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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楼。
李越跪伏于案前,问道:“小娘子,何事?”
“阿弟,陷落在山中,至今未归。”杨少柳落座于案后,端在腰间的双手轻轻颤抖。
李越眉梢一沉,问道:“陷落山中?几时?”
“已有三个半时辰!”
李越双肩一颤,微微倾身,想了想,沉声道:“三个半时辰,满山皆是华亭之人,此举定非仇家所为!他有一身本事怎会陷落?如此一来,想必他定是难以自主,方才陷落某处不归!而这般泼水即作冰的天,怕是小娘子,怕是华亭刘氏将变、将乱,咱们理应早做绸缪,莫若”
“胡言!”
杨少柳腾地起身,俯视着李越,冷冷的又加了两个字:“放肆!”
“嗵!”
“小娘子!”
“小娘子息怒”
顿时,青袍李越跪伏的身子猛地一矮,额头重重的抵在了手背上,左肩的白海棠与墨色剑柄极是刺眼,而夜拂、红筱、嫣醉则跪了一地,低眉敛首,不敢高声语。
沉香缓燎,烛光摇曳。
杨少柳盯着矮案右侧的楠木镂,里面有一件月白的袍子,上面的海棠她只绣好了一半,看着它,她的眼睑越伏越细,声音也细细的:“即刻,率所有隐卫入山,生,要见人,殁,亦要见人。把你训的鹞鹰也带上,若是,若是它们连人都寻不着,留之何意?”又对三婢道:“你们,也入山。”
李越颤声道:“小娘子莫恼,李越这便入山,但夜拂她们”
杨少柳喝道:“我居于华亭刘氏,何人敢伤我?速去!”
“是”
来福跨进室中,抹了一把满脸的雪,还未见着人便笑道:“小郎君,今年仍是按往年例么?每人两百钱,一壶酒,两刀肉脯,野味归自家。”
罗环笑道:“非也,部曲乃两壶酒。”
“两壶,两壶”
来福呵呵笑着,转过屏风,见碎湖端坐矮案后,小郎君却不在,神情一怔,问道:“碎湖,小郎君呢?大家都在等小郎君”
碎湖已经听见了,院内院外哄笑声不断,都在待小郎君,眼光逐一看过面前众人,朝着这群粗豪的汉子微微伏身,抵额作拜。
“碎湖”
“大管事!”
众人皆惊,来福心中一转,突地想起一事,心中嗵的一跳,高声问道:“碎湖,小郎君何在?”
碎湖道:“小郎君,至今未归!”
“啊”
“小郎君未归”
“小郎君在哪?”
众人惊声不断,碎湖簌地按膝而起,沉声喝道:“李宽!!!”
“阿大管事!”
李宽被她这么一声厉喝,浑身竟然一抖,随后见自家阿姐目光如灼,逼得人难以直视,这个七尺汉子竟按着刀,低了头。
趁势,碎湖迈入人群中,喝道:“小郎君不在,碎湖行大管事令!李宽,接令!”虽是娇娇小女儿,声势却作锵锵,顿时将一干粗豪汉子震得一瞬。
碎湖道:“李宽,命汝择部曲勇者百人,着甲束刀,八十人守护主母,二十人锁道,任何人,不得进出!若有人不得令便擅出擅进”一顿,冷声道:“斩!”
李宽犹豫道:“这,阿”
来福喝道:“速速接令!”说着,按着重剑,退后三步把住门口,随后环视罗环、高览、曲平、胡华等人。罗环等人心中一沉,华亭刘氏仅小郎君一支,若是必将大乱!心思混乱之时,众人迎上来福与碎湖的眼光,一时无声。
静,静到极致!
碎湖紧紧拽着暗伏于裙据中的拳头,目光不避不让,巧思与兰奴走上来,与她并肩站作一处;来福的眼睛越眯越细,紧盯着众人,右手探剑。
“罗环,奉大管事令!”便在此时,罗环单膝跪地,按着刀,朝着中楼方向阖首。
罗环一垂首,高览随即沉声道:“高览奉令。”
曲平眉梢一跳,想起了小静娈的笑脸,弯身道:“曲平奉令!”
