捣鬼,这个洞庭商帮的名头,他之前做功课时还是查阅过的,乃是苏州,乃至江浙地区与徽商齐名的大商帮。
洞庭商帮是由席氏、翁氏等江南富商世家主导,几乎垄断了整个留都南京地区的纺织业、造纸业、矿业、盐业。商会的商品远销全国,甚至海外,垄断了江南经济命脉行业,正是方原此行要着力整顿的。
如今洞庭商帮的龙头,正是常熟世家翁氏的家主翁翔。
“看来今次到江南,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这个翁家的翁翔。”
方原在心里的小本子上,默默给这个翁翔记下了一笔,又说,“梁头领,今后你我结盟,我负责提供情报,你们负责抢劫,抢来的利润,你我二一添作五。”
梁敏迟疑的说,“若是惊动了南京的官府,出兵前来剿灭呢?”
方原冷笑说,“我方原就是南京四府的巡抚,没有我方原下令,南京官府不敢调一兵一卒北上。何况,以梁头领的势力,只要我方原不出手,会怕南京卫所那些成日软在娘儿怀里的软脚蟹?”
梁敏双眼一亮,方原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不仅愿意放他们一条活路,还提出了一个令他难以抗拒的合作条件。
且不说有方原这个四府巡抚做后台,官场根本没人敢追究,就是想江南卫所那帮娘儿兵,怎么会放在他眼里?!
梁敏站起身说,“方大人,能否容我回去和众兄弟商议商议?”
方原呵呵一笑说,“那是当然,想明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你们走吧!”
梁敏深深鞠躬道谢,刚走出几步,身后方原的声儿响起,“还请劳烦梁头领打扫打扫战场,将战死的兄弟们的尸体搬走吧。”
梁敏应了声,大步离开了军帐。
景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说,“老大,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怎么不收编了这些流寇,而要与他们结盟?”
方原侧头看着他说,“老三,红夷大炮什么时候威力最大?”
景杰愣了愣说,“发射的时候?”
方原摇了摇头说,“是还未发炮的时候,威慑最大。这些梁山流民,就是我方原手中杀人的刀。只要有他们在山东境内流窜,随时可以震慑南京。若是收编了他们,那还有什么威慑的?”
景杰恍然说,“原来老大是用他们来铲除异己的,但凡不服管教的江南富商,老大不方便出手的,便交由梁山来宰。”
方原哈哈一笑说,“老三,聪明,一点就透。如今湖广、江西、安徽早已战火连天,商路几近被堵死,只要梁山这些人在山东活动,便能控制江南富商运往北方的货物。我想让谁运去,谁才能运去。”
景杰迟疑的问,“若放了他们,他们一去不回呢?”
“与我方原合作,有保护伞,还有钱捞;不与我方原合作,随时有覆灭的危机。他们只要有正常头脑,也该知怎么选择。”
方原说过,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老三,我累了,休息一会,战场善后的就交由你了。”
三日后,方原监督着梁山流寇打扫了战场,这才下令继续南行。
梁敏与梁山众头目商议后,决定支持方原的建议,双方结盟,由方原充当流寇的保护伞,提供需要抢劫的江南富商的商船,抢到的钱财,双方平分。
梁敏等流寇与方原约定了在山东各州府传递消息的处所和暗号,便领着众流寇撤走了。
随着梁山流寇的降服,所有阻挡方原进入江南的绊脚石都已被搬开,方原在兖州府的运河钞关租借了二十艘大商船,所有的军士尽数登船顺着京杭大运河,在十日后抵达了目的地,扬州府的治所所在…江都城。
船队缓缓的驶入江都最大的码头…邵伯码头。
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和憋屈,方原终于抵达了梦寐以求的南京,而南京的四府,正是他计划里最完美的根据地。
方原站在船头,望着扬州府第一城江都城,忍不住志得意满的说,“江南,我方原终于到了!”
第92章 史可法()
邵伯码头前,早得到消息的扬州知府马鸣禄率领扬州府衙同知曲从直等官员排在码头迎接。
名义上,马鸣禄迎接的是受封在扬州府、常州府的藩王朱慈炤,其实是在迎接新任的四府巡抚方原。
方原下了商船,与马鸣禄客套了几句,便令景杰指挥所有军士下船,进入扬州城休整。
马鸣禄一听说方原的军士想入城,尴尬的说,“方巡抚,这,军士入城恐是多有不便吧!”
方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因方原在山西屠灭晋商的名声在外,再加上江南文人妖魔化的宣传,扬州府的士绅、富商,怎么敢令他的军士入城?若是再来个屠灭扬州的徽商、山陕商会,那还得了?
方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马知府,你管好府衙政务便是,军务与你无关。”
马鸣禄为难的说,“方巡抚,我确实不能干涉军务,但有一人却能干涉扬州军务。”
方原一愣,马鸣禄已大声说,“南京兵部尚书史尚书也到了,与下官一同迎接方巡抚。”
南京兵部史尚书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死守扬州殉国的史可法,方原暗自沉吟,史可法是南京的兵部尚书,却来到扬州城外,看来绝非是迎接自己这么简单。
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身着绯色锦鸡官府,自百官后大步而出,精神抖擞,浑身透着干练的英达之气。
绯色官服绣着锦鸡,就是正二品的文官,不用说,此人就是兵部尚书史可法了。
史可法信步走至方原身前,冲方原身侧的两个皇子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二位殿下一路辛苦,我和马知府在府衙馆驿备了酒宴替二位殿下洗尘。”
朱慈焕胆子要小些,第一次见了这么多官员,胆怯的躲在方原身后,不时伸头出来望望。
朱慈炤虽与他同龄,但却要老练得多,依着皇家礼数,令史可法起身,“史尚书不必多礼,请吧!”
