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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阙-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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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笙姨……是因为我吗?”

“不全是为了你。”崔娘柔声对炎夕说,“过去的事谁又说得清?”

崔娘背着光,眼角的细纹映满岁月混浊的刻痕,她怜惜地看着炎夕,浅浅叹了口气。

炎夕停下脚步,拉起崔娘的手。

就是这双手永远温暖如春,“我还记得小时候,母亲体弱,是崔娘抱着夕儿,春夏秋冬陪在夕儿身边。”

她环抱住崔娘,侧头靠在她暖和的肩上,含泪泛起一丝笑,“崔娘……”

崔娘久久不语,喉里像堵了铅石,她在心里泣声道,可怜的孩子。

“夕儿,你还想要皇后阙吗?”崔娘忽然问。

炎夕犹豫了。

崔娘平伸出手,感慨地说,“那时候,你才这么一丁点儿大,跑着闹着要看皇后阙。皇上……皇上什么都想给你,唯独对皇后阙没有法子。”炎夕眼里闪着泪光,唇角扯动一下。

“小姐曾想过不要你,只是一时之气。”

“我晓得。”炎夕说道,“我懂的,娘是疼爱我的。”

崔娘不住地点头,“疼,她最爱的就是你。不然,怎么会替你取名炎夕?夕颜,炎夕,你还没满月,小姐便离了床。”

“……父皇不阻止她?”

“他会么?特别是有了你以后。他放心多了。”

一句放心多了,炎夕的心似被人抽了一道,“这几天,我反复想了想。父皇……他不该不择手段地锁住娘。”

崔娘摇了摇头,“那几个人算来算去,都赔上了自己。”

崔娘怔忡地眺向隔岸,绵绵地白英是成片的夕颜与桃粉相互辉映,稀疏的秀光静静涌来,似能吹化愁哀,她怅然笑说,“如果,小姐不是先遇见嘉淳……”崔娘侧头望炎夕,“你看我,果真是老了。”

炎夕浅笑道,“这世上本没有我的吧。”见崔娘身子明显一僵,炎夕定定地说,“我只是猜测。如果是真的,那么……”

“没有如果!公主……”崔娘软了眼神,“夕儿,你千万要记得。”

“记得什么?”

“记得你母亲对你说得每一句话,这,也是她临终前对我的嘱托。”

炎夕无力地喃道,“崔娘,我若说不恨,是假的。娘后来,有没有想过再和嘉淳在一起?”面对崔娘的沉默,她讪笑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何止记得她说得每一句话,她做得每件事我也记得。”

“没有!”崔娘硬声道,“小姐从没想过回头。”

“他们心里明白,错过了便是一生。即便……。即便嘉淳登上皇位,结果也不会改变。他们最后,只能遥遥相望。”崔娘平静地叙说。

“也是他帮你出皇宫的吗?”

崔娘点头,立即补充,“他如你一样,也是隔天才知道。”

“一样?怎么可能一样?”炎夕细喃,回想当日,她为母亲遗憾,却不知皇后阙才是祸首,她身体一震,“崔娘……你也在周仪的阴谋当中?”

迟疑了一下,崔娘道,“我起先只是跟着竹目,哪知他将我带进东朝皇宫。我恨极了那地方……尤其是那个人。”

“他的风采九分承袭了昭帝,虽是仅凭那一分,我也看出来了。宇轩辕就是桃嫣的儿子。当年……”崔娘讪笑,“呵,小姐不怨她,我倒是将她恨进了骨头里,年轻不懂事,上五台山敬佛的那会儿,我还偷偷一个人跪在佛前诅咒她。后来……她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知为什么,我本是要笑的,却不停地流泪。小姐抱着我,数落道,‘你若是想替我哭,那就不必了。’,她是从不哭的,再大的事,她也不放在眼里。就连嫁入皇宫,痛失最爱,她也不曾落过一滴泪。”

“娘……她死前哭了吗?”是为什么,是为了她么?炎夕咀嚼着崔娘的话,她投过来的目光,朦胧里有一丝酸楚。

炎夕忽然展露笑颜,“我不怪你,当我得知你还活着,心里是很高兴的。毕竟……这个世上……崔娘是唯一没有骗过夕儿的人。”

崔娘鼻里泛酸,她欲言又止地抱了抱炎夕,隔了很久才唤出声,“夕儿……夕儿啊……”随后,她哽咽道,“如竹笙所说,他们三人之间纵然有千万般的仇恨纠隔,对你的心却是一样的。他们都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留给你。”