“胡华奉令!”
“北宫奉令!”一个高眉深目的部曲按刀阖首,他是罗环新近提拔的副首领。
“李宽接令!”
来福心中一松,右手未离剑柄,阖首道:“来福奉令!”
碎湖借着兰奴的手腕,努力站直身子,看着这群垂首的汉子们,沉声道:“稍后,倾庄而出,入山寻小郎君!若,若是但主母尚在,一切应由主母与小娘子拿定主意,任何人不得私议,不得违背。大家兴许不知,小娘子之隐卫,庄中虽不过二十余人,但临海巨舟中,犹存上百若有人胆敢以行忤逆,莫论天涯海角,白袍弑之,青袍诛之!”
言至此处,稍稍一顿,柔声道:“有华亭刘氏,方有这片欣然沃土,大家方能安居于此!而小郎君,从未问及诸君来处,尽皆善待有加!尚望诸君,戮力襄助!”说着,提起裙摆,跪于地上,双手缓缓揽于眉梢,沉沉下拉至胸口,顿首。
肃拜!
骤雪,簌簌而下。
刘氏站在中楼的廊上,心中惴惴难安,在她的身侧,巧思、留颜、研画、雪霁四婢环围,在她的楼下,一群白袍束着甲,带着刀,挺立在风雪中。
而院外,火光簇簇,所有的佃户、荫户们都在仰首翘望着中楼。
远远的,白袍混融于雪,青袍闪现于茫。
“这是怎地了?怎地了?虎头呢?虎头呢?”刘氏心中渐渐的害怕起来,她想起了数年前的那**,那**的厮杀声,震天。
“主母,主母,勿忧。”
巧思挽着刘氏的手,感觉着主母浑身的颤抖,心中一阵阵的揪痛,遥望着庄后隐约的雪山,小郎君,你在哪
“小娘子来了”
“碎湖阿姐来了”
廊上掌灯的小婢们纷纷低语,垂了首,心中却安定下来。
桥然与祖盛站在东楼的一角,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不语。此时他们都已觉察有变,晴焉在嘤呜嘤呜的哭,桥然眼里也渗着泪,那是他最喜爱的小妹,那是吴县桥氏的希冀之光,桥然自己心里最清楚,若无小妹劳心操持,桥氏早已
杨少柳绾着堕马髻,袭着绛雪滚金对襟襦裙,端着双手默默的行于灯光长廊,碎湖微微落后半步。两人一路行来,静默无声,所有人的眼光随着她们而流。
“娘亲。”
“主母。”
杨少柳款款万福,携挽上刘氏的左手,碎湖盈盈万福,站于刘氏右侧。刘氏更不安了,急问:“柳儿,碎湖,虎头呢,虎头呢?”
杨少柳道:“娘亲,稍待。”随后转身面向院外,眸光将雪夜中上千人的眼睛一扫,娇声道:“且听真!”
“且听真!”来福在楼下吼道,他一吼,身侧按刀挺立的白袍尽数随吼:“且听真!”雄壮的声音砸了出去,直扑雪中,荡至院外,将上千人震住。
而此时,院外,带刀徘徊的白袍,携剑往返的青袍,高声回道:“听真!”
稍徐。
杨少柳看着茫茫的雪空,轻声道:“入山,寻阿弟。”
“入山?寻,寻何人?虎头啊我的儿”(。)
第一百五十章 如蝶作蚕()
雪洞似漏斗,上窄下宽,由下往上望,洞口,仿似雪月当空。
洞壁四面皆雪,莹白一片。
连日骤雪,再因洞底寒不外泄,是以积雪极深,浅时三尺,深有近丈。
洞中无日月,洞底的俩人分不清时辰,大致着估摸已至下半夜。被雪浸过的树枝燃得极慢,火光呈淡蓝色,有一种刺鼻渗眼的味道盘旋。
每隔一会,刘浓便会拉着桥游思远离火堆,顺着斜坡爬到稍高处,呼吸纯净的空气。
桥游思极是不解,她不想离开火堆,她冷。
刘浓未作解释,封闭的空间燃烧湿柴,有毒。
“刘,刘郎君,倦否?”
