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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加藤顺盛虽被信长的魄力所震惊,却也不愿与今川家交恶,正思索着如何保全明广义正的办法,信长却以拔出太刀,一刀砍在明广义正的脖子上。
“怂那!”
商人们惊呼不已。
信长则是任由明广义正的鲜血喷射在脚下,转过身去大步跨出了加藤顺盛的家。
在信长身后,年迈的加藤顺盛恭顺地伏下了身躯,用颤抖的嗓音喊道:
“主公明断!”
42初见义元()
旭日初升,永乐通宝式样的旗帜在热田神宫里迎风飘扬。
织田信长皱着双眉,立在神社的台阶上等候消息。
不多时,远方的丸根砦与鹫津砦两处,已经燃起浓浓的黑烟。
——连这两砦也失陷了。
稍迟一刻的时间,先后有杀出重围的武士来向他汇报军情:
“织田玄蕃,战死!”
“丸根砦,陷落!”
“饭尾近江守亲子,战死!”
“佐久间盛重,战死!”
“鹫津砦,陷落!”
包括织田信长在内,众人的心中皆是彷徨无计。
昨日傍晚,三河松平家的松平元康向大高城内运抵军粮,预示着织田家在国境线上的主动权已经丧失。
今日日出之前,今川家同时派遣松平元康与朝比奈泰朝进攻丸根、鹫津两砦。
信长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空降热田,挽回了热田的商人们,稍稍扳回一手,但正面战场上的巨大劣势依然无法弥补。
以如今两军的铺排来看,很可能织田军还未接近义元,便已被今川家的各分队联手剿杀。
到底要如何进军,才能与今川义元赌命一搏?
“报!伊势湾方向出现大批海贼!”
“纳尼!”
信长悚然一惊。
热田、鸣海城一线,本是接临伊势湾。信长若是向义元的本阵进军,也可以选择临海的道路。
但潮水既涨,又有海贼从旁窥伺的话,海边的这条路也封死了。
“一定是服部友贞这个秃驴……”
信长转瞬间明白过来,服部友贞率领海贼堵在伊势湾上,无非是因为与今川家达成了某种协定。
“长岛一向宗……这笔账,我信长记下了!”
此刻,先后汇集到热田的织田军共计有骑马队七百人,足轻一千八百人,而热田商人们组建起来的武装——热田众,亦有八百之数。
信长想起临行前佐佐成政的恳求,知道此战胜算及其渺茫,因此打算将佐佐政次留在热田。
——佐佐家一门忠勇,纵然是信长,亦不希望佐佐一门就此覆灭。
“佐佐政次何在!”
“属下在!”
“你带佐佐家的备队和热田众在此地驻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击!”
政次不由愕然。
“政次自忖并无任何不忠的举动,往日里亦是每战登先,未尝辜负主公的期望。此刻大军即将开拔,为何独留我政次在此?主公何意?”
佐佐政次俨然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委屈姿态,令信长不由自主地心烦意乱。
然而不仅信长,还有柴田、前田、丹羽等人,亦都对佐佐政次的申鸣深以为然。
信长往日里颇为倚仗佐佐家,为何今日却……
“我不想再说一遍!若有抗命之徒,立斩不赦!”
信长粗暴地吼道。
如此一来,众人都是噤声不言,佐佐政次仍与申辩,却被身侧的千秋四郎拉了一下。
随后,信长下达了出阵的命令。
“全军,前往善照寺!”
天气渐渐变得炎热了,队伍里衣不蔽体的农民都开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可是穿着全套神官的狩衣的佐佐成政,看起来仍好整以暇。
他们自日出之后来此地等候,已经等了有足足三个小时了。
依照约定,佐佐成政连夜离开清州城,从佐佐家的领内找了技巧伶俐的家臣和农民,一起准备了特产和民间粗制的糕点果子,与黎明时分抵达这处峡谷。
说是峡谷,不如说是一块洼地更为恰当,两侧虽有低矮的山丘,但并非险要,山间的谷底略显狭窄,但也远未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程度。
这块洼地,当地人称之为田乐洼,而在今日之后,被世人称为“桶狭间”。
成政站在一处土坡上,远远望见了今川家的部队,心头升起一丝欣喜。
——相比是今川义元的本队吧。
他带人来此苦苦等候,等的就是今川义元。
片刻之后,已有骑马武士前来喝问:
“拦路的快快让开!”
