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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刻意吩咐，房间里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仿佛边晨晨还住在这里一样。
楚渊捂着腹部坐在床上，伤口还未愈合他就上战场杀敌，现在已经重新裂开，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却不及他心脏的抽痛。
“疼……”他皱着眉，低喃着。
——————
十天后，边境传来消息。歇了一年的蛮夷融合了几个部落，妄自尊大，竟然撕毁协约，发兵再一次袭击楚国边境。
危急时刻，楚渊不顾身上伤势，请奏楚亦轩自己要披挂上阵，为大楚扫除敌寇。楚亦轩十分爽快的答应他的要求，并将亲自虎符交到他手中。
而宫中，边晨晨听到这个消息，手上一抖，捧的碗落在地上，碎成碎片。
第三十八章 千里之隔
这一仗打了两个多月，眼见着夏天变秋天，秋天即将要成为冬天，楚渊却一直没有回来的迹象。这次蛮夷是铁了心要掠够了东西才走，攻势异常凶猛。楚渊一直被迫防守，虽然守住了却也付出惨烈的代价。
而边晨晨，居于深宫之中，倒是过得十分舒坦。楚亦轩对她好，挖空心思讨她欢心，就算再忙也要每天抽空陪她聊天。可惜边晨晨一直对他冷眼淡淡，丝毫没有软话。
楚亦轩有时很急躁，但想着边晨晨就在宫里，多花些时间陪陪陪她，日子长了肯定有改变。反正来日方长，他耗得起。
“皇上，您最近似乎很开心？”屋内，边晨晨替楚亦轩倒了杯热茶，询问道。
“有你陪着我，我每天都很开心。”楚亦轩道。事实上边关传来消息，蛮夷有退走之意，打了两个多月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边晨晨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很浅：“皇上别逗我了，宫里都传遍了，边关那里传来好消息，说快到冬天，蛮夷要退了。”
“这你也知道，消息可够灵通的。”楚亦轩笑着说道。心里却打定主意好好查查边晨晨身边的宫人，看是谁泄露了消息给她。这两个多月，他一直封锁关于楚渊的消息，就是想让边晨晨尽快忘记他。
“宫里都传遍了，我就是捂上耳朵，也能听到三两句。”边晨晨笑道：“这可是大喜事，皇上可要好好奖赏出征打仗的士兵们。”
楚亦轩点点头：“这是自然。自打我登基以来，大楚都没好好休养过。这次战胜后，相信蛮夷那边三年内都发不了兵，我们也正好机会休养生息。我已经决定全国上下免税两年，凡上过战场的不仅重重有赏，还可以退出军籍，由朝廷另外安排职位。”
“这可是大手笔。”边晨晨给楚亦轩倒了一杯茶道：“要费皇上不少精力。”
“反正朝廷也是该换血的时候了。”楚亦轩浅酌一口茶，眉宇舒展开来道：“趁此机会开始也不错。”说完，他望着茶杯中的茶，迟疑了一下：“这茶里还放了别的东西吗？怎么喝着味道不对？”
边晨晨笑了笑：“确实放了点东西，我见皇上近来忙于国事都没有好好休息，便加了点有助睡眠的药。”
楚亦轩捂着头，感觉越来越晕眩：“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皇上，我要离开了。”边晨晨正色道：“在这里住的两个月多我很开心，谢谢你的照顾，但是我不能留下来。”
楚亦轩抓着边晨晨的手腕，睁大眼睛：“你要去找楚渊？”
“是。”边晨晨点点头：“我想去问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要是不问，会后悔一辈子。”
“别去！留下来陪我。”楚亦轩紧紧抓着边晨晨道。但是头越来越重，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边晨晨掰开他的手，轻声道：“皇上，你事事算计，累不累？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楚亦轩不甘心睁大眼睛，手朝边晨晨伸去。但未抓到她就顿住了，落在桌上，整个人陷入昏睡之中。
费力的将楚亦轩扶上床，为他盖好被子，边晨晨扯下他的腰牌，换上宫女服，从窗子跳出去。临走之前，她放了一封信在桌子上，上面只有四个字：朋友，珍重。
拿着楚亦轩的腰牌，边晨晨大摇大摆的向宫门走去。守卫的人虽有疑惑，但见她拿到是皇上贴身物件，害怕问了会得罪人，也都恭恭敬敬的让她离开。
出了宫门，边晨晨迅速掏出银子，在卖衣服的商铺里买了件普通百姓穿的衣服换下宫女服。由于怕楚亦轩派人来追，边晨晨不敢多留，立即拿着银子去找马车载她去边关。