火堆旁,桥游思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怀里抱着小手炉,曲着双腿,脑袋枕在膝盖上,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对面的刘浓。在她的脚下,伏着一只受伤的小白兔,正转着红漆漆的小眼睛看着火堆旁的俩人,它命大,摔入雪中,居然未死。
“不困。”
刘浓盘腿坐着,闭着眼睛,声音又低又沉。
他困到极致了,已经感觉不出背心的冷痛,唯余胸口阵阵的气闷,若非局势不容,定会睡上三天三夜也不醒。少倾,睁开眼睛,转过身子,从怀里摸出那枚尖尖的木钻,双手握着,以尖的那一头抵在大腿最为柔嫩的内侧,暗一咬牙,一寸一寸,绵深的扎。
呼剑眉紧簇,冷汗渗出。
“刘,刘郎君,你在做,做甚?”
桥游思在背后怯怯的问。刘浓不着痕迹的抹去额角冷汗,揣好木钻,徐徐转过身,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桥游思把手炉递给他。
洞底委实太寒,刚存不久的手炉又冷了。唯余微微的暖,这并非是火碳的暖,而是她身上的暖,带着微弱的香气。
“刘郎君,手炉,你拿着吧。”
刘浓翻捡着火堆底部的碳,挑出那些刚燃烬却未熄的,投入手炉中心的铁壶中,用力把螺旋盖拧紧。拧着拧着,手上却猛地一滞,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淡蓝的火光,辉着脸,耀着眼。
天地一阵旋转,眼前猛然一黑,身子顿时稳不住,摇摇欲坠火堆中。幸亏桥游思早觉不对,竟飞快的跳过来。一把拉住了他。
“嗯!!!”
颗颗豆大汗珠滚出,闭着眼睛,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闷哼。
“刘郎君,刘郎君醒醒”
桥游思双手环着他的腰,用力把他往火堆外拉,奈何他仿似沉如千斤。她维持着他不掉进去已是大不易,想要拉回来却是难为,眼见将滚落火堆中,也不知那里生出一股子力气,抱着他猛地一扯。俩人斜斜的倒在火堆旁。
离火堆,不过三尺。
“刘郎君,放,放开游思”
桥游思想站起来,右手臂却让他的身子压住了,使劲抽也抽不出来,于是,她只能环着他的腰,而他却紧闭着眼睛,重重的吐着粗气,往日那一对飞扬的剑眉,此刻深深的皱着,簇成了川字。
在那川纹中,有细汗汇成小溪,正顺着纹路往下流。
鼻翼两端亦有密汗,湿湿的,却极好看,仿似洁玉染露一般。
唇上亦有,那唇略薄,紧紧的抿着,恰若刀锋。
眨着眼睛看他,熟悉而温暖,恍若梦中,皓雪葱嫩的手指头翘了翘,收回缠在他腰上的左手,伸出两根玉指,慢慢的,试探着。
靠近,一点点。
轻轻的一抚,想抹平那皱着的眉。
冰凉,恰是这丝冰凉,便若阳春逢白雪,那皱着的眉蓦然一散,随即星湖耀眼,霎那间,刘浓睁开了眼,凝视近在咫尺的小女郎。半晌,他摇了摇头,眼神由迷惘渐尔清澈,想笑一笑,却仅仅是裂了裂嘴。眼帘颤抖,疲倦,难以抗衡的疲倦再度袭来,就在心神将沉睡,就在意志将沉沦之时,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勿、忧,稍、后”
难以稍后了,脑袋沉沉一歪。
“刘郎君,刘郎君”桥游思娇声呼唤,伸出左手拍着他的脸,却怎生也拍不开那双眼睛,情急之下,竟教她抽出了被压着的右手。
