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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么是你？”打完电话的靓丽身影，蓦然回首，望着背后出现的张新，郁闷地尖叫一声。
“哦？路过而已，打搅，打搅。”张新边打着领带，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
二人见面的地方，正好在卫生间外的夹角处。此时的张新刚从男卫生间里换完衣服出来，那是一套借来的蓝色半旧西服。不巧，刚换完衣服，正打着领带走出，就碰到了刘海燕打完电话看向自己的一幕。
“打搅？……你，你这是裸的偷窥。”刘海燕柳腰一挺，站直了身姿，仇视的眼神直击张新面门。脚蹬高跟皮鞋的刘海燕，身形突地一站直，暮然间个头与张新相仿。
“啊？那个……”张新有些无语。
“那个啥？记住，郝阿姨可是名花有主，我的客户，你可不要再打她的主意，哼哼！”刘海燕理直气壮，活像个小泼妇，身姿前挺，额头上的发丝都捎到了张新的鼻尖上。
“好阿姨？哦？……”自从在百亿盟上岗以来，张新就马不停蹄地跑业务，不分昼夜，手头已经积累了不少客户资料。猛然听刘海燕大呼小叫地连喊有个好阿姨是她的客户，一时半伙张新还真的是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忽听到楼梯口有人喊：“刘海燕，有客户找你。”
“哦，来了，来了……”刘海燕眼中一亮，兴奋之情油然而生，美滋滋地甜声答应，身姿如春天里的蓝色蝴蝶，飘逸而去。
张新无奈笑笑，心想：这是哪出和哪出啊。
“郝阿姨，欢迎光临百亿盟，您这边请……”刘海燕很专业的说话声，从前方传来。
“好阿姨？”张新怪怪一笑，脚下步子突地加快，抬眼向电梯口望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刘海燕的搀拥下，向远方走去。
“哦，原来是她。”张新哑然失笑，原来这个阿姨不是别人，而是那天张新在交易所门前见到的那位矮胖阿姨。
关于矮胖阿姨的资料，陈海波那天并没有给张新，因此，才有了刘海燕问张新时，一问三不知的尴尬。
张新振作一下精神，快步走进五部办公室，与正在埋头看报的经理陈海波打了个招呼。顺手把手中提着的手提袋，挂在了墙角衣架上。
“大家好！”谢鹏走了进来。
依然是那套灰白色的夹克衫，拉碴的胡须，好似生长了一些，盘错飞舞，很是威猛。淡淡的酒味，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又喝酒了？老谢。”陈海波整理一下手中报纸，说。
“呵呵！喝得不多，也就一点而已，不影响工作……”谢鹏搓着手，点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
“嗯！”陈海波笑笑，从皮包里掏出电动剃须刀，递给谢鹏，说：“把胡须刮干净了，胡子拉碴的影响五部形象。这个手提袋里，有一套旧西服，和一条领带。你把它换上了，精神些，冲个面子，也好与客户交谈。”
陈海波又提出一个棕色手提袋，放在了办公桌上。
“啊，这个……”谢鹏手里的电动剃须刀“滋滋啦啦”响起，片刻间，嘴唇四周的拉茬胡须便被清扫一空。他的样子瞬间年轻了很多，他手、嘴并用，连连吹气，将剃须刀清理干净后，把它还给陈海波。
他抓起桌上的棕色手提袋，连说谢谢，又向张新耸耸肩膀，迈开大步，走出了五部。
坐在那里的陈海波，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说：“张新，该邀约的客户，都邀约好了吧？”
张新坐直了身子，说：“昨晚上，都打了邀约电话了，看情况，还行，不过……”
“怎么？”看着张新欲言又止的模样，陈海波问。
“矮胖阿姨被刘海燕邀约了，刚才我在楼梯口看到她引领阿姨去培训室。”
“矮胖阿姨？”
“交易所门口，见到的那位阿姨，当时你还从刘海燕手里誊写了客户的资料。”
“哦，是郝阿姨。”陈海波从文档本里，翻出了一份资料，誊写了一份后，递到张新手里，说：“这是阿姨的资料，你先收起来备用，其中一些事情，我与一部周经理已经沟通过了，这个单子，由他来谈，成了，你和刘海燕各一半。”
张新答应一声，接过资料，仔细一瞧，心里顿时乐了。
原来，那资料姓名一栏上写着，郝爱珍，三个字。而非张新揣测的矮胖阿姨姓“好”。
