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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糟践鸿昭,是她的乐趣所在。
凤翎故意晃晃脑袋,耍赖道“我可没有淋湿,终归你要好一点点。”
她发现,自己只有与这个臭东西在一起时,才能真正无所顾忌,根本不用去想仪表是否整洁,身段是否美妙。
鸿昭向来不拘小节,随随便便,不会在意这些。更何况,他是个她还粗鄙的人,才没有资格来嫌弃她呢。
“呆在这里会着风寒。快去吧。你的小金吾快咬人了。”
凤翎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那一边宫门口,慕容彻已经备好了车辇,瞪着一双碧眼,愤然望着他们。
终是到了回去的时候。
她轻轻叹了声,依旧坐在那里。
“陛下……是还有什么要吩咐吗?”
凤翎迟疑了一阵,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车里的那个妖精,我算见识过了,色艺双绝,出生入死,十分辛苦。让她顺道去尚宫处领赏吧。”
“哦……”
天子的目光,现出了难得的阴狠,看得鸿昭一阵发愣。
“怎么?你以为我要赏什么?为你的好下属担心了?”凤翎冷冷笑了一声,撇撇嘴道,“我这人大度得很,而且重色不重德,从来不会跟美人为难。着她继续经营好勾栏,演出更多好戏。下一回,我还要去看她的陈睿宗呢。”
鸿昭微微笑道“陛下不是才下令,禁演《金骨杯》吗?”
“你?”凤翎想到自己与他的闺戏闹,不由脸红。
“哦,我忘了,陛下偏爱朝令夕改。”
摄政的脸满是戏谑,天子却十分严肃。
“美人再好,也不许你碰”
“什么?”鸿昭被她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
“一点都不许。否则把你抓到蚕室,变成宦官。”
女帝此刻的形容实在与鱼贩子的泼妇老婆没有什么区别。
鸿昭十分错愕,他没有想到,天子会大咧咧下达这种乱七八糟的诏命。原来她特意关照绮罗一同相送,是为了这个。
他不禁轻轻嗤笑。
凤翎的妒忌让他有些迷醉。
“笑个屁”天子愤愤唾骂。
“自从女主临朝后,东夷大陆还有宦官这玩意儿吗?”
“没有了。”她眨眨眼,一本正经,咬牙切齿,“朕可以为爱卿破例。”
“那么敢问陛下,准备让谁来抓我?”
“羽林、金吾,朕的亲随。”
“哦。不过,陛下,臣还依然摄政,处罚臣工的诏命都是要有东皇裁可的啊。”
市侩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那意思,老子可不会傻到下令阉了自己。
凤翎看他嚣张跋扈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
他凑近了,轻轻笑道“雨下得这样大,你还担心什么呢?”
“这和雨下的大小有什么关系?”
“雨下得这样大,只怕天河都要漏了。”
“天河?”凤翎冷冷剜他一眼,“你这男倡是又要改唱《牛郎织女天河配》了?”
摄政收起了笑,一脸严肃。
“说的正是。”
凤翎一愣,觉出自己矢言,欲要躲开,却被他攥住了手。
他的掌心冰冷潮湿,同这天气一样。
她不由语塞,讪讪低下了头。
“诏命裁可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天道不可欺,人心,要天道更不可欺。当着天落甘霖,我你许一个承诺……。”他把她的手扯到了自己的心口,死死按住,幽深的眼眸凝住她颤动的睫毛,一瞬不瞬。
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凤翎把头埋得更低。
“不管是车里还是车外,今生今世,我鸿昭都只认定你这一个妖精,如若辜负,必然乱箭穿心,死于非……”
“住嘴”她面色苍白,恼怒地抽回手,打断他的誓言,“满嘴胡言。人心和天道一样,都是变化无常的东西。我最不信这种不着边际的鬼话。”
她气得扭头要走,却发现自己的长发纠缠在他湿哒哒的袍子,粘得乱七八糟,分解不开。
鸿昭看见她的惊慌样,笑得温柔缱绻,识相地抬手去帮着整理君威。
“既然不信天道人心。为什么还要叫我住嘴呢?”