可是边关战乱，百姓从那里逃都来不及，怎么会有人载她去？更何况那里离皇城距离太远，来来去去要花很长时间，期间安全很难保证。所以虽然边晨晨给的银子不少，但却无人接她的活。
正一筹不展之际，一个人突然拍了拍边晨晨的肩，把她吓了一跳，回头警惕的望着对方道：“你是谁？”
“在下秦猛，内人秋兰。”来人笑得一口白牙道。
“哦，你就是那个……”边晨晨敲了敲脑袋：“大内侍卫总管秦猛？”
秦猛笑了笑：“是前大内侍卫总管。现在不过是个靠马车载人赚银子的平民百姓。”
“你怎么在这儿？”边晨晨喜道：“太好了，我正好想找人我送我去边关。你有没有空，能不能送我一程？我会付双倍的车费。”
“边姑娘曾帮过我和秋兰，我们载你一程又如何？提什么车费不车费的。”秦猛道：“跟我这边走，马车就在那里。”
边晨晨边走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边？”
“皇上宠了个跟和乐公主长得一模一样的边姑娘，这件事整个皇城都传遍了。”秦猛道：“我和秋兰原先只是怀疑边姑娘就是和乐，不过刚刚你叫出我的名字，我就知道是你了。”
“我不是和乐。”边晨晨想要解释，又觉得太麻烦，便道：“这件事我路上再给你们解释清楚。不过我想问一下，车什么时候能走？我希望越快越好。”
秦猛想了想道：“这次去那么久，要带些东西。不过准备一下午就够了，如果边姑娘真的很急，晚上就能出发。”
“别晚上出发了，现在就出发吧。”边晨晨急声道：“我惹了些麻烦，需要尽快离开这里，东西我们在路上买，我带了足够的银子。”
秦猛怔了怔，笑道：“那好，等我接了秋兰来，就立即上路。”
第三十九章 吻
边晨晨离开许久后，宫外的宫人们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了。以往隔段时间，屋内的主子都会叫人去添热水。可今天隔了这么久，却没有动静。把耳朵凑近听，连说话声都没有，未免太安静了吧。
宫人们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害怕贸然闯进去惹主子责罚，再加上皇宫中守卫森严，他们相信主子应该没事，也就老老实实守在外面。直等到葛琛派人来催楚亦轩去处理政务，这才打开了房门。
屋里静悄悄的，皇帝楚亦轩躺在床上睡得正熟。边姑娘却不见了踪影。众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在桌上看到边晨晨留下的信。这下急了，赶紧禀告葛琛。要是皇上醒来发现边姑娘不见了，他们又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葛琛来了之后，除了命人加紧找边晨晨之外，还试探性的叫醒楚亦轩。他跟在楚亦轩身边很久，知道他一向浅眠，稍微有点动静就醒来。这次那么多人进屋，他却仍沉浸在睡梦中，委实有些奇怪。
葛琛这一试，倒还真试出了问题，楚亦轩不是在睡觉，他是昏迷不醒。于是御医迈着大步赶到现场，给楚亦轩诊过脉后，才舒口气，告诉葛琛皇上是被下了迷药，睡一阵就能自己醒来。当然，要是想皇上快点醒来，还是有方法的。
皇上中迷药，边姑娘留书失踪，不用说这药肯定是她下的。在检查过楚亦轩周身之后，葛琛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于是立即传令下去，守门的人若是见到有人拿着皇上的腰牌，马上抓起来送到皇上这里。
当楚亦轩醒过来时，就见葛琛站在自己面前，正担忧的望着自己。
“边姑娘找到了吗？”楚亦轩张口就问道。
葛琛迟疑了一下：“回皇上，守门的人说边姑娘拿着您的腰牌出去了，我已经派人去追，现在还没有消息。”
“她走得倒是干脆。”楚亦轩坐在床上，因为药物作用，头脑也有些迷糊。他晃晃脑袋道：“她离开之前，可曾留下信件之类的？”
葛琛赶紧将边晨晨留下的信递给楚亦轩。
“朋友，珍重。”楚亦轩望着信上的字，苦涩的笑笑：“罢了罢了，人家都当我是朋友，我又怎么好再勉强。”
“皇上的意思是？”葛琛疑惑道。
“让那些追边姑娘的人都回来吧。”楚亦轩叹口气：“她没伤我，我自然要放她一马。”
此时，边晨晨已在去边关的路上，满心想着要是有人追上来怎么逃脱，浑然不知道楚亦轩已经放弃抓她了。
从皇城到边关，要走半个月多快一个月的时间。一路上，经常能看到有难民从边关逃来，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原本边关的战争快要平息，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蛮夷那边突然不要命似的攻击，楚渊带的人有限，加上楚亦轩不想他回朝，刻意扣下军队，不给他补充士兵。导致越打越难，越打越艰辛，造成节节败退的局面。战争时间也被拉长了许多。