这名武士看起来叫横跋扈,仅仅是前来驱散人群,就已经把守按到了刀柄上,大有一言不合,拔刀便斩的架势。
见此情状,几个假扮农民的佐佐家家臣都是面有不忿。
佐佐成政却是面带微笑地上前跨了两步,对着那名骄横的武士躬身道:
“小的是此处的神官,听说治部大辅殿下带领王师来到,心中喜悦之情无以复加,便与乡中父老一道,略备了些特产和粗制糕点,来此地迎接治部大辅殿下的大军!”
他神情诚恳,语气又谦卑已极,不由让武士放松了警惕。
“算你识相!等我禀明殿下再说吧!”
说罢,武士调转马头,嘚嘚地回去了。
前方有尾张的神官和农民迎接我军——这个消息倒是令今川义元略感惊讶。
他虽然自信治下领民可以安居乐业,但也不会傲慢到以为尾张人都盼着他率领王师驾到。
所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情况,他自认为是不会发生的。
就算有人真的来迎接了,相比也非当地农民的本意。
“既然不是农民,会是谁呢?莫非是有心倒戈的豪族?”
义元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七八分,想起使者明广义正还没有消息回来,心中又有些担忧。
若是热田众囚禁了明广义正,又使细作假扮农民和神官在此地迎接,伺机刺杀他,又该如何?
“不可能……真是多虑了。”
这个想法才一生出,就被义元自己否定。
热田众也许有迎接他的动机,但是绝对不会有刺杀他的动机。
“传令下去,我军便在此地稍事休息,将那名神官带到我这里来。”
“哈伊!”
就地休整的命令传下去后,为数五千人的今川军本队秩序井然地散开,足轻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山背或树荫下,以躲避炎炎烈日。
作为一名神官的佐佐成政,亦随着今川家的武士来到中军,他远远望见有一个骑着白马、一身银白色铠甲的高个武士被众人簇拥在中央,心中不免讶异万分。
今川义元去哪儿了?
传闻都说义元是个大胖子,而且还因为喜好京都的公家文化,剃掉眉毛涂黑牙齿,形状丑陋又滑稽。
又有传言说,今川义元之所以在桶狭间之战乘坐轿子,是因为身躯肥胖、腿又太短所以骑不了马。
以上所述,虽不见于信史,但亦是绝大部分人的想法。
此刻成政看见的却是一个身材高大、留着两撇八字胡的英俊武士,他不由心头疑惑,往这名高大武士的周围打量一番,亦未发现有可能是义元的人。
既然找不出来,成政索性远远地当头拜下,高声呼道:
“小人碇元渡,拜见义元公!”
“抬起头来。”
成政依言而行,只看见人群中央那名高大的武士从通体雪白的骏马上跨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
……难道果真是他?
43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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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佐成政伏着身体,却被要求抬起头来,他四肢着地,脑袋高高扬起,活像是一直背负着重壳的乌龟。
对面那个青年武士眯着细长的眼睛在成政身上打量一番,心中有许多疑惑一闪而过。
“有什么事,说吧。”
“哈!小人本是这一带的神官,虽早已听闻治部大辅大人的大名,一直心向往之,却因需要侍奉神邸而无力远走。前些日子听说今川家起兵上洛,小人自然是喜不自胜!小人听说,东海道——”
“说重点!”
成政啰里啰嗦了半天,被今川义元一句话噎住了。
因此,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重新说道:
“昨夜,织田氏麾下的几家豪族派出武士找到了我,要我带着本地村落的长老们来迎接治部大人,犒劳大军。因此,在我身后,除了本乡的土产之外,还有各家豪族进献的钱财,请治部大人笑纳。”
说吧,成政从怀中取出早已捂热的书信,双手递上。
义元不动声色地接过,粗粗浏览一遍,心中便已了然。他方才还在奇怪,为何尾张的豪族们会找一个神官来作为献礼的使者?
但成政寥寥数语便已将事情交代清楚,虽然地位卑微,却不因此而妄自菲薄,倒是令义元心生好感。
“我在信中看到,这些尾张豪族的联名落款中,有佐佐成政的名字。”
义元那双锐如鹰隼的眼睛蓦地盯紧了成政的双眸,语气狐疑地道:
“佐佐家为了信长,已经战死了佐佐盛政和佐佐孙介,听说比良城城主政次亦是罕见的忠义之士,这个佐佐成政……本是织田信长的亲信,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名单里?”