史可法依足了礼数,令知府马鸣禄亲自接了两个小皇子入城,这才瞧着方原说,“方巡抚,沿途辛苦了,我陪方巡抚入城吧!”
方原看了看身后的景杰等人,还有在商船上的军士,问道,“史尚书,我的军士在城外喝冷风,怕是不妥吧!”
史可法忙说,“方巡抚来之前,我早做了安排,在城外的卫所安排了下榻之处,方巡抚的军士可以暂时入驻,酒肉饭菜统统都有。”
说老说去,史可法虽然安排得很是周到,但还是不愿令方原的随行军士入城。
方原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紧张气氛,也就赞同了史可法的安排,又说,“史尚书,随行的锦衣卫总该能入城吧!”
史可法依法守礼,一板一眼的说,“锦衣卫乃是陛下的亲信,专职勘察百官,自然是能入内的。”
方原招来秦展、景杰二人,安排景杰率玄甲军、神机营的军士前去卫所驻扎,秦展则率领一千锦衣卫随方原入城。
进了扬州城,方原一眼就见到了扬州城的繁华、富庶。
扬州城分为新城、旧城。其中旧城乃是士绅、官员,还有本地百姓居住之所。而新城建在东南城郭,因靠近大运河的便利,形成了扬州城最繁荣的商业区,手工业区,还有大型的盐市,商贾富商、青楼、酒楼则云集在此。
方原一行是从大运河的新城入城,商户如云,贩夫如雨,青楼、酒楼林立,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简直是一派繁荣盛世的景象,比之京城、苏州那是不遑多让。
一路往府衙馆驿的途中,史可法热情的向方原介绍了扬州的风土人情,还有风景名胜,并不见丝毫的排斥。
方原这才知之前是误会了史可法,他不令军士进城并非有意针对,而是严格依照大明律法行事,若非紧急状态,军士不能入城。
到了府衙馆驿,酒宴早已安排妥当,并不见声色女乐,而是普普通通的酒宴。
酒过一巡,方原正在似有似无的与众扬州官员应酬,史可法走近了坐在他边上。
两人互敬了一杯酒后,史可法突然问,“方巡抚,你今次前来扬州府,是打算做什么呢?”
方原知道史可法的这句话已憋了一整日,终于还是问出口了,便说,“我到扬州城是奉了陛下之命,为永王殿下找一处府邸作王府,再替他寻找一个王府长史。”
史可法愣了愣,见方原没了后话,又问,“没了?”
方原笑了笑说,“没了,办完这些事,我会离开扬州府。”
史可法显然不会相信他的说法,开门见山的问,“陛下令方巡抚来江南四府巡抚,难道不是为了加税收银子?”
方原失笑说,“史尚书,我此行巡抚南京四府,绝不会加税。等我离开扬州府后,扬州府一切照旧。”
不用加税也能收银子,史可法是半信半疑,方原一行人来之前,整个南京地区早就一片风声鹤唳,还以为来了个比魏忠贤下手更恐怖的方屠子,必然会在四府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所以史可法才专程从南京赶来,稳定扬州府的军心民心,顺便拜会一下这个只闻其声,不见其面的方原。却不料一番交流下来,眼前的方原竟如此好说话,根本就不提加税的想法。
史可法却不是这么好忽悠的,追问说,“方巡抚不加税,准备怎么收银子呢?”
方原再次敬了这个抗清殉国的民族英雄一杯酒,这才说,“不瞒史尚书,我此时还没有一个成熟的想法,要先巡视四府的官风民情后,再作定论。”
史可法愕然看着他问,“方巡抚此话当真?”
方原笑着说,“当真!只是有一事要拜托史尚书,永王的府邸,还请史尚书多多留心,不必豪奢宏伟,但要风水尚佳,能清净读书的府邸。”
方原受了田贵妃的托孤,至少要尽到看护之责。
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为永王朱慈炤选择的是远离浮世喧嚣、繁华的居所,正是要朱慈炤在王府安心学习,修身养性。
史可法忙说,“我有一处在城西偏僻处的大宅子,远离城北士绅的居所,还有城东、城南的青楼酒馆,是个安心读书的好去处。”
有这么个现成的去处那是最好,方原大喜说,“史尚书的宅子价值几何,我会照实支付银子。”
史可法摇了摇头说,“我受陛下知遇之恩,才有了报效家国的机会。陛下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这是我诚心贡献给陛下,贡献给永王的。”
他既然有这个忠心,方原也不去阻拦他向崇祯报还恩情,推辞了几下,也就应诺了。
史可法又问,“永王王府的长史可有合适的人选?”
王府长史就是藩王的主管,若藩王年龄尚小,长史还要兼任老师之职,位高权重。
方原反问说,“史尚书有推荐的江南大儒?”
史可法说,“江南大儒黄幼玄,曾担任过詹事府少詹事,侍读学士,是当今太子的老师。”
黄幼玄就是大儒黄道周,东林党人。
东林党人在培养大明接班人上是不遗余力的。
从万历开始,就借着所谓争国本,强行扶持了一个亲东林党的太子泰昌帝上位。
泰昌帝不明不白的死后,又借移宫案,将当时的太子,后来的天启皇帝朱由校拿捏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