边晨晨赶到的时候，楚渊的军队正好退到离她不远的村子休息整顿，她辞别秦猛和秋兰，只身去找楚渊。
征战了三月多月，士兵们整日在生死线间挣扎，早就忘记姑娘长什么样子。如今见边晨晨一个姑娘家前来，个个都睁大眼睛看她，活像几百年没见过姑娘似的。
“请问，庆王爷楚渊在哪里？”边晨晨找了个看起来有职位的士兵道。
“我们将军的名讳是你能随随便便说的？”那士兵看样子很尊敬楚渊，见边晨晨直呼性命，就呵斥道。
边晨晨干笑两声：“我找他有事，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有个姓边的女子来找他。”
“姓边？没听说过。你是将军什么人？”士兵问道。
“我……是他的朋友，对，朋友。”边晨晨搪塞道。
“朋友？我可没听说将军有你这样的朋友。”士兵瞟了边晨晨一眼：“这里离边境很近，你不赶快逃开，来这里找将军做什么？莫不是刺客吧？！”
边晨晨立即摆手：“我什么都不会，哪是刺客。我就是来找你们将军的，我有事情要问他。”说着，见士兵仍旧用怀疑的目光望着自己，便掏出玉牌塞到士兵手里：“你拿着这个交给你们将军，他看了这个就能认出我了。”这玉牌是参加宴席时，楚渊塞给她的，一直没还回去，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士兵翻了翻玉牌，见上面雕着楚渊二字，怔了怔，拱手对边晨晨道：“姑娘请稍等，小的这就去禀告将军。”
没多久，楚渊就拿着玉牌，匆匆走了过来。
边晨晨看着消瘦的样子，心里一酸，上前道：“你怎么这么瘦？吃得不好吗？”
“你怎么来了？”楚渊一把拉着边晨晨：“快走，这里离边境很近，蛮夷的人随时会来，很危险。”
“嗳，我说这人，人家好心来看你，你怎么二话不说就把我往回推啊。”边晨晨挥开楚渊的手，叉着腰做泼妇状：“本姑娘告诉你，今儿个来了我就没打算回去！除非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楚渊立即道：“你想问就问吧。”
“你老实告诉我，你那天为什么选云紫？是不是你早就决定出征所以才借机把我留在宫里的？”边晨晨威胁道：“你给我老实回答，不准撒谎。否则我就赖在这儿不走！”
想着快点打发边晨晨离开，楚渊脱口而出道：“选云紫，一是因为我答应过她姐姐云绯要救她。二是因为我当时提前知道蛮夷入侵的消息，决定要出征所以……”
话未说完，脸颊被边晨晨轻轻吻了一下。
“你……”楚渊诧异的望着边晨晨，心扑腾扑腾的越跳越快。
边晨晨羞红着脸，当着围观将士的面大声道：“我决定了，要留在这里陪着你。”
第四十章 那一场雪
“快回去。”楚渊面色一沉，用手推边晨晨道：“这里危险，你个姑娘家还是不要留在这里比较好。”
边晨晨眨眨眼，对着围观将士道：“我想留下来，你们将军不同意怎么办？”
围观将士早就从边晨晨和楚渊的对话中，猜他们俩关系不寻常，现在听到边晨晨这么说，纷纷大声道：“留下吧！留下吧！”至于楚渊的意思，已经被他们无视了。
“你看，他们都说要留下我，你怎么还要敢我走？”边晨晨委屈的说道：“我隔那么老远来找你，走了一个多月的路，你留都不留就要把我赶走，太让我伤心了。”
明知道边晨晨在假装，楚渊仍旧十分心疼。他叹口气道：“算了，就留你在这里休息休息。不过你要答应我，出了事赶紧离开，不能留下。”
边晨晨点点头：“我答应你。”最重要的是先留下，至于其他的事，到时候再说。
军营中的日子过得比较朴素，但很充实。恰巧这几日正处于休战期，楚渊不算很忙，每日也都抽空陪边晨晨。于是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整个军队的士兵都知道有个姓边的姑娘跟他们将军是一对。
美好的日子过得总是迅速的。没隔几天，蛮夷再一次入侵，打破了平静的生活。
处于和平时代，边晨晨无法想象战争是什么样子的。但这一次她却亲眼目睹好些先前还跟她说说笑笑的士兵们，上了战场就没有见回来，而更多的士兵虽然活着回来，却成了残疾，不是缺胳膊就是缺腿，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不要看。”楚渊捂住边晨晨的眼，不让她去看血淋淋的战争场面。他叹了口气：“你该回去了。”
“我不走！”边晨晨摇头拒绝道：“这么危险，我更不能走，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楚渊望着满地的尸体，正色道：“保家卫国，是我男儿的责任。你们女子只要留在家里，好好等我们就好。”
