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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阙-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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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丹姬,对不起。”

今生不可以,来世,也不可以。

我双手握着他的手腕,跪了下来,抱住他的膝,“昭然,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骗你。我骗了你……”

他没有说话。

我难以启齿,“昭然,你没有对不起炎夕。我……”

袖口一凉,白皙的肌肤上的绿蝶飘在空气里,朦胧中,我看见昭然的笑,他拉我起来,缓缓说,“我早就知道了。”

我含泪道,“这是烟台阁歌妓特别的守宫砂,我本来……”

“其实那天在洞里,你穿衣时,我就看见了这只绿蝶,炎夕进宫的前一晚,我曾遇见一位名叫樱蝶的歌姬,她的手上也有这样一枚绿蝶。”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他不作答,却也含笑,他总是尽力对每个人好,对我,亦是如此。

我的心隐隐作痛,是千万只蚁在啃噬,他的眼光清澈明亮,月光在里面碎成五彩的尘埃,天快亮了,他还望着皇城的方向,不肯休息,每一次呼吸听来都格外清晰,沉重。

他笑得灿烂,“那天晚上,她问我,‘有时你会孤单吗?’我想,我有答案了。”

我不忍心,说,“昭然,你累吗?上榻睡吧。”

他点头。

我不握他的手,不碰触他的肌肤,甚至不看他的面容,就那样守在榻边。我轻声说,“所以,你还是宇昭然,一心一意爱炎夕的宇昭然。”

我扑在榻沿,侧头,闭上眼,听见微微的叹息,感到额上一阵温热,是他的手。

不知多久,力量逐渐消失,有什么东西慢慢滑落,我的半边脸仍旧靠在自己的手背上。

很久很久,我抬头,看见他闭上的凤目边有浅浅的泪痕,他好像只是在安祥的沉睡。

我伸出手,隔着锦纱拭干那滴泪,小心翼翼,就怕吵醒他。

手,剧烈的抖动,那是他最后的温度。

昭然,原来最后,你还是舍不得她。

终于,我匐在他手边,嚎啕大哭,每一滴泪,都是我心里的血,

昭然死了,我的心头血也在一夕之间为他流干。

宇昭然懂宇轩辕,宇轩辕也懂他,

昭然被葬在他父亲的墓旁。

有一些秘密,我决定一直帮昭然隐瞒下去,所以,见到炎夕时,我什么也没说。

她是个聪慧的女子,我想,她终会知道。

昭然也明白,她终会知道。

炎夕种白牡丹时,我走得远远的,和降雪芜站在一起。

我问降雪芜,“你爱炎夕,对不对?”

降雪芜没说话,他的眼神,比昭然更平静,但我知道,他听到了。

因为他吹起了绿箫,也不知是为谁。

他临走时,把翠箫送给我,说,“以后,我不再需要它了。”

五月旬时,昭然墓前的白牡丹开得很美,斗大如同月盘,我取下白云簪埋在那朵牡丹旁,双手合十,我祈祷,佛前的清莲能早早开放。

皇陵城外有座古刹,每逢盂兰佛节,我总要去上一柱清香。

为佛前的金莲洒上檀粉,一室幽香。

有一天,我路过寺后的清池,有位少女她见我来了,脸一红,从我身侧跑开。

“姑娘……”