“咕”小兔子窜到身边。
火堆快熄了。
小女郎站起身,左右瞅了瞅,除了睡着的他和一只兔子,便只剩下自己了。蹲下来,双手掌着他的肩,用力的推向火堆,推至两尺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了看火堆,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奔到他掏的坑,探头一看,里面没有树枝了。
跳进坑里,乱刨一气,找到两截短短的树枝,匆匆爬回火堆,往火堆里一扔,看着淡蓝色的火苗升腾起来,吐出一口气,暖暖的笑了。
殊不知,浓密的烟也冒起来了,眨着眼睛想了想,拉着他往斜坡上拖。
“怦,怦怦”
剧烈的心跳导致胸口空空荡荡,额角手心全是汗,身上却不冷了。待看见浓烟缓缓浮散,拍了拍手掌,艰难的又往回拖。
“咕”
小兔子跳到刘浓的胸膛上,瞪着眼睛看她,兴许,它极是不解,为何要把他拖来拖去。
“呀!血”
亦不知过得多久,兴许盏茶时光,亦或累世经生。刘浓嗅到一股味道,这味道极是独特,仿似物被灼焦,有些刺鼻,而眼帘沉重如山,睁不尽开。
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洁白的裙角在晃来晃去,中有两点深蓝,像是蝴蝶。时尔,那蓝色的蝴蝶振动着翅膀,翩翩来去;倏尔,它又飞临自己的身旁,稍稍停驻。
有个声音,像清泉缓流山间,似翡珠滚落玉盘。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唱着唱着,那蓝蝴蝶飞了过来,焦味更浓。声音柔柔的:“刘郎君,稍后便有兔子吃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刘浓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但却唱得极是好听。
“扑通!”
一块散发着焦味的黑团掉在雪地中,小女郎十指巧巧掩嘴,长长的睫毛唰着黑白琉璃,半晌,幽幽回过神来。嗔道:“刘郎君,君子,君子不可窥仪,不可窃闻”顿了一顿,娇声笑道:“游思不若刘郎君,刘郎君吟的好听。”
“谢,谢过。”刘浓闭了下眼,方才仅是低低的唱了一句。却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
“谢甚?游思不冷。”桥游思捡起地上的小黑团,走向火堆。火燃得极熊,未燃尽的一角显露着雪白绒毛,那是她身上的雪狐斗蓬。
刘浓道:“兔,兔子”
“兔子,兔子,自己死了!”
桥游思打断了刘浓的话。迎着火苗,晃动着树枝上的小黑团,浑身在轻轻颤抖,而那雪白的手掌边缘,渗着丝丝血迹。那是她提着兔子耳朵,摔死兔子时,给兔子反咬的。稍徐,捧回焦兔,走向刘浓,蹲下来,把它递过去:“游思,不会厨艺。”
原本就是一只幼兔,被她胡乱一烤,黑黑的一小团。刘浓心中一暖,裂开嘴,想放声笑,她静静的看,眼睛一眨不眨。
“甚好,嗯,极好!”
刘浓一口包住那小黑团,咀嚼着,眉色古怪的连声称赞。囫囵咽下去,嘴里已分不清味道,暖意却阵阵徐怀,正欲翻身坐起来,却见桥游思指着头顶,惊呼:“咦,鹰!”
“嘤!”
“嘤,嘤”
鹰盘旋掠过上空,黄黑相间的眼俯视洞中,倏地看见刘浓与桥游思,高声啼叫,随后双翅一展,猛地一个翻身,疾疾的直插而下。
若离弦之箭。
“哼!”
