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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还……要不要?”
白芍说得十分认真。
凤翎一愣,哭笑不得,连连摆手。
“不要了。不要了。我再也不做这样的傻事。他说只做我背后的男人。我便明白了,那个在神宫里为家仇偷偷痛哭的人,才是真正的子清。他要的东西,傻子是给不了的,明君才可以。”
“原来你在那时就已经知道他在谋划自己的……”白芍眨了眨眼,恍然道,“怪不得收降蚩尤后,你便要我去南疆搭青帝道的香案……”
“荀家虽别有用心,却也于我们有恩。若没有荀让安排撮合,我父君便不能与母亲重逢,也就不会生下我。若没有荀家牺牲百口性命做了挡箭牌,葬生贼手的就是我与姐姐。说到底,还是鸿烈那老贼成就了我与子清同仇敌忾的因缘。”
“原来你……早已不再对他花痴了。”
凤翎不再笑了。却也哭不出来,只是望着月亮发愣。
“我醒了,用了好久才醒的。按照他的心意,和他玩若即若离的暧昧游戏,这样……于他于我都是一种解脱。扯着风月的男女是做不好同谋的。子清是个圣人,他要的是可以替他实现公义,复兴荀家的明君。至于那明君是谁,其实并不打紧。姐姐爱他,是真的爱,爱得豁出了性命。我也想爱,可我等了十三年,还没有等到那机会,便已经……醒了。姐姐才貌双全,是真正的明君。死的人,本该是我。傻子活着,不该活的人,活着……我能怎么办呢?除了……做好明君。这,是就我的命,也是我欠他,欠荀家和姐姐的债。”
“你的圣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忘了成姬对你说的话?”
她摇摇头,深吸一口气,似乎这样才能有力气把话讲完。
“我知道,成姬的话八成是事实,我听了虽然难过,却还是想通了……”天子扭回头,望着重瞳,怔怔道,“他只是取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子清这人的好处就是忍得,想要什么只会润物无声地慢慢接手,不会像鸿昭一样,大刀阔斧,辣手辣脚地抢夺。所以他一定会成功的。谁也改变不了。”
“若这个圣人最后把你吃得尸骨无存呢?”
她满不在乎地笑起来,好像白芍说的是个笑话。
“我的命本就是荀家给的,他若要,可以随时拿去。他不会的,因为我还没有做成明君……”
白芍蹙眉瞪了她许久,终于忍不住抱怨:“我听不懂。你的思路还真奇怪。你根本不在乎荀朗十多年处心积虑,甚至愿意为他拱手江山。可是一旦换成鸿昭,你就患得患失,揪住不放,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到底要做什么。”天子笑笑自问,“我来想一想,我要做什么……”
她站起身,抚上一树海棠,掬起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淡淡道:“我去了崖州,又回了长安。当上了天子,就再也逃不出来……我会尽好本分,可也不要用他的头喝酒。”
“又是喝酒,什么酒?谁的头?”
“《金骨杯》……你知道吗?”
重瞳一脸茫然,天子盈盈而笑。
“白神医,看看戏文吧,别总是读医。这也是陈子超的心愿啊。佳丽三千容易,知心一介难得,‘生年不满百’,你可不要像我一样……醒得太晚。”
白芍听她又提了陈凌,便红了脸讪讪道:”我只知道酒爵鼎镬。”
“酒爵,还有鼎镬,为什么全是三只脚,不多也不少……”
“三只脚才能站得稳啊。”
凤翎点点头,这是我在崖州十年唯一学会的东西:“忠臣、奸贼、昏君……就像三足,只有三足俱全,才能维持安泰,对抗天下虎狼。只有三足俱全,才能避免一不留神撑大胃口,把彼此吃掉。忠奸不两立,昏君要做的,便是尽可能长时间地维持鼎足三分。世道这么乱,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白芍默了一阵,又想起件让他好奇的事:“后羿不是荀朗,那又会是谁?我也算受害苦主,听你叽叽呱呱念叨了十年荀子清,总该知道真相吧。”
凤翎一窘,脸上泛出红晕。
“我不知道。”
白芍忖了忖,建议道:“不如把离宫的布防记录也查一遍。我明天……”
“不用了。”凤翎抬手止住了她,“我已经让人把那一天的文全都销毁了。”
“为什么?”