“我不走！”边晨晨坚持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走！”
“你也看到了，这里尸横遍野，血把土都染红了，你留在实在不行，万一出了什么事……”
边晨晨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道：“我自己会保护自己，不用你担心。”
“你……”
“下雪了！终于下雪了！”不知是哪个士兵叫起来的，等边晨晨和楚渊望去时，收拾战场的士兵们全部兴奋起来。
边晨晨摊开手，接下从天上降落的白雪，纳闷道：“不就是下雪吗？有什么好兴奋的？”
楚渊松了口气，面露喜色道：“你不知道，下雪对于蛮夷来说，就代表他们要回去了。每年秋天他们因为食物短缺就到我们楚国边境来掠夺。要是不在下大雪封路之前回去，他们的大军会被困在雪地里冻死。所以下雪也就意味着他们要退兵了。”
“真的吗？”边晨晨惊喜道。
“这场战争终于要结束了。”楚渊看着兴奋的乱嚎叫的士兵们，嘴唇上扬，笑道。
边晨晨轻呼一口气：“终于要完了！这场战争那么长时间，我还害怕你会……”剩下的话边晨晨没有说出口，但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已经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你想去哪里？”楚渊突然道。
“我吗？我想先去落华山看看陶公子，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上两个月，好好休息休息。之后的事到时候再说吧。”边晨晨想了想道。
楚渊笑道：“好，那等这仗打完了，我就陪你去落华山看陶然，再陪你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
“你不回皇城了？”边晨晨问道。
“这次出征，无论是生是死，我都没打算回去。”楚渊感慨道：“宫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完结了，我留着也没用。不如趁此机会离开，逍遥自在。”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将整个地面覆盖一层薄薄的白雪。边晨晨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道：“说好了，一起离开。”
楚渊伸手替她挥落头上的白雪，点头道：“嗯，一起离开。”
虽然战场上死了不少兄弟，但得知战争即将结束，存活下来的人也都忍不住高兴起来。楚渊命人将带来的酒开了许多坛，每人分一碗喝下以示庆祝。等回城之后，朝廷会再论功行赏。
边晨晨与楚渊一同站在台子上，看着下面的士兵红光满面的喝着酒，大声唱歌，心里十分高兴。楚渊一向御下严格，他手下的士兵说话做事都有礼貌，很好相处。边晨晨本就性格外向，在随军这段日子里，更是结交了不少朋友。现在见他们这么高兴，她也打心眼里替他们开心。
喝得起劲，众将士吆喝着让楚渊在他们面前抱抱边晨晨。楚渊实在高兴，便应予了，伸手将边晨晨揽在怀里。顿时，下面一片狼嚎，士兵们更加兴奋。
就在此时，站哨的士兵匆匆跑进来，道：“将军，敌人正往我们这边赶，只差十几里路了！”
“不是说下了雪，他们就不会来了吗？”边晨晨疑惑道。
楚渊沉思片刻道：“敢冒着回不去的风险来袭击我们，看来他们手上的粮食太少，撑不过这个冬天，就想临走之前来抢我们的粮食。”
“怎么办？”边晨晨焦急道。
“他们既然敢来，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楚渊神色凝重的对左右副手道：“迅速通知下去，所有能活动的人都给我起来。发动全村的青壮男子，编入队伍，与我们上战场！”
终章 这一场局，他算尽所有，却漏算了人心。
一条条命令被迅速执行，边晨晨在一旁看着楚渊发号施令，觉得他真的是天生的将才。很快就想出了对策，连后路都安排好了。
“城里还有些人没有离开，你快趁敌人没有打来，带人将他们护送走。”吩咐完其他人，末了，楚渊对边晨晨道。
边晨晨指了指自己，道：“我也有事情做？”
“现在人手太少，你就勉强顶上吧。”楚渊不放心的说道：“记住，走时不要走大路，要从小路走，那样会安全些。”
边晨晨点点头：“我知道了。”
形势危急，两人也没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