正在这时，助理田甜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着特别，白色的裙装礼服，秀出她那婀娜的身姿。裸露在外的白皙臂膀，如陶瓷般润滑，泛着诱人光泽。半截白润小腿，晃得张新眼神都有些直了。
她很优雅地向张新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陈海波面前，说：“今天音响师没来，有些线圈按钮，有请陈经理过去调配一下。”
陈海波微笑起身，说：“那就一块走吧，也好到培训室里，瞧瞧自己的客户到了没有。”
三人出门，陈海波领头，向着培训室的方向走去。
培训室外面，人影耸动，络络不绝的客户在百亿盟员工的陪同下，涌向培训室。
培训室内，已坐满了一些客户，氛围热烈。
一百多平米的培训室，又添置了不少桌椅，平时很空旷的地方，此时却显得有些拥挤不堪了。百亿盟的员工，在桌椅狭小的空隙间，挤身穿行，端茶倒水。
张新镇定了一下心绪，放眼向五部区望去，入眼处，却看到稀稀拉拉几个客户坐着那里，拉着家常。这边的情形，与其他两区的热闹相比较起来，显得冰火两重天，异常冷清。
张新不觉心里一沉，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第六章 三日线（）
培训室共分三个区域，每个区域的课桌上，都标着很细微的标识，这些标识，只有三种花纹，分别代表着百亿盟一部、二部、五部。纵观培训室里头的桌椅，排放整齐与其他教室桌椅的摆放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但对于百亿盟的职员来说，他们的心中却各有一本账本，心知肚明。
每个客户喝水的纸杯，上面印着的花纹也是暗藏玄机，就拿五部区来说吧，纸杯上的图案，共有五种：蝴蝶、文竹、菊花、白杨树、和荷花。
张新的纸杯图案是白杨树，也就是说，只要五部区在座的客户中有使用图案为白杨树纸杯的，那么，这个客户肯定是张新邀约的无疑。
而现实，往往就是那么残酷。
当张新满含希冀地来到培训室时，他看到，在五部区客户喝水的纸杯既然没有一个是白杨树图案。
怎么可能，张新不甘心地仔细又环视了一遍五部区，很确切，没有一个白杨树图案。
失望，一股落寞之感充斥着张新的心灵。
一周的辛苦，就这样颗粒无收了？
张新看看周围那些喜庆如节日般的氛围，巨大的落差，排斥着他向门外走去。
“怎么啦？张新。”谢鹏厚实的手掌，轻轻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冲鼻的酒气，毫不客气地向着张新席卷而来。
“咳咳，没什么，屋里人多空气闷热，出去透透气。”张新看了谢鹏一眼，勉力一笑中退后半步，避开了那难闻的酒气。
“哦？有客户找你。”谢鹏魁梧身躯向旁边一让，张新的视野刹那间开阔起来。一个瘦小个头的男子，向他伸出手掌，微笑向前，说：“你好，张新，我是李军，应约来听课的。”
“哦，欢迎光临百亿盟，李先生这边请。”张新与李军手掌相握，随即，张新伸手向着五部区的方向一展，说。
李军在张新的引领下，在五部区就坐。
取了个带白杨树图案的纸杯，倒满茶水，递给李军后，张新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四周的低音炮响起，只听得一女声，说：“各位来宾，大家好！我是主持人田甜，来自百亿盟第五部，非常荣幸，能为各位嘉宾主持这个节目。”
讲台上的田甜，手拿麦克风，白色的套裙礼服绣着她傲人身材，凸凹有致，曲线诱人。
“首先，有请我们的工作人员，先把窗帘拉上，电脑、投影设备打开。在此，我先简单介绍一下今天特约嘉宾叶军先生……”四周的窗帘有序地拉上了，投影仪从高处投出一束亮光，刹那，在田甜身后的白色屏幕上，凝成一张如山河大川般的图像。
“哦，这是上证日k线图，乖乖，这投影看股票图，还真够大的，够气魄。”培训室里光线昏暗，张新隐约能听到这声音来自墙角某处。
……
股民间的相互探讨，声音还是极低的，根本影响不到四周低音炮里田甜的说话声。只听得她，说：“下面有请今天的特约嘉宾，叶军先生……”
哗啦！掌声鼓动，如波涛汹涌，叠叠而起。
在低音炮优美的音乐节奏下，叶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讲台上。他身穿白色长袖衬衣，领口打着红色领带，深色的长裤，黑色金边腰带扣，将长衫下摆紧扎在裤腰里。
