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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力新就是那座乔戈里峰。
上周五中午的“团战日”,乔戈里峰终于遇到了让他耿耿于怀的珠穆朗玛峰。只是让陈力新始料未及的是,珠穆朗玛不仅高高在上,而且趾高气昂,十分张狂。
和萧笛约定星期一的单挑后,整个周末,陈力新都没有心思闲下来。他不想输掉这次对决。他要在珠穆朗玛峰前证明,自己更高一筹。
他抱着个足球,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家楼下的广场,来到一块破旧的墙壁前。这块墙壁上张贴着密密麻麻的小广告,“老中医专治xx”之流的文字像繁茂旺盛的苔藓一般肆无忌惮地野蛮生长,爬满墙身。墙体表面因着岁月的流逝,早已沟壑纵横,显出或深或浅的裂隙。这堵历经风雨的老墙,于陈力新而言,有着特殊的记忆。那些裂隙,正是陈力新一脚一脚踢出来的。
在陈力新读小学的时候,足球偶像贝克汉姆的名字正被全世界无数的球迷提起。无数女人为之英俊潇洒的外貌疯狂,无数男人为之妙到毫巅的球艺倾倒。身为“圆月弯刀”的代言人,贝克汉姆式的任意球让幼小的陈力新头一次领略了足球的魅力。他梦想罚出如同贝克汉姆般精准的任意球,便在自家楼下建立起自己的根据地。这是广场边的一堵墙,上面印着深深的球印,他们见证着陈力新从小到大踢出的一脚脚任意球,见证着他由小男孩到高中生的成长。
在墙壁的一边,一棵古榕树静静地矗立着。这树高大挺拔,枝叶繁茂,无论春夏还是秋冬,它都是这般郁郁葱葱,遮天蔽日,青翠欲滴。它伸出的枝干粗壮有力,仿佛能承受千斤的重量,纵使吊着一个小孩子,也不会有分毫的摇摆。
陈力新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为了练出贝克汉姆式的任意球,偷偷找来一个废弃轮胎的场景。他把一根粗大的麻绳拴在轮胎上,又把麻绳的另一头死死地系在那棵古榕粗壮的枝干上。轮胎被悬空吊了起来,这是陈力新的球门,也是他的靶子。陈力新想效仿小时候的贝克汉姆,在二十米开外把球踢到轮胎这边,如果踢出的球恰好穿过轮胎中心,就算打中一次目标。
他给自己定下任务,每天要射中三十次轮胎中心。一次因为没有完成预定的任务,陈力新从下午刚放学一直练到了晚上八点,父母因为他迟迟未归,还把他痛骂了一顿。
日复一日的练习,迅速地提高了他的球技。进入初中后,陈力新的任意球成为了校队得分的重要手段。在那届初中联赛中,陈力新攻入的六球里,有一半来自他的任意球得分。
在高中范围内比拼任意球,陈力新是不怵任何对手的。
文秦紧跟着陈力新的步伐,穿过田径场的围栏,即将踏入足球场。
这时,球场边正站立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其中的老人眼见陈力新和萧笛要靠近球场,慌忙冲上前去,拦在了他们身前。
“别踏进来!没看到草坪养护的牌子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章 单挑(二)()
看管学校大门的老伯朝萧笛劈头盖脸地怒吼着,像是萧笛欠了他一笔巨款似的。萧笛一手抱着足球,一手捏紧了拳头。他起先楞在一侧,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老伯,继而全身开始发颤,显然,他在有意控制着自己快要发作的情绪。此时,他鼻子上架着的眼镜浮起一阵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究竟如何。
这几天里为了驱逐靠近球场的人而费尽心思的老伯,已被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搞得极不耐烦。陈力新和萧笛的出现正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他暴跳如雷地斥责萧笛,甚至跑到萧笛跟前,用手指着他的胸口。
萧笛被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通后,心里憋着一股巨大的怨气。他可不是脾气温顺的小绵羊,而是一堆易燃物。若不是看在老伯是长辈的份上,萧笛胸中的无名火早就把他烧焦了。
“妈的,死老头子,你干嘛只骂我一个人。这个人不也想踩草坪吗?”萧笛伸手指了指一边的陈力新。“死老头子”这种表述已是萧笛强忍着脾气所作的措辞,若要换成其他人,吃不准萧笛还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这个小子上次凌晨四点都跑来球场,我也是拿他没办法。我觉得你还能被我劝回来,对于他,我是不抱希望了。”老伯瞧了一眼陈力新,嘴角微微向下一弯,摊了摊手,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文秦听到老伯的这番话,不禁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看着陈力新。陈力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东张西望。文秦回想起来,这几天凌晨,在他睡意朦胧的时候,上铺确实经常有些动静。他以为那是陈力新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发出的声音,就没放在心上。况且,六点十分起床铃响起时,陈力新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这打消了文秦的疑惑。
直到听到老伯的那番描述,文秦才明白,陈力新真的是在凌晨四点到六点之间的那段时间,出去“暗推”球技了。
所谓“暗推”,在本地的方言里,是指有意在不为别人所知晓的情况下,专注于某件事。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陈力新,在对待足球这件事上,竟是这般认真。
老伯认出陈力新后,一直在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同学,听说你四点还来练球啊。真是太用心了,你在哪个班,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陈力新,高一三班。请问你是?”