天子忖了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隐秘:
“七月初八,我去素水河边拜祭了一座无字坟碑……遇到个人,那双眼睛,还有说话的腔调,与日食时,我遇见的后羿……一模一样。”
“你是说,你怀疑那个后羿其实就是……”
“谁知道呢……”天子讪讪一笑,“反正只有子清可以做后羿,其他人谁也没资格。我总不能为个奸贼发十年的花痴啊。何况……说不定,一觉醒来,我就会发现,什么都是假的,保住我和儿子的性命才是真的。我不想知道鸿昭是不是谋逆。反正他本就是个奸贼,我可以慢慢整他,他欠我的,一生一世也还不清。”
……
天子和宫女在孤月下闲话旧事,却不曾想过,月影背后,青衫人的痼疾终于被勾起,几乎要夺取性命。
次日清晨,当裴综兴冲冲赶到相府,进入画堂,见到丞相时,荀相那骇人的模样把他吓得几乎跌坐在地。
“主公……您……您在做什么?”
裴综看到的那张脸,灰白憔悴,全然是个死人,可那双薄唇间却漾着笑,更要命的是,唇角还挂着暗红血迹。
荀朗的俊美是不容置疑的,可是此刻,他的笑容却恐怖得如同厉鬼。
他的指尖夹着一粒白子。
“复盘。”
“复盘?”
裴综望望案上的棋盘,十分诧异:“这是前日主公赢我的那个死局啊,棋一落子,便成定局,再翻不过来的。”
哪知此言一出,“厉鬼”竟扭过头,瞪着满布血丝的眼睛,狠狠凝住他,仿佛要把他扯碎。
裴综吓得咽了口水:“属下……属下有哪里说错吗?”
荀朗不再看他,只是死死盯住棋枰。
“翻得过,一定翻得过,只要棋艺足够精湛……”
裴综有些尴尬,不知是走是留。荀朗却淡淡开了口:“你一早赶来有何要事?”
“哦……鸿耀之手里有一份帛名单,上头全是天子的臣属,内里还有不少是我们的人,只要弄来了,便可……”
“不用了。”荀朗眉头一沉,冷冷打断了裴综的建议,“不过是些随风倒的鸡零狗碎。便查出是谁,我现在也不能去动。又何必自寻烦恼。还有何事?”
“还有就是……夏翊那边传了消息。说质子已经如约启程,求荀相在京……多加照拂。”
荀朗默了许久,方悠悠道了句:“来得到很是时机。”
说完了这一句,便又盯住棋枰不说话了。
裴综大气不敢出,等了好一阵。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
白子落枰,荀朗抚着桌案,冷冷笑起来:“我就说……是能翻得过的嘛……”
裴综凑近观瞧,惊讶非常,一局必死的棋竟真叫他给走活了?
“主公神机妙算,竟能扭转乾坤。”
荀朗没有理他的吹捧,合上眼,在窗外透入的晨光里默了好一阵,方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
“敬文……你说的话是对的。逆天不祥,若天命在我,那么……乾坤倒转又有何难呢?”
裴综望见主公眼里灼灼的光,竟似红莲业火,顷刻就要吞食天地,他吓得脊上流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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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第199章 第 199 章 贡女攸宁(一)()
正月二十三,大雪,子卯恶日,诸事不宜。 w w w 。 。 c o m
冀远城里开始吃人。
两个月前,坤明河刚刚结起冰凌,趁着乾国宫庭内乱,王座更迭。鸿昭治了五万铁骑,遣已在凉州多年的伏波将军邹禁都督兵马,伺机报一城六郡之仇。
将官们本以为此番必然要大战一场。
不想邹都督接了符节后,却只是查看屯田收成,调整州郡布防,更借着备战的名头,把鸿昭在甘泉搜刮豪强的狠招全部用上,压榨西北世家,不慌不忙只顾搂钱,似乎全然忘记了摄政王收复失地的命令。
监军忍不住派飞骑南下,向朝廷谏言,抱怨邹禁围而不打,养寇自重。
接到密信,东皇的眉只蹙了一蹙,便不以为意,笑道:“政由孤出,与都督何干?诸凶方兴,急之则相持,缓之则争心生。”
众将不知道摄政王难得讲出的这句文绉绉的话会不会应验,更不知道“诸凶”指的是乾国夏家,西北世家,还是旁的什么人。
两个月后,坤明河被冻得结结实实,邹都督也终于搂够了钱,挥师北上。
因为百年不遇的严寒天气,导致整个北疆粮草不济,更因为姓夏的“争心生”,自相残杀,乾国南面各郡实力大减,见王师大兵压境,无力回天,便争相投靠朝廷。
让人颇感意外的是,就连“夏家大战”的赢家——新任乾王夏翊,也在与邹禁短暂交手后迅速撤军,识相地准备北迁王庭,称臣纳贡,割地赂景。短短一月,不只一城六郡,半个幽州都被邹都督光复了,客居乾国望回归许久的东夷人个个扬眉吐气。
西北军民一派欢欣,纷纷赞叹东皇神机妙算,更崇敬邹都督带兵得法,大仁大义。
面对铺天盖地的赞赏,邹禁有点飘飘然了。总觉得自己该往“大仁大义”的路上再行一步。不知他帐下哪位高人出了主意,让他打着奉东皇教令的旗号,以贪赃的由头斩了一次次告他刁状的监军,安抚收编投降的夏家宗族及文武群臣,大方地许下各种官职,更随口免了一城六郡的赋税,这些仁政迎来百姓交口称赞。
只要他留在西北生根发芽,即使不能拥有天下,“亦不失重做一遍夏伯渊”,这是那位出主意的高参在他心里埋下的欲火。
正在他志得意满之时,不知京城又传了什么谣言,鸿昭竟亲自赶来巡边了。
邹禁这才开始在心中打鼓,隐隐觉得不妥。
权势的滋味太过甘美,竟让他忘了,在风雨飘摇的乱世,带重兵在外的“都督”并不好当,不动,人家说你养寇自重,动了,人家又可以编派谋逆。
如果鸿昭此来是为了收拾他,那么……
可是鸿昭却打消了他的疑虑,因为东皇来西北后第一件事便是大大犒赏邹禁,加封他为平远侯。更称他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善之才。
邹禁略宽了心。
只可惜白璧微瑕,还有一个冀远,仍然顽强伫立在风雪中,阻挡王师继续北伐的道路。似乎只有东皇的神威才能征服。
“守城的是什么人?”
