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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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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浓半闭着眼,怀中的桥游思因为惊怕一直在轻声娓絮,她在说着甚,他一句也未听真,他徜徉在前世与今生,弹指霎那,犹若匆匆千年,似彼岸相望。

    两岸,两个人影,两幅画卷。各展各颜,彼不融于此,此不存于彼。

    千万种念头纷踏纭来,酸甜苦辣辛五味触人惊颤。

    突然间,不知何故,脑海里浮现一句话:‘彼岸花,花开千年,花落千年,花叶永不见。’,嘴角绽起苦涩的笑容,花叶永不见,是啊,世事终难两全,前世战战兢兢,今生步履沉沉,却若这徘徊的彼岸花,两般都不遂心。

    情不自禁的喃道:“我是谁?”

    “咦!”

    桥游思环抱着刘浓的腰,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由混乱转而平静,自己的一颗心也慢慢静下来,正在宁静以待死之时,不想却听见这话,幽幽抬起头来,待瞅见刘浓嘴角的苦笑,心想:‘刘郎君吓傻了么?’

    刘浓又问了一遍。

    桥游思颤声道:“刘瞻箦。”

    “刘瞻箦?”

    刘浓蓦然一低头,只见桥游思的眼里倒映着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影子,便在此时,左肩猛地一痛,下坠的身形稍稍一滞。

    斜坡?天不绝我也!

    “抱紧我!”

    刘浓大声喝着,并着双脚,两手死死的揽着桥游思,后背擦着雪坡飞速往下。

    “嗯!!”

    一声闷哼,后背擦中突石,巨烈的痛楚让他险些松开胸前之人。

    近了,近了。

    雪壁,近在咫尺。

    用尽所有力气,将桥游思猛地往上一送,咬着牙,蜷起双腿。

    “碰!”

    身子斜飞,天地皆在旋转,惨然的雪白。

    “扑嗵。”

    “刘郎君!”

    桥游思从雪里爬出来,身上竟一点伤也没有,愣愣地四下一瞅,只见刘浓俯卧于雪中,一动不动。心中顿时一沉,跌跌撞撞的爬到近前,拉着刘浓背后破烂的鹤氅往上拖。奈何,她的力气实在过小,拉不起来,将将把刘浓的头拉离雪地,力竭。

    “扑。”刘浓直直的往下便倒,头埋入雪中。

    再拉。

    “扑。”

    再倒。

    如此三番,桥游思眨了下眼睛,总算回过神来,也不拖了,双手搬着刘浓的肩,用力的将他翻转过来,面朝天。急急的扑在刘浓的胸膛上,细细一听。

    “怦怦怦”心跳极快如擂鼓。

    “非也,这是我的心跳!”

    面上悄然一红,碎碎的叨了一句,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将脸一点一点的贴近那胸膛,眯着眼睛听,手脚皆在轻轻颤抖。

    “怦怦”

    那一瞬间好生漫长,当听见刘浓的心跳后,桥游思愣愣的坐在雪地中,眨着长长的睫毛喘出一口气,少倾,又怯怯的伸出两根手指,一寸一寸的移动,轻轻靠在刘浓的鼻下。

    暖,微微的暖。

    “刘郎君!”

    “呜呜”

    桥游思再也禁不住了,扑在刘浓的胸口,嘤呜嘤呜的哭,颗颗晶莹的泪珠将刘浓的胸襟湿得好大一片。哭得一阵,她也分不清是喜是悲,抹去睫毛上的泪,看着刘浓的胸襟,樱红着一张小脸,伸出素白的小手轻轻的抚,想替他拭干。

    在刘浓的袖囊里,碰到一个暖暖的物什,摸出来一看,是她追兔子时丢失的金丝楠木小手炉。

    怔了。

    半晌,将小手炉轻轻放在他的心口,他仿佛有些冷,嘴唇在哆嗦,她瞅了瞅四周,雪茫茫的一片,没有取暖的东西,皱着眉梢一想,眸子唰地一亮,飞快的脱下身上披着的雪狐斗蓬,想给他穿上,但力气不够,只得胡乱一缠,再把那条云锦也给他裹在脖子上。

