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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人 (陌上相思烬)-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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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会儿我深刻感觉:秦延之是我此生的劫,四年前我喜欢他、爱他,为他抛弃一切只愿相守,他却背负着国仇家恨置之不理;而今,他说他愿放弃一切,孜身一人伴我一世,我却已经找不到当日的感觉,放不下属于我的家。

我抽了抽鼻子,不知如何是好,抬头一看任墨予不知何时立在门侧,眸光深深,嘴角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得我心底里一寒。

我这股子寒意还没有完全消透,瓢泼大雨中忽而呈现出两个人影,鬓发如云,衣带飘飞,左侧的女子身着男装,相貌有些面善,怀抱一孩童,大约两三岁模样;右侧的女子眉眼清丽,娇柔中透着股妩媚,却不是柳蝶衣是哪个,此二人共执一柄素雅的油纸伞,在雷声阵阵中降临落云山,恍若从天而降的雷震子。

门侧的任墨予已经高挑着眉毛笑着说道:“状元郎莫要难过,你家表妹和内人已经寻来,怎会剩你一人孤苦伶仃……”下面的话被一道惊雷吞没。

那道雷声太大,我霎时被震懵了。

身侧的秦延之僵在当场。

“爹爹……爹爹……”一声清脆的孩童稚嫩之声传来,隔着老远望过去,男装女子怀中的小男孩正雀跃着冲秦延之大喊大叫,手舞足蹈。

于是,电闪雷鸣,我石化当场。

好半天,任家二公子过来扶了我一把,平淡无波道:“那孩子……也许该唤你一声二娘。”

一道树枝状闪电在我头顶闪了一下。

我悠悠回神,第一个感觉便是:原来真的可以打酱油了。

第二感觉是:那名男装的女子是谁啊?怎么看着如此面熟。

第三感觉是:一家团聚,生人回避!

秦延之大概被这忽如其来的喜悦冲晕头脑,静静望着来人半柱香,呈老僧入定状态。

我的肚子适时“咕噜噜”响了一声,于是我的第四感觉是:今晚的西域风情菜肴泡汤了。

下一刻,我拖着任墨予的袖子便走,边走边说道:“你个大尾巴狼,咋把人家老婆孩子都抢上了山,已经没有空房了,没有空房了,要不你连夜给她们搭几间吧。”

任家二公子被我拖着走了几步,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你看,他不光是已婚男人,他还有孩子。”

……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39第〇九章:旧相识

那日被雨一淋,又被数道惊雷震来震去,第二日约略有些风寒,原本只想去找寨中的张半仙开几贴药,杨离死活不肯,只说张半仙医术不行,装神弄鬼的道行还是不错的。

我被他强行摁在床上歇息,其实我特想说:那会儿秦延之被你打成深度残废时,不就是张半仙给开的跌打损伤的药,连带一碗符纸烧成的汤汤水水,你貌似还夸张半仙医术高明,会来事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杨离便差遣小五下山去医馆打劫了一个老大夫绑回山,那老大夫给我把脉时整个人都在抖,我很怀疑他能不能将脉象把清楚。

不出所料,这脉一号就号了几盏茶,最后那老大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嗦道:“云寨主并无大碍,小人这就去开药方,麻烦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一命。”说完便哆嗦着去找纸和笔。

我禁不住挠头狐疑,在下除了掳劫过十八个压寨相公,诚然并没做什么危害人间的事情啊,怎生将这位老人家吓成这样。

杨离宽慰得拍了拍我的手背,露齿一笑,璀璨明快。

我扒着床头问杨离:“师弟,我在江湖中的名声很差吗?”

杨离又笑了笑,我很悲哀的再次看到了他娇俏的小虎牙,他说:“江湖传闻你是落云山寨的第九任寨主,为人坦荡磊落,豪爽大气,就是有点好男风,其他的便没什么了。”他轻描淡写的说完,又怕我纠结,便耐心补充道:“我们落云山寨想要立于高处,名气跟威望是必不可少的,不去害人并不等于没有能力害人,所以说他们怕你是好事,师姐莫担心。”他帮我掖了掖被角,自去领着老大夫抓药。

我望着杨离的挺拔背影若有所悟。

秦延之众人本欲来探望病情,均被杨离挡在门外,他很有礼貌的一拱手,客套道:“我们家寨主气虚体弱,不能见客。”

这日,他在床头陪了我一天。

我在床上滚来滚去,着实被闷坏了,反复强调自己没事,想要去院中看看,杨离却来了倔脾气,只说不允。

后来我才知道,柳蝶衣一来便将山寨闹了个底朝天,据说秦延之那着男装的妻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哭天抢地得要带自己的相公回家,间或夹杂有幼儿的啼哭。一众兄弟不能将两个妇道人家如何,只眼巴巴望着他们鬼哭神嚎,最后还是三个妹妹跳出来挑了大梁,大妹妹对柳蝶衣软磨硬泡,二妹妹对秦延之的妻子刚柔并济,三妹妹只差将秦延之的宝贝儿子哄的不认他老爹。