凤翎低头咬着唇,狼狈地顺着头发,一言不发。
他根本不明白她此刻的惊惶。
她恨死了“万箭穿心”这个词,更恨透了鸿昭肆意胡说的态度。她见过什么叫“万箭穿心”,姐姐凤鸣是死在弓矢之下,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那是她此生最恐怖的记忆。
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见天子理好了衣衫,默默站在那里,没有回应,鸿昭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撑起了纸伞。
“我也要去了。朝里再会,陛下。”
“恩……”
突然,他手势一歪,伞盖倾斜,抖落了一地水珠。
凤翎吓了一跳,蹙起眉,想要嗔怪。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薄荷草的清香,便又一次在唇舌间弥漫开,和这微凉的秋雨一样,沁人肺腑。
感谢那一方油纸伞,遮住了赫赫皇城,宫阙万千,遮住了其长出的无数眼睛。潇潇雨声,更是体贴,替她隐藏了心的嘈杂与疯狂。
凤翎沉浸在薄荷草味,肆无忌惮,安享着最后一吻,不觉阖眼,微微勾起了脚。
……
“难为你,竟能拖着那个蚩尤蛮子,看了一夜戏。”
摄政回了车,“车里的妖精”已经领完了天子赏赐的金银珠宝、锦绣戏服,温好了黄酒,斟了一杯,搁到案。
“那是属下的看家本领。何况对付的还是个少年,”
鸿昭微微点头,挑起车帘,望着天台宫遮蔽天地的雨幕,淡淡笑道“你喝了一整晚,仍不够吗?”
绮罗早依照圣命回复了花魁打扮。
大概是凤翎不死心,想看看这个“凌子期”到底能好看到什么地步。
结果,不出所料,花魁的风华绝代,结结实实惊到了圣驾。
天子完败。所以才会气急败坏地下了要阉割摄政的荒唐政令。
想到女帝那副醋意满满的样子,鸿昭仍是止不住地傻笑。
绮罗虽不知他在宣政门外接了什么令,只是见他这个德性也能猜个大概。
她从未见主公这样失态,竟恍然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年。
绮罗不屑地翻翻眼,递了酒杯。
“这一杯,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主公。黄酒可以暖身。”
鸿昭接过杯盏,笑笑搁到了一边。
“不喝了。已经醉了一个多月,该醒了。”
绮罗默了片刻,也掩着唇,呵呵笑起来。
鸿昭疑惑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发笑。
“我追随了主公整整八年。从烽火疆场到繁华帝都,您一直都神智清明,何曾醉过?哦,也不对……属下记得,您仿佛还是醉过一回的。”
鸿昭饶有兴味地望着她。
花魁娘子收回被退却的杯盏,轻轻抱怨“那晚,从崖州王府回来,抱着酒坛子说了许多醉话啊。大概是崖州的毒酒,太烈了吧。”
绮罗的话惹得摄政大笑起来。
“说的不错,她是一壶穿肠毒酒。可对一个注定要渴死的人来说,毒酒也是酒啊,不喝,又能怎样?”
绮罗望着琥珀色的酒浆,娇俏的唇漏出一抹苦笑“毒酒也是酒。”
对面的这位主公,又何尝不是她的毒酒?
“乾国的事,都安排妥帖了吧?”
“一切都已周全。夏翊他必反无疑。皇帝陛下实在是低估了主公的筹谋。”
鸿昭扭回头,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巍峨宫阙,轻轻自语“傻妞啊傻妞……我今日得了偌大的甜头,怎会舍得立刻去死呢。”
他的手渐渐扣紧了窗棂,眉头微蹙,目光炙热,犹如地狱的烈火。
“狐狸露出了尾巴。确实是……越来越有趣了。”
绮罗不明白主公在说什么,只是担忧地望着他的侧影。她又看到了那种熟悉的表情,那是“景耀战神”死战之前的微笑。
当摄政在雨幕里推却花魁一杯温酒时,太师荀朗正在内阁灯下,接下佳人奉的一盏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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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第 165 章 螳螂黄雀(二)()
卯初时分,风雨渐渐转小,天光却犹晦暗,乌云翻墨遮蔽了本该透漏的晨曦。
两个十七八岁的宫装女史手提食盒,说着闲话,笑盈盈步入内阁廊下,为暗沉沉的宫阙平添许多妩媚。
与老气横秋的武两班相,女史们才是天台宫外朝最亮丽的风景。
“你小心些。别给弄撒了。”
“知道了。你话多。”
“你跑得这么急,是不是怕季玉在里头抢了先?”
“胡说八道。”被同伴说了心事,宫娥有些恼怒,红云已经飞了脸颊,“你特意插了那支海棠又是为了什么?”
二人呵呵笑着,心领神会,再不言语。
少女情怀总是诗。
不论是天子,还是宫娥,对美男子的喜好大体是相同的。此刻,她们顶风冒雨来到这里,是为了完成一件颇为有趣的工作替忙了大半夜的太师送点心。
在朝在野,风度翩翩的荀子清都是东夷少女们花痴的对象。只可惜,宫娥们知道,他早已成了天子一人的禁脔,又担了个神官的名头,是帝君更不能招惹的人。
名花有主,不能采撷,那么闻闻香,护护花总是可以的吧?