    他的嘴唇不哆嗦了,她暖暖的笑起来,摸了摸他的手,冰冰的。

    想了想,抿了抿嘴,脱下鹿皮绒鞋,欲给他套上,手大,鞋小,套不进。

    用力塞,仅塞进半只手掌。

    做完这一切,她累得不行,红着脸,喘着气,心中却极是安定。看着被自己包得像个筒粽一样的华亭美鹤,小女郎弯着嘴角,心想:“若是,我会医术就好了”

    抬头看了看小小的洞口,她又想:“若是,不下雪该多好”

    想着,想着,越来越冷。抱着肩,缩成团,仍然冷。

    冷,一丝丝的往心里钻,瞅了瞅睡着的美鹤,他的鼻唇吐着热气,极是诱惑,她眨着眼睛,在心里挣扎着,随后想:‘方才也抱过了,还怕甚呢?反正,反正他也不知’这么一想,她顿时觉得冷到极致了,快冻僵了,便从斗蓬与鹤氅的缝隙处钻进去,把自己揉成一小团,紧紧贴着那温暖的来源。

    渐尔,暖了,她也累了,软软的睡着了。

    散乱的三千青丝,缠着小女郎的腰身,绕着刘浓的胸膛,有几缕从她的脸颊匍匐而上,直达他的唇间,眷眷的,随着呼吸颤抖。

    梦里。

    参天的华树下,刘浓躺在青草丛中,阳光透过树叶暖暖的罩着,浑身上下懒洋洋的,而他的眼睛上则盖着两片树叶,凉凉的。风,柔柔的响于耳边,低诉似喃。不用看,用心体会,像云烟一样散漫无端。唇间微痒,轻轻一舔,有草丝徘徊。

    那草丝极柔,还带着香味,吹之不去,反而缠脸,有一丝甚至钻进了鼻中。

    “啊嚏”

    一个重重的喷嚏,刘浓醒过来。

    “嗯”

    未开眼,背心传来痛楚,胸口沉沉的,转动了下脖子,脖子上有物,缠得死死的,想抬起右手,掌心有物,捏了捏,是只小小的手,十指互扣。

    再捏了下,凉凉的,根根细嫩。

    “梦?”

    胸口有东西在磨擦,又好似在身上缠爬,一个声音在细喃:“嗯”

    “并非是梦?!”

    刘浓心中一惊,倏地睁开眼睛,只见天空有一轮圆月。

    圆月?非也,洞口!

    瞬间想起一切,浑身上下便传来阵阵痛楚,而猛地坐起身子,突觉脖子上一沉,胸口挂了个东西,急急的低头一看,长长的黑发笼着个小女郎,小女郎的右手死死楼着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轻轻厮磨,眼睛一眨一眨,欲醒未醒。

    “桥,桥游思”

    “嗯?!”

    小女郎醒了,浓密的睫毛唰了一唰,欢声笑道:“刘郎君,你醒啦?可算醒了!”

    刘浓道:“桥,桥小娘子”

    “嗯,怎地了?”

    小女郎懵懵懂懂的,每逢将将睡醒,她皆是这般略带迷糊。看着眼前的刘浓,桥游思歪着脑袋,心想:‘怪耶,为何美鹤面呈尴尬?为何他的呼吸这般近’

    “呀!”

    小女郎到底回过神来了,见自己整个人都缩在刘浓的怀里,脸上唰的一下红透了,想挣扎逃离,却被斗蓬与鹤氅缠住了手脚,愈是挣扎,缠得愈紧。

    “桥小娘子,无妨,无妨。莫动,莫动!”