“夕儿很好,真的很好。”炎夕眺向越来越近的光亮。

她的神情,别无二致,仿佛时光倒流,崔娘想起二十多年前,袁圆也是这样步出桃花源地,从此再没有回来。她已经老了,落叶要归根,她亦没有更多的心力再经历一次过往种种。

炎夕好像活了起来,两眼放光,出口到了,她终于可以离开!奔离很远以后,炎夕才蓦然回过头。

崔娘还在站在那里,她目光滞了一瞬,追赶上前,从怀里取出什么,放进她手心,竹牌坚硬严实地落进她的掌,她的肩跟着颤动不已。

“周仪托我给你的。……我本不想交给你。”她托着炎夕竹牌,将它们藏进炎夕的袖里,“一路上,我都在想,想着小姐……竹笙留给周仪的那张纸笺…。。是小姐所写。那时祀宗独自入东朝与昭帝议谈,小姐几天几夜没合眼,偶有小憩也在不停地呓语,直至有日清晨,我进入内殿。”崔娘哑然地笑道,“我有许久不曾见她这样笑过,她抱着你,亲了又亲。我亲眼看她划下那则卦相,落笔批命,空白的页脚,唯有四字—一心二意。”

炎夕终于走了,崔娘步子耸动,将鬓前半白的头发拨往耳后,她告诉炎夕,路口外面就是雪峰。那个傻孩子,还以为她不知道呢。

其实,炎夕早已不动声色地抚过了竹牌的背面……

她摸出了吧……崔娘装作没看见,目不转睛地想要记住炎夕努力绽放的动人笑靥。

成片的樱色漫天卷过,那抹人影越来越远,缩成微小的白点,她脑海里炎夕的景象还很清晰,连带已经模糊的几个人也逐渐清晰起来,袁圆,桃嫣,竹笙。崔娘眼光泛红,她的小姐,那天,也是这样笑的。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她拿着果盘,里面摆着桃嫣做的桃花酥,竹笙酿的美酒。她们三个人跪在她身边,跪在桃树下,郑重地起誓。

袁圆将玉梳分给桃嫣,竹笙。竹笙爱不释手,看了又看,“咦……是一样的吗?”

袁圆不语,眼光幽深。

再见袁圆露出那样的目光是在五台山,清凉圣境。

袁圆执梳自语,“怎么会一样呢?我的,是天……”

是天……

是天……

花树丛丛,樱粉成荫,飘飘落落却又零散。

崔娘泪如雨下,花粉飞尽处,她落寞转身,刚才,她说了什么……

“夕儿,清凉圣境有位高人,日后你有疑难,不妨前去一问。”

炎夕,你只剩两条路……

“皇后阙……只有他能给你。”

皇后阙,是你的唯一的活路。

………………………………………………………………………………

玉朦清山,雪峰亭亭而立,空无一人的清池河液孕着一朵冰凌奇花,雪山的冰莲又要开了,寒意拢聚,噬人心骨,炎夕蹲在地上,搓揉着双手。

万里黑云,滚卷如浪,阴幕中唯有那人的身影,清澈流光,他翩若惊鸿,站在伞下,苍白的脸上释出一道极淡的笑痕。

似有灵犀默默相通,她回头,唤了一声,“雪芜……”

降雪芜走过去,他隔着雪衣触碰炎夕的手,“还冷么?夕儿……”

炎夕摇头,他就是周仪口中像冰一样的男子吗?他是这样温柔,无时无刻不给她温暖。

“如果,我一直不来,你会等下去吗?”

“你会来的。”

降雪芜说,“我是说如果。你会等我吗?”

“会。”

“一天?还是两天?”他声音极小,好像是喃喃自语,却又希望她能听见,“你可以不顾他吗?”

“我是明白的,只是……呵,雪芜也是普通的男人,到了幻境,我才知道。”降雪芜由枯树下的岩洞取出卷轴,修长的指轻轻一勾,整面归山图气势万丈地扬起,“这是你母亲所画,我不是窃,因为这画,本就是袁圆留给我的。”

他以掌用力一抹,山图的墨渍上水波隐去,条条细纹浮起,接连,他的声音极好听,玉珠落盘,温润得像要滴出水,“桃源路口千变万化,即便是我,被逐离桃花源地之后也寻不到入口。”

那么多人里,他是甘愿被设计的那个人,明知不能入桃源,他还是去了。“其实步步设计的不止袁圆而已,昭然将你交给我,对你,我又多了一分责任,。电子书我们卜天算命,已是逆天而行,天谴之说,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知……最后……最后你还是中了毒。”他好像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别再说了。”炎夕打断他,开玩笑道,“套一句,你们桃源人的话,这都是命。”她佯怒道,“你们这些人总是我行我素,连个招呼也不打,我早就厌了。这次……这样也好,我先走一步。”

“谁先走,还不知道呢。”他随意答了句话,

“你不该来的。雪芜,我,我的母亲,都愧对了你。”

“说什么愧对?我谢她还来不及。夕儿,你要记住,你从不曾愧对过任何人。宇昭然是心甘情愿的,而我,既然选了测意,也是无怨无悔。”他安抚着她,目光柔软,“你和我讲命,那么,我告诉你,我们只是路人的缘分。”