女史们怀着这样的忐忑与窃喜,嬉笑着步入清晏堂,迎面却撞了位不速之客。
清晏堂当门立了一副硕大的屏风,将里头的斋与外面的画堂隔开。屏风有画圣胡远帆绘的丰河两岸的壮丽图景,题做《江山无限》。
在那青绿山水底下,站着个青年女子,不冠不簪,披头散发,玄色外袍敞开着,藕荷色的裙角还留了斑斑水渍。
最要命的是,女子的一双脚竟连袜子都没有穿,湿漉漉,在画堂的锦绣织毯踩出了几个脚印。
一个女史轻轻嘟囔:“姐姐你看,那是个什么人?没有规矩。竟把地毯都踩脏了。”
“哎呀,你混说什么?”
同伴反应快,已经看出了异样,慌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她不可造次。
玄袍女子听见她们的声音,扭过头,望了望,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女史们看清了女子的面目和那小腹微隆的身形,顿时双膝发软,跪倒在地。
她们死死埋着头,冷汗直流地暗自感叹,景朝的宫规终于彻底崩坏了啊。
五百年来,景朝宫廷一直被一道宣政门划成了泾渭分明,全然颠倒的两个世界前朝与后宫。
前朝的主人是老谋深算,春秋已高的众位大人。为他们服务的青年侍从,由各世家选出,被称作门下侍郎和殿前女史。
做侍郎、当女史,可以累积人脉,获得经验,更有机会直接接触天子,服役期满后,侍郎应考,女史嫁人,在外朝服务的经历都将成为他们向人夸耀,自抬身价的资本。
后宫则不然,后宫的主人是女帝的男宠们,大都是千娇百媚的青年。为了防止出现秽乱不堪之事,日常服务由名为更衣尚宫的宫女来承担,她们必须出身世家,年满三十五岁,且已婚配。
被称为御前侍郎的后宫男侍,则没有这些规定,他们不能与外朝的门下侍郎一样接触朝政,不过虚耗年华,赚些金银,所以世家子弟不愿意去做,多是庶族寒门子弟充当。
后来,不知是哪一朝,承欢女帝的帝君和侍臣们突然发现,这些御前侍郎虽然出生低贱,却也难免会凭着一张俊脸,妖媚惑君,打乱秩序。
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寒门翻身都是世家不能容忍的。所以宣政门内外同心协力,一起监督着女帝,替他们遵守庶族不得侍寝的不成宫规。
至此,主位无寒门,仆从无世家。天子们在前朝被一群老奸巨猾的世家家主操控,回到后宫又被那些臣子的夫人和他们的小崽子窥伺,终于变成了真正的傀儡。
这种格局维持了百年,却在近几十年被逐步瓦解。
先是真宗凤鸾私逃出宫,**马夫。后来马夫的女儿凤翎又和她的葩内阁,离经叛道,把景朝的道统彻底打破。
朝堂,鸿昭虽年岁不大,却手段凌厉,牢牢把持住了军政。又加以荀朗为代表的崖州少壮派,异军突起,总揽财权。这两个臭小子,时而联手,时而互掐,竟然这样扶着装疯卖傻的小皇帝,平蚩尤,定南疆,甚至一夜铲除了盘根错节许多年的郑党。之后,更是用一道推恩令,规定庶子有权继承家族产业,让各世家内部自相残杀,兵不血刃,体体面面分化了地方的顽固势力。
江山代有才人出。
承恩公都被活剐了,其他的世家还敢招摇吗?
老臣们看清了形势。今和她的少年权臣们全都不是善茬。
这些老油子在朝堂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年岁大的甚至已经混死了两三代天子。该捞的捞了,该得的也得了,混到凤翎这一朝,是收手的时候了。他们只想保存家财,全身而退,不要落得与郑桓一样的下场。
随着老臣们变成鸿党与清流博弈的闲子,少壮派的时代被开启。
名垂史册的“景初新政”此到来了。
后宫里的变革也与前朝一样惊世骇俗。
凤翎借着自己疯傻的由头,遣散侍臣,专宠帝君。
年少的男宠与年迈的尚宫们被天子请了出去。青春美貌的女史与采卓越的侍郎占领了天台宫。天子似乎并不介意这些皇宫服务者谈谈情,办办公,用风流韵事玷辱她的卧榻之侧。
反正她自己也不是个正经人,澜苑供着个正牌帝君,渊阁养了位神官太师,隔三差五还要跑到摄政王府去应东皇的茶局。“私德败坏”了一年多,最后终于怀了来历不明的龙神之子。
“丰河龙神”究竟是谁?