成政心中一警,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出:
“佐佐成政本是效命于信长,其受信赖的程度比起前田利家、池田恒兴也犹有过之。但成政此人极重亲情,对君臣之义反倒并不十分在乎,去岁织田信长为消磨信行军的锐气,以佐佐家为弃子,成政的父亲和兄长皆于此阵战殁,因此佐佐成政怀恨在心,早已回到比良城与信长断交,此次他听闻治部大人起兵上洛,自然是动起了心思。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似佐佐成政这般能力出众的武士,自然更希望在治部大人麾下任事。”
这一番话,不仅解释了佐佐成政背叛织田信长的缘由,更在不声不响中拍了一记马匹,令义元听得十分舒服。
然而,作为东海道三国总领、人称“海道第一弓取”的今川义元却不是这么好蒙骗的。
义元听着成政的说辞,只是微微一笑,旋即问道:
“方才你告诉我,你唤作碇元渡?”
“哈伊!小人的祖父本是石见银矿的工匠,因为技艺高超,被赐下碇作为苗字,后来小人随父亲迁居尾张,拜熊若宫的竹之内波太郎为师,成为熊若宫的神官。”
“唔……准备得很充足嘛,苗字的来历和师承都有,只是,这些事情,我并没有问你啊。”
听着今川义元慢悠悠的语调,佐佐成政的心里蓦地一凉。
“这些我根本没问过的东西,你如此急不可耐地坦白出来,难道不觉得,太过刻意了吗?”
成政的心跳猛地一顿,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被义元识破。
“撒……你的身份,究竟是哪一个呢?”
义元的目光变得温和起来,像看着廊前玩耍的小儿一般看着佐佐成政,他讲话的语气也温柔起来,生怕吓到了对方。
“竹之内波太郎我是知道的,他实际上是个商人而非神官,是我的老师雪斋在尾张布下的一枚棋子。因此我知道,熊若宫绝没有一个叫做碇元渡的人……你,莫非是佐佐成政?”
成政悚然震惊,身躯紧绷之下,立刻将右手按在了腰间,正欲抽出短剑与义元做生死一搏,却早有精锐的旗本武士用长枪将成政拦下。
他们马上就将成政架了起来,拽到了义元的五步之外,成政心中虽然震惊,却也知道落入了义元的掌心,已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因此并无太多过激的反应,只是不解地问道:
“我或许伪装的并不完美,但你为何能识破我就是佐佐成政?”
义元细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微笑的道:
“我只知道碇元渡是假的,至于佐佐成政嘛……我其实也没把握,我诈你的!”
佐佐成政的脸上终于现出懊丧之色,他向来有些小聪明,还自以为得计,对付一般的小喽啰还行,谁知遇上了老辣的今川义元,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败下阵来。
想到自己苦心谋划的计策,对付今川义元这个历史上的失败者都是以失败告终,那么自己岂不是更加失败?
此刻,忽有蜈蚣传骑送来了最新的情报:
“织田信长,已进军至善照寺!”
与此同时,热田神宫内留守的佐佐政次和千秋四郎二人,亦得到了信长抵达善照寺砦的消息。
政次又瞅了瞅地面上画的简易地图,心中担忧更甚。
在他看来,织田信长此时已经快要进入今川大军的包围圈中,以信长手中那两千人的微薄兵力,只怕一个照面就会被今川军击败了吧。
信长究竟在寻找什么?
在常人看来,信长在重新取得热田众的支持后,仍旧往东南方进军,无异于羊入虎口。
但佐佐政次和千秋四郎却知道,以常规战法,不论是笼城还是在两国边境结阵作战,织田信长都绝无取胜的可能。
信长唯一的胜算,便在于期冀在奇袭战中将义元击杀。
倘若一句击杀义元,今川氏的大军自然土崩瓦解,信长纵然损失惨重,亦已经取得实际的胜利。
信长前往善照寺,无疑是为了寻找义元本队的踪迹。
因为,善照寺乃是这一代除却鸣海城的最高据点!
抵达善照寺后,信长必会寻找今川义元本队的位置,然后或取大道,或取小路,向今川义元的本阵进发。
只是这样一来,信长亦主动钻进了义元布下的大网。
只因在信长离开善照寺后,战场西北方鸣海城的冈部元信势、战场西南的朝比奈泰朝势、松平元康势、以及自从东方而来的义元本阵,将会……同步包围信长!