我这厢还很好奇那秦延之的妻子究竟是何人,思来想去又总问不出口,只得反复念叨原来喜好着男装的女子不光我一人,竟有同道中人,日后定当结识云云。

杨离初时不理我,只听我颠来倒去说着圆圈话,结果晚间他离去时,忽而轻轻握住我的手,璀璨的眸中染了寒霜,他低声说道:“师姐若是心里难受便哭出来吧,不用强撑。”他的手掌很大,温和而有力。

我抬头,朦胧的灯光下,二十岁的男子俊朗挺拔。

我望着他的面容,由英挺如鸦翅的眉毛,到璀璨如星光的瞳眸,再到笔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最终是坚毅的下颌,下巴上是依稀的青色胡渣……

我家的阿弟长大了,知道心疼阿姐了。

我禁不住弯唇笑起来,内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哪家女子若是嫁给我师弟,定是前生修来的福气。

杨离许是不解我为何要笑,只是附着的手掌紧了紧,他轻轻说:“师姐,那个女子听说是秦延之四年前从昭文侯府救出来的丫头,而后那丫头为了报答大恩便以身相许,听说救出来的时候便着了男装,后来还跟随秦延之一同发配边关塞外,吃尽苦头,那个儿子……大概也是在边关生的。”说到这里,杨离抿紧唇,顿了顿,终是说道:“说起来,也算是糟糠之妻了……”

他的话意犹未尽,我却品出了意思,只得点头道:“那个休夫的程序……明天便办了吧,省的人家妻子哭诉我棒打鸳鸯,拆散姻缘。”

此话一出,杨离便笑了,简洁明快得答了一个字:“好!”

可我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四年前……昭文侯府……丫头……救命之恩……着了男装……

我脑袋晕晕乎乎,待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结果是令人惊讶且震撼的,我惊呼出口,紧接着便扯着师弟的袖子问道:“秦延之的妻子闺名是不是叫花之?”

杨离被我的惊呼声吓了一跳,茫然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皱眉道:“说起来也挺奇怪,秦延之管自己的妻子叫‘子宁’,柳蝶衣却管她叫‘花之’,并且那位夫人管自己的丈夫叫‘主子’,他们这几个人奇奇怪怪,寨中的兄弟为此议论了好久,许是山下流行这种叫法也未可知。”

我却直接晕死在床上。

花之啊花之,当日的李代桃僵当真是将你僵了进去,你那身男装还是我给你套上去的,男儿的发髻也是我梳的,可你明明是任墨予的丫头,怎么一转身又变成了秦延之的妻子,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强,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来,再者任家二公子此时也在寨中呢,他……他……他定是一早就晓得我在骗他,我那回编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竟然成真了。

该说我是云半仙呢还是乌鸦嘴呢?!

我只躺在床上假装自己是尸体。

杨离被我吓得不轻,索性也不走了,坐在床头为我顺气,一面犹疑问道:“师姐,你原先是不是认得她们?”

“不认得!坚决不认得!”我矢口否认,“我只是感叹他们的名字多登对啊,延之配花之,真真是佳偶天成缘定三生啊。”我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天赐良缘之类的祝福话,内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扰得我昏昏欲睡。

杨离抿了唇没有再问,只坐在床侧待我睡着了方才离去。

是夜无梦,一觉天亮,早起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直感叹那老大夫就是比张半仙强出许多,一剂药下来,转天便精神抖擞。

可是这会儿我倒是不敢出门了,若是碰上秦延之该怎么说?碰上柳蝶衣又该说什么?倘若碰上的是被我一掌砸晕的花之丫头呢?顶顶头疼的便是碰上任墨予,当年这件事我可是拿着他做幌子,从头骗到尾……

于是……我继续在屋里装病。

早饭是二妹妹端进来的,她进屋后盯着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得我毛骨悚然、冷汗涔涔,正思忖要不要坦白从宽,承认自己在装病,她却低声嘟囔一句:“那个秦家娘子跟大姐当真是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着了男装低眉浅笑的样子,竟是像个五六分……”

我脑门上一滴汗,从古至今,我做过低眉浅笑这样优雅的动作吗?

缘何我自己都不晓得。

自早饭到午饭,这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我度日如年,躺在床上数山羊,将将数到两千只的时候,我数不下去了,因为我想上茅房……

然而,一出房门,对屋的任家二公子也适时推门而出,且冲着我的方向笔直走了过来,那笑眯眯的样子让我怀疑他在窗口偷窥我的屋子许久了。

“云夕。”他甚是熟谂得唤着我的名字,“你等等,我有话要对你说。”

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转身要逃,他却一个飞身掠至我的身前,笑得不怀好意:“云夕,就你那闹腾的性子,这几天定是憋坏了吧,不若我带你去山下的镇子中走走如何?”