他向田甜微笑点头，田甜微笑知趣走下讲台。
“今天的课题是——三日线。”叶军清了一下嗓子，浑厚的男中音，如长江之水滚滚而来。
他走到讲桌旁，鼠标连点，几道如箭头般的指示符在宽大投影屏幕上晃动几下后，上证如山河大川的k线图上的几条如光缆般的均线，被他调成了一条线。
“好，这条调出的黄线就是三日线。”叶军抓起教鞭，在白色布幕上重重一点，说：“这条线看似简单，但是你能把它用好了、用精到了，骑上了黑马股，疯马股，一样把你摔不下来。”
“你们看，这只超疯马股，是不是这样，连续大涨，但不管如何疯涨，它的收盘价，在这一截子里，始终都没有跌破三日线。”叶军的教鞭，在布幕上连续敲出响声，那响声不大，但很能激奋人心。随着他手中教鞭有节奏的挥舞，在座的人群，激情高昂，瞪大的眼睛看着幕布上的三日线，大张的嘴巴，哼出一串感叹音符：“真是这样啊！”
“啊哈，如果你有幸骑上了一匹黑马股、或者是疯马股，并且懂得了用这条三日线拴着它，那么，不管庄家如何操蛋，你都不会摔下马去，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是……”培训室里，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应答声激昂。
“一只股票不管如何疯涨，它总有停下来的时候，那么，怎样应用三日线恰到好处地将股票卖出去呢？”
“三点收盘前五分钟，如果股价收不到三日线上方的话，就勇敢地将手中的股票抛出去吧。”
“我给这根三日线起了个名字：黑马缰绳。你们看，这根线像不像一根马缰绳……”叶军讲课的确精彩，他能很好的运用肢体语言，与观众共振，形成激情高昂的氛围。
“哈！还真像一根栓马绳子。”下方观众传出一声由衷感叹。
“最后，我提醒大家一句，这个黑马缰绳的要领是：只有加速的股票才能使用。那么，如何在几千只股票中，寻找到黑马股，下一堂课，继续。”叶军将教鞭收起，很是优雅地向台下一鞠躬，在掌声如雷中，大步走出了培训室。
自始至终，张新的眼角视线，都没有离开过李军的一举一动。李军虽然也很激动，但少了一种冲动，这种冲动，恰恰是张新所需要的。
就如身边的一个股民，在听课中途，就在咨询报名股票培训班的有关事项。而李军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张新发问过。
难道这次，我张新真的是颗粒无收了吗？
正在张新思索间，田甜那靓丽的身姿又一次出现在了讲台上，她玉手轻挥，很优雅地示意在座的人们噤声，然后，拿起麦克风，说：“各位嘉宾，你们说——叶军先生的课精不精彩？你们来这里听他讲课，有没有收获？”
可别说，田甜年龄虽小，但借力打力，借势造势的煽火劲，却很是老道。
第七章 定金（）
本身就不大的培训室里，人头攒动，如波涛般的赞叹声此起彼伏。田甜微微一笑，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就是我们百亿盟开股票培训班的宗旨，‘授人以鱼只救一时之急，授人以渔则可解一生之需。’这也是叶军先生的座右铭，他常说，送给别人鱼，不如传授他捕鱼的方法。因为你送的东西是有限的；但是如果传授了方法，他自己会捕鱼了，那么就会有很多吃不完的鱼。”
……
“初级班、中级班、高级班，按照在座诸位炒股水平不同，可以自由选择，初级班学费4800元、中级班6800元、高级班则是9800元，课程为滚动式教学，不怕学不会，就怕你不给力……”张新听着田甜的煽火，心中的郁闷在不知不觉中一扫而空，眼角也有了些许笑意。
股票这东西，张新也略懂一些。
他爱，关于炒股方面的书籍，多少也有涉猎，特别是关于炒股软件操作方面的书，在他的床头就有一本，每天睡觉前多少都有翻阅。
所以，叶军的讲课内容，对他而言，很容易就听懂了。
什么k线、均线……这些在那本书里都有讲解。
张新知道，他所懂得的一些炒股技术，严格来说，只是这个学问最基本的一些东西而已。
股市水很深，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趟得起的。
赚钱不容易，这个张新心里最能体会。十七岁就从家里出来打拼，忍饥挨饿，遭人白眼，好不容易地混到现在这种状况，张新心里多少有些满足感。知足者常乐吗，有得吃有得穿，并且银行里还有万把块钱的存款，这些对以前窘境中的张新来说，简直都是奢望啊。
没把握的事情不做，这是张新的做事准则。