    “为何,为何”

    桥游思拼命的动,想钻出来,刘浓被她这么一折腾,拉扯得后背钻心般的疼,而脖子上则越勒越紧,那是她系的云锦

    稍徐,桥游思总算冷静下来,不敢再乱动,因为她的头发也缠住了,再动,就真出不来了。随后,她瞅了瞅面色朱红的美鹤,眨着眼睛,心中微奇。

    “呼”

    刘浓深深喘出一口气,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不敢说话招惹她,脱下左手上的鹿皮绒鞋,慢慢的解着脖子上的云锦,哎,这小女郎打的是个死结,好半晌才解开。

    顿时轻松多了,而后细细的查看了一下,轻轻的解开她的头发,其间不小心弄疼了她,惹得她皱了下眉头。待好不容易将头发与斗蓬分开,再把打着结的破烂鹤氅用力撕开,桥游思钻出去了。

    刘浓站起身来,探了下背后,火辣辣的,不着痕迹的将手上的血迹抹了,对着双拳于胸口,试着往左右阔了阔,但觉胸口极闷,一口甜意涌到喉间,皱着眉用力一吞,喘出一口气,微微一笑,捡起斗蓬与云锦,把那零落在雪中的蓝鞋子也拾起,走到颤抖着的桥游思身前,笑道:“无妨,莫惊!穿上,别冻着!”说着,将衣物都搁在她面前,转过身,朝着另一面走去。

    “刘,刘郎君,你,你去哪?”

    桥游思在身后颤声问道,刘浓未回头,笑道:“叫一叫”说着,正对着头顶圆月洞口,合笼双手于嘴,大声叫着。

    叫了半天,除了风声在作出回应,没有半分动静。

    刘浓回过头来,桥游思已经穿好了衣物,靠着雪壁发抖,唯余一双眼睛依旧浩如洁雪。

    此洞乃天坑,仿若被神人一剑中穿,由洞口至洞底深有七十余丈,正好便是此山的高度。

    人居于洞底,冷寒更胜!

    刘浓脱下身上破烂不堪的鹤氅,捧着它,一步步走到惊若寒蝉的桥游思面前,就着她明湖般的眼,把鹤氅裹在她的身上,桥游思颤抖着脚尖,低垂着头,未作一言。

    刘浓把手炉捡起来,入手冷寒如铁,眼睛却突然一亮,忍着背上的痛楚,快步走到雪地中,捡起那截随着他们掉落坑底的松枝,面露喜色,随后便拿着那松枝这里戳戳,那里捅捅,看得桥游思歪着脑袋,眨着眼睛,极是不解,心想:‘莫非,刘郎君,果真摔傻了’

    突地,美鹤朗声一笑,挥着松枝开始刨雪,不多时,竟教他刨出老大一个坑来,他在坑里一阵捣弄,竟又拖出几根树枝,还拽出来一截树桩。

    而后,他便在怀里摸来摸去,蓦然看向自己,朝着自己走过来,笑道:“桥小娘子,可有发簪在身?”

    “簪,簪子?没,没”桥游思因着斗蓬,便散着头发,未带步摇与花簪。

    刘浓笑道:“无妨,只是会稍慢一些,略作忍耐,稍后便有火了。”

    “火?”

    桥游思睫毛一颤一颤,只见他在那些树枝上选来选去,最后选中一根折了,在手里掂了掂,又从地上捡起方才被撕碎的氅羽围在干松枝的节点,而后,对着那节点,双手搓着木条,钻起来。

    桥游思娇声道:“钻,钻木取火”

    刘浓笑道:“然,然也”他也冷,不敢多说,用力钻动手上的木条。

    “游思,游思帮你!”

    桥游思提着裙摆,迈着蓝鞋子,一步步凑过来,刘浓抬头一笑,将手中木钻递给她,自己再去择别的,让她动动也好,以免她心中害怕,而且运动着也能抵抵寒。山中就此一坑,至多一个寒夜,来福与碎湖定能找到此间,务必熬过这难耐的一夜。

    雪日不见夜,但时已至日入,酉时两刻。漫山遍野的人群开始陆续回返庄中,四处都是笑语欢声,皆在议论着各自的斩获。

    来福双手各提一只雪兔,肩上还搭拉着两只,正沿着雪坡往下走。

    碎湖从侧面快步行来,行至近前,轻声问道:“来福,可有见着小郎君?”