“不要!”我拒绝。

“奥……”他有些失望得垂了首,侧身作势要走,嘴里却轻声说道:“四年前府里丢失的丫头好像叫花之来着,我昨晚想了一宿才忆起来……瞧瞧我,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了……”他摇头喟叹,我却被他气得咬牙。

我跺脚,无奈问道:“只是陪你下山走走?”

“不止。”他浅笑,得寸进尺。

“那你想做什么?”我踮起脚尖用眼睛凌迟他,“四年前的事情了,再说花之丫头都嫁人生子,难不成你还缺她一个丫头不成?”

他缓缓低头凑近我,四目相对,呼吸可闻,他依旧笑得如同大尾巴狼:“难道云寨主没听过抢来的馒头格外香吗?!”

我气绝当场。

任家二公子却毫无同情心,他只是伸手,轻轻勾挑起我额间的几缕发丝,笑得轻佻妖媚:“云夕,你应我三个愿望好不好?”他的眼神缓缓扫过我的唇间,就好似用目光来……好淫荡,比昨天的秦延之更淫荡,真真是没有最淫荡,只有更淫荡。

我觉得我又听到电闪雷鸣的声音。

任墨予却继续挑着我的发丝,在我耳边轻轻吹着气:“我的第一个愿望便是,你穿上女装,挽上女儿的发髻,陪我下山到镇子上逛一天。你听好了,云夕,这是你欠我的,从始至终我几时负过你,你却欺骗我,侮辱我,践踏我,抛弃我……所以,你必须得满足我三个愿望,不然……我就疯掉给你看。”

我的汗水如瀑布般一泻千里。

好半天,我张嘴答了他一句:“二公子,你就别谦虚了,你几时正常过,一直都是疯着的。”

语毕我一溜烟窜去茅房,留他在原地思忖回味方才的感受。

40第一十章:初下山

我将将回屋不久,任家二公子便差遣随从来催,说今儿个天气刚刚好,不冷不热,微风拂面,适合下山。

我初时不理,可晌午刚过,回廊上隐隐传来孩童的话说声,奶声奶气得撒着娇,我听到他的娘亲故作不满的娇嗔道:“朔儿乖,别总让爹爹抱,爹爹受了伤,身体不好。”那声音减了当年的清脆,增了少妇的柔媚,不亏是真女人。

我默了默。

“无碍的,我抱朔儿回去午睡。”这是秦延之的声音。

我再默……

于是一家人在我的门口亲热一番后回厢房午睡去了,末了我听到房门“吱嘎”一声闭了起来。

我……默然半晌后,忽而觉得确实该出去散散心了,一抬头发现对屋开了窗,任墨予正抱肩斜倚在窗侧,眼梢挑了挑,似笑非笑。

今日杨离不在,叔叔伯伯们也忙着下山打探消息,没人理我这个闲散寨主,也只有任家二公子三催四请得邀我陪他下山,不过这穿女装,还是免了吧,非不能耶,实不会耶,再说我唯一一件女装是及笄那日裁质,早几年便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改小给了三妹妹,这会儿委实是没有。

出得山寨,任墨予还有些不乐意,俊逸的面容冷酷的紧,一双眼睛恨不得放到脑袋上顶着,瞧都不瞧上我一眼,默然行了半晌,我发自肺腑得开导道:“你身为驸马爷要洁身自爱,我若穿上女装跟你逛街,倘若传出去,公主定要生气的。”

他没动,眼睛依旧顶在脑瓜顶上,只是鼻翼微扇,约略是“哼”了一声。

“作为你一个已婚男人,要自尊、自爱、自洁……”这话是娘亲教导几个《文》妹妹时说过的,我当时眼巴巴《人》的凑过去听,爹爹却大《书》掌一挥,拍着我的肩《屋》头豪迈道:“这些话夕儿不用听,好好练武去!”结果我还没有走出房门,娘亲抬眼淡淡说了一句:“郁野,你也过来听听吧。”于是爹爹便屁颠屁颠得凑了过去……

我倒不指望任墨予能屁颠屁颠得凑过来听,最起码要改善一下我单方面屁颠屁颠得讲给他听的局面。

结果……他迅速加快脚步,气哼哼得走了,理都不理我,全然不复他央我下山时的殷勤劲。

四年前我就觉得任二公子的性格别扭的紧,未成想几年不见,亦发别扭起来。

下山之后,我说往东走,他偏要往西走,结果往西行了不远,他又甚是挑剔的说:“西侧的路尘土大,还是往东走吧。”此番纠结下来,多少令我对他刮目相看,再往西走就是土坡,灰土诚然是很大的,他倒是很识时务。