我正想唤她,她已经跑远,我笑着摇头,拾起简竹。

春意盎然,白云缠纤,赫然入目是昭然在烟台阁吟的那句诗,

当我再读起那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的心已经不像原来那样跳得剧烈。

如果你不要丹心,我就不是丹姬,

如果你喜欢明月,我就当明月,哪怕是假的,

哪怕别人说我傻,我也要为你去做。

我想,我终于学会了,像姐姐说的那样,放下骄傲,去爱一个人。

离开古刹时,天际已泛黄,落日时,打渔人收网归家,

越过粼粼波光,我仿佛看见,千年以前,有人隔着苇丛,想看看有没有伊人站在水之湄,千年以后,芦苇大片开过,秋水汤汤,芦花漫天旋舞,伊人出现时,那人却化作一朵白牡丹,

虽然伊人看不见他,但白牡丹却永不凋零,花落又开,它会一直等着伊人,一直,等着她。

许多年后,我依然记得那天的烟江水,那如牡丹般的俊美少年回眸朝我微笑,他的孤单是世上最繁华的荒芜,可及的那人错过了,他却固执的用永生去等待……

…………………………………………………………………………

我独自踏烟离去,依然不舍今生那残缺的另一半。

…………宇昭然

=弦音:丹心(完)=

特别弦音:宇轩辕

晴阳烈烈,正是初夏,玉淋池的低光荷,开得粲然。

西朝祀宗来访东朝,

西朝宰相魏忠道,“素闻东朝陛下,箭艺了得,百步穿扬。东朝冶铁术也是天下闻名,不知这次前来,能否有幸一见?”

刘樟捋捋胡,细长的眼徜徉笑意。

文昭帝笑道,“魏丞相是文官,想不到对武事也了解甚深。”

祀宗只道,“魏忠不过说笑而已。”

两朝会谈,素来设在汝肃,今年因东朝国丧,祀宗才进宫来访。文昭帝依旧神采奕奕,魏忠看在眼里,不免心中担忧。

大略谈过两国的买卖,下年的外交往来,南北二朝的政事异动。

文昭帝忽然侃道,“怎么不见袁夫人?”

刘樟狐狸般狡笑,“陛下,袁夫人诞下公主还不足三载,正在朝内休养。”

“哦?我倒真是忘去了。果真是老了。”文昭帝哈哈笑道。

祀宗不知想起什么,微微而笑,龙眸微扬,“你后宫的妃嫔都该寂寞了吧。东朝国主何时也专宠起来?”

文昭帝道,“怎么就许你独宠一位袁夫人?不许我长住一座宫里?”

酒斛见底,祀宗朗朗而笑,“只是心里奇怪,这不像你往年的作风。”

其实文昭帝与祀宗从小就认识,十岁时,比箭艺,祀宗败北,昭帝尤记得,当时,两人同争一盏夜光翡翠杯,他正伸手要取,哪知祀宗先一步挡手一推,玉杯破碎。西朝的先皇帝当场取来长箭,不顾在场的余朝使者,扬手往祀宗背上甩去。

皮开肉绽,他并未抵抗。祀宗只望向昭帝,笑得阴邪。

昭帝只骂他一个字,“傻!”明知是这种下场,还要来个玉石俱焚,后来他才知晓,那盏夜光翡翠杯,祀宗的母亲极其喜欢。

昭帝前去探望祀宗,两人都是少年,也不忌讳身份。

他道,“你要是对我直说,那个杯子,也不会破去。”

祀宗冷哼一声,“我岂不是欠了你?”

昭帝略大祀宗,忍不住笑出声,“我会取了那杯子,私下给你。”

祀宗只说,“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碰。”

这段陈年旧事,文昭帝至今难忘,曾经以为,他和祀宗是不同的男人,现在,他略有怀疑。

祀宗有双极美妙的丹凤眼,文昭帝的眸子相对阔些,却有龙廷之姿。两个男人饮酒,目光偶有相碰,隐匿当中的流色细细相映。

喝过酒后,祀宗忽然说,想看看文昭帝的几个儿子。文昭帝只道,“你何时关心起我的孩儿?”却也叫太监领路。

今日太傅授课,他们将到时,太傅已然离去,平常人家的兄弟好玩耍,帝王家的皇子们更是如此。祀宗摒退左右,就和文昭帝两个人站在远处。

文昭帝也不阻止。

祀宗道,“哪位是你最钟爱的皇子?”

文昭帝高深莫测的笑,“你猜?”

祀宗不语。

艳阳天下,花随影动,他们全神贯注的观望。

祀宗见文昭帝的目光偏到一边,再没转开,他顺光望去,只见,大树桩后有个男孩,眉目分明,长得像樽瓷娃娃,柳絮拂在他脑袋上,他蹙着眉头,好像在生气。

“想不到你有个儿子比女子还漂亮。”小小年纪,粉雕玉琢,实在希罕。

文昭帝道,“他的眼睛和你极像,也是丹凤眼。”

良久,祀宗发现文昭帝语气不寻常,问道,“你担心什么?”