桥游思一声冷哼,竟飞快的跑到火堆边捡了块冷透的木碳,张开左臂护住刘浓,右手虚扬,吓唬着飞掠而来的鹰。
“嘤”
那鹰好似真被她吓着了,竟一振翅膀缓缓浮起,桥游思回头瞅着刘浓,认真的道:“刘郎君,莫怕,游思投壶技艺极好。”
“嗯”刘浓配合的点了点头。
桥游思歪着脑袋,轻声道:“若是,若是它飞得低些,咱们便有鹰肉吃了。”
啊刘浓无言以对。
“嘤,嘤”
鹰疾啼两声,绕着洞底盘旋了一圈,随后挥起双翅,急速攀升,突出圆月似的洞口,杳然而去。其间,未给桥游思半分展示投壶技艺的时机。
“小郎君!!!”
片刻后,刘浓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唤,浑身蓦然一震,赶紧闭眼、侧耳细听,却又再也不闻,摇了摇头,莫非是幻听?
小半个时辰后。
“簌!”
“当心,蛇!”
桥游思头顶突然窜下一条黑蛇,刘浓大惊,猛地揉身扑上,将桥游思扑倒在雪地中。
“扑通。”
“呀,呜”
桥游思的惊呼声由然一断,而刘浓触手绵弹温软,唇上有香略甜。四目相对,小女郎眨着眼,一愣一愣,刘浓溺在那黑色的汪洋里,轻轻一咬,手上微微用力。
“嘤”小女郎回过神来,一声嘤喃。
哄!!!
听得这声低喃,刘浓仿似被雷击,脑中尽作混乱,便在此时,小女郎开始拼命挣扎,扭着细白如玉的脖子,歪着头不让他吻,嘴里惊呼:“刘郎君,刘郎君”
“嗯!!!”
小女郎的手胡乱的推搡着,正好碰中他的伤口,刘浓一声闷哼,清醒过来,谁知这一回神,浑身的力气便如潮而退,“碰”的一声,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
“嘤,呜”小女郎又羞又恼又痛。
“起!”
刘浓双手在地上猛地一撑,竭尽全力翻过身,却正好滚在蛇的身侧,看着那三角蛇头,晃晃悠悠的向自己的脖子游来,心想:莫非,未摔死,却将死于蛇噬?
一只素白的手打斜伸过来,掐住那蛇头。
“刘郎君,是绳子,并非蛇”
“绳子?”
刘浓歪过头,仰视头顶月洞,一只一只的青色蜘蛛,正顺着一条条黑蛇飞速的往下溜。
淡淡的芥香味道,清心静神。
胸膛上是软软的,四侧都是暖的。唇间似留有一点余香,幽幽的,灼人神。
脚步轻轻,一缕柔柔的香气袭来,温软的手触在额间,来人翻着手掌,用掌心与掌背各试了一下,随即软糯的声音钻进耳朵:“小郎君额间不烫了。”
“小郎君,小郎君醒了。”
缓缓睁开眼,月白的帷幄,刺着蔷薇的帐顶,美丽妖娆的女子,一对欢欣的眸子。
口干,舔了舔唇。
“墨璃,端茶来。”
暗香盈袖,头枕着一片温软,饮了一盏热茶,神思渐聚渐清,问道:“桥小娘子,可好?”
绿萝用丝帕温柔的拭尽小郎君的嘴角,挪了挪软枕,将小郎君小心翼翼的放下,细细的捏着衾角,柔声道:“小郎君,莫要担心,桥小娘子好着呢。小郎君睡了三日了,从未睡得这般沉,绿萝,绿萝”说着,颗颗晶莹的泪珠自脸颊滚落。
数日后。
雪空放晴,清冷的阳光洒在廊上,如莹浮白。
刘浓披着重锦行于廊,面色略显苍白,身后跟着从建康回来的刘訚、由拳归来的李催、吴县的李健,以及来福、碎湖、罗环等人。
年岁将尽,分散于各处的华亭之人都如旅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