不一会儿,我们便进了黄菊村,今日没有摊上赶集的日子,街上行人不多,整齐的店铺门可罗雀,任墨予随行带了个小厮,跑前跑后很是贤惠,于是三个大男人浩浩荡荡得逛了半天,将走路发挥的淋漓尽致,愣是没抽出功夫停下脚步看看店铺里都卖了些什么。

以往大妹二妹她们逛街时,蜂拥而至一通扫荡,有用的没用的,好吃的好玩的,只要你敢摆,我们就敢买,你若要价太高,她们还会抢……

我作为她们的护花使者感觉压力很大。

这二公子倒是让我很是省心,目不斜视得走了好几趟街,总算在一家店铺门前停下,说是要进去买样东西,我应了一声,“好,你去,我到别处逛……”我这最后一句话的尾音还没有拖完,忽觉胳膊被猛得一拉,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身侧几匹快马疾驰而过,为首的黑衣人甩着鞭子吼道:“没长眼睛啊!?”显然……是冲我吼的。

我……后脑勺上确实没长眼睛。

挣扎着要从任墨予的怀中爬出,他的手臂却紧了紧,大手掌往我脑袋上一摁,将我的半边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勒得我好生气闷,只听他的声音由头顶传来,少有的清冷:“若是眼睛长成各位那样子,我倒宁肯不长。”

“你……”一句话还未说完,忽听有人长长吹了一声口哨,马蹄声又起,几个黑衣人瞬间一哄而散。

我也被二公子憋得快要断气了,勉强抬头去瞅他,只见他望着马匹奔驰而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一双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闪烁出一点危险的亮光,看他那样子倒好似识得那些黑衣人。

我刚要扭头去望,他却扯着我的手腕拽进店铺,淡淡吩咐道:“挑件喜欢的女装!”

紧接着我便一头撞进花花绿绿的纱衣堆里了,摆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绣了并蒂莲的邪恶肚兜……

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依然觉得肚兜很邪恶。近些年我虽不再用裹胸布紧紧勒起,可因着了男装,里面也不曾穿肚兜的,这会儿在一个大男人面前大刺刺得摆一个肚兜,我……甚尴尬。

引着客人试衣的大妈显然没有见过世面,甫一见到三个男人进店愣了半柱香,而后恍然大悟得扑向那随从的小厮,满脸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这位姑娘一看就贤惠得紧,原来是女扮男装,来来,大娘给你挑件合适的……”那小厮腼腆的连脑袋都抬不起来,相比较而言,他诚然是比我更像女人。

我跟那肚兜相看两相厌,小厮也快被大妈调戏到挠墙,任家二公子的嘴角终于挂起一抹笑意,似是闷笑道:“你这些年倒不是全然没有长进,万幸……”说话间,他用眼睛觑了一下我的胸部,嘴角的笑意更盛,连带眉梢都欢快的挑了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厢小厮已经开始怆然若泣,大妈抚摸他的小柔荑低声唤着“大妹子……”

任墨予的眉梢又挑了挑,整个眼睛内的光泽都仿佛笑着蕴开来,他模模糊糊解释道:“方才抱你的时候感受了一下,比四年前好多了。”紧接着他摆出一副勉强能够接受,你要再接再厉的鼓励表情,眼神若有如无得又在我的胸部飘了一下。

于是我终于大彻大悟,思忖了一下最正确的反应,遂跺脚恨恨骂道:“色狼!”语毕一把夺过大妈手中水红色邪恶肚兜窜进内室,顺便从水深火热中将贤惠小厮拯救出来。

身后响起大妈一叠声得叫唤:“那位公子……那位公子……”

任家二公子低声闷笑:“甚好,还学会害羞了。”

我在内室反复将衣饰整理半天,那大妈才蹭了进来,低声呢喃道:“外面那位不晓得是公子还是小姐的人让我进来为您着装梳理,他说您应该不会……”

得,可怜的大妈已经完全不确定公母了。

穿好衣服后,大妈又犹疑得为我梳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反绾髻,我整日里见几个妹妹绾来绾去,却没想过这发髻到了我的头上效果是如此的惊人,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忽而想到了娘亲……

我果然还是做女人比较美。

自我陶醉半晌,大妈更加犹疑得问:“公子,还满意吗?”

我又望了望铜镜中的自己,下意识得问了一句:“你会梳倭堕髻吗?就是堕马髻。”我依稀记得新婚那夜秦延之为我作的那副画像里是堕马髻,还有淡青色水荷罗裙。

“那个……会是会,只不过有些过时了,没几个人愿意梳。”大妈如是说。

原来是过时了啊。

我心里思忖着那秦延之果然不是个追赶潮流之人,大妈已经开始动手解我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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