“这位可是学校医务室新来的医生。”老伯抢过年轻人的话,他边说边拍了拍年轻人的背,显出他们之间十分熟络的样子。
“陈力新,这名字挺好记得。我是学校医务室的,跟你这样的新生的情况有些像,都是学校里的新人。只不过,你们是刚来念书,我是刚来工作。”年轻人说话时温温吞吞,他的口气小心翼翼,像是想隐瞒些什么。他虽然简单介绍了自己是医务室的人,却并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
“老头子,你就放个痛快话吧,今天这球场是让用还是不让用?”萧笛显得有些不耐烦,他趁其他几人说话的间隙,连忙插上这一句话来。
“你们就不能再等一周吗?下周球场就正式开放了。”
“可是,我和这个人约好,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那么重要,非要在球场上解决?”
“非常重要,我要和他单挑任意球。”萧笛一脸认真地看着老伯。
“单挑任意球?那要多久?”
“就三次机会,每人三次,如何?”陈力新先是看了看老伯,转而又把脸朝向萧笛。
“三次就三次,怕你啊。我说老头,就让我们踢一下嘛。”萧笛哀求道。
“老伯啊,我看就让他们踢一下吧,反正也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那个医生此时也开口了。在一群人的软磨硬泡下,老伯原本坚决的立场终于动摇了。
“真是那你们这帮臭小子没办法。那行吧,就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好极了。喂,让你先来,女士优先嘛。”萧笛有些讥讽地示意让陈力新先罚球,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闭上你的臭嘴,眼镜兄。等会儿你可给我看好了。”陈力新从萧笛手中一把夺过那粒“团队之星”,他抱着球一声不吭地走到了距离球门三十米开外的一处地方。
“我来给你们当人墙。”本来在一旁围观的文秦,此时自告奋勇地走到球前。
“一个人墙不够,我也来。”那名医生主动加入了这场对决,他走了过去,站到了文秦身旁。
球门前方站着萧笛,他和陈力新约定,三次机会中,谁罚出的任意球洞穿对手的次数更多,谁就获胜。
只见陈力新将足球放在身前,他向后微微撤了两步,往萧笛所在的球门方向瞧了一眼,萧笛不甘示弱,满脸不屑地朝陈力新竖起一根中指,像是让他抓紧时间,放马过来。
陈力新开始助跑。他向前迅速迈出两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球的前。此时他的右腿微微一摆,脚和球接触的刹那,足球猛烈地飞升而起。
球先是朝右侧旋转了几下,在和空气的激烈摩擦下,又闪瞬间改变了运行的轨迹。足球越过人墙之后旋转得更加剧烈,原本是朝球门右侧飞行的线路忽然来了个大转弯。球急速地下坠,将要往球门左侧奔去。
圆月弯刀!文秦看着这个奇异的轨迹,几乎要大叫出来。
萧笛在球飞跃人墙的时候才意识到球路发生了改变,他竭尽所能想要在最快时间里调整自己的身子,甚至为了扑到那粒飞旋而来的“团队之星”使得眼镜都掉落在地。他的上半身已经判断出正确的球路,因而向左侧球门的方向扑去,但下半身还是因为惯性偏向右侧。这个上左下右的姿势使他看起来既有些滑稽,又有些狼狈。
“砰”地一声,足球重重地砸在了左立柱的内侧,弹进了网窝。
一比零!