他好像想起什么,忽然笑道,“我年幼时曾在南朝的望若寺里见过夕颜,世外也有高人,他告诉我,我与那花是有缘的。遇见你以后,我心想,上辈子,也许我是名花匠,所以,看夕颜开不过一朝,总觉得心疼,只是现在……”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力不从心了。”

如有万箭攒在心底,她含泪走进伞里,

“你看,下雪了。”

他怔了一下,竟把伞收起。

一朝天变,千树开花,一片,两片,凌空而落的白雪被风剪成千断,轻落在那男子的肩上,他摊开大掌,炎夕揪紧的心这才松开,她惊呼,“你的雪疾好了?”

冰凌完整地在他手心绽放,竟成了花中最美的那朵,她看着雪,他看着她,炎夕强忍着的泪落进他的手心,降雪芜合紧掌,长叹口气,“这一天,我等了许久。我第一次来这里是一个人,第二次,第三次,还是一个人。我十五岁时,曾有过一个念头,现在想来还觉得好笑。”

“是什么?”

他低头望她一眼,“将来,若能有幸遇上一个喜欢的女子,我一定要她陪我去雪峰看花。”

“会的,将来,你一定会遇上喜欢的女子。”炎夕肯定地说,拉过降雪芜的手,他的指甲泛白,他的手,太冷,太凉,冰花还在其中,她颤指碰过去,冰凌瞬间化水,炎夕哽咽着,“你是我最相信的人,以往,总是你教我怎么做,为我解惑,今天,我送你两个字,你要如我相信你一般相信我。”

柔软的指尖摩过他的手,她写上的每一笔都是毒芒,扎到他心上,开始是痒的,而后,微小的疼痛恶毒地钻进心底下最柔软的那处,丝丝漫开,噬心残骨,某个地方一瞬间被抽空,他窒息着,一直到没有知觉,却舍不得脱离她的碰触。

她在写,他在她耳边说,“我的雪疾……是治不好的。”她指尖一滞,咬了咬唇,沉默继续,几片雪絮沾在他温润的掌间,化不开,径自绽放。

见她认真扫开雪末,降雪芜笑道,“十二月,你在,我也在,冰山的雪莲却不开了。只是……能和你一起站在雪中,也算了了我的一个心愿。”

她低头不语,他问,“写完了吗?”

她点头,他微笑,扣住她的指尖。

“我在草庐等你时,等到一张纸笺,‘归去’指的不是我,是你。雪芜,你曾说过只要我回头,你总在那里。”深吸口气,炎夕说道,“从今而后,我永不回头,你也不要再在那里。你等不到的,永远,等不到我。”

他的唇色更加惨白,何必要说给他听呢?他从来就很清楚,他等不到她,永远也等不到。

雪光忽然变得刺眼,夹着红绿惨光,他勉力扯出一丝笑,依旧是荀美淡雅的雪衣公子,“我也有字赠给你。”

他的指在白澈中散发浅浅的光华。强忍着痛楚,他抿唇凝视她,这双手娇嫩如初,他肖想过无数次,有一天,能够停在某个地方,单纯地把它们藏在自己的掌心,她不会催促着,“雪芜,雪芜,怎么不走了?”

他们只是单纯地站在一处,她不会推开他,只是凝望着他,甜甜而笑,那样,即便要他永堕红尘苦海,他也甘之如饴。天意么?他选了测意,所以,无从逃脱,她此生的最爱永不是他。

呵,什么时候他变得这样贪婪,他想,一生一世保护她,照顾她……

她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询问着:

…………“你会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

是。他想,他多么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地写完那些字,他最后一次握住她的手,“好,那就彼此归去吧。”

肌肤如火焦烫,炎夕唔了一声,自己抹去眼泪,可是,眼里的水却不听使唤落了又落,她哭了又哭,笑了又笑。

“我自以为修习了测意,自己就是天下间最了解你的人。”

“山河,仙境,华宫,都是极好的,可你偏偏不喜欢。”他眼睫微动,冰色瞬间化水,“炎夕,我们缘尽了。”

好,缘尽了,这样才好。

雪已渐止,冰莲却始终不开,他替她拭去泪,抬首看了看天,“让雪芜最后牵你走一段路。”

她摇了摇头,抽手与他拉开距离,“你先走,这次,我看着你走。”炎夕侧过身,“桃源的出口还未关闭,雪芜,你回去吧。”

他垂眸不语,突地释出一丝笑,“那么,我们一起转身,谁也别回头。”

雪积得很厚,唆唆作响,她一步步地向前,停了停,再继续走,大约走了三百余步,炎夕往下望去,绵长的陂道隐掩伸向远方,再踏一步,就是永不相见,情断绝处,她泪如雨下,他还在,他一定还在。降雪芜,为什么你还站在那里?她没有回头,用劲向前方大声道,“雪芜,幻境都是假的。”