在热田想通了这一点的佐佐政次,愤怒地将拳头砸在神社的门廊上,发出砰地巨响。
“不行!我们决不可坐视主公被包围剿杀!”
“我们……必须采取行动!”
44凡兵战之场()
“四郎,把士兵们都聚集起来,我们该出阵了!”
佐佐政次冷着脸吩咐下去。
片刻之后,佐佐政次和千秋四郎的身前,已聚集了一千二百足轻,其中有八百热田众,和四百佐佐家的备队。
“全军出击!取下今川义元的人头!”
“吼!”
法螺声从热田神宫响起,远远地传到织田信长耳中的时候,织田军正在梁田政纲的带领下,翻越山间无人的小道。
他们在登上善照寺之后,眺望整个战场,望见田乐洼一带出现今川军的部队。
“主公,要奇袭今川义元的话,需要先下山,然后穿过中岛砦,走山路摸到桶狭间山!”
穿着一双破旧草鞋的梁田政纲等人,气喘吁吁指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解释着。
“无妨……只要能接近义元,就是十方地狱也下得。”
信长眉头紧皱,在心中默默地祈祷佐佐成政那边能够顺利进行。
依照约定,佐佐成政将会把今川氏本阵的五千大军尽可能地拖在田乐洼。
“成政这个家伙……不要死啊,千万不要死,虽然这家伙很讨厌……”
织田信长在忽高忽低的山路上喃喃自语,织田家的备队在狭窄的山间小路上蜿蜒铺开,犹如一条环在青山上蠕动的黑色蟒蛇。
北方的天空推来了片片乌云,顷刻之间,酷热晴朗的天气变得闷热潮湿了。
那乌云极浓极厚,此刻已近正午,却奇异般地光线昏暗,犹如黎明前的未明之景。
呼啦一声响雷,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雨滴打在人脸上,啪啪有声,颇为疼痛,织田信长却是面露喜色,眼带狂热地道:
“竟然天降大雨,天助我也!加快行军!”
不知不觉间,织田军的前队已越过狭小的中岛砦,而从热田神宫出发的佐佐政次等人,顺着大路,亦寻到了今川军的踪迹。
政次的本意只是为了牵制今川军的行动,为织田信长的奇袭创造机会,但佐佐政次和千秋四郎这一支军力,最大的限制乃是情报不足。
他们既不知道今川义元的本阵在何处,亦不知织田信长率领的主力行军到了哪里。
因此,政次率领着一千两百名足轻,几乎是以急行军的速度,沿着大道,从热田神宫飞奔至田乐洼。
倾盆大雨不禁掩饰了织田信长进军的痕迹,也掩饰了义元本阵的军队数量,让佐佐政次误以为遇到了今川氏的偏师。
“楔形阵,冲锋!”
“杀光这群三河来的土包子!”
政次一马当先,冲入今川军稀疏的阵中。
佐佐政次不仅是枪术好手,练兵也不错。基本上佐佐家的家风就两条,一条是简朴、抠门、吝啬到铁公鸡,还有一条是爱兵如子、训练严酷,有全尾张最善战的农兵足轻。
这四百农兵,是这两年来佐佐政次呕心沥血训练出来的,现在却要充当敢死队和炮灰的角色,这让他心如刀绞。
“啊!”
佐佐政次大吼一声,一枪将今川军的一个足轻扎了个透心凉。然后他用力挑起这名足轻的尸体,在头顶转了一圈然后甩了回去。
嘭……这具尸体砸倒了四个人,今川军原本仓促组成的阵型就更加松散了。
佐佐政次就是楔形阵势的枪头,他挥舞着染血的十文字枪,带头杀进今川军阵中。
“凡兵战之场!”
佐佐政次又挑杀了一名足轻头之后,忽然大喊了一句,在他身后的足轻们则立刻山呼响应:
“立尸之地!”
政次张狂地大笑,作为四百足轻矛头的他,已经杀得浑身染血,原本英俊的脸颊有一边涂满了猩红的血液,这让他看起来犹如地狱里的恶鬼。
“必死则生!”
政次又喊了一句。
“幸生则死!”
足轻们再次响应。
这般侵略如火的气势,让佐佐军猪突猛进,佐佐政次的枪下,更无一合之敌。
“凡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佐佐军反复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