陈力新伫立在原地,露出得意的笑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章 单挑(三)()
萧笛用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才为了扑救陈力新罚出的任意球,他腾空跃起,只可惜陈力新的射门太刁钻,他没有扑着,还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俯下身去,捡起掉落在地的眼镜。稍微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着后,萧笛的脸上不见了之前嬉笑的表情。他明白自己遭遇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他走到陈力新的方向,和陈力新调换了位置。现在由他主罚任意球,陈力新守门。在萧笛和陈力新擦身而过的刹那,高出半头的陈力新低头俯视着萧笛。乔戈里峰在这一瞬间俯视着珠穆朗玛。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无论是罚球者还是守门员,都没有说一句话。
萧笛走到足球前,沉思了一会儿。
突然,他像拿定了主意一般,抬起头来,他从放着球的草皮处向后退了五米左右,这个后撤的距离,比陈力新要长。
当作人墙的文秦用手护住了要害,身体向后缩了一点,他本能地觉得这会是一个力道十足的射门,万一不幸被他踢中关键部位,就太得不偿失了。
果然,事实和文秦猜想的一模一样。萧笛先是在原地跺着小碎步,进而臀部紧缩,腰部突然发力,他如离弦之箭飞奔向足球,跑至球前方时,他的左支撑脚往后一蹬,右腿奋力地摆起。
分秒之间,足球像膛管里的炮弹一样径直飞出。“嗖——”的一声,文秦感到自己的耳边有什么东西飞过。
萧笛踢出的球,恰好从文秦和医生两人脑袋的中间穿过,不带任何旋转地飞向陈力新把手的大门。
这个意料之外的射门选择让陈力新措手不及,上一秒他还清楚地看到足球离自己还有好几米远,下一秒钟,球仿佛像瞬间移动一般出现在球网里。
萧笛端了端自己的眼镜,手叉着腰,嘴角微微上扬,恢复了他一贯霸气外露的姿态。
一比一。
文秦被眼前两个人棋逢对手的较量看得热血沸腾,能在一所普通的高中里见到这样高水平的对决,真是太难得了。文秦兴奋地关注着这场单挑,以至于忘了自己还充当着人墙。
第一回合两人打了个平手。
压力回到了陈力新这一边。
尽管陈力新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轻松,但文秦明白,这是他强装出来的。因为文秦注意到陈力新的中指和食指在快速摩擦着,每当陈力新的内心有些焦虑时,他就会习惯性地做出这个动作。
第二球是承上启下的一球。若是在这回合失手,萧笛就占据了更大的心理优势。就算为了给对手施压,这球也不能踢丢。
陈力新两腿叉开,下身前挺,上身前倾,一脚后蹬,一脚前摆。
美妙的弧线划破半空,先是上升,继而落下,所有人的心也随着它悬起又落下。陈力新的第二个球完完全全复制了他第一个球的踢法,但即使萧笛做出了正确的预判,球还是进了。
同样的罚球方式,同样的角度,同样击中了左侧门柱的内侧,可萧笛仍旧无可奈何。
二比一。
文秦似乎比陈力新还要高兴,他忍不住要跳了起来。陈力新倒是显得颇为平静,他不发一语,走向了球门。
正当他经过萧笛时,陈力新开口了。
“下个球你会打我的右侧。”
萧笛楞了一会,摸了摸后脑勺,一点也没搞清陈力新说这话的意图,只是简简单单地回应了两个字:
“傻x!”
陈力新哭笑不得地站在了球门前,自言自语道:“真是脏话连篇。”
“对你我才说脏话,对别人我可是很温文尔雅的噢。”萧笛极力反驳道。
“下个球你会打我的右侧。”陈力新给萧笛出了一道难题,萧笛这该是打他的右侧呢,还是打他的左侧?