这是连月来,萦绕着天台宫,乃至整个帝国的终极谜题。
到公卿大夫,下到贩夫走卒,无不在私底下猜测议论。
议论了几个月,天子终于坐不住了,挑了个众人齐全,没有缺勤的日子,一本正经在麟德殿请了客。
宴不奏乐,不跳舞,单让太史令把太祖本纪从头到底念了一遍。
直到把赴宴的众臣念得嗔目结舌,面面相觑,天子才正色宣告
“本朝立国以来,除了太祖是凤凰之后,历代先帝的皇父都是凡人。因为凡人血统混杂,国家才遭了天谴,引来丹穴宫变,纷争百年。如今老天开眼,龙神能够眷顾东夷,使朕有孕,难道不是朝廷之幸吗?无论龙神来自哪条河川。朕腹所有的都是如假包换的皇家血脉。为国家计,请众卿戮力同心,勿再多议。”
天子说得真是太对了,女帝与男皇相,最大的好处是,永远不用担心皇子不是自己血脉。
昏君的算计至此方显端倪。因为她是昏君,因为她私德有亏,才能生出个没有父亲的龙神之子。才能与她的祖辈不同,彻彻底底甩开“皇父”这个烦死人的枷锁。
天子说完这段话,望着底下发愣的众臣,得意地露出了微笑。
那表情分明在说
祖宗我想睡哪个睡哪个。腹的皇子没有父亲,只有母亲,无论他是男是女都跟着我姓凤,再不用跟你们的任何一个扯关系了。
臣子们震惊了,纷纷偷眼打量一边的摄政东皇。
你迎奉进来的是个什么妖魔?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果然“人至贱则无敌”。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加一段胡扯八道的“龙神传说”,把所有的世家都排斥到了皇族血脉之外。
可是摄政鸿昭,仿佛没有意见,他恭恭敬敬磕头领命后,只是一言不发,闷头灌酒。
太师荀朗也没有,那一日,他的酒也喝得并不鸿昭少。
擎天巨柱们装聋作哑,其他大臣哪里还敢插嘴?
于是,一场觥筹交错,满殿杯盘狼藉。
景初朝第一八卦绯闻此在宾主尽欢的酒宴里寿终正寝了。
这一场酒宴过去不过半月。伺候酒宴的宫娥们还以为,这场酒宴和一年前宣政门前的带血一吻一样,可以算是天子最骇人听闻,离经叛道的表演了。
可是此刻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却改变了她们的想法。
看这祖宗的样子,简直像是才从被窝里钻出,急急跑来视察的。那一脚水,一脚泥的德性,又与撒泼的村妇何异?
天子将一根食指树在唇前,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挥了挥,示意她们禁声离去。
女史们面有菜色,悄悄抬起眼,互相望了一望。
她们都看出来了,与视察相,这种偷偷摸摸的形容实在更像是在捉奸。
这是一场发生在外朝的后宫纠纷。还是后宫纠纷,最要命的那一种。她们只能乖乖听命,冷汗直流地退了下去,暗自为堂的的那位同伴祈福,希望她不要惹得外头的昏君醋意大发,龙颜大怒才好。
“哈哈。太师又在说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笨人?”
“我确实没有哄骗姑娘。刚才所说的不是故事,而是往事。”
凤翎听见里面阵阵欢声笑语,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不是来捉奸,而是来招供的,只不过,此刻,“主审”的那位大人似乎笑逐颜开,全然不在状态。
她在鸿昭的护送下,刚回到宫里,遣走了慕容彻,还没来得及换朝服,听乔装留守的白芍说起,五更一过,内阁了灯火,宫娥回报,说是荀太师早早来候朝了。凤翎听了,立刻明白了此的含义,当下便重新回辇,来到清晏堂,准备领受荀老师的训斥。
可是,此刻,《江山无限》里传来的是什么声音?
竟然是红袖添香夜读的欢快笑谈?
没有想到荀朗的心情会这样好。早早跑到朝里,竟然是为了与侍茶的宫女讨论话本传?
凤翎有些想不通,不明白荀子清又要下什么怪棋。
听壁脚这种事其实并不是她的长项,何况被听的对象还是她奉若神明的荀子清。
她会留在屏风外,只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
凤翎的性格,诚如凤鸣抱怨的那般,临事犹豫,瞻前顾后。如此刻,她在拂袖而去与贸然闯入间抉择了许久,最终才变成了守在青绿山水下听壁脚的猥琐村妇。
里头的粉妆宫娥,并不知道外面还藏了个了不得的听众。
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