    来福想了想,说道:“至未时便未见着小郎君。”说着,瞅了瞅雪地中的归人,笑道:“想必回庄了,主母便是未时回庄的!”

    碎湖心中有些忐忑,往年,小郎君入山,定是最后方归的,况且,今日尚有客人在,小郎君怎会舍客人独归?未时离此时已有三个时辰,而她寻了足足一个时辰,遍山皆未见着小郎君的人影。

    “兰奴,咱们速速回庄!”

    越想越怕,领着兰奴脚步迈得快极,入庄后直奔东楼,墨璃与绿萝正在室中换衣衫与鞋袜,见碎湖袭裹着一阵寒风灌进来。

    绿萝打了个寒颤,心中略微不喜,皱着细眉,嗔道:“碎湖阿”

    碎湖没有理她,沉声问墨璃:“墨璃,小郎君可归?”

    “小郎君?”

    墨璃说道:“小郎君未归。”随后,眨着眼睛想了一想,补道:“未时,婢子见小郎君与主母说话来着,后来便未见着了。”

    未时?!

    碎湖心中一沉,喉咙似有一物堵着,憋得发慌,浑身都开始颤抖,镇静、镇静、镇静!

    绿萝惊问:“咱的了?”

    碎湖闭了下眼,提起裙摆转身便走,如风一般奔向中楼,待至中楼时,听见中楼传来笑声,是那两个郎君的声音,深深吸进一口气,在胸中一阵盘荡,脸上寒意被拂去,堆起了笑容,轻声走到门口,朝着屋内万福道:“主母,小郎君可在?”

    刘氏问道:“虎头?虎头尚未归么?”

    哄!!!

    碎湖浑身一颤,眼前一黑,赶紧扶着兰奴站定,重重喘出几口气,轻声回道:“小郎君想必是去查探今日所获了,碎湖现下便去寻。”

    刘氏柔声道:“快去吧,稍后虎头尚要致辞呢。”每年入山寻野后,刘浓都要致辞,引领庄中众人烤兔肉,再下发些赏钱。

    “婢子,这便去。”

    碎湖心里越来越揪,似将琉璃打碎了揉进来,强忍着不安与晕眩,来到西楼。(。)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雪夜惊声() 
西楼,夜烛刚起。

    杨少柳将将换过衣衫,穿着绛雪对襟襦裙,坐于案前看书。夜拂跪在她的身后,揽着她长达一步有半的青丝,以一把楠木小梳子细绾、细绾。

    “嫣醉,小郎君可在?”室外,传来碎湖急急的问话声。

    嫣醉反问:“家中有客,他怎会来西楼?”

    室外沉默数息,杨少柳细眉一皱,将竹卷往案左一卷,朝着门外唤道:“碎湖,若有事,但且进来。”

    “小娘子,婢子,婢子”

    碎湖快步入内,绕屏风时走得太急,险些带倒屏风一侧的烛台,来到近前也未施礼,嘴唇哆嗦着,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杨少柳眉头凝得更紧,自碎湖做庄中大管事以来,鲜少见她这般失态,心思瞬间数转,细眉飞挑,伸指在案上一扣,问道:“可是阿弟有事?”

    “嗯,小郎君,小郎君”碎湖一叠连声,奈何喉咙堵得难受。

    杨少柳心中一恸,急得中指轻跳不休,喝道:“夜拂,扶她坐下!”

    夜拂察觉有异,也不敢说话,赶紧扶着碎湖坐下,又细心的递过一杯茶。

    碎湖接过夜拂递来的茶,囫囵的一口饮尽,好歹将堵着的喉咙顺了顺,深深吸进一口气,跪在矮案前,颤声道:“小娘子,小郎君至今未归,碎湖找了半日也未见着。”

    “找了半日未见人?几时见过?”杨少柳中指重重的一扣案,问道。

    “未时?”