东皇亲临前线,想看看这个已经吞吃了他数千兵马的小城到底有何奥妙。
平远侯的眼里写满遗憾,他大概是急于在主公这里表现,不希望自己的军功里留下小小污点吧?
“是个金乌蛮将,叫个什么……尉迟那伽。”
“这算什么鬼名字?”鸿昭蹙眉望望身边一个青衣秀士,这人本是冀远县尉,侍奉夏家宗亲,月前随他家主公投降了邹禁。
秀士见东皇相问,赶忙拱手作答:“那小将本是夏玄旧部,祖辈信奉西狄教法,‘那伽’乃西狄龙神之名。”
“既是夏玄旧部,我怎么未曾见过?”
“他官小职低,不能入幽州王庭,向来混迹于羌、戎二州。这个小蛮子反复无常,生性奸滑,此番宫变,他东归勤王未果,便投靠了夏翊。夏翊要他立功表忠,他这才据守冀远,负隅顽抗,妄图阻碍王师。”
“生性奸滑……却留在这里独守孤城。”鸿昭微微一笑,“阻碍王师是一重罪。强占了使君的城关是另一重罪吧?”
秀士听东皇这样讲,不由面色发青,尴尬地偷眼望了望邹禁。
邹禁牙关紧咬,装作浑不知情。
鸿昭笑得格外和蔼:“使君放心,我只要幽州城,等事成之后,这小小冀远仍由你主持。”
“多……多谢殿下。”秀士翻身下马,结结巴巴,磕头如捣蒜,眉眼间却露出不为人知的诡譎。
鸿昭笑眯眯,抬手搭在眉角上,挡住扑面而来的飞雪,远眺那座小而顽强的孤城:“用水浇城,筑冰防御的主意到也算机灵……可曾出阵?”
邹禁答:“七日前曾经交手。”
“如何?”
“世之虎将,矢石交攻之际,千枪万刃之中,匹马纵横,如入无人之境。”
“哦,不想不义之地还能留有此等人物?”鸿昭轻轻自语,脸上透出说不尽的赞赏,扭头看见先锋小将恶来一脸不服气的表情,轻轻笑道,“恶来,不如你去会他一阵。”
恶来领命,拍马出阵。
擂鼓助威声里,漫天风雪之中。黑面小将走马于阵前,胯下乌云骓,身上玄晶甲,掌中浑天槊,威风凛凛,如同杀神。
“给老子开骂”
阵内众人早已按耐不住,得了恶来将军命令,兴奋不已,嘴炮大开,用足语言艺术,祭起史传精神,把尉迟那伽祖宗十八代全都捎上。
嘴炮威力不小,比嘴炮威力更大的还是巢车和投石机。
冀远城眼看陷落,龟缩无益,唯有反击。
功夫不大,城头箭如雨下,将景军逼退至百步外,城门洞开,乾军阵势摆出,一员银甲骁将挺枪纵马而出,立于阵前高叫:“鼠辈何敢送死?”