余音回荡,百转千折,团团围住顶峰。

“假的……”

“假的……”

她身后,那男子面无表情,身影与雪景融成一片,烟雾笼罩之下是仙人之姿,他的双眼随着那抹影子的消失,一点一点地黯然失光,那人早已不在,无底的空谷却在不停地重复她说的话,如魔咒,如罂栗,食之上瘾,弃之痛心。

“降雪芜,忘了幻境!忘了我……”

“忘了幻境……”

“忘了我……”

“忘了幻境……”

“忘了我……”

“忘了我……”

雪絮又落,一片又一片,横竖交错,千树冰凌栩栩放光。

一次呼吸,好像就是一年,一瞬之间,那少年眼中怀伤,目光凄切。他咳了一声,降子夜踉跄跑过去。

“雪芜……”

“那三个字,是什么?”淌血的唇妖艳无比,他拽紧降子夜的翠衣。

“你先吃药,雪芜,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一把推开她,“这是我最后求你,那三个字是什么?”

丹红的药粒滚了很远,降子夜发着抖,将它们一粒粒地拾回,冰莲突地在池地里开放,爆破的清香扑袭而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原来……原来你……”

降子夜跪在他衣边,“我早就不学玄星了……”她睨看他手上完整的白雪,他的雪疾,从没有好过。。。。。。他的血在短短几天已经流干了,而她,为了这一天,也付出了代价。

降子夜小心翼翼地捧着药,扶起降雪芜,“雪芜,快服药吧。”

“我不在,她该怎么办?”降雪芜喃语,任由她服着。

降子夜柔声道,“雪芜,她只要你忘了她。”

降子夜咽了口气,心忖道,你要怎么忘记她?当初,你为了她,过目不忘,而今她要你忘了她,降雪芜啊降雪芜,你引你的族人进雪暴时,心里有没有一点内疚?牺牲那么多,有用么?

“忘了她……好……真是好……。”嘴角滑落最后一道红痕。

子夜一阵心惊,她扯住降雪芜的衣角,执手按住他的脉膊,“雪芜,雪芜!”

“降雪芜!你敢死,你欠我的债还没还清,你敢死去?”

“降雪芜!”

……。

…………………………………………………………………………………………………………………………………………………………………………………………

泪,是竹青上的水珠划过他疏秀的侧脸。

他的灵魂好像远离了自己的肉体,在宿命的长河徘徊,那是幻境,五彩虹雾,桃瓣樱粉,白衣少年卷起珍贵的画纸。

她的唇畔梨涡隐现,“雪芜藏了什么在里面?”

修指刮过她的鼻翼,他笑道,“不告诉你。”

“明天我就是你娘子了……”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他自身后圈抱住她,汲闻她额际淡淡的发香,似是叹息,眼神复杂不堪。少女眨着灵动的双眼回身专注看他,他温柔一笑,低下头,抵住她的眉心。

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亲密拥抱。

金光如树,洒下一片红阳,他站在远处,微微而笑,在定格的画面前,转身走开。

冰融的雪末狂扫而来,掀起降雪芜的雪衣。

骂声渐渐模糊,她泪流不止,拭去他眼角的残湿。原以为,他堪破一切之后,会怨她,恨她。可他没有,他的表情始终如一。她本不甘心,直到今日……真到今日……泪打衣襟,是无声的,绝望的。

他不是不屑而是不爱。繁华也好,萧索也罢,于降雪芜都是一样。周仪,竹笙,袁圆,甚至是她降子夜,对降雪芜来说,都是一样的。唯有她是不同的。

……………在她眼前,你是尘埃,而我,小到连尘埃都不如。

那么努力,却从来不敢争取她,那么爱她,却永远碰不到她。解语花啊,解语花,原来,你与牡丹一样,只对着明月微笑绽放,原来,你比牡丹可怜,他羽化成仙,而你,永沦苦海。

子夜抱住雪芜冰冷的身体,“…。。。。这样便能忘了么?”

“好…。。记得太累,你早该忘了……”她拥紧他,笑中有泪,“看,你终究是我的。这一次,你推不开我。我们再也不管他们的事,我带你回桃源,从今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

炎夕行到山脚,只听见脚底下好像有声音,好似山雨来袭,轰轰作响,巍峨的冰峰由顶端往下消融,倾刻间,横断成一片激起千万丈尘雾,曾经傲然独立的险夷山峰,只在她眼前留下一片废皑。

她从怀里取出五片竹牌,将它们整齐排在手心,翠色比肩成行,她细言自语,“残,断,离,孤……死……”

从今而后,那些对她重要的人,又少了一个。

从今而后,她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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