倘若这真的是陈力新的预判,那么应该打他的左侧,因为陈力新会向他的右侧扑。
倘若这只是陈力新随口一说的话呢?那就照打他的右边,他这样说,无非是想让萧笛踢他的左侧。
一时间萧笛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不管了,管他向左向右,看老子大力出奇迹。萧笛心里暗想。
这次他后退的步数比上一次还要深,助跑距离变得更长了。
萧笛像是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把它们都集中到了腿部。他快速地冲向静静摆放在草坪上的足球,刹车,摆腿,发力。
只见球如同第一回合一样,“砰”的飞起,一瞬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无踪无影。陈力新直起了身,他没有看见足球的踪迹。
球并没有攻破球网,而是直接消失了。
原来,萧笛的这一脚因为发力过猛,打了一记高射炮,球大概飞到了四层楼高的高度,接着朝着对面篮球场的方向飞去。
这脚离谱的射门让萧笛很是尴尬,方才威风凛凛的气势顿时全无,他觉得自己怎么能踢出这么糟糕的射门,尤其是在刚才陈力新接连踢出精彩绝伦的弧线球的情况下。他想在草皮里挖个洞,好让自己钻进去。他脸上棕黑的皮肤甚至微微泛红,显出羞愧难当的样子。
“我的草皮啊!看你小子干的好事。”老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萧笛,他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刚才萧笛这脚射门用力过大,把球场中的一块草皮都踢了起来。
“还剩最后一轮了,你们赶紧给我踢完,再不能让你们在球场搞破坏了。”老伯怒气未消,催促着两人快把最后一脚踢完。
由于萧笛把球踢到了篮球场那头,等文秦把球捡回来时,又过了两分钟。
“给你。加油啊,只剩一轮了,踢进就赢啦。”文秦把球抛给了陈力新,顺便给他加油鼓劲。
陈力新没有说什么。此时他比之前放松了许多,歪了歪脖子,扭了扭右腿,甚至还有心思整了整凌乱的发型,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没有准备太久,照旧使出他的招牌动作——圆月弯刀。此时已近黄昏,文秦看到夕阳的余晖包绕着陈力新,制胜的飞刀行将出鞘。
萧笛屏住了呼吸,仿佛那记飞刀即将穿过他的身体。有一刻他甚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敢面对球的来路。
一切都朝着陈力新获胜的方向发展,直到他罚出的球第三次砸在左门柱上。
这一次,球没有弹入网窝。
过于追求角度的陈力新,把球踢向了门柱。可球并没有听从他的旨意,如他所愿反弹入网。角度偏了一点点,刚好砸在了门柱的正中心。球被门柱拒之门外,远离了球门的方向。
陈力新挠了挠自己的乱发,大好的机会没有抓住,他仰天长啸一声。
“唉——搞什么鬼!”
这时的萧笛像是逃过一劫,长吁一口气。比分仍旧维持在二比一。只要萧笛把握住最后一次机会,他们俩还能打个平手。
绝对不能输给这个傻大个!萧笛心想。
绝处逢生的萧笛没有错过陈力新留给他的机会。他仍旧采用大力射门的策略,只是这一次,他有意打出一记低平球,球一直擦着地面飞行,这避免了刚才那种高射炮的出现。
他的第三脚罚球势大力沉,直直奔向了球门的右下死角。
破门的瞬间,萧笛忽然大笑起来。那孩子般的笑容是陈力新和文秦前所未见的。
萧笛有着和陈力新一样的求胜欲。面对胜负,他单纯得像个打游戏通关的小孩。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力新略显失落的眼神。
“居然被你进了。”陈力新颇为恼火,他还没有完全从踢丢第三球的沮丧中恢复过来。
总比分定格在二比二。
两人打了个平手。这对于陈力新和萧笛来说,是个不好不坏的结果。
没有决出胜负,意味着他们将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将对方看作自己最大的对手。
谁才是真正的金靴?谁才是英奇中学里当之无愧的新人王?谁才是校园足球里的珠穆朗玛?
这场难分高下的单挑,并没有给出答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章 意外之喜()
9月19日
“小詹啊,一会儿我有点私事,你帮我把这医务室看一会,好吗?”
“行,杨姐,您就放心的去吧。”自打詹邦德来到医务室,杨医生在上班时间外出的次数明显增多了,工作上的事大多交给了他处理。詹邦德不敢对此有所抱怨,毕竟杨莹是他的主管领导。有时,詹邦德反倒觉得,杨医生不在医务室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更加自在。
和詹邦德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熟络起来后,杨医生总会有意无意地找些话题,向詹邦德打听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譬如“多大啦?”、“父母都是干嘛的啊?”、“未来有什么打算?”之类,詹邦德隐隐感到,杨医生问这些问题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
“找女朋友了吗?”就在半小时之前,杨医生终于抛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还没呢。”
“哟,那我给你介绍个女孩子,怎么样?”她要的就是“还没”之类的答案。杨医生两眼放光,似乎是一下子来了兴致。
“女孩子吗?我暂时还没有考虑这么多。”一谈到女朋友的问题,詹邦德便不知如何对答