邹禁看清来人,忙道:“主公请看,此人便是尉迟那伽。”
只见那银甲小将,身材修伟,隆鼻深目,俊美非常,尤其那一双碧蓝的眼珠,猛一看竟有几分金吾慕容的风采,再仔细一瞧,冷峻的脸容又浑似是年少时的夏翊。这白虏少年与粗黑的恶来同处战场,实在是相映成趣。
鸿昭在门旗下见了,回顾众将笑道:“果然不差,竟有金眼鬼之勇。”
言未绝,见恶来拍马舞槊而出。尉迟挺枪接战。
一黑一白两员猛将斗杀在城关之下,两马纠缠,各自枪法俱无半点破绽,恍若两股旋风,斗了一百余合,竟然胜负不分。
趁着主将交战,冀远城的守军已经按照尉迟将军的布署,迅速分兵,在城楼弓矢的掩护下夺占了巢车。
恶来带的人马本多于出城守军,不想竟被乾军的阵法和尉迟的枪术压制得不能上前。
众人正准备上阵增援,想大杀一番,痛快解决,鸿昭却笑眯眯道了声:“尉迟那伽真乃将帅之才……鸣金。”
“主公?”
诸将不明白东皇的心思,鸿昭却已经调转马头准备回营:“今日暂不屠龙。”
一战方毕,众人回帐,打了一场窝囊仗的恶来犹觉气闷。
“主公,你留着他,莫不是想自己打了过瘾吧?”
一句莽撞话说中了众人心事,大家纷纷望向鸿昭。
鸿昭并不恼,笑笑道:“我叫你回来,是吃酒。”
“吃酒?”
恶来更加莫名其妙。
“不错,吃酒,还要配上肥羊粳米。好好吃上几天。”
邹禁听了东皇此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鸿昭应该知道,他们带这一万人马突击至此,偏巧遇上百年难遇的风雪,粮道已被锁了七天,营中现有的粮草满打满算也不过维持十几日,所以打下冀远的意义不仅在疏通进军道路,更在于城中暗窖藏着的夏玄留下的大量存粮,这是只有鸿昭、邹禁和那位冀远县尉才知道的秘密,照理鸿昭应该立刻杀进城去,补充军需,缘何……
按着东皇的教令,东夷军不再强攻,而是让饥饿代替虎豹兵马,继续蹂躏这座坚冰之城。
鸿昭命人在距离城垣一箭之外安下一排营寨,不为攻城略地,而是埋锅造饭,大吃特吃。
他还特意找人寻来了些牛羊,加上香料反复烧烤,烧滚酒浆令其蒸发,酒香肉香混合着孜然、茴香的味道,顺着风雪向北飘去,犹如千万把金钩,生生勾走了城上守军的魂。
鸿昭军吃喝到第三天,东夷士卒越发膘肥体壮。
一箭之外,冀远城中,乾军将士连同城中百姓却快要饿死了。
不能作战的老弱军马已经全被吃完。就连马骨也成了争抢的对象。守卫北门的小校因为偷窃半架马骨回去给相好的婆娘熬汤,就被判砍了头。
当香味从城外飘入时,人们开始将贪婪的目光投向那具刑场上的无头尸。人肉,也是肉,且比牛羊更加细嫩。不知是谁砍下了第一刀,兵士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分吃死掉的“两脚羊”。
吃完了小校,就开始吃城里的其他死尸。吃着吃着,“食客”们灵机一动,发现活杀的“羊”要比死肉更鲜美。
于是,城中老弱妇孺开始一个接一个消失……
尉迟那伽执枪守在城上,冰雪凝结,寒风如刀,他却毫不动摇,恍若一座古旧神像。
谁也不敢冒犯他。士卒们知道,尉迟将军在一日,冀远城便要守一日。可是他们已经守不住了。守不住,却也出不去,比城外的投石巢车更吓人的是尉迟将军的军法。动了投降念头的兵士早已被处决,成了同袍的“美食”。
正月晦日,冀远城的“人肉盛宴”开到第七天,夜黑无月,风雪更紧。
城下的东夷营寨越发耀眼。尉迟那伽看着那一头泛着肉香的篝火,愤恨地咬紧了牙。
“鸿耀之,无胆鼠辈你既然来了,缘何不敢与我交战?”
他自少时就听说东夷有个少年战神。只比他大三岁,却早已誉满天下。那伽没有鸿昭那样的好出身,不能一从军就神兵烈马,大展雄风。今日的校尉军职连同这个守卫一城的机会,也是从兵卒做起,一刀一枪,历经大小八十余仗,才挣来的。
他努力了十年,才有资格与鸿昭大战一番,如果可以打败“景耀战神”,甚至把他挑落马下,尉迟那伽将死而无憾。
他虽然骗士兵和百姓,说乾王的援军不日就能到。可他知道,夏翊根本不会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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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第200章 第 200 章 贡女攸宁(二)()
夏翊让他守在这里是为了拖住王师北伐的脚步,为王庭北撤争取时间。 王庭安妥了,老本被保住了,将来在求和谈判的时候,才好有些底气。
冀远城是弃子,尉迟那伽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