文昭帝突道,“你喜欢哪个,也不能喜欢他。”

祀宗释笑,负手道,“怎么说着好似我在挑女婿?”

文昭帝但笑不语。祀宗的意思,他怎会不明白?登基那年,他便说过,绝不与他朝缔结姻亲,帝王一生,宏图霸业,扯出和书,岂不是自设障碍?他与祀宗,总有一日,必要对搏沙场。

浓阳淡褪,祀宗凤眸倾斜,文昭帝扬眉而望。

“宇昭然,你走开。不关你的事。”细绸蓝衣的,正是四皇子宇英朔,他尚年幼,可气势倒强得很。

“四哥,你怎么能欺负三哥呢?”

宇英朔做了个鬼脸,拧拧宇昭然漂亮的脸颊,指上滑溜溜的,他若是一笑,满园子花儿仿佛都开了。怪不得五弟常说,安慈宫的两兄弟根本不像同个娘生的,他敛起声调,轻声道,“昭然,哥哥的事,你别管。四哥忙完就陪你放纸鸢。好不好?”

二皇子宇荆风天性恬淡,只坐在书斋内,研习墨法,窗外事,听而不闻,挫笔下,他动动唇,撩袖抚磨。

五皇子脾气躁了,“嘿,我说,昭然弟弟,四哥平时对你不好么?好吃的,好玩的,哪次没你的份?你瞧瞧,宇轩辕那模样,我都替你不值。”他拽着宇昭然,捥起袖子,“今天,我好好教训他。你走开点,免得伤到。”

把宇昭然拎开,宇怀文英气的笑,随后,浓眉拢起,桃树下的宇轩辕依旧面无表情,专心执简,冷冰冰的,冻结四景。

宇怀文道,“你别仗着父皇疼爱你,以为没人敢碰你。”

宇英朔眸眼一转,拂袖道,“宇轩辕,我们不打你,听说安慈宫有位婢女对你好得很,晚上我和怀文找她玩玩,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宇轩辕抬眸,如鹰般的锐利。

宇英朔轻声道,“整整她。”

宇轩辕撂了文简,起身,“你们想怎么样?”

宇昭然趁宇怀文不注意,想溜到宇轩辕身边,“三哥,你别理他们。”

他没走两步,又被宇怀文捉住,宇怀文口气虽然恶劣,瞅着宇昭然的眼神却是无奈,“我说昭然,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老站在宇轩辕那边。”他弹了弹宇昭然的额,“也不想想平时谁对你最好。”

宇昭然努努鼻,可怜兮兮的说,“五哥,劝劝四哥吧。不然,父皇回头会生气的。”

宇怀文捏捏昭然秀巧的鼻,小声的说,“这个你放心,上回我们整宇轩辕,父皇明明看见,他什么也没说。这回要是整不了宇轩辕,我们抓了桃嫣,看安慈宫谁还理他。”宇怀文暗暗笑,他和宇英朔就是看不得宇轩辕见谁都爱理不理的模样,不过,父皇常说,宇家的男人打架也要光明正大,宇轩辕不还手有什么意思呀,上次放了浆糊在他椅子上,他也不作声。本想看他出糗,哪知桃嫣来了。他那么一个冰人居然对个宫婢笑,躲在树兜旁的宇怀文和宇英朔眼睛都直了。

宇英朔见宇轩辕有了反应,挺直腰,昂头道,“今天,你打赢我俩,以后,我们不找你麻烦。”

宇怀文也说,“也不找桃嫣的麻烦。”

螗声吟吟了,白阳更甚。

宇英朔纠起宇轩辕的衣襟,两人扭打成一团。

宇怀文看得起劲,一边喊着,“四哥,加油。他往左边来了。”

宇英朔躲不及,只觉得左脸一辣,结实的挨了一拳。

宇怀文心一惊,“哎哟”一声,他想伸手,却拉不住宇昭然,“昭然,别过去。”