    “未时依他的性子,断不会如此行事,至今未归,未归,仇家没那能耐,必在,必在山中!”杨少柳闭着眼睛想了想,猛地按膝而起,对红筱娇声道:“快去,把李先生请来!”说罢,心中焦急难耐,便绕着书架徘徊来去,眉梢皱得越来越紧。

    经得一杯茶顺喉,碎湖迅速的镇定下来,眸子随着杨少柳的身形转来转去,说道:“小娘子,此事,主母犹未知。”

    “瞒不住了,稍后便要致辞,阿弟若不现身,娘亲岂会不问?”

    “那,那主母”

    “无妨,娘亲那里自有我陪着,你也莫要担心,山中凶兽早教庄中部曲一猎而尽,想必,想必”杨少柳走来走去,欲落座于案后,却怎生也坐不下来,嘴里则气气地喃道:“阖族之主,阖家之主,怎生说也不听”

    碎湖突然起身,沉声道:“小娘子,未时至此时已有三个半时辰,天寒雪冻,小郎君婢子告辞。”说着,转身便走。

    杨少柳问道:“何往?”

    碎湖脚步不停,答道:“婢子去召集部曲上山。”

    杨少柳娇声道:“命李宽带五十人,着甲挎刀,三十人镇守庄中,二十人锁道,不许进出。”

    “小娘子”

    碎湖身子猛地一颤,晃了两晃,站不住脚,要倒,掌着身侧屏风,稳住,扣着屏风的指节惨白若纸,用力一撑,借着力气埋头向前。

    这时,李越匆匆而来,险些与碎湖撞上,碎湖没有行礼,窜出室中,兰奴赶紧上前扶着,碎湖镇了镇神,一边向外走,一边沉声吩咐雪雁与莺歌:“速去,将来福、罗环、高览、曲平、李宽等人请来中楼我室中,路上不得与任何人言语!速去!”两个小婢飞奔而去,碎湖与兰奴转出回廊。

    廊外,泼雪飞扬,欢声漫天,一簇簇篝火升腾于雪地中,熊熊的火光掩映着一张张笑脸,他们在笑谈,在等待,等待着中楼亮起那一束月白的光。

    “阿姐,当心。”

    迈木台阶时,碎湖一个不留神,险些摔倒,幸而兰奴一把扶住,抬起头来时,只见桥氏郎君领着一个小婢急急而来,主母亦在。

    碎湖用力一捏兰奴的手腕,闭了下眼,诸事尚未安排妥当,不宜为人所觉察,睁开眼,迈着碎步款款迎上前。

    刘氏神色有些慌张,见了碎湖面色一安,问道:“碎湖,可有找着虎头?桥家小女郎也未见着呢。”

    晴焉比划着手指,乱七八糟的说道:“我家小娘子追兔子,兔子跑,刘郎君,刘郎君追去了,一直,一直未回”

    桥小娘子?与小郎君在一起?

    碎湖心思如电而转,面不改色的朝着主母行礼,向着桥氏郎君款款一礼,轻声道:“主母,桥郎君,但且宽心,桥小娘子应与小郎君在一起,适才婢子瞧见小郎君仿似在院外,正欲去寻呢。”

    刘氏心中豁然一松,笑道:“虎头喜于此时和佃户们共同笑闹,桥郎君莫要担心,桥小娘子在虎头身边定然无事,且随我至室中安待,稍后虎头会来楼上致辞。”

    桥然本有些凝问,但客随主便,见不着刘浓只好随着刘氏再回中楼。

    待刘氏一行人去了,碎湖脚步加快,绕过她们的视线,欲直入东楼,恁不地,木梯下探出了巧思,巧思低声问道:“碎湖,何事?”

    碎湖嗔道:“小妹,你不去侍候主母待客,藏在这里做甚?”

    “休得瞒我,你的心”巧思歪着脑袋指着自己的心口,她与碎湖乃是双胞体,不仅模样长得一致,遇到极危险的时候,仿佛能同心而照。

    “且随我来!”

    碎湖横了她一眼,懒得理她,提起裙摆噌噌上楼。

    巧思眉头一皱,心想:‘何事,竟教她乱了方寸,连端庄礼仪也不顾了?’

    西楼。

    李越跪伏于案前,问道:“小娘子,何事?”

    “阿弟,陷落在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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