田甜的煽火也到了尾声，她莲步款款，在讲台上稍稍走动几下，说：“叶军先生的课，就到此为止……”
“什么？……”在座的股民，又一次攒动起来，他们在询问着，是不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没错，叶军先生是高级班的主讲执教，他对大盘的分析，可谓是精确率极高，所以在高级学员的要求下，今天特意加开一课，是关于大盘指数后期走向分析。机会难得，在座的嘉宾如果想要继续听课，那就先报个名，交完学费成为百亿盟中的一份子后，可以继续听叶军先生的大盘分析课……”还没待田甜讲完话，讲台下的人群，就像砸开了锅，在百亿盟员工的引领下，向门外涌去。
但这样的好运气和好收成，却离张新有些远了。
李军依然坐在那里，在人群高昂的氛围中，就如一匹孤独的狼，很不合节拍。
张新皱了皱眉，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好听些，说：“李先生，这课的含金量如何，对您而言，一定能分辨出来。学费不贵，初级班也就4800元而已，并且是滚动式教学，没有时间限制，直到你学会为止。如果您愿意，我这就领着您去办手续。”
“哦？先让我回去想想吧……”李军瘦小的身子站起，很是友好地向张新伸出手去。
张新无奈，牵强露出一个笑脸来，伸出手与之相握，说：“那……”
“呵呵，既然来了，那就多聊几句吗。”陈海波微笑走进，试着招呼李军坐下。陈海波是五部经理，五部区的一举一动，都难逃他的眼睛。
经理是干啥的，他是谈判的，是在员工拿不下单子时，及时出现，使没有希望谈成的事情，能出现谈成的转机。
“其实，先交些定金……当你想通后，在不超过五天的时间里，把余下的学费补齐，也是可以的。当然，交完定金后，叶军先生的大盘分析课，你一样可以去听。”陈海波的嘴角含着笑意，自始至终，这笑意极为自然地一直挂着。
“哦？定金……得交多少？”李军坐下的身板挺直了一些，眼中亮光一闪即逝，微笑问。
“不多，也就三五百元即可。”陈海波看了李军一眼，然后起身，说：“就这样，先交个三百元定金……走吧，我带你去办手续，可别耽误了你听课。”
“好，我跟你去办手续。”李军起身，瘦小的身子在陈海波的引领下，向着门外走去。
“呼……”待他们走远，张新很夸张地大呼一口气，眉宇之间，露出一抹喜悦，心想：终于成功了，虽然离最后全款交单还有距离，但最起码，这个套环已经给客户上了。
培训室里人影稀疏，几个穿蓝色西装的职员在清理着桌上的残留物品。张新模糊认得，这几人是二部员工，卫生打扫，每部一周一次，这一周正好轮到百亿盟二部门。
打个招呼，张新走出培训室。
百亿盟公司规定，除了免费公开课，其他任何股票类培训，未经公司批准，员工是不允许进课堂听课的。所以，此时的张新也无计可施，无奈在走廊里转了个小圈子，向着五部方向走去。
五部的门没上锁，大敞开着。
门外的长条沙发上，谢鹏那高大身板正西装革履地端坐着，厚实的手掌上，正捧着一个笔记本，很用心地翻阅着。
“老谢！刚才多谢你帮忙。”张新走路脚步较快却很轻，此时的他一边说着道谢的话，一边在谢鹏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微笑着，说：“待会儿培训课散场，一块出去吃个午饭。”
“哦？”张新的突然出现，使正在聚集会神翻阅笔记本的谢鹏着实吓了一跳，他眼角抖动了几下，愣愣地看了张新一眼，下意识地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浓浓地吐了一口气，说：“一点小忙，何足挂齿，请客吃饭的事情，我看就免了吧。”
“一份抓饭、或者是拌面，外加几个薄皮包子的小餐食，吃个便饭，再说啦，也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嘛。”张新看着谢鹏的囧样，微笑着把目光瞥向了一边。
目光很自然的撇开，是要给谢鹏窘态有个缓和的余地。
谢鹏将笔记本收起，有些局促不安地搓着手指，说：“那……”
“这客还是我来请吧，作为五部经理，吃个小餐食的午饭，怎么能让员工自己掏腰包呢？”陈海波大步走到二人近前，眼中的笑意浓郁，说。
第八章 破蛋（）
一家餐馆小包厢内，三男一女四个人正开心地吃着午餐。
一大盘薄皮包子，足有二十多个，放在餐桌的中心位置。
三盘带肉抓饭，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