宇英朔趁机扑过去,压着宇轩辕的胳膊,每拳都又狠又准。

“四哥,小心,别伤了昭然。”

宇英朔迟疑,宇轩辕正想反击之时,两人却被阻开,一股力量隔在中间。

“大哥哥,是大哥哥来了。”

已是少年的宇苍武,身材颀长,他牵起宇昭然的手。宇英朔早就站起来,宇轩辕还坐在地上,一身黄泥,衣襟也破了,单手拭去唇畔的血渍。

宇怀文心虚,不敢看宇苍武。

宇英朔还在喘气,瞪着宇轩辕,只感到左脸麻痹,那家伙下手不是一般的狠。

他盯着宇苍武,“大哥,你帮谁?”

宇轩辕踉跄站起,回视宇苍武,冷声道,“有本事就一起上。”

“嘿,宇轩辕,别以为你了不起。”宇怀文一个箭步往前,一只手臂挡在他前方,宇苍武挑眉,定定看向宇轩辕,慢慢说,“不如,我替你们教训他。”

祀宗露出有好戏看的表情,“你的儿子们都挺有趣。”

昭帝扬手道,“箭场在那边。”

祀宗也知道,那宇苍武是皇后的儿子,远见他单手执弓,祀宗道,“你的大儿子很有你当年的风范。”

昭帝哈哈笑道,“想起你当年输箭的模样,有意思极了。”

祀宗横瞪昭帝一眼,意味深长的说,“这场比箭不简单。”

肘骨掺了沙,腌进肉里,强忍疼痛。宇轩辕几乎和宇苍武同时拉弓,宇怀文喊了声“好!”

午后的烈阳刺入宇轩辕的眼里,他的箭断成两半,红心上稳稳插着的是宇苍武的箭,鲜艳夺目,一如箭的主人。

挽着铁弓,宇苍武离轩辕只有两步之遥。

他似笑非笑,丢了弓箭,走近宇轩辕。“我像你这么长的时候,还射不中红心。”

宇英朔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宇昭然“呀”的跳起来,直直就扑到宇轩辕膝上,“三哥,你赢了呢。”粉红小脸,樱桃一样的欲滴翠色。

宇苍武笑笑,抱起宇昭然,“你啊,就记得三哥哥。不怕大哥哥生气么?”作势就要逗他,宇昭然甜甜的笑,眼睛还望着宇轩辕。

宇苍武道,“四弟,五弟随我到清凉吧。”

虽然心里不满,但大哥开话了,宇英朔也不说什么,冷声道,“宇轩辕,我们说话算数,以后不找你麻烦。”二人走远了,宇怀文哼了一声,“书斋里有的机会,除非他不来。他总有弱点……”

偌大的草场上掀起绿浪,只有轩辕一个人,他的额上淌出汗渍,融进伤口,混入血里,走几步,他蹲下来,一段段的捡起断了的箭。

悠悠凤眸,波光宛转,祀宗道,“他知道了。”

昭帝本想过去,却停下了。敛下的神情叫人猜不透他的喜怒,转身道,“戏看完了,该走了吧。”

祀宗狭长的眼,释出一道笑,光艳璀璨。哪个是文昭帝最宠爱的儿子,他心中已有答案。他说道,“江山美人,对你来说,哪个重要?”

昭帝径自往前,“我倒知道你的心思。不用猜,我也知道,你选美人。”他听身后一片沉寂,昭帝回头时,祀宗站在那头,背着光,他一半的侧脸略过光弧,“我?我不选美人,我选她的女儿。”

“延曦公主?”

祀宗忽然笑了,半似认真的说,“你这边,我不知哪个儿子你最喜欢。我这边,延曦就是我最宠爱的女儿,绝无仅有的西朝公主。他日,娶她的男子,必定要是人中之龙。”

昭帝也开起玩笑,“哦?我那几个儿子,你中意哪个?”

祀宗道,“我不选最美的那个,也不选最强的那个。”负手走几步,他对昭帝笑道,“你看我们两个,聊着都忘了,我们只是皇帝,不是天。”

昭帝却极认真的答,“你不敢,我敢。我偏要逆天,来个一举两得。”

“谁说我不敢?”祀宗神秘道,“你一生肖想宏图霸业,这一步棋恐怕是险棋。我劝你一句,江山美人哪,只能存一样。”

昭帝只是笑,“谁做皇帝还不一定。”

祀宗勾唇,“我女儿的夫君还是由她自己选。得一物,失一物,她若是配了人中之龙,也未必是好事。”

“……但愿我们宇家的男人永见不到她。”

桃树绿荫,挡去大片的午阳,只漏下斑驳的几点。宇轩辕坐在树下。

粉袖扎起,桃嫣跪在轩辕的脚边,旁边摆的是一排瓷瓶,她伸手为他上药,轻声说,“怎么又打架了?不是告诉你,要忍着吗?”

他咬牙震震,不敢哼出声,低头,只见桃嫣乌色的云髻。

桃嫣说,“知道疼了?比箭的时候,还使那么大的劲。”

宇轩辕笑道,“可惜还是输了。箭风不够,力道不够。”那人是故意横空射来的吧,否则,他的箭是中不了靶心的。

桃嫣瞥见断箭。

轩辕说,“捡回来看看,幸而父皇刚才不在,不然,还真是麻烦。”他还是怕被罚的。轩辕挠挠头,看她青葱的指尖犹豫着,于是,从她手里接过伤药,“我自己来吧。”

他弯肘,专注上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勉强笑笑,轩辕说,“他们呀,就是看我不顺眼。我怎么忍得住?就想教训教训他们。前几天,王师傅教我的功夫,正好试试好不好用。”

“桃嫣……”

“嗯?”她眨眼,收起瓷瓶,小心替轩辕拍着沾在蓝衫上的黄沙。

轩辕可惜的说,“衣裳破了呢。回去又有新的吗?”

桃嫣笑着点头。

轩辕弯眸,浮冰渐散,只留清明的春色,不停旋转。

风里,她弯腰,一点点替他擦去额上的污痕,“轩辕今天学了什么?”

“老师说,百善孝为先。”

“哦?”桃嫣温柔的微笑,“轩辕也会孝顺吗?”

他只低头,此刻,他只是个孩子,不安的踢踏地上的突起的石块,一下又一下,直到脚指发酸。

桃嫣坐到他身边,侧身,她缓缓伸手,环上他幼小的肩。轩辕抬眸,阳光正好流在她的侧脸上,最后落在她的唇畔,有一抹动人的笑,像蝴蝶一样,忽起忽落。

他就这样任由她抱着,转头时,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桃香,他想,她一定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

他并没有看见,桃嫣眼里隐约的湿意,涌出后,又点点消逝。

“轩辕,我们回宫吧。”

他并不想回去。

桃嫣牵起他的手,温柔的说,“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桃花酥。”

他欢喜的说,“真的吗?”

桃嫣点头,“奖励轩辕,今天很勇敢。”

他满足的笑。

圆阳渐落,他们背光行走,

“桃嫣,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吗?”

“嗯。会。”

他握紧她的手,仿佛世上只有这点温暖能令他心安。

“桃嫣永远都会陪着轩辕。”

他忽然停下,神情哀伤,“像娘一样吗?”

她蹲下,抚上他的脸,“娘娘……对你不好吗?”

轩辕不说话,他的手穿过她的发,将头靠在桃嫣的背上,她的身体软软的,很舒服,轩辕说,“可是,我比较喜欢你。”

肩上湿了,轩辕问,“你怎么哭了?”

他不懂安慰人,因为从来没有人安慰过他。他哭的时候,殿里总是空空的,他只记得,每次父皇看见他哭,都只静静站在一边。

他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桃嫣哭,他定定看着她,发现她又在笑。

他伸出手,“刚才你说会永远陪我,我们现在拉勾。”这是昭然最常做的事,动不动就和灵潮拉勾,小